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谎言拥抱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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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摸摸圆滚滚的肚皮继续往下赶路。由老大他们当初调查的结果来看，叶子宁的老家在并不富裕的一个镇上，就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搬迁，毕竟叶子宁现在的事业发展得很好。

　　　　坐了两个多小时的三轮车，方蓝清胃里的饭菜全混到一起了，吐了一次之后胃里没东西反而好多了。就那么蔫吧着靠着座椅随着车的颠簸而颠簸。诶，阿宁每次回家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吗？怪不得他不高兴回家呢。（方蓝清你是不是蠢？你说你是不是蠢？叶子宁能不能坐飞机，能不能开车？好吧，麻麻不骂你了，傻孩子。）

　　　　目的地是一个已经略微有些破败的城镇，有一些新的建筑，但是大多数还是能看出衰老的姿态。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那种熟悉感和不安感逐渐压迫着他的心脏，疼得难受。直到那个“叶记早点”的招牌出现在眼前，方蓝清的心才舒展开来。阿宁，我终于来到你生长的地方了。我终于可以见到你的亲人了。

　　　　据说“叶记早点”的年龄比叶子宁的年龄还要大，最近应该翻新过，看上去并没有很破败的样子。因为是卖早点，现在夕阳红彤彤地挂在西天，所以店铺玻璃门关了一扇，有些欲拒还迎的姿态。

　　　　没看到人，方蓝清去敲门，敲那半扇掩着的门，在安静的街道上声音格外响亮。一个年逾50的妇人来应门，略微能看出一点衰老的感觉来。这，应该就是阿宁的母亲了吧。方蓝清有些激动，问到，“请问……您是，叶总的母亲吗？”

　　　　妇人也有些激动，“宁儿叫你来的？”方蓝清点头，“恩，叶总去美国出差了，派我来陪陪你们。”妇人打量他，好似依稀看出了当年方平远的影子，狐疑地问到，“你是不是姓方？”方蓝清心里一惊，为什么这么问啊？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姓氏是个不应该碰触的点，于是摇摇头，露出一个天真烂漫，单纯善良的笑容，“阿姨我不姓方，我姓魏，我叫魏蓝清。阿姨叫我小魏或是蓝清都行。”当然还是希望叫后者的啊，变相得有些亲切的感觉。为什么啊为什么？索性就姓魏吧。（蓝清做得好，这次没给麻麻丢脸。）

　　　　妇人叹了一口气，招呼方蓝清进去，“小魏进来吧。”方蓝清也叹了一口气，婆婆就不能亲热点叫嘛。方蓝清提着行李和出发前在火车站买的一些补品进门来。楼下是正常的小饭馆的样子，楼上则是他们的住的屋子。方蓝清跟着叶妈妈上了楼，坐在客厅里。

　　　　叶妈妈从冰箱里端出一锅绿豆汤来，盛了一碗给方蓝清。方蓝清双手接过来，凉爽的感觉从指间一直传达到心里。很热是没错啦，但是刚刚吐过，如果现在喝冰的话，估计夜里胃肯定得疼得死去活来。方蓝清不敢尝试，怕吓到他们。只好捧着那碗冰冰凉的汤到处打量，也是新修过的房子。三个房间，厨房，卫生间。很标准的房子嘛，可能是家里装修的，房间都很大的样子。

　　　　叶妈妈把方蓝清拿过来的补品收好，然后坐在他旁边打量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一看就很小的样子。这个真是宁儿的下属？不像啊。于是生性多疑的叶妈妈再次发问，“小魏啊，你是不是宁儿的男朋友啊？”

　　　　明明没喝汤还差点被呛住的方蓝清不得不感叹于女人的直觉是如此的灵敏，百发百中好吗？婆婆我们去买彩票吧，咱也中个五百玩玩。

　　　　赶紧摇头，一脸正经到，“阿姨我就是叶总的下属，我就是显年轻，其实都二十好几了。叶总觉得我长得讨喜，你们肯定喜欢，就派我来啦。”叶妈妈答应着，半信不信的样子。唉，女人啊女人你的名字叫做多疑。（方蓝清你过来跟麻麻说话呢。都没女朋友的人好意思说咩？）

　　　　叶妈妈注意到方蓝清端着碗并没喝，于是起身去到了杯温水放到他手边。方蓝清拿起杯子，捧在手心里，无端地有些眼热。明明是大热的天，为什么觉得很温暖呢。方蓝清小口喝水，叶妈妈在旁边道，“宁儿胃也不好，小时候不好好吃饭。现在也不知道好没好点。”

　　　　方蓝清赶紧放下杯子点头道，“叶总现在挺注意身体的，阿姨放心。”叶妈妈看着方蓝清可爱的小模样，觉得是挺讨喜的。笑着摸摸他的头发，道，“我挺喜欢你的。你就住宁儿的房间吧，等宁儿叫你回去再回去就好了。”方蓝清赶紧点头，提起行李跟着叶妈妈往叶子宁的房间走。心里美滋滋的，诶婆婆喜欢我呢。

　　　　虽然装修过，叶子宁的房间还是保持着当初的样子。一切都是天蓝色的，大海的颜色，天空的颜色。有些开阔的感觉，但是方蓝清感受到的更多的确实寂寞和无助。

　　　　叶妈妈抚着柜子上叶子宁的一张照片说，“宁儿好几年没回来了。大一那年他说喜欢开服装店的秦家的儿子，我们不答应，他一气之下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好几年了，真是好几年了。你能来我很开心，你跟当时的宁儿是有点像的，就一点点。你比宁儿活泼多了。”

　　　　从叶妈妈这里听到了关于阿皓和阿宁的故事呢。方蓝清不知道怎么表达心情，只是对着叶妈妈笑得很好看。叶妈妈搂着他揉揉头发，越看越喜欢。

　　　　过了一会儿，叶爸爸带着叶子安回来了。叶爸爸是阿宁的继父，对，也姓叶。一个挺忠厚的男人，叶妈妈说了方蓝清来的原因之后，那个男人对着他露出笑容来，很温和的样子，依稀能看出阿宁的样子。天，难道叶妈妈嫁了一个跟阿宁的父亲各方面都差不多的男人。方蓝清被这个发现吓了一大跳。

　　　　叶子安是叶妈妈和继父生的孩子，今年十五六岁，皮肤白皙，模样清秀，穿着白色棉布裙子，挺好看挺单纯的女孩子。看到方蓝清，笑着叫，“蓝清哥哥。”方蓝清也冲她笑，安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当叶妈妈跟叶爸爸去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叶子安凑到方蓝清身边，小声问，“蓝清哥哥，宁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他。”方蓝清心里一紧，有些心疼地摸摸安安柔顺地垂在肩上的发，扯起一个笑来，“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哥哥保证。”叶子安笑起来，笑容里也是跟阿宁一样的温柔。

　　　　方蓝清和叶子宁分别已经快一个星期了，虽然每天都有打电话，但还是觉得思念的难受。那个人不在隔你几条街区的公司，也不在几公里之外的家中。他和你之间隔了整整一个太平洋啊。现在看到这里一张张和叶子宁相似的笑脸，既开心也有些心疼。而这种感觉就像是毒，让他上瘾。即使心会疼，还是想多看到这些笑脸，多了解一些跟你有关的事情。

　　　　那句矫情的话虽然说，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但是在方蓝清的认知里，不管过去如何，都可以两个人一起承担。因为担心叶子宁不愿意让他知道过去的事，所以他一个人来了，来到这个包含岁月和沧桑的地方，希望离叶子宁的过去近一些，离叶子宁的未来也近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会不会有点诡异，一家四口长得差不多……其实就是神似啦……别怕，真不用怕……这样才像一家人嘛484？

　　　　唔，我舍不得虐……但是很多设定好了，伏笔也埋好了，到时候顺其自然，虐就虐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己选的剧情，哭着也得码完……

　　　　

　　　　第18章　方蓝清，你是个好孩子

　　　　

　　　　晚上叶爸爸做了一整桌的饭菜，很多都很合方蓝清的口味。大概是因为和叶子宁吃饭久了吧，这些大多都是叶子宁喜欢吃的。方蓝清忽然很希望叶子宁回来看看，这一家子很想念他，而这样的亲情是方蓝清很久都没有感受到的，他只有相敬如宾的父母而已。

　　　　席间，叶妈妈一直给方蓝清夹菜，方爸爸则一直夹给安安。方蓝清想，这大概就是叶子宁和家里相处的模式吧，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是外人。即使再这么亲热，也像是热情的主人一家招待一个外来的亲戚。最多如此，所以叶子宁才不愿意回来吧。

　　　　心里仿佛塞满了棉花，有点堵，难受。就这么吃完了一顿饭，叶妈妈去洗碗，叶爸爸在客厅看电视，安安回房间做作业。方蓝清看着这样一家人的平和，而自己，俨然是多出来的，心里愈发难受。阿宁，真的受委屈了。

　　　　方蓝清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叶妈妈的背影和耳际的白发，有种哽咽的感觉，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走进去，帮叶妈妈擦干洗干净的碗，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叶妈妈眼眶也有点红。是想念儿子了吧？从抱在手心里到现在需要仰视的高度，他一直是心头肉。不知怎么，在十多岁那一个雨夜，忽然失去了他。从心头割去一块肉，该多疼啊？时光再久，伤疤都依然存在啊。

　　　　洗完碗筷，叶妈妈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溢出的泪花，笑着跟方蓝清说，“蓝清，我给你整理一下床铺，你先去洗澡吧。”方蓝清忽然有了一股子冲动，想抱一下阿宁的妈妈，就一下。然后他就行动了，都说了方家人一直是行动派。

　　　　叶妈妈怔了一下，放松下来，把脸埋在方蓝清胸口，感受来自孩子的气息。这个年逾五十的妇人抱在怀里，真的很瘦小。方蓝清没有女朋友，没有抱过年轻的女孩子。母亲去世之前，他叛逆，也没有抱过母亲。他不知道抱着一个比自己年长了近三十岁的女人，居然会让自己的泪水决堤。

　　　　胸口温温热热的，想必是叶妈妈的眼泪吧。方蓝清拍拍叶妈妈的背，试探着说，“阿姨，我觉得叶总不回来，不仅仅是因为你们不接受他的感情。”叶妈妈抬起头来，眼里果然是有眼泪的，那一双眼睛跟叶子宁的眼睛有七分相似。

　　　　这给了方蓝清勇气，对叶妈妈说，“我觉得，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啊。他可能是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很多余，像个客人，找不到归属感。”叶妈妈有些受伤的样子，喃喃道，“我已经能接受他喜欢男人了。我们都没有把他当做外人啊，他是我儿子啊，我最爱的儿子。”

　　　　看到叶妈妈有些情绪失控的样子，方蓝清又抱着她。轻轻拍拍她的背，然后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是爱叶总的，只是对他太客气了，一定程度上，让他觉得自己是外人吧。叶叔叔会批评安安挑食，肯定不会批评叶总对不对？这就是区别。这样的区别让他不能接受。”

　　　　叶妈妈抬头看方蓝清，“嗯。有一天晚上，应该是初中吧，我打了他一个耳光，他跑出去一晚上没回来。那天晚上下大雨，我们担心地出去找到大半夜也没找到他。第二天早上他回来像没事人似的，特别乖。后来我们再也没敢打过他骂过他，这样反而让他觉得生疏吧。应该是这样。蓝清，你让他过年的时候回来吧，我们肯定不会让他觉得难受了。”

　　　　方蓝清点点头，说，“我一定尽力让他回来。”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正坐在床边收拾行李呢，叶妈妈端了杯牛奶进来要帮方蓝清收拾。方蓝清双手接过可爱的蓝色卡通瓷杯，笑着说，“谢谢。”叶妈妈伸手揉揉他的头发，顿了一会儿，没说话。方蓝清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牛奶，也没有说话。

　　　　方蓝清一杯奶喝完了，叶妈妈叹了口气，叮嘱道，“早点睡觉啊，蓝清。”方蓝清乖巧地直点头，然后叶妈妈就出去了。方蓝清有点摸不着头脑，搔搔还湿着的短发，继续收拾行李。还没收拾好呢，叶爸爸又进来了。方蓝清抬头叫，“叶叔叔。”叶爸爸点点头。方蓝清放下心来，好怕又带了什么来，一声不响地看他吃（喝）。

　　　　叶爸爸关上门，走到书桌前坐下。这个同样不再年轻的男人，脚步很厚重。应该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原因吧，毕竟娶了别人的妻，养了别人的儿，这么多年人家还不领情。再说叶爸爸看上去就是很忠厚老实的那种人，不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不如说害羞吧，不知道该怎么跟叶子宁相处，所以很小心很客气，不知不觉地两人都感受到了疏离。

　　　　方蓝清手里收拾的动作不停，叶爸爸一直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收拾好后，方蓝清拿出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然后就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叶爸爸，等着他训话。

　　　　叶爸爸定定地看了一会儿他年轻的脸，问道，“小魏，你是宁儿的男朋友吧？”下午已经受过一次惊吓了的方蓝清反应十分迅速，“叶叔叔您别开玩笑了，我就是叶总的下属，奉命来的。”脸上挂起单纯无害的笑容，企图蒙混过关。

　　　　在一个比他多过了三十年岁月、看遍了世事变迁的男人面前，这点小伎俩当然不会奏效。叶爸爸笑起来，很温暖的样子，并没有很生气的样子，“你别骗叔叔，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么几年了，从来没有什么下属来看我们。你那一身名牌，还有带来的保健品，绝对不像是一般的下属那么简单。”方蓝清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不是怕你们不高兴嘛，不敢说。”

　　　　叶叔叔叹了口气，“你没告诉宁儿你来看我们吧？”方蓝清摇头，“我没敢告诉阿宁，怕我自己擅自来，他会生气。我就是替他陪陪你们，尽尽孝道而已。”叶叔叔笑了，“要是我不问你，你是不是准备一直以下属的身份留在这里啊？”方蓝清脸红，点头，“恩。”叶叔叔看着他说，“我们已经能接受宁儿喜欢男人了，所以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生气的。小魏，你来看我们，我们都很开心。宁儿从小没了爹，跟我们都不亲，你多陪着他点。”

　　　　方蓝清郑重点头，“恩，我会一直陪着他的。”叶叔叔笑着点头，“就住下来吧，高兴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们把你当儿子看，不要客气。”方蓝清连连点头，“恩恩，我不会客气的，一定当自己家。你们要帮我保密哦，不要告诉阿宁我来过啊。”叶叔叔点点头。看着方蓝清年轻可爱的笑脸，想着也许方蓝清真的可以陪叶子宁一辈子，并且帮他解开心结呢。叮嘱他早点睡觉，叶叔叔带上门出去了。

　　　　方蓝清高兴坏了，在床上滚来滚去，看着视线里的蓝色第一次觉得蓝色也是可以让人感到快乐的，那么阿宁你有感受过这样的快乐吗？乐颠颠地更新了签名，“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啊。”叶子宁的电话立即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笑意，“小老百姓，有什么喜事啊，说出来让大爷也乐呵乐呵。”

　　　　方蓝清面不改色地撒谎，“今儿跟老爸去游乐场了。”然后就巴拉巴拉讲了一堆老爸因为第一次去游乐场而闹出的糗事。叶子宁听着他充满活力的样子，没想过他会撒谎，也陪着他一起笑。其实吧，那个糗事发生的时间可以往前推好几年了。因为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所以讲起来毫无违和感。

　　　　因为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再加上巨大的心里冲击，方蓝清趴在床上一边跟叶子宁讲着电话一边就睡着了。叶子宁听着耳边传出的均匀的呼吸声，更加觉得寂寞噬人。回去就让他搬过来一起住吧，他也会喜欢那架秋千的吧，毕竟是孩子。这么想着，柔声说了句，“宝贝晚安。”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又有点进展太快的样子。脑洞大开的后果总是有些严重的哇。本来没打算戳穿蓝清的身份来着，结果还是被我卖了……算了，就这么发展可能轻松点吧。

　　　　今天在单曲循环的歌，莫艳琳《我不能哭》。

　　　　是一粒沙和一道光，刺痛了眼睛中央。

　　　　我不能哭，眼泪就快要忍不住。眼睛模糊，就不用看得那么清楚。

　　　　我不能哭，泪水却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