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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荒凉之胭脂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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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一点头,冷淡的一句:“有劳公子了。”随即看也不看他,一个人爬了车上去。
  若即约是见着过意不去,同他客套两句:“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居然立马敛眉收手,恭恭敬敬地回:“木公子,在下将暮,二等内禁侍卫。”
  若即淡淡一笑:“阁下客气了,在下若即,是若离若小姐的小厮。”
  那人一颤,眼中有些什么一闪,就沉沉地盯着若即看。半晌缓过来,又深深看了我一眼,终是转了头去。
  我见着,知是他原来江湖上的事,垂了眼不想管。
  待所有人坐定,听的前面轻轻一声扬鞭,车身一颤就往前去了。倒也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虽不能说平稳,总是比昨天的破车好得多了。再加上车里到处是褥子,磕碰了也不觉疼涩。
  时间大约是午时过些,只是天还阴霾,也看不出时辰。我早上起的晚,又加上一串的事,竟连一件东西都没有入肚。
  在车里翻番,到处都是东西。若即买的都是些赶路人常备的干粮,极难吃但是极抗饿的那种。在楚冉那里的几天嘴也被养刁了,我撇了撇嘴,把那些堆到边上,寻了自己买的糕点来吃。若即挑了块脆黄蟹壳酥,细细地吃干净了就摆手说不要。
  他笑嘻嘻的说:“这些天都要坐在车里,吃多了这个到时长一圈肉。”
  我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却也把糕点收起来不再动。忽又想起前面驾车的人,他要一直那样的盯着,也不知有没有空档去吃饭。踌躇了会,终是伸手撩起帘子,探出头去问:“将暮你饿了么?我这有些糕点。”
  他背对着我,见不着什么表情。呼呼的阴风刮得我直缩脖子,隐隐送来他的话:“多谢若小姐,给块粗粮就可以了。”
  我听着心中不是滋味,又想起自己刚才无故甩出去的脸色。明明知道那些人斗来斗去的,下面这些去冲锋陷阵的才是最无辜,我自己没本事跟上面的人斗,倒把这股气都撒在他们身上,越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翻了几块最喜欢的香芋酥用绢子包了递出去:“先尝尝看,若不喜欢我这里还有些别的。”
  他只伸手接过,又传来一声:“谢谢若小姐。”
  我抖抖地缩回车里,搓着冰凉的手,抬头见着若即一脸的笑:“刚才还甩脸给人家看,现在怎么又去献殷情?”
  “什么叫献殷情,本就是该的。生那些人的气,没着把不相干的扯进来,我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拉过我的手捂着:“就这么个软心肠,一点舍不得给人家闲气,真不知哪家里就养出你这么个人来。”
  我笑:“能是什么人家,不过是小门小户的没见过世面,都是些妇人之仁。”
  他显是不乐意了:“你还好意思怪我,自己不也什么事都掖着,从不见对人讲。”
  我一晃神,又记起原来的事情。已经过了四个月了,我除了偶尔的感慨,竟也不见得有多么想家。莫不是在外面时间长,这根神经早就木了?想着当日表姐信誓旦旦的对我说:“回来了就带你去吃个够,然后再去轧街血拼!”只怕今生再没有这个机会了。她到时不见我,不知道会不会又发脾气,又不知要多大功夫才哄得好。想着心下凄凄的,嘴角扯了丝笑出来。
  若即抓着我的手一紧:“不愿说就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知他是看出了我难过,又笑笑,转头撩开盖帘见着外面阴阴翳翳地压着层层的云,沿路的树都死了般一动不动。我看着窗外,好长时间没话。
  

飞絮蒙蒙;垂柳栏干尽日风
更新时间2008…5…24 17:16:45  字数:0

 过了好多天才到了鄱阳湖边,因为换季的关系,身上一直懒懒的,路上也没多耽搁。若即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一路上不歇地给我讲解,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不时地就迷糊过去,睡得天昏地暗。若即也真是好性子,一点都不计较。
  天越发地见冷,即使是厚实的车里也感觉得到一阵阵阴冷的风。将暮还是一个人赶车,连句抱怨话都不说,我更觉得过意不去。原本一直是露宿的,若即和我睡厢内,他一个人睡外面。结果这样的天寒地冻,我说什么都不肯了,只扯自己受不了寒气,每天落日前定要逼着他们去寻个旅店,倒是将行程耽搁了不少。
  一路上懒懒散散的,要真说有事也只有一桩,那便是见着寻我们的榜文了。冷冷清清的挂在城门口没人理,若即看了半天跑回来说是寻我们的,只给了名字,连长相的图都没有。我问他上面写得什么原因,他笑了半天,说是偷窃。我听着一闪,脸上有些抽。
  这样我却放下心来,知道皇上还没有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们。只是搞不清两边打得什么算盘,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们一路颇有些遮掖,好的旅店和饭局都不敢去,有时就啃干粮。这样不知过了几天,总算是到鄱阳湖了。
  打起帘子下车,放眼一望,心中霎时一顿,半晌说不出话来。
  湖面像丝缎一样铺开去,瑟瑟的芦苇丛遮去了半边天日,竟是望不到边。本只以为是个内陆湖而已,没想到也有这种气魄。
  我们是中午到的,一直坐在茶亭里歇脚,将暮却是去联系晚上落脚的地方。过了一个多时辰他回来,说是已经找找块地方,可以一直待到季末。
  随着他走过去,只是一间建在湖边的陋屋,我只能祈祷它不要漏雨。屋子靠得水极近,又被掩在芦苇荡里,倒是藏身的好地方。因看过鄱阳湖的水位是季节性的,希望别遇着涨潮的时候。
  推开那破门进去,居然看着寒蝉宫主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喝茶。我一吓,缩脚退回去,撞到若即身上。
  他见了我,搁茶站起来。将暮立马就跪了下去:“宫主!”他冷冷得扫了一眼,一摆手,将暮就站起来。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脸上还是淡淡的表情,萧萧的白衣风化万千,似是傲世天下苍生般,双眼里绝冷无情。一点都没有上回那种狼狈样。
  觉着衣服被人一扯,回头看见若即躲躲闪闪地往我后面藏,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我。
  还在纳闷,寒蝉宫主就悠悠地开口,声线温温纯纯的:“躲什么,藏在若小姐后面就没事了么?”
  若即不说话,只掐着我的胳膊往前送。我失笑,你怎么说都会一点武功,我这连防身术都不会的人倒是怎么给你做挡箭牌。
  那寒蝉宫主见着这个样子居然笑起来:“怎么了,以前让人闻风丧胆的灵珏护法,只多少时间不见,倒要多在一女子身后了?”
  若即一点不理他,只闪发闪发着眼睛看着我,看得我有些扛不住,转过头去。他居然越加挂上来了。
  寒蝉宫主眼里一闪,又回了冷冷的样子:“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就跑了,你当是逃得过的?”
  他终于扭了半天,才低低地叫了声:“哥……”手里还是攥着我的衣服不放。
  我听得差点昏厥过去,怎么又多了这么桩关系?
  寒蝉宫主这才像看见了我,一侧身,面上扯出些笑来:“怎么若小姐也在这里?少情本想登门道谢,没想若小姐倒是走了个干净。”
  我笑:“若离本来就不是楼里的人,要去要留也没得拘束。”
  “王爷张的榜我一路都看见了,还有一批画像赶着就从临阳往外发,不过半个月就到了。不知若小姐可有什么打算?”
  想了一会:“许了若即要来吃螃蟹,住上几天就走。到时候往南去里国就是。”
  他马上竖眉横扫若即一眼:“惹了那么多的事,现在就想一走了之?”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自然插不上嘴。若即听了却是身体一颤:“怎么走不得?本来就是要发事的,不过是把我推出去当靶子。铲了灵珏宫你们是开心了,我被安昭文封了武功扔到凤栾楼的时候却一个都不出来。若不是小若,你们当真让那些人糟践我?”
  我听得身体一颤,反抓住他的手:“你原不是那楼里的人?开始那些都是演给我看的么?”
  他转过来看我,眼里不知盛的什么,脸上的表情都是淡的:“你那时若不留我,此时我便是死尸一具了。”
  心里一颤,竟说不出话来。本是最恨人家骗我,感情这事一点砂子都揉不得,此时看着若即那张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寒蝉宫主微一拱手:“愚弟给小姐添麻烦了,少情这就带回去管教。”
  若即看我没什么反应,眼里一暗,低下头去。
  我低头思索一会,终是捏紧了他的手,转向寒蝉宫主:“若即是我从凤栾楼里买来的,自然是我若离的人。管教这事就不劳驾白宫主了。”
  寒蝉宫主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们一眼:“他只不过是长了副小孩的样子,若小姐可别以为是什么善类,江湖上谁人没听过木尽风暴戾的名声。”
  觉着若即的手在抖,我将它握得更紧:“是不是善类我这些天也见着不少,木尽风被丢在一边,我找着的只是个小厮若即。他哭他笑我都是喜欢,他若是演戏,我便一直等到他演不下去的那日。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便是出了事,也什么人都怪不得。”见寒蝉宫主的面色不佳,我又展颜一笑,“不知白宫主可还记得昨日许的愿?”
  他微一点头。
  我又笑:“若离也不是什么善类,你欠我的情是定要你还的。我只请你不要再插手若即的事了,要去要留,要回要走,便都让他自己定。”
  若即开始时有些迷蒙,再听到后来却是垂了头,只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
  寒蝉宫主一愣:“少情只可应你一事,若小姐可想清楚了?”
  “白宫主若是能应这件事,若离就心满意足了。我们只想游山历水,再不要和江湖朝廷搭上关系。若即有些功夫,要自保也有余,想是再没地方要劳白宫主的驾了。”
  他沉沉的看着我们,半晌没有说话。我面上不动,心里却直打鼓:此时他若是要杀我灭口,再将若即抓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昨日的事情只有我们两人知道。
  心知不易于,却是一步不能退:“寒蝉宫主许我一个弱女子的愿,还要这样磨蹭么?”
  他垂了眼:“若小姐哪里话,少情承诺过的自会兑现。木尽风的事再下不会再过问,只是江湖上知道木尽风未死的人还都在找,别说少情没有提醒过。”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若即番外)
更新时间2008…5…24 17:17:38  字数:0

 白少情一走,若离就瘫倒在椅子上,拍着胸口直喘气,刚才那股气势全都没了。
  我见着好笑:“怎么了,刚才还逼那么紧,难不成都是装的?”
  她狠狠地剐我一眼:“什么磋人,这么桩关系在里面都从来不更我说,今日被你弄得命都快没了。”
  我不以为意的笑笑,最爱看她这种样子,自以为有多少气势,其实可爱得不行。
  “你从来没问过我,要我怎么说?”
  她被我一卡,虽然脸上还是愤愤地,却没了声音。
  心里一疼,走过去拉过她的手,果然是冰凉的,便用手捂着:“小若,我以为你这次定是要遣我走了。”
  她一愣,伸手来掐我的脸:“你小孩以为我是什么,见你犯了事就扔了你跑?”
  “湘公子那边只和二王爷搭了点关系,你马上甩了摊子走人。今日怎么肯这样保我?”
  她微微一笑:“楚冉和几个王爷那边千丝万缕地钩着,一时半会出不了什么事。只是看寒蝉宫主那样子,你今日要是被捉回去了还指不定怎样。”然后低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再说你要是被他捉去了,谁来给我端茶倒水洗衣叠被?我白花花的银子买回来的,能让他捡了这个便宜?”
  我心中一软,不禁笑起来:“以为嘴硬就瞒得过去了,其实还不是不舍得我。”
  她水黑的眼睛顿时僵住,脸上都微微变了颜色,又垂头想了半天,没有答话。见她这样我心中紧得喘不过气来,生怕她说出些什么实在不想听到的话,赶紧岔开话题。
  “我以前的那些事情,你想知道么?”
  她回过神来,又微笑:“都已经过去的事情,还去翻什么。到时候跟着我逍遥自在,看遍天下美景,吃遍天下美食,那些事不问也罢。”
  我有些上火,一捏她的手,她吃痛地一缩,皱着眉抬起头来无辜地看我。
  “你总是这样,别人的事也不问,自己的事也不说。面上一直是笑,可心里呢?你当我们是萍聚,不久就散么。既不要人家的真情,也不肯掏自己的真心,我们对你到底算什么?”
  她一听这话,面上的笑都垮了下去,眼里一片荒凉。
  我心中一阵阵的疼,攥紧了她的手:“你对别人怎么样,我都不想说了。只是我以前的事情,一定要你知道。”
  我和白少情都是隶磬白家之后。
  白家向来单子相传,白少情是长子,我则是庶出,因不足月就出生,才被勉强留了下来。白家袭武,家中子弟满周岁就要送去拜师名门。白少情被送到牵连颇广的寒蝉宫,而我则被送到当时无名的灵珏宫。
  寒蝉宫是白家世代长子习武的地方,因为向来是单子,才能让姮娥破格相授。我爹因为这个,将我寄在管家名下,但仍允我用白姓。那时我叫白冷秋。
  周岁时被送到灵珏宫,当时它才建不到三年,宫中弟子稀少,我竟得以拜致护法门下。在宫中十二年,白家未曾有一点音讯。
  灵珏宫在江湖资历虽浅,却得朝野中人的拥顶,在江南建了不少基业。我十二岁时新宫主上任,武林擂台夺魁,才将灵珏宫的名号打出去。那时宫主不过弱冠。
  那年,他提我为护法。我舍了白姓,改名木尽风。
  当时寒蝉宫的宫主因恋上了泰安公主,荒于宫内事务。灵珏宫趁着这个空当,扫尽了些零散小教,得了江南大半的地盘,我为了宫主杀戮无数,得了个冷血护法的名声。
  我十三岁时,白少情夺了宫主的位置,不仅在江湖上竖威,还牵连了朝堂里二王爷的势力。
  那年,一个自称我娘亲的人来找我,说我并非白家的人,还给了我一本武功秘籍,说我爹原来就是死在灵珏宫的手上,要我报家仇。那武功和我所修的纯属两派,与我就同废纸一堆,我只扔在一边,并未在意。
  后来白少情来找我,要我去寒蝉宫,我没有答应。
  这两件事都被人捅到了宫主那里,可是既没有喊我过去问话,也没有处罚。
  三月后,宫主让我带人去挑寒蝉宫的分堂,没想到白少情和他的护法也在那里。本来是可以把我们全部杀了的,但是他留了我活口。
  宫主原是知道这件事的,遣我们过去只是送死。白少情说可以留我一命,但是要我帮他对付灵珏宫。我应了。
  他们将我打得半死,混在死人堆里扔出去,过了三天才被人找到。送回去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养了半年才好。
  我为他供了两年的消息,他却一直由着灵珏宫做大,直到最后才集聚了力量发出来,一举铲平了灵珏宫。
  他们攻到宫下的时候我问宫主,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他只说了一句话:你的名字,木尽风,取的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笑:那么多年的忠心,在你眼里也不过是利用的棋子。他不回话,拂袖转身就不见了。
  我提剑到水牢里,杀光了关在里面的部领。再往外走,见人就杀,直到被安昭文夺了剑打晕在地。
  安昭文原是宫主往来密切的,他见灵珏宫已再无得救,便携了我回临阳,封了我的武功扔在凤栾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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