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一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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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这件衣裳大了点，头发乱了点，自己几日赶路顾不得外表，就被人这么评论，真是欲哭无泪啊……

苏妍韵明眸流转，笑答：“若是空有倾城之姿而胸无点墨，那样的女子老爷爷也喜欢么？”

深邃苍老的眸子停留在苏妍韵弯弯的嘴角，老爷爷半晌点头，“姑娘贵姓？”

“姓——苏。”迟疑片刻，苏妍韵说出自己的姓名，抱着几分侥幸，希望有人能发现自己。

“苏姑娘若不嫌弃，这几日便住在我这好了！”老人说道。

苏妍韵连忙点头答是，心中长舒一口气，吃饭住宿问题竟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那秦枫简直可以称神了，她说回来后必有人会相助。那接下来又会有谁帮助自己呢？

带着好奇的心情，苏妍韵随着老者往店铺里处走去，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到便是一座不小的院落，几间厢房分布在四周。

“除了南面那间，你自己选一间罢！”老人指了指南边的小木屋说道。

“我？”苏妍韵四处看看，“那您家人呢？”

“死了……”老人缓缓说道。

“对不起。”苏妍韵一惊，声音低了不少。

“不用道歉，都是命……”老人摆手一笑，明明是豁达的笑容在苏妍韵看了却是苦涩不堪，“十年前的浩劫，他们没有熬过，也好……”

“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苏妍韵忍不住问，很久以前就恍惚听人提起过，那时以为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不会在这个世界做太多的停留。

如今，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深深吸引着她……

“十年前啊……”老人被苏妍韵一问，带入回忆之中，找一处台阶坐下，午后的阳光倾泻在他花白的发上，镀上一层淡金色，古老而沧桑。

“那时候发生了许多事，多得连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都难以接受……确切一点说，应该发生在二十年前，只是连接着十年，每一日都活得触目惊心……”

苏妍韵撩起裙角，在老人回忆的话语中慢慢坐下，挨着他一道走入那痛苦不堪的岁月……

二十年前，江湖间突然盛传一个神谕——神女转世乱世终，因此所有人都认为，得神女者得天下，从而原本平衡的七国骤然之间被这一来历不明的预言所打破，也不知是哪个国家，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借助这个预言，统一天下。

“怎么知道谁是神女？”苏妍韵奇道，自己被人称作神女转世，但一直都不信，何谓神，不过是别人凭空杜撰罢了！

“是啊，怎么知道呢……”老人重复着苏妍韵的话语，“大家逐渐也意识到了这点，就在事态将要平息下来时，一个神秘的教派跳了出来，他们自称自己是上古阴界守护者——魂归离的后人，要助这天下归顺一国。”

“灵狐教？”苏妍韵问道。

老人赞赏的看了眼苏妍韵，点头道，“不错，正是灵狐教，不仅如此，他们还说神女将转世为三位皇族女子，其中两位将诞生于御涵、南苑皇室，而最后一位，尚且不知。”

“于是其他五国开始针对御涵、南苑两国，频频挑起战争，要求这两国皇室交出所有的公主。然而，那么多的公主，哪一位是神女转生，又有谁会知道呢？只不过是寻求一个烧起战火的借口罢了！”

苏妍韵默然点头，她没有经历过那样的生活，但在学习春秋战国的历史时，多少也有些感触。

“这样的纷争，持续了五年之久，整个南苑，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可谓是人间地狱啊！就在所有南苑人绝望时，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妃子——兰妃，生下了一位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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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异世之门

“小公主？”指的就是云兮公主么？

“那位公主便是云兮公主，闺名唤作‘姬云霏’。”老者没有注意苏妍韵异样的神色，说道，“那时候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这位小公主身上，认为她便是神女转世。皇上为了不得罪其他六国而甘愿将小公主献出，然而就在那时，兰妃娘娘抵死拒绝，愿以自己的生命作代价换回小公主的平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这些平民无从知晓，只知道等到太子登基后，本应为皇后的兰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另一位侧妃被封为皇后。那位小公主没有被送出南苑，但听说痴傻了……”

痴傻……苏妍韵想起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云兮公主的确被人当作痴儿，浑身脏兮兮的，不为人所在意……然而，果真如此么？

如果真的不在意这个小公主，皇上会将南苑一大家族的长子，许配给云兮公主么？

范凌风是出了名儒雅温和，嫁给这么一个人是多少少女的梦想。皇上这般煞费苦心，又究竟是为了谁？

“不知道皇陵在哪……”苏妍韵一面思索着，不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她想去看看云兮的母亲，那个从小便被分离但始终爱着自己女儿的母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兰妃娘娘即是云兮的母亲，也是苏妍韵的母亲……

只因为她曾是一抹被带走的魂魄，如今回来了，便要真真正正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你想去祭拜兰妃娘娘？”老人对于苏妍韵的言语丝毫不吃惊，淡淡说道，“再过三日便是还魂日，那时候任何人都有资格进入皇陵对先皇祭拜，你若愿意，我们便那日去祭拜兰妃娘娘罢！”

“老爷爷，您为何也要去？”苏妍韵疑惑，为何他会对过往那些事如此清晰。

老人轻笑，并没有回答，只继而说道：“皇陵是挨着皇宫所建，与皇宫只有一道门之隔，也便是玉溪门。”

玉溪门！？苏妍韵惊起，这扇门很早前便听人提起过，告诫自己要远离那扇门，当时只是好奇，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似乎这其中点点滴滴都大有来头！

“玉溪门……”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困惑愈发难以解开。

老人起身，蹒跚朝前走去，留下一句极轻极轻的话语，钻入苏妍韵心中，“据说那扇门不但连接皇宫与皇陵，还是这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的连接处……”

一个世界和另一个世界……苏妍韵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埃，原来如此……难怪自己曾对那扇门有着奇怪的感觉，莫非穿越玉溪门，便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

见老人走入南边的小屋，苏妍韵踌躇一阵，向东边走去，自己也许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将纷乱的思绪梳理清楚，然后再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罢……

这里没有凌风，也没有文白、萧漠然，没有任何熟悉的人在身边可以帮助自己，指点自己，今后的路，完全得靠自己去选择了……

屋内的桌边架子上摆着一盆水，四处都是干净而又整洁，像是一直有人住着。然而过于整齐的摆设又一眼能看出，这里，一直空着……

似乎正在等待谁，回到这……

第一百三十九章　噩梦惊魂

垂柳依依，水榭亭台，放眼望去，一片盎然春意。然而草间夹杂的衰草，枝头凋零的枯叶，遮不住的残秋气息扑面而来。

“公主，请跟奴婢来！”宫女笑脸盈盈，缓缓走来。

还沉浸在四周精美风景中的苏妍韵恍惚点头，跟在宫女身后。

“请问……这是哪里？”憋了很久，苏妍韵终忍不住问道。

“公主糊涂了吗？这儿是长陵皇宫啊！”宫女笑答。

长陵皇宫？……苏妍韵下意识点头，这地名好耳熟啊！一路景致也像是在哪见过……

“到了，这是雪园，是我们长陵宫中最美的园子之一，敬远王吩咐公主在此休息。”宫女施了个礼，说道。

苏妍韵点头，惊叹于雪园恍若梦境般的美景，即便是深秋，在雪园也如冬春之交般，白皑皑一片，却是温暖沁香。

是什么花朵，美得这般惊心动魄，让人移不开眼？

苏妍韵愈发的被眼前之景所迷住，向园子深处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宫女诡异的笑容。

“凌风！？”走到尽头时，一抹黄色映入眼帘，高挑的身姿，皎洁的气韵，出尘的易容，除了凌风，天底下还会有谁？苏妍韵惊喜上前，大声叫道，眼中蹦出激动的泪花，有多久，多久……没有见到凌风了？

男子背对着苏妍韵，始终没有回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般。

“凌风……”苏妍韵声音又大了一点，但至始至终那人没有做任何反应，一动未动站在那。

忐忑不安地走上前，想要拽住范凌风的衣角，就在碰触到他的瞬间，那人忽而回过身来，却是文谨然的模样！

不，确切一点，应该是夏侯谨然，他一手抽出长剑，直指向自己的心脏。苏妍韵条件反射后退几步，跌倒在地，眼见剑锋要刺入胸膛时，吓得大叫起来，“夏侯谨然，你做什么！？”

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去，闭上眼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偷偷睁开一条缝隙，身前一道白影，闯入视线。

苏妍韵放下心来，抚着胸口喘气，见夏侯谨然不见人影，问道：“夏侯谨然呢？凌风呢？你是谁？”

银白色的发丝拂过面颊，带着暖暖的温度，安抚着苏妍韵吓得僵冷的肌肤。熟悉的清香，随同无尽的思念，霎时闯入脑海中来……

“你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许多事，似是记得，又似是忘却……

“你还是选择回来么？”那人没有回头，听到他清淡的嗓音，犹如从遥远的星空中传来，模糊而又清晰。

“是啊，我要去找凌风！”恍然记起自己的遭遇，苏妍韵拍拍褶皱的衣襟，起身。

“即便是要历经重重困难？”

“一个连死亡都经历过的人，这世间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记起那日，夏侯谨然也像今时这般，突然间举剑刺来，措手不及……令人心悸的感觉只要经历一次便够了，这，应该是在梦中罢……

“死亡？”那人仰头，看着迷雾包围着的天空，不知何时，四处飘散的白花已被浓雾所遮掩，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了……“你不害怕死亡么？”

“我为何要怕？”苏妍韵反问。

“你已经，没有下一世了……”那人答道。

苏妍韵默然，下一世，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太遥远也太陌生，“没有便没有罢！我只求这一生的幸福，来生……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只求这一生的幸福么？”那人被触动，缓缓转身，“你爱他么？”

苏妍韵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但白雾纠缠不去，像他和她第一次相遇一般，似乎也是在梦中。

“当然，”没有迟疑，苏妍韵回答，“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此时她想不出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执着，只用这句诗词，淡淡道出那无限的眷恋。

虽然只有十四个字，一切已明了了……

那人发出一声轻笑，“比翼鸟？连理枝？……你若真的爱他，便证明给我看罢！”说完，白色水袖一挥，一阵狂风迎面而来，苏妍韵还想问如何证明时，身子似被谁拉扯，惊叫一声，猛地将双眼睁大。

“苏姑娘，你没事罢？”老人担忧的眸子映入苏妍韵眼中。

苏妍韵一怔，刚刚，是在做梦么？

“没、没事……不过是噩梦罢了！”

“我们该走了，”老人点头，说道，“此处离皇陵并不近，需早些动身。”

“好。”苏妍韵答应，手无意间抚过额头，掌心一片湿润。

第一百四十章　皇陵祭奠

“前面就是皇陵了。”老人指着前方远处巨大的宫殿说道，“皇陵与皇宫只有一门之隔，很多外地人初来南苑时都会将皇陵误当成皇宫。”

放眼望去，的确，修建得富丽堂皇的皇陵与一边的皇宫交相辉映，如果不是老人指点，自己一时都难以区分。

“走吧！”苏妍韵深深吸口气，看了眼手中雏菊，说道。

巨大的皇陵中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在墓前祭拜，像苏妍韵这般年轻的人几乎看不到。

“只有切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人，才不会忘掉过去的伤痛……你们这一代，是很难体会到的吧！？”老人一个碑文挨着一个碑文细看。

视线停留在那些祭奠死者的墓志铭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似乎在述说其人生平的一切，从南苑第一位皇帝姬允文开始，每一位皇帝的墓碑上都记载着历朝历代的功绩，与过错。

“天载五年，晟帝错杀宰相袁明，一万一千七百人连坐，天降其怒，举国旱灾三年。”

“这些都是后代的史官刻上去的，”老人解释道，“晟帝是历代皇帝中最昏庸的一位，所以有关他的功绩也是最少的。”

苏妍韵点头，眼睛朝后边看，想知道当今皇上的功绩是否也在其中。

“……晟帝统治时期，灾难不断，如今的南苑亦是如此……”老人的话语传入苏妍韵耳中。

“现在的皇上也是……”苏妍韵心中一紧，问道。

“光是皇上廉明，底下的文武百官贪污受贿又有何用？”老人愤怒说道，“现今的皇后一族出自冯家，外戚专权，看来南苑离灭国不远矣！”

老人的话语引得四周人频频侧目，苏妍韵忙拽住老人的衣角，示意他小心，毕竟这是皇陵，不比别处，万一被皇上手下的官吏听到就遭了！

“我已经要入土的人，有什么好怕的！”老人看出苏妍韵的意思，冷然说道，黯淡的眸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与他垂老枯槁的神色完全不符。

就在尴尬之际，前头忽然传来杂乱的声音，抬眼看去，黑压压的一群人正朝这边走来。

最前面那人头戴金冠，身穿龙袍，腰束流岚，气宇轩昂。

还在犹疑间，周围人都纷纷拜倒，连老人也跪下了，一手拉住苏妍韵袖子，强迫她一道跪下。

“低头，皇上来了！”老人低声说道。

皇上？苏妍韵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然而远远隔着，又是跪在地上，看不清皇上脸上的神情。只在他们经过后，起身时瞥见那愈发臃肿的身影，带着几分萧索与凄迷。明明很多人跟随左右，皇后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Qī｜shu｜ωang｜为何独独皇上看起来分外凄凉？

“皇上大概是去兰妃娘娘那，我们先去别处吧！”老人说道。

苏妍韵点头，默默跟随其后，脑海中不住地回想刚才一瞥……皇上，也是自己的父亲罢？如果没有那道神谕，没有纷乱七国的传言……自己说不定会很幸福地生活在皇宫中，伴随在皇上和兰妃的身边……

阴沉的天色，苏妍韵的情绪愈发的低落，索性没再跟着老人走，驻足停在一快墓碑前发愣。

“你也是来祭拜的吗？”婉约的声音传自身后，苏妍韵收回神思，这声音似乎有几分耳熟。

——是舞兮公主！？

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羞怯的少女，哪还有初见时的盛气凌人？完全一幅优雅贵妇的模样，挽起的发髻，椭圆的脸蛋，白皙的肤色，点点滴滴透着她不凡的身姿。

“公主。”苏妍韵下意识说道。

“你知道我是公主？”舞兮杏眼在苏妍韵脸上打转。

呃……露馅了？！苏妍韵慌忙说道，“您穿着打扮不同于常人，刚刚看到皇上来此，就猜测您会不会是哪位公主。”

舞兮笑笑，“呵，看不出来你真聪明！本宫是舞兮公主，把头抬起来让我好好看看！”

苏妍韵缓缓抬头，对着舞兮露出个勉强的笑脸，这小丫头还是这么讨厌，无论是一年前宴会上的初遇，还是现在，都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

“什么名字？”

“苏妍韵。”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苏姑娘留在这陪本宫！”舞兮回身甩手对身后几位侍女说道。

那些侍女片刻退得一干二净，留下苏妍韵和她站在原地。

“这……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