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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之胭脂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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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呆呆地出神,忽听得若即按弦换调,再弹出来已是一片海阔天空,不禁抿嘴一笑。
  再转头,却见白少情已回了神,只盯着若即看,眉宇间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仿佛一身的厉气都洗净了。
  我不说话,静静地坐着。天色昏暗,将暮点了灯挂起来,却仍觉得混沌,抬头望天是乌云皑皑,隐隐地又是一点清辉,挣扎着要出来。
  乐声越行越急,几到了铮铮金戈的地步,若即却突然按停了弦,半路掐了下去。我正听得兴致起来,被他这么一弄,心里什么东西吊的七上下的。
  他笑嘻嘻的站起来:“小若,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还记得许了我一件东西?”
  我看他笑得心中没底,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我要你唱一首歌给我听。”
  我一听顿时傻在那里,白少情和将暮的脸刷得白了。
  我苦笑:“我唱歌什么样子,你能不知道?没事这么虐待自己。”
  他笑:“你以为我不知道?还不是恼他们了才扯了那首歌来唱,平日里教我的时候不是好好的。”
  咬咬唇:“不要。难得生日也不要些别的,倒是想见我丢人现眼么?”
  他跨过琴走到我面前:“怎么又这么说?不管唱得怎么样,只要是唱给我的,我就喜欢。”
  我还是低着头,小声地说:“平生最讨厌在人前唱歌。”
  他一愣,我更小声地说:“就看在你今天生日的份上,再没有下次了。”
  若即脸上马上神采飞扬,恨不得一下子扑过来:“好。我要听你第一次教我的那首。”
  “少年游?”我摇头;“那东西调太难了,我唱不来的。”
  他走回琴边坐下:“我最喜欢那首,你唱就是了。”
  我咕哝一句:“到时可别后悔。”
  他挑弦起音,已经褪了笑,一身素衣被月光照得有些萧萧,恍惚之间看他淡淡的眉眼,丝丝絮絮地像是结愁。再抬头,居然已是月上半空,无奈满天的愁云,只照得水面一片朦胧。
  平整的水面有些荒异,白日的雾气渐渐起来,旁的芦苇荡又是阵阵的风声。古琴音起,四散滑去。
  “翩翩一叶扁舟
  载不动许多愁双肩扛起的是数不尽的忧给我一杯酒喝尽人间仇喝尽千古曾经的承诺美人如此多娇
  英雄自古风流纷纷扰扰只为红颜半点羞给我一杯酒烽火几时休喝完这杯一切再从头江山仍在
  人难依旧滚滚黄沙掩去
  多少少年头悲欢是非成败
  转眼成空涛涛江河汹涌淘尽男儿的梦曾经海阔天空
  昂首莫回头痴笑轻狂
  任我潇洒少年游”
  红尘多事,英雄风流,这泛泛尘世又有几人看得清,说得透。总是空白了少年头,再回首,负尽人间真情,断了几世恩仇。待繁华落尽,风景看透,谁还记得那些年少轻狂,许的天长地久。
  曲终音未尽,白少情和将暮都低了头,见不着什么表情。若即站起来,定定地看我。
  我看着他,月下的风情面目一寸寸地让人心动,浑身也是洗净硝烟的温纯。他从小那样的经历,即使变得冷心冷性,我也不会惊异。几年的灵珏护法,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其中酸苦也只有自己知道。经了太多的沉浮,退尽了满心的浮躁,如今剩了如水的心境。面上虽娇嗔嬉闹,心中却总是一片清明。
  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握住。我一愣,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里面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突然心里一紧。
  “过了今日,我便成年。你再不能把我当小孩看。若即从此不再沾江湖之事,只陪你山高水远,笑看红尘。”
  

红莲相倚浑如醉,白鸟无言定自愁
更新时间2008…5…24 17:42:13  字数:0

 他说:“若即从此不再沾江湖之事,只陪你山高水远,笑看红尘。”
  我一愣,这算是海誓山盟么?
  他盈盈的眸子盯着我,里面闪闪的有丝紧张。
  我咧嘴一笑,抽手拍他的肩膀,大吼一声:“好!我们两人就去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逍遥快活一辈子!”
  他一闪神,面上僵了一下,还未说话,就有声音从后面传来。
  “说得好!真难的一个爽快心性!”声音醇而不浑,显已不是少年时。
  我回头看去,却只见一团灯火,等了好久靠近了才看见,原是一条雕梁画栋的巨大灯船。林立的柱子撑起两层,密密的灯火点得通透,一派纸醉金迷。说话的那人就站在船头,负手迎风而立,一派仙风道骨。
  将暮慢慢地把破船靠过去。两船舷的落差有将近两米,我估摸着是不是要搭条绳爬上去。白少情轻轻一蹬,衣抉飘飞,翻身落在那人边上。那人马上低头:“白宫主。”白少情似是点了下头,并未答话。
  将暮不见动静,只垂首在旁边候着。这两天他一直恭恭敬敬,全不见了第一次的直爽。
  我刚要开口问,却被若即一揽腰间,向他靠去。正要挣脱开来,他却是手间一紧,凑过来说:“我带你上去。”
  还没反应过来,却觉得腰间一紧,被勒着往上带,脚下又落空。我一骇,立马紧紧揪住若即。只不过三五秒,又轻轻地落在了木板上。
  我送了口气一抬头,却看见他笑意盈盈的眸子正盯着我,这才赶紧松开了他,退到一边站好,脸上有些火辣。
  那中年人见了我,马上转过来打招呼:“这位定是若小姐了,在下度壑流。”
  若即上前一欠身:“在下若即。”
  我也微微笑着回礼:“在下若离。”
  那人听的一愣,转眼又反应过来,哈哈笑着说:“若即若离,哈哈,真是好名字。”
  我听着有些不对,又寻不出地方,只好淡淡说:“阁下过奖了。”
  他笑着转身请我们进船舱,白少情什么都不问,负手阔步地走了进去。若即似是蹙着眉看我,我只赶紧转了眼,跟着进了船舱。
  还未进船舱,一股脂粉味就扑面而来,弄得我一阵阵地发晕,不禁皱了皱眉。
  迎面走来一女人,薄施脂粉,素鬟木簪,面庞清秀,虽不是绝色,倒也纤腰轻轻如柳摆,娥眉蔟蔟如远岱。我看人向来估摸不出年纪,只觉得应该是要比白少情要年轻些。
  她淡淡地看了我一会,眼里清清地看不出痕迹。我正纳闷她在看什么,又想到自己皱着的眉头,觉得她以为我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毕竟是风尘之地,虽说不在乎,总还是敏感。我舒了眉,迎着她看。
  她见我这样反而收了眼,垂首向白少情一欠身:“白宫主。”
  白少情竟伸手去虚扶了一下:“何必多礼。”
  心中倒是一纳闷,见度壑流脸上没什么异色,又转去看白少情,眉眼之间竟多了丝柔情,我看着却打了个寒颤。
  白少情转向我们:“这是桑陌,你们就随这条船往北,不出半月就可到凉国。”
  他又向桑陌说:“这两个从临阳逃出来的人,路上难免会有盘查,你自己多注意些。”
  她仍是冷冷淡淡地一欠身:“桑陌知道了。”
  白少情似是微微一笑,对度壑流:“你带他们去洗漱,晚膳因是早备下的。”
  桑陌轻轻地说:“上房早就备下了,若姑娘四处走动也不方便,晚膳我就让人送到屋里。”
  我听着笑了笑:“多谢费心,若离打搅了。”她微微点了点头,未再答话。我们就随着度壑流往后走,留他们两人在舱内。
  本来引舱只是一般气度,往后走进入主舱却是另一番天地。推开一扇檀木门进去,竟是洞穿三层的大堂,辚辚的柱子撑起八角台面,红金软玉,一派富足。天色刚暗,水磨汉玉拼纹台,莺莺燕燕初开张。
  我几次出入那些五星酒店,也见多了仿的古件池莲,但终没有这样浑然的气派,就连清风楼,多的也是典雅儒气,没这样放开来的铺张。
  若即见我这样,挑眉一笑:“孤竹负雪若连这点气派都没有,怎么担那江淮第一的名头。”
  “孤竹负雪?”
  “是这船的名号,按规矩拼了两位头牌的名字,结果凑出这么个东西。”
  我笑:“这软金镶玉的,怎么取那冷清的名字。”
  度壑流不再答话,领着我们穿过那些刷成暗红的楼门,在一间平常厢房的门口停住:“最上面的厢房可是四位大小姐住的,一时腾不出地来,还请若小姐委屈几日。”
  我笑:“阁下客气了,如今若离有事相求,得只瓦覆身也心满意足。”
  他笑笑,一拱手,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推门抬腿进去,虽是二等厢房,也不是一般气派,窗几书案一件不缺。推开那雕得丝丝缕缕的窗户,江风夹着淡淡的腥味就灌近来,冲散了一室的温软腐糜。
  回头见若即,竟然满脸的不高兴,失笑问他:“怎么了?”
  他瞟了半天,脸上居然泛出点红来:“怎么给安排这么个地方。”
  我笑:“我们避难来借光的,你难不成要他们踢了顶台红牌专门招待我们?”
  他看着我吞吞吐吐半天都不说出来,最后转了眼:“算了,到时你就知道了。”
  “卖得什么官子。”我揪住他的袖子,把他扯回来,“你今天生日,我还没送东西呢。”
  他一愣:“不是已经唱了首歌了么?”
  苦笑:“那走调走得不成样的东西你还当真?今天你算成人,我怎么能不送东西。”
  说着手伸到脖子里解了吊坠下来:“银子买的东西一抓一把,谁也不稀罕,我随身带了好多年的东西可只有这一件。今日你说的那些话,心意我领了。”
  把那东西放到他手里,是穿在黑色皮绳上的一只螃蟹。做得很精巧,背腹有纹,双鳌八脚都能动。
  他手一攥,面上都泛红,桃花眼闪闪的。我看着那张绝色的脸,心里一阵痒痒的,赶紧转开头去。
  手被他夺过去握着:“什么叫心意领了?我说的你难道不信么?”
  我总算回了点神,面上扯开一笑:“年少轻狂,一时心动而已。生在尘世,任你如何洒脱,谁也许不起这天长地久。”
  他有些抖:“你只当我是一时兴起?”
  我低头,轻笑:“若我是生得倾国倾城貌,到还能说你一时兴起。你可曾想过,我留你在身边,也许只不过是喜欢你的相貌。若离说到底也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
  若即凑过来,脸上都是暖暖的笑:“你若因为我这张皮相喜欢我,我便要谢白家给了我副好皮囊。”
  他靠得那么近,我都感觉得到他呼出的丝丝甜气,两只眼睛都润润的,如浸了水的琉璃。我血一阵阵地往上涌,红透了脸,赶紧推开他往后退。
  他居然又换了副嘻嘻笑的脸:“这才像个女孩家,哪有人那么的不知羞。”
  我抬眼甩给他一记眼刀,他居然笑的更欢。
  “你只知道哄我么?若真的是光看相貌的人,早被湘楚冉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我面上更红,刚想要反驳,忽听得外面脆脆的一声传来:“这天真是下红雨了,竹姐姐也能迎了客进船?”
  

花向今朝粉面匀,柳因何事翠眉颦
更新时间2008…5…24 17:42:40  字数:0

 都未听得敲门声,门刷得一下向后飞开。我回头望去,竟妖妖娆娆走进来一个小姑娘。比我稍大一点的身子上裹着件荷领收腰的袍子,露出一段粉颈,蓝底镶金,勾得妖艳异常。
  她一双凤眼上下打量几回,笑着说:“二位这样,倒也算是稀客了。”
  我和若即都未搭话,两人静静地站着。我不知他怎样想,在这勾栏院,不,是勾栏船里见着与我差不多年岁的女孩,心里大大地一震。更不要说这女孩底子是怎样的娇美,脸上又上了些颜色,眼影蓝底叠金,一派妩媚。
  她见我们这样,也不以为意,展颜一笑笑得万物失色:“我同竹姐姐一样是这里的挂名头牌。她主管,我主弦,我是卖艺又卖身,她可是千年铁莲一朵,看得见啃不动的。”
  十五岁便卖身,听得有些惊骇。但她这样一说,我心中反而喜欢起来。这种精明刁钻在外面的,总是比那种什么事都不动声色,自己一人在肚里算计的好多了。何况是有才有色的女子,几分傲气添上去,更是显得浊世独秀。
  我微微笑:“我叫若离,这位是若即。”
  她又把我们打量了一遍,更多的是把若即打量了一遍,开口笑道:“来这里三年,还是头一见竹姐姐往船里带人,负雪一时就冒犯了。”
  我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就只笑笑。若即便接过话去:“要在这里打搅多日,还请负雪姑娘多担待。”
  她嘻嘻咧嘴一笑:“都是这勾栏里的人,怎么担得起公子姑娘这声称呼。只叫负雪就是了。”
  若即笑笑,并未应承。
  负雪反手关门,又往里走几步:“孤竹负雪可是要开往凉国去,此时内乱,不知两位此时前往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既然凉国在内乱,这船怎么凑着这时候往上去?”
  “整条船怕是没一个人想去的,只这东家以前被个郡王救过,一时兴起许了他难时相助。本想是个郡王,谁知如今真是到了难时,他又不愿去了,只遣了我们这一船过去。”她说到这里冷笑了两声,“一船的弱女子,不愿意的在那里闹死闹活,天都要塌了,也不知他安的什么心。一路上还不准歇,照常地搭台见客。”
  我抿了嘴不说话,负雪不像是省心的主,却也这样不甘心地窝着,里面必是有大牵连的。
  她眼珠一转,面上又换了笑:“两位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还是听负雪一声劝,别去趟这淌水。如今凉国里寇匪不分的,到处都在打,沿着边境更是闹得翻天。前次不知谁劫了条官船,二王爷逮着个由头,要兴兵打过来。听说只等下月粮草齐备了就渡江,到时还指不定什么样。”
  她还未说完,就听得楼底“锵锵锵”三声击响,顿时外面的杂声上去了三分。
  负雪一挑眉:“这才什么时辰,倒摧着要开台了。”又向我们笑着一欠身;“二位见着也不是来过这烟花地的主,今日是轮着我同竹姐姐同奏,我让人留个上座,可要来捧场。”
  说完也不等我们回答,转身就走了。我笑了笑过去关门,闻着一丝淡淡的味道,清清冷冷,一点不沾这里的风尘。我站在那里嗅了半天,细细地闻不出什么名堂来。
  若即见着好笑:“才什么点东西让你这样,原来清风楼里的精致物也没见你上心过。要是真喜欢这熏香,去问她要一点就是。”
  我笑:“我不用这东西你也不是不知道,只是闻着稀奇,风尘地里怎么有人用这样冷淡的香。”
  “不过是些俗品,屋里别的气味太重了,才让你这样闻出来。若放平常定是半眼都不会多瞧的。”
  他既这样说,我也不去多想。到是两三声敲门声,一个丫鬟脆脆地在外面说话:“晚膳备好了,现在就送进来么?”
  “拿进来吧。”
  推门进来个鹅蛋脸的丫头,面上满是好奇地乱瞟,后面还跟着一帮人,撤了一桌的菜。
  我看了下,虽都是清淡的小菜,倒还是下足了功夫的。于是转眼对丫鬟说:“还请代谢桑陌姑娘。”
  她一愣,又笑道:“这可不是从孤竹姑娘那里来的,负雪姑娘说,你们若等她那边备膳,只怕要饿到半夜了。刚巧她的膳食送来,都没动就让我转这里来了。”
  我有些吃不准:“我们同负雪姑娘才见面,她这样关照,倒有些受不起。”
  她笑得眉眼都开了:“姑娘说邀了你们去看今晚的台戏,只是估计着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可现在算是吃了她的嘴短,晚上不赏光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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