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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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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幢屋子的建筑,真是古怪,它最怪的地方,是将普通房子的二楼,当作了一楼,而一楼,则是在地下的,我们站在楼梯口子上,向下望去,下面是一个很具规模的图书馆,四面全是书橱,橱中放满了书,有一张很大的书桌放在正中,书桌前和书桌旁,都有舒服的椅子。

阮耀一著亮了灯,就向下走去,可是,他才走了两步,就陡地停了下来,失声叫道:“你们看!”

当阮耀向下走去的时候,我们也跟在后面。我的心中,自从来到了这幢屋子前面之际,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时,这感觉更甚了!

但是,我却还没有看出,下面有甚么不妥之处来。

直到阮耀突然一叫,手又指著下面,我和乐生博士,一起站住。

阮耀的手指著那张巨大的书桌,在灯光下,我们都看到,书桌上积著一层尘,可是,却有两个手印,那两个手印之上,也积著尘,只不过比起桌面上的尘来。比较薄一些,所以虽然一样灰蒙蒙地,但是却也有著深浅的分别,一望可知!

阮耀的声音变得很尖利:“有人来过!”

的确,再没有头脑的人,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也可以知道,那是在屋子关闭了若干时日之后,有人进过了,将手按在桌子上,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手印留下来的。而从手印上,又有薄薄的积尘这一点来看,这个人来过到现在,又有相当时日了!

我忙道:“别紧张,这个人早已走了,我们先下去看看再说!”

阮耀的神情显得很激动,他蹬蹬蹬地走下去,到了桌子之旁,又叫道:“是罗洛,罗洛到过这里,桌上的手印,是他留下来的!”

我和乐生博士,也到了桌前,望著桌上的两个手印。

本来,要凭在尘上按出的两个手印,断定那是甚么人曾到过这里,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但是,阮耀一说那是罗洛留下来的,我和乐生博士却立即同意了他的说法,我们两人同时失声道:“是,罗洛曾到过这里。”

我们之所以能立时肯定这一点,道理说出来,也简单得很。

罗洛是一个探险家,当他在澳洲内陆的沙漠中旅行的时候,左手的无名指上,曾被一条毒蜥蜴咬过一口。当时,他幸而立时遇到了当地的土人,用巫药替他医治,他才得以逃出了鬼门关。但是自此以后,他的左手无名指,却是弯曲而不能伸直的,这一点,作为罗洛的老朋友,我们都知道。

而现在,桌面上的那两只手印,右手与常人无异,左手的无名指却出奇地短,而且,指尖和第一节之间是断了的,那就是说,按在桌上的那人,左手的无名指是弯曲不能伸直的,是以他的双手,虽然按在桌面上,但是他的无名指却不能完全碰到桌面。

我们三人互望了一眼,阮耀很愤怒,涨红了脸:“罗洛这家伙,真是太不够朋友了,怎么可以偷进我这里来?”

我走近桌子,仔细地观察著:“阮耀,罗洛已经死了,你的问题不会有答案,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他究竟在这里干了些甚么事的好!”

我一面说,一面也将双手,按在那两个手印之上。

我的身形和罗洛差不多高,当我将双手按上去的时候,我发现我只能站著,而且,这样站立著,将双手按在桌面上的姿势,只可能做一件事,那就是低著头,一定是极其聚精会神地在看桌面上的甚么东西。

而就在这时,我又发现,在两个手印之间,桌面的积尘之上,另有一个淡淡的痕迹,那是一个方形痕迹。

罗洛当时,双手按在桌上,究竟是在作甚么,实在是再明白也没有了,他的面前,当时一定曾放著一张纸,他是在察看那张纸上的东西。

由于纸张比较轻,所以留下的痕迹也较浅,又已经过了若干时日,自然不如手印那么明显,要仔细观察,才能看得出来了。

我直起了身子:“你们看,罗洛在这里,曾经很聚精会神地看过甚么文件。

阮耀还在生气,他握著拳,并且挥动著:“我真想不到罗洛的为人如此卑鄙!”

我皱了皱眉道:“我想,罗洛那样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倒想知道,罗洛在这里找到了甚么,令他感到了如此的兴趣!”第六部:日记簿中的怪事

乐生博士道:“那应该不难,这里到处都有积尘,罗洛开过那些书橱,也很容易找得出来的!”

我和乐生博士,开始一个书橱、一个书橱仔细地去寻找,很多书橱中,放的全是很冷门的县志之类的书籍,还有很多古书,其中颇有些绝了版的好书。

阮耀来到了我的身后,跟著我一起走著,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书橱,全都看遍了。

在这里,作为一个私人的藏书而言,已经可以算得是极其丰富的了,可是我却感到失望,因为所有的书,全是和阮氏家族无关的,也就是说,作为一个“家庭图书馆”而言,竟没有家族的资料的部分!

我望著阮耀:“没有了?”

阮耀点头道:“全在这里了,但是还有一个隐蔽的铁柜,里面也有不少书,我可以开给你们看!”

他一面说,一面来到了壁炉之旁,伸双手去捧壁炉架上陈设著的一只铜虎头。

他的双手还未曾碰上这只铜虎头,就又叫了起来:“你们看,罗洛他是怎么知道我这个秘密的?”

我和乐生博士一起走向前去,的确,这只铜虎头,看来曾被人触摸过,因为上面的积尘,深浅不一。

我和乐生博士都现出疑惑的神色来,阮耀的神色,变得十分严重:“这是我们家中最严重的秘密。我一直是在父亲垂死之际,才从他的口中得知的,两地又吩咐我,这是一个重大的秘密,除非我在临死之际,才能告诉我的儿子!”

我和乐生博士互望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十分严重。因为阮家是如此的一个巨富之家,他们家里的这个重大的秘密,一定关系著许多重大的事!

我道:“在你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你难道没有打开过这个铁柜来看过?”

阮耀道:“自然打开来看过,你以为我是个没有好奇心的人?”

我有点急不及待地问道:“那么,柜里有些甚么?”

阮耀叹了一声:“等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了,几乎全是信,是我上代和各种各等人的通信,还有一些日记簿,当时我看了一些,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从此我也没有再打开过。”

阮耀一面说,一面双手按住了那只铜铸的虎头,缓缓旋转著。

在他转动那铜铸的虎头之际,有一列书架,发出“格格”的声响,向前移动,可以使人走到书架的后面,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到书架之后,墙上是一扇可以移动的门。

阮耀伸手,将那道门移向一旁,门一移开,就现出了一个铁柜来。

那个铁柜的样子,可以说一点也没有特别之处,它约有六呎高,两呎宽,分成十层,也就是说,有十个抽屉,阮耀立时拉开一个抽屉来,道:“你们看,(。电子书)都是些陈年八股的信件。”

我顺手拉了一扎信件出来,一看之下,就不禁吓了老大一跳。

我之所以吃惊的原因,是因为我一眼望到的第一封信,信封上就贴著四枚海关阔边的大龙五分银邮票。这种邮票的四连,连同实寄封,简直是集邮者的瑰宝!

我以前曾介绍过,说阮耀是一个有著搜集癖的人,可是他却真正是个怪人,他不集邮,理由是集邮太普通,人人都在集,为了表示与众不同,他搜集汽车!

自然,我的吃惊,立时就化为平淡了,因为我记起进来的时候,那客厅中所挂的字画之中,其中有好几幅,价值更是难以估计的,这些邮票与之相比,无疑是小巫之见大巫了!

而那些名画,一样在蒙尘,何况是这些邮票?

我再看了看信封,收信人的名字,是阮耀的祖父,信是从天津寄出来的。

阮耀道:“你可以看信件的内容,看了之后,包你没有兴趣。”

既然得到了阮耀的许可,我就抽出了信笺来,那是一封标准的“八行”,写信人是告诉阮耀的祖父,他有一个朋友要南下,托阮耀的祖父,予以照顾的。

我放回信笺:“如果罗洛打开这只铁柜,那么,他要找的是甚么呢?”

我一面问,一面顺手将那扎信放了回去,阮耀却道:“你弄错次序了,这里的一切东西,全是编号的,信没有看头,看看日记怎么样?”

阮耀一面说,一面又拉开一个抽屉来,他皱著眉:“罗洛一定曾开过一个抽屉,有两本日记簿的编号,你看,掉乱了!”

我顺著他所指著去,毫无疑问,从编号来看,的确是有两本日记簿的放置次序,是掉转了的。

在这里,我必须补充一句,这个抽屉中的所谓“日记簿”,和我们现在人对于“日记簿”的概念,完全不同,它们决不是硬面烫金道林纸的那种,而只不过是一叠叠的宣纸,所钉成的厚厚一本本的簿子。

那时,我陡地紧张了起来:“罗洛曾经动过其中的一本!”

阮耀伸手,将两本簿子,一起拿了出来,他将其中的一本,交在我的手上,他自己则翻著另一本。

我将那本日记簿,翻动了几页,就失声道:“看,这里曾破人撕去了几页!”

阮耀伸头,向我手中看来,失声骂道:“罗洛这猪!我虽然没有完全看过这些日记的内容,但是我每一本都曾翻过,我可以罚誓,每一本都是完整无缺的!”

那本日记簿,被撕去的页数相当多,纸边还留著,我在阮耀说那几句话的时候,数了一数:“一共撕去了二十九张,而且撕得很匆忙,你看,这里留下的纸边很宽,还有半行字可以看得到。”

我将那簿子举向前,我们一起看著,日记簿中的字,全是用毛笔写的,剩下的半行字,要推侧是属于甚么句子,那确实是很困难的事。

我连忙又翻到被撕走之前的一页,去看那一天的日记,日记开始是日期,那是“辛酉秋九月初六日”,算算已是超过一百年前的事了。

那一日日记中所记的,全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老实说,抄出来也是没有意思的。

值得注意的,是日记的最后,记著一件事:

“慧约彼等明日来谈,真怪事,诚不可解释者也。”

我们三个人,都同时看到了这一行字,我一时之间,甚至忘了下面的日记,是已被撕去的,因为从这句话来看,下一天的日记中,一定记载一个叫“慧”的人,和其他的几个人“彼等”,会来谈一件不可解释的怪事,日记中对这件怪事,是应该有记载的。所以我急于知道那是一件甚么怪事。

可是,翻到下一页之后,看到的日期,却已经是“辛酉年十月初四日”了。

我们三个抬起头来,互望了一眼,阮耀忙道:“再翻翻前面著,或许还有记著这件事的!”

我道:“我们别挤在这里,走出去看!”

我拿著那本日记簿,来到了桌子,当我将那本日记簿放到桌上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叫了起来!

摊开的日记簿,放在桌上,恰好和桌面上,那个尘土较浅的方印,同样大小!

我本来曾推测,罗洛曾在这桌前,手按在桌上,看过甚么文件的。现在,更可以肯定,罗洛当时所看的,一定就是日记簿,或许就是这本!

我们三个人一起叫了起来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在同时想到了这一点的缘故。

我将日记簿再翻前一页,那就是辛酉年的九月初五。日记中没有记著甚么,我再翻前一天,那是同年的九月初四日。

那一天,日记一开始就记著:“慧来。”

可是,只有两个字,其余的一切,就完全和这个“慧”是没有关系的了!

我望了阮耀一眼:“你是不是知道这个‘慧’是甚么人?”

阮耀苦笑道:“我怎么会知道?那是我曾祖父的日记,这个人,当然是他的朋友。”

我急忙又翻前一页,完全没有甚么值得注意的,再向前翻去,再翻了三天,才又有这个“慧”字出现。

这一天,日记上记著:“慧偕一人来,其人极怪,不可思议。”

我们三人,又抬头互望了一眼,阮耀顿足道:“真糟糕,怪成甚么样,为甚么不详细写下去?”

我道:“你不能怪你曾祖父的,他一定曾详细记载著这件事的,只不过已经被人撕掉了,我想,罗洛是将之带回家中去了!”

乐生博士苦笑了起来:“而罗洛的一切东西,全被我们烧掉了!”

阮耀又伸手,向前翻了一页,那一天,也有“慧”的记号,这样:“慧信口雌黄,余直斥其非,不欢而散。”

至于那位“慧”,究竟讲了些甚么,在日记中,自然没有记载。

再向前翻去,甚么收获也没有,我又往后翻,翻到了十月初九月,那一天,阮耀的曾祖父记著:“富可敌国,已属异数,余现堪称富甲天下,子孙永无忧矣。”

我望了阮耀一眼,阮耀道:“你看,我曾祖父,在一百多年之前,已经富甲天下了!”

我皱著眉:“可是你觉得么?他的富,好像是突如其来的!”

阮耀道:“你为甚么这样说?”

我翻过前面,指著一页给他看,那一页上写著:“生侄来,商借纹银三两,余固小康,也不堪长借,拒之。”

我道:“你看到了没有,不到一个月之前,他在日记中,还只是自称小康!”

阮耀瞪著眼,这是再确凿不过的证据,他自然无法反对的。

阮耀呆了半晌,才道:“在不到一个月之间,就算从事甚么不法的勾当,也不可能富甲天下的。”

我道:“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说,令曾祖的发迹,是突如其来的。”

阮耀赌气不再出声,只是翻著日记簿,那个“慧”再也未曾出现过。

我们翻完了这一本日记簿,乐生博士立时又取过了另一本来,可是那一本,对我们更是没有帮助了,那一本日记簿中,所记载的。全是阮耀的曾祖父突然变成了钜富之后的事情。

阮耀的曾祖父,在变成了钜富之后,建房子,化钱,几乎凡是大笔的数字支出,都有著纪录,我们草草翻完了这本日记簿,互望著,阮耀搔著头:“奇怪,大笔的支出,都有著纪录,但是,我现在所有的这一大幅地,是从甚么人手中买进来的,为甚么日记上一个字也未曾提到过?”

我呆了一呆,阮耀这个人,要说他没有脑筋,那真是没有脑筋到了极点。但是,有时候,他提出来的问题,也真足以发人深省。这件事的开头,根本就是因为阮耀的一个问题而起的当时,阮耀的手中,抓著一幅地图,他问:地图上的金色是甚么意思?

这时,他又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来,我和乐生博士两人互望了一眼,都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的确,甚么支出,只要是大笔的,都有著记载。照说,阮耀他的曾祖,突然成为暴富之后,他买下了那么一大片土地,就算当时的地价再便宜,也是一笔大数目,何以竟然未曾提及呢?

一想到这里,非但阮耀搔著头,连我也搔起头来,乐生博士道:“可能是令曾祖一有了钱,立即就将这片土地买下来的,日记曾被撕了十几二十天,可能买地的事情,就纪录在那几天之中!”

我和阮耀两人一齐点点头,在没有进一步的解释之前,乐生博士这样说,应该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我略想了一想,道:“现在我们的思绪都很乱,让我来将整个事归纳一下,将归纳所得的记下来,好不?”

阮耀摊著手,表示同意。我拉过一张纸来,一面说,一面写下了以下几点。

(一)大探险家罗洛,以阮家花园,绘制成了一份四百比一的探险地图,将其中一幅地,涂上金色(已知那是一座亭子的亭基),并在其周围的若干处地方,注上危险的记号,这种危险的记号,在探险地图上的意义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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