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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之胭脂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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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完,我就要同若即离开,天南海北地游荡。本就不合这世上的陈规,硬要挤进去又有什么意思。”
  刘管事脸上垮了笑:“我为奴三十余年,见了两朝的天子,当今皇上王爷们的性子,也有三分的了解。有些事情,若不靠到跟前看,是绝对不会清楚的。我将你换上去,当一个月的班,过了那时你若还有要走的念头,刘某定不勉力相留。”
  踌躇了半晌,终于咬牙问:“刘管事,你是见着实在有趣么,这样把我往跟前送。”
  他眯眼笑起来:“若小姐说的哪里话。乱世浮生,刘某只是在猜其中的变数而已。”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更新时间2008…5…28 10:44:01  字数:0

 缓步拖行到二王爷的帐前,实在不想进去。兀自打了帘子,放后面拿着食盒的丫鬟们往里,五个丫鬟一道敛眉收眼,垂着头进去了。
  刚想放帘,却觉得手上一轻,转头看,是个银面杏眼的丫鬟接了我手上的帘子。头上插了支步摇,穿的尽是绫罗缎面。
  她见了我,微愣一下,转眼就挂满了笑:“安将军说今天来的定是若小姐,我还不信,谁知竟被他说中了。”
  一听安昭文也在,心里顿时宽了三分,手却还僵着不动。
  安昭文的声音顿时从里面传过来:“这么大的风沙,宁愿在外面吃灰,都不肯进来见见王爷的,除了若离还会有谁?”
  他的声音里三分笑侃,我听得微微一笑。那丫鬟却是愣了一会,突然想起来,就算是极为熟识,当着外人的面直呼女子姓名,似是件失礼的事。当时高福荫如此,险些被若即掀了脑袋。
  想着他是极懂分寸的人,定是自有打算,轮不到我来操心。放了帘子走进去,踩在临时铺的地砖上,绕过几道屏风,便到了王爷们坐的地方。
  二王爷自是坐的上首,安昭文便在边上。请安过后,丫鬟们开了食盒,将里面的菜一样样退出来,摆得满桌都是。
  我垂眼站在一边不说话,稍灵巧些的一个丫鬟见了,便往前一步,把一个个菜名报了出来。
  还没说到一半,二王爷一挥手,她讪讪地一笑,默着退了回去。
  五个传菜丫鬟收拾了东西,照理是要去外面候着。我一道下了礼,躬身后退就要出去,没想被人一把抓住衣袖。抬头看,就是那个抿嘴淡笑的丫鬟。
  “若小姐可要同我一起吃了再过去?”
  我笑:“虽是在外面,王府的规矩总不能乱了。膳房的丫鬟总要最后用膳,姑娘的好意若离心领了。”
  扯出袖子,刚要往外退,二王爷闷闷的声音却响起来:“按若小姐的说法,本王的意思倒还不及那几条死板规矩?”
  心下一登,微抬眼四周扫了一下,饶是半个侍卫丫鬟都不多,当即明白高福荫定是有事离营了,他们才这般地拖着我,面上不禁冷笑。
  二王爷见我笑,先是一愣,随即就猜出了意思,干咳了两声。
  那丫鬟见着尴尬,赶忙上来拉了我,笑着拖到桌边坐下:“本来王爷的饭桌,平妻妾室都不能上的,今天我算沾了你的光,可不要推辞了。”
  我听着更不是滋味,也不管拂不拂了她的面子,皱着眉立时就要站起来,谁知肩上被人一压,又按了回去。
  转头看,竟然是负雪,一身素服长发及腰。挑眉笑着,光彩夺目,却有些僵硬。
  她向着两个人微点了下头:“二王爷,安公子,好多时不见了。”
  两人登时浑身一僵,都直着眼睛看她,竟没有人说话。
  负雪又是淡笑一下,多了三分戏谑:“几年不见,二位该不是贵人多忘事,连小女子都不记得了?”
  二王爷面色一白:“梅萼残?”
  她笑盈盈地坐下:“当是叫负雪才对。江淮第一花船孤竹负雪的名头,二位没有听过么?”
  安昭文似吃了一惊,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后退了步:“负雪?你当用的是负雪的名头?”
  负雪笑着朝我一孥:“不信,你们问她,我们还是在花船上见面的。”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不知所以。二王爷同安昭文见了,面色越发苍白起来。
  负雪笑抿一口茶,眼中全不见得色,反倒是从未有过的清冷。
  他们几番交谈下来,面上都是笑,彼此客气地寒暄,眼睛里却越来越冷。
  我听得脊背一阵发麻,冷汗涔涔,再向旁边看,那丫鬟早不知去向了。心下一骇,刷地站了起来。
  三个人终于停了话头,转看向我,面色各异。
  我呆站在那里,更觉尴尬,哪里还来心思揣摸他们的面色,强扯一笑:“若离记起来,刘管事先前还吩咐了营里的事情,若耽误了,还要牵连其他姐妹受罪。若离失礼,要先行告退了。”
  本来我的面色愈来愈难看时,安昭文就一直斜眼瞟我,现在索性恍然一笑:“原来梅姑娘还什么都没有同若离说么?”
  她手一抖,转眼定定得看着我:“负雪皇命在身,不得不多加小心提防,一直瞒着若小姐,并非有心怀疑,只是不希望再给若小姐添什么麻烦而以。”
  我拚着命笑起来,不知还有什么其它表情可以给她。负雪竟原是镇国将军之女,后因家道中落,辗转流落到勾栏之中。
  本该是个让人唏嘘扼腕的故事,可是现在一牵扯到皇家势力,却让我凉意飕起。到底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女孩放弃自己清白的身子,甘愿把一生都压到这些纷争里面。
  “三位有要事商量,外人总是不方便在这里的。若离在外面候着,待三位进完膳再来收拾。”
  说外就要往外走,却被负雪一拉,冲我露齿一笑:“怎么能说自己是外人?这次的事,正要拜托你帮忙。”
  摇摇地从军帐里走出来,连黑天白日都分不清,刚才听得那番话,恍然如梦。
  “若小姐,这次往儋殃,就是为了去见逾南王巫马寐。訇佟往东往北,都是山坡地貌,最不宜行军。大军自然是要从大道过,沿途经三省十六市,方到凉国都城胤耘。凉国早破败不堪,几方军阀分割了地界,占地为王,与凉国军队早打得不可开交,其中要数罕殚逾南王最成气候。逾南王巫马寐,曾是凉国巫马氏外戚,联袭两代,占尽风光。朝廷内外扶了无数势力,蛀空了内府。偏凉王又是生性懦弱之人,经皇太后一代,外戚势力早是如日中天,又不加管束,更是愈演愈烈,整个朝廷一片瘴气。此次先是三月大旱,夏日雨季却又暴雨成灾,国内两条主流泛滥,冲散良田上百万顷。饥骨遍野,朝廷里却拿不出一点赈灾的粮款。百姓不满,一经煽动就揭竿而起,多少省市都划地建堡。巫马寐十八任南军都督,杀了其上位校尉,夺军符,裂南军为彻阳军,取‘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的意思。两个月,他便取了罕殚,坐守北望京都胤耘。看似野心直指帝位,实则堵了其他乱军北上的通道,僵持一月有余,京都虽摇摇欲坠,却未经任何乱军插足。
  “北上凉国,趁的就是这一片乱世,否则孤军深入为战,是犯了兵家大忌。巫马氏仍贵为皇后,若巫马寐临阵倒戈,和凉军与彻阳军之力,我们决不是对手。所以此次前去,是要同巫马寐谈定,许他湛江以北,我们收两淮平原,大家方便。”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帐内人几句轻飘飘的话,定了多少人的生死,画下几代都要解不开的愁。
  一人呆站着,看着直直沉下去的似血残阳,勾得天边一片火烧。
  突然觉着背上让人一拍,赶忙回身,却撞到一人的怀里。
  我先是一骇,浑身都僵了,随即听到若即的声音:“是我。”这才浑身放松下来,眯眼任他抱着。
  他摸摸我已经蓬乱的头,叹了口气:“是瘦了好多,看着让人心疼。”
  他手指穿过我的头发,隐隐地感觉到掌心的温度,突然有种被宠溺的感觉。笑得没了眉眼,刚想在他身上蹭两下,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刚忙挣扎出来,想要将他推开。
  他先是一愣,随后转了手将我圈起来,不让我乱动,俯下头来轻轻地问:“又怎么了?”
  那张绝色的脸靠在我面前,微微地笑着,眼里满满都是宠溺。一想到那所有柔情都是给我一个人的,不禁方寸大乱,面上一片火烧。
  “别,别靠这么近,我已经有好些天没有沐浴了。”
  他一愣,随即挑了下眉,居然凑到我颈上嗅了一大口:“没有啊,还是和以前一样香。”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将我横抱起来:“今天来,就是有惊喜要给你的。”话音未落,就纵身在这戈壁滩上疾驰起来。
  我紧紧地偎在他怀中,风扑面上来,竟不觉得厌烦。闭上眼睛,听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好像能带走一切,仿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没有那些逃不开的烦心事。
  紧贴着他,鼓膜里回响的只有他的心跳声和风声,仿佛只剩了我们两个人,整个世界就同这戈壁滩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互依偎着,从这一整片的荒凉里疾驰而过。
  风声渐渐退下去,直到他慢慢停下来,我才转头一看,瞬时惊呆了。
  稍显青葱的一座山竖在那里,半山腰处铺满了断壁残垣,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风侵雨蚀,早是凌乱不堪的一片狼藉。退去了当年华贵的颜色,剩下的只有一片负着历史的乱石。
  他挑眉一笑,又抱着我向上,只几步路便到了那片残垣之中。
  天空已经一片漆黑,月亮却慢慢起来,光华水一般地拂过这些断石,映出一片清淡惨白。我放眼望去,都见不到边,谁能想象当年是怎样的风光繁华,如今,剩下的只有这片狼藉,默默地见证那片历史。
  若即笑着指向一处:“你看那边。”
  顺着他纤白的手指望过去,映着夜雾,居然有一团蒸汽,从断石中袅袅地升起。
  心中一阵惊喜,急忙冲到更前,看见居然是个浴池。墨玉铺就的底和边,温泉水被管道引着,汩汩地流进来。池子原本极大,却被掉落的断石遮去了大半,只剩下一角。
  将手伸进去,水温只比体温稍高。适温的泉水本来就难求,更是与玉浸在一起,感觉一片温润。
  满面惊喜地看向若即,他冲我一笑:“你只管泡,我去帮你看着。”说完,转身走到边上一石柱后面。
  我退尽了身上衣物,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赶紧滑入了水中。温烫的水从四面包来,涌着我冰凉的四肢,一阵舒畅,不禁叹了口气。
  待四肢回暖,爬到浴池的另一侧,恰好见着若即靠在石柱上的侧面。微仰着头,淡笑着看升至半空的明月,半垂的青丝被风吹得飘散。
  趴在池边上看了半晌,终于叹气道:“若即,我要去罕殚了。”
  他一顿,转过头来:“要去见巫马寐?”
  我点点头,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看他低着头默了半晌。
  月亮悄悄爬上来,一片清辉,照得这片残垣恍如隔世。
  “你放心,我也定会去的。”
  我一愣,据说巫马寐极讨厌荒国将士,唯一敬重的便是前镇国大将梅将军,这次让负雪去,便是投的这个巧。
  他定定一笑:“安昭文定会让我暗中跟得去的。”
  我见他这样,心中便信了,随口问:“那高福荫呢?”
  他淡笑一下:“不过是一时当了权,不要放在眼里。”
  翻个身,问出了心里多时的疑惑:“二王爷那般的权势,不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么?为什么还要对高福荫忍让?”
  他轻笑一声:“你当王爷就能为所欲为了么?别说王爷,就是皇上,难免也有要让着臣子的地方。当红的时候,不禁的就会跋扈,该知道,有多少双泛红的眼睛盯着,在风头浪尖,却应该是最要夹着尾巴。不晓得轻重的人,骨头都没有三两重,别人虽心里恨,当面只能忍着,笑给三分颜面,可一旦落了势,那就不知道什么滋味了。”
  他一顿,又转话头:“小若,你为什么肯跟着负雪去?”
  我斜靠着头看月亮,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自古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你们便是说成了,省下几万人的性命,后面再有事情,也全说不定。”
  心下一黯,翻躺过来,云消雾散,见的一片星辰。
  “若即,我并非这世界的人。”
  后面人浑身一颤,我无心管,全说出来:“我不是这世界的人,也不是这年龄,不知道为什么进来这里。原来世界里十八年创下的东西,一夜之间全部消散,醒来就只有我一个人躺在荒郊野外里。起初以为是梦,噩梦一场,不知何时会醒。或者是像故事里写得那样,穿越时空,是命中注定要去翻云覆雨,成就一片事业。直到在街上被白少情一鞭抽醒。我不是渡世佛,不是救世主,只是普普通通的若离。本应该循着规矩,读书、工作、结婚、生子,一辈子就这样过。可当真是老天青睐,孤身被扔到这里,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是天命选中的那个,不是唯一特殊的存在,也许只是卷到了别人的故事里,让命运开了个玩笑。老天让我来这个世界,也许本来就什么含义都没有。每次这样想,就不禁想要笑,算是天命么?总是个活生生的人,要我的父母怎么办,突然失去一切,要我怎么办?”
  淡淡地说,自己却什么感觉都没有,面前突然一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水淋淋地抱在怀里,拉开衣服遮住。
  感到若即的身子在抖,轻轻一笑,伸手抱住他:“功名利禄,你当我不要么,原来那样刻苦了十多年,终究还是一场空,还不如抓着面前的每一天。人生也就是如此。
  “有时晚上醒过来,一个人会想,我这样过一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几十年光阴过去,留什么下来?二王爷的事,我可以甩袖子就走,但负雪来找我,却不想躲开。那是几万的人命捏在手里,任谁也担不起。”
  缓缓摸着他垂在背上的青丝,突然笑开来,凑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有时我也会想,或许我穿越时空过来,只是为了和你见面。”
  他浑身一震,转头看我,丹凤眼里含星似水,浸盈着狂喜。
  忽然脸上一阵烧,刚想要转开,却被他一压,吻上了他的唇。
  瞬时天地一片空白,只有猛烈的风声贴着耳边过去,席卷一切。
  

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
更新时间2008…5…28 16:22:22  字数:0

 在马车上一直窝了一个多月,面色比鬼还要难看三分。一人扶着门框,抖抖地下了车,望着面前的宫宇,说不出话来。
  这全不是江南的委婉风情。北方的粗犷豪气,从宫殿的一丝一毫中透出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即使在临阳,也只是远远地望见过皇宫高过丈的围墙,在现代见过的那些仿建的东西,哪里来这种浑然的气魄,我呆站着,一时回不了神。
  负雪笑笑:“只不过是间御夏的行宫,也让你这个样子?”
  眨眨眼回了神,笑道:“东西总是好的,看的人心境不同,嫌三推四,反倒埋汰了好东西。”
  负雪一顿:“现在倒是好心情了?开始那几天是谁摆的一张晚娘脸?”
  “免费的旅行,还不要我做工,我又不是白痴,这么好的事情往外推。”
  她只看着我,淡笑笑:“真好。”
  还没来得及问,传话的管事便从前面长道上一路小跑下来,负雪又戴上了面纱,我退后半步,做她丫鬟的样子。
  来到跟前,一躬身:“可是梅小姐?”
  负雪微点了点头,眼角有些含笑。
  那人身体弯得更低:“巫马将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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