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驭夫36计-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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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定是个梦!
耳边是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然后她的身子被抱在一个宽大的怀抱之中。她舒服的长叹一声,脸颊在他的胸膛上噌了几下,让自己完全沉浸在梦里。
“你不要走。”她喃喃地哀求,生平第一次如此软弱。
“铃儿,睡一会儿吧。”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把湿润的唇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恍惚中,她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像春雨一样落入了她的心田。
第九回 三生三生之一世(2)
叮铃——
又一阵清脆的铃声把雨霖铃从昏迷中惊醒了。或许是因为名字中有个“铃”字,她从小就喜欢各种铃声,对铃声也非常敏感。
奋力睁开眼睛看看四周,梦中人无影无踪,自己是身处在一个营帐中的软床之上,梦境的幻灭让她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他走了,也许永远也看不到他了!她甚至没有看到他的脸。
“你醒了?”正想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英气逼人,尊贵威严,“嗯,不发热了,大夫说你只要退了热,就会没事。”他径直走到病床前,不由分说地摸了下她的额头。
“你——救的我?”雨霖铃疑惑地问,眼前的男子和梦中人的气息有几分想像,但又不完全是。
男人没说话,只是笑笑,阳光一般爽朗。
“你是谁?”随着越来越清醒,雨霖铃开始意识到男人的身份。
“巫马临江。”
雨霖铃想起身见礼,因为她没猜错,他是此次保国之战的大元帅,巫马国二太子。这次领兵迎战左丘国,他会坐镇虎口关,而作为他麾下五大将军之一的她,守的是莫瞳关,那是整个防阵中的咽喉要地。
“你还伤着,不要多礼。”巫马临江拦住雨霖铃道:“关隘的事你也不要担心,我们收到了冯宝的狼烟迅报,莫瞳关平安。昨晚那一仗打得漂亮,明月与你两相夹击左丘军,以五千人破敌三万,大捷!左丘国备战不足,现在又遭重创,短期内不会擅动,这样我们有了缓冲之机,你安心养伤就好。”
“明月?”
“我的军师。”巫马临江眼神中露出欣赏之意,“文武全才的人,没有他,我就如失了双手般。”
听二太子这么说,雨霖铃好奇了来,在她心目中,军师都是文弱书生,没听过可以亲自上阵的,可二太子不等她细问,就叫进了两名侍女,服侍她喝水、换药、更衣。
她以为做这一切时,身上会很疼的,没想到只是有些微痛,伤口和衣服也没有粘连。低头一看,伤口全部愈合了,衣服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件。
雨霖铃心里一惊,难道昨夜她所经历的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真的有一个男人替她疗伤、敷药、换衣?她的伤遍布全身,那么,他不是把她看了个通透吗?
想到这里,她的脸红了起来。虽然她生长在军营中,但一直处在父亲的极度保护之下,哪怕有一个小兵多看她一眼,也会被父亲威胁要挖掉眼珠子,所以她冰清玉洁得连手也没被男人摸过,现在有个人看遍了她的身子,尽管是迫不得已,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要怎么办?嫁给他吗?可他是谁?
“小姐,你的脸好红,是不是又发热了?”一个侍女惊叫。
“没有。”她躲开侍女抚上头的手,又一次回忆起那个男人温柔地抱着她时的感觉,脸更红了,“拿来我换下的衣服和绷带,给我看看。”
包着伤口的绷带是原来她穿的中衣及里衣,被撕成了一条一条的,上面沾了些粉红色的药膏,初看上去像是浸出的血,但一闻之下就会闻到绷带上传来的花香和药草香。再看衣服,是月白色的丝绸制成,柔软光滑,里面夹杂了一丝丝比人发还细几倍的金丝,朴素中带着极度的华丽。
看到这些,雨霖铃的心一点点抖了起来。她认得出那药膏是精花蜜宝,皇族中的疗伤圣药,丝绸的面料也是巫马国的皇族才可以用的亮金绸。这也就是说,救她的人是皇族中人,再想想二太子给他的几分熟悉感觉,难道,他是她的梦中人?
“二太子身上带铃铛了吗?”她握紧了手中的衣服问侍女。
衣服是梦中人身上的,她穿上时还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他的细心妥帖,他的满心怜爱。真的是二太子吗?那为什么他可以那么淡然,那么自在地与她相处呢?以后她要怎么办?
“二太子身上没带铃铛,不过他的马有马铃,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好听得很呢!”侍女答。
就是他!皇族的药膏、皇族的衣服,还有她在昏迷时听到的铃声。也许他装作淡然的模样,是为了怕她尴尬,因为她毕竟是女人,那种程度的赤裸相见——
救命之恩、肌肤之亲、铃声、熟悉的感觉,原来巫马临江就是她一直等的人吗?!
……
“她是大姑娘了,可眼神还是一样率真无伪,还记得她初入宫时的模样吗?”巫马临江坐在帐外的草地上,与军师明月谈论起雨霖铃。
“那么惊天动地,怎么会不记得?”明月悠然一笑,眼睛望着天上的云彩,三年前的情景一幕幕浮上心头。
那是大年初一,高官重臣们照例要携家中的女眷入宫,给皇上皇后拜年。兵马司大元帅在年前两个月荡平北方流寇,搬师回朝,于是被皇上盛情邀请参加御宴。
“朕听说你在两位夫人去世后就没有续弦,身边只有一个女儿,是我国第一女将,箭法无双。刑部报文说,令嫒回京两月,一直致力维护京师治安,帮刑部抓了不下两百来人。这个,哈哈,朕倒要见识一下将门虎女的风采了。来啊,宣雨霖铃到御花园候驾。”
御花园年前才修缮了一番,不仅添了些奇花异草,还有许多珍禽异兽,皇上对此颇为喜欢,常常会在花园里赏景,此时带着群臣们前去花园,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花园里一片狼藉,每隔数步就有一只珍禽倒地而死,一株从域外移植来的极品兰花被连根拔掉,丢在地上,碧水湖中更是一只水鸟也无。
庭院正中,一名太监正和一个小姑娘拉拉扯扯。这小姑娘身着白衣翠甲,脚下一双翠绿的小蛮靴,乌发高高束起,斜插一只鸟羽,脆生生、俏丽丽的,只是脚边堆了几只水鸟的尸体,五彩斑斓,颜色倒也好看,但看着让人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大怒。
“禀皇上。兵马司大元帅之女雨——雨霖铃,把皇上的珍禽都射死了!”执事太监气急败坏地说,指了一下站在身后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倒也知礼,先跪下给皇上请了个安,然后就瞪着一双眼睛向皇上瞧,眼神中又是好奇又是崇拜,竟然让皇上的心头火弱了三分。
“简直胆大包天!”皇上摆出威严的样子,哪想到雨霖铃没有丝毫惧怕,反而讨好地笑笑,像是和父亲撒娇的女儿一样,让皇上的心火又弱了三分,对执事太监道:“你说!”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执事太监战战兢兢地道:“奴才奉旨带她到御花园候驾,才把弓箭给她,哪知道她一箭就射死了皇上最珍爱的孔雀王。奴才说她闯了大祸,可她却说皇上定会夸赞她的箭法如神,因为她是从圣鸟的左眼射进,然后从颈侧而出,这有个名堂叫‘斜云鬓’,这种箭法全巫马军只有她一个人练了出来,皇上见了一定高兴。为了证明她不是偶然射中,雪天鹅、五彩鸳鸯、丹顶鹤——就连挂在廊上的绿鹦哥儿也被她放出来一箭射死。”
皇上和群臣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大元帅则急忙跪地叩头道:“臣罪该万死,养女不教,不懂礼仪,请皇上降罪老臣,饶这无知小儿一命!”
“爹你为什么这样说。”雨霖铃瞪大了眼睛道,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点没有害怕或者后悔的样子,反而像献宝一样对皇上说:“我也不是全射死了啊,只是射死了漂亮的啊。那个什么孔雀,羽毛那么漂亮,正好给皇上做个凉扇啊,这样皇上在夏天批奏折时就不热了。唉,我想把证据拿来给皇上看哪,可是这个可恶的太监一直碍手碍脚,还哭哭啼啼的不肯,可是我一箭也没有射偏哦。其实我想把那个大白水鸟的毛拔下来,给皇上做个被子来着,听说贴在鸟皮上的绒毛很暖和啊,这样皇上冬天的时候就不会腿疼了。可惜数量太少,不然先做个垫子吧。”
看着一地的鸟尸,皇上的心都在滴血。可是他从没见过这样胡闹的姑娘家,也没想过这小姑娘会注意到他那双一到冬天就会疼的腿。他为帝多年,早就能应对各种突发事件,可这次却只能无奈地发呆,直到寂静地花园中,一个人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此清朗,如春风化雪一样,再看雨霖铃的小脸脏了,鸟羽也歪了,皇上不禁莞尔。大元帅见事有转机,立即再度请罪道:“请皇上降罪老臣,饶恕小女无心之过。”
看着大元帅一脸风霜,满头白发,皇上心中一动,直接卖个人情道,“此女胆大妄为,本罪无可恕,但看在大元帅多年来南征北战,战绩彪炳、劳苦功高的份上,罚父女二人站殿一天,下回再犯,定严惩不怠!”
……
“世上美女众多,可这般可爱的,她是独一个呢!”巫马临江拉回思绪道。
“二太子喜欢她吗?”明月问。
“当初众位皇子,有哪一个不为她着迷的。”临江回答得直率。
……
他笑得和当初有点不一样了呢!雨霖铃又偷看了二太子一眼。
养伤已有月余,二太子军务繁忙,但每天还是不忘来看她,给她带些女孩家喜欢的甜品零食,讲讲笑话,等她伤好到可以骑马了,还带她上虎口关有名的金马泉赏了一回景。
二太子对她如此之好,她心里的滋味却怪怪的。
不是他不英俊、不是他不体贴,更别说他的背景和尊贵,还有他明显表达出来的情意,只是她始终觉得和他隔着一层什么,说不请是哪里,只是没了那一夜他给她的温柔感觉,就像阳光来了、冰雪消融。
自从意识完全清醒后,她记起曾经与这位二太子见过面,就在三年前的皇宫里。当时她不懂事,把皇上的珍禽全部射死了,皇上震怒时,一个人突然轻笑了起来,好像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
当她循声望去,在一群人之中独独认出了一双眼睛,那么黑沉幽深,却又那么温暖和煦,两种相反的感觉奇异的揉合在一起,让她第一次明白黑色也是让人感到安全的颜色。
两人的目光相遇,那个人对她笑笑,以至于她只注意到了他的笑容和眼神,却忽略了他的长相。记得当时他也年青,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清癯优雅、贵气十足。
她被罚和父亲站殿,父亲虽然年迈,但威武端方,只是她站不住,像个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父亲喝斥她,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严厉过。她生了父亲的气,果然一动不动,皇上赏赐的茶也倔强着不肯喝,还是那个年青人走来,一臂环着她的脖子,一臂端着茶盏送到她唇边,轻轻地说:“乖啦,喝一口。”
她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年青人,再一次看到他的笑容。
或许,她总是希望遇到一个有好看微笑的男人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或者在她十五岁的心里,就已经爱上了拥有这样笑容的温柔男子。
现在,他在她面前了,依稀中还有当年的影子,为什么她却不确定了呢?是她长大了,还是他变了?他依然气质尊贵,但英气外露,咄咄逼人,已经有了君王的模样,听父亲说,皇上属意二太子为储君,虽然拥护大太子巫马临水的那一派人激烈反对,朝中为此暗流涌动。
“你这是第一百次偷看我了。”二太子巫马临江抬起头来,“我的侧脸很好看吗?要不,我让明月给你画一张我的侧身画像吧。”他此时正俯身在长桌上,批阅那一堆公文,看样子即疲惫又兴奋,似乎认定巫马国必胜。
自从上次左丘国偷袭未果、反遭重创后,一直以来按兵不动,这给了巫马国极大的喘息之机,举国上下积极备战,无数的探马和细作出关侦察,关内则昼夜忙碌,闲人就只有她一个。
“你的军师忙成这个样子,哪有时间画像。”雨霖铃撅起了嘴,心里没来由地漫上了明月的影子。
她呆在二太子的营帐养伤这么久了,却没有见过明月一次,或者说只是远远的见过,模模糊糊的,只有一抹飘逸挺拔的身影在她眼前掠过,举止步态都优雅恬淡,身着一袭白袍,衣袂无风自动。只要他出现的地方,一切的纷乱忙碌都会显得井然有序,就连这塞外的风也吹得和缓起来,而且没有一个女人在见到他后会不脸红心跳的。
第十回 三生三世之一世(3)
“左丘国若要侵扰我国,必先冲击我们五个关隘,所以这五关,一关也不能丢,这也就是上回左丘军明明还没有准备好,却要冒险袭击我部一样。”巫马临江说起军国大事,神色立即凝重起来,“但左丘国兵力强盛,我军宜采用稳守之计,时间越久,战线拉得越长,于左丘国越不利,我军离取胜之日也就不远矣。”
雨霖铃点了点头,心想难怪父亲说这一战不是一年半载可以结束的,原来早就看清了形势。
“可是要守,就要有良好的储备,明月就是在忙这些事。他认为本月内,左丘军必然来攻,所以这些日子连觉也很少睡了。铃儿,你是知道的,守城,有时候比攻城还难啊!”
“这样说来,我也要尽快回莫瞳关了。”雨霖铃直起身子,“那里是五关的咽喉,肯定会遭围攻,冯宝一个人是守不住的。”
巫马临江看着她,心里纠结着不忍与矛盾,他要坐镇虎口关不能离开,而放眼天下,能守住莫瞳关的就只有她,“你的身体还没有全好——”他试着解释给自己听,不舍得她去,却又不得不让她去。
“不,作为守关的将军,我应该尽早备战。”
“那——让明月去帮你吧。有他在,我放心。”巫马临江看看眼前女子清澈无伪的眸子,又想起她十五岁时上殿的表情,终于明白了父皇为什么没有降罪于她。
“好,我去收拾一下。”雨霖铃转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灿然一笑道:“看我,又忘记改口了,应该说:元帅大人,末将这就前去准备。”
看着她明朗的模样,巫马临江心头一热,走上几步握住她的手道,“战事凶险,我会再调给你一万精兵,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到时候你会成为二太子妃,金口一诺,绝不反悔,这个玉佩就是我的信物。”
雨霖铃愣了,握着手中的玉佩,一时回不过神来。
他要娶她吗?这不正是她一直期望的吗?一个高贵的男子,曾经对她温柔地笑过。何况他看过她的身子,就应该是她的夫君。他还是未来的天子,会带给她无尽的宠爱与尊荣。可为什么,他握着她的手时,她没有了心跳腿软的感觉,三年前他喂她喝那盏茶的时候,她明明心跳得要冲出喉咙,而现在却只想逃开。
……
出了大营,雨霖铃跑到后山的金马泉,想平息纷乱的心情。手中的玉佩握得发烫,感觉有千斤重,就算放入衣袋内也是一样。
“女施主,你骨相奇特,是天生情种,只怕有天定的姻缘,三世给了。”要回营时,她遇到一位须发皆白的道长。
“那是什么?”她有点好奇,可心却莫名其妙地酸了起来。
“这姻缘是纠缠三生三世而来,贫道不知道现在是第几世,但可以肯定你的有缘人是皇族之人。倘若嫁错人,这一世,可就错过了。”
错过?二太子刚对她许下白首承诺,是天意还是巧合?
“女施主珍重,这三世情缠是劫也是缘,常人难求,望您这一世不要错过了。”
道长离开后,雨霖铃也慢慢向回走,反复想着这几句偈语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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