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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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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海叫起了小二开门,小二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瞳兮发愣,被齐云呵斥了才反应过来。

“我的姑奶奶诶,想不到咱们来凤客栈今儿真来了凤,几位客官快里面请,里面请。”那小二的眼睛还是离不开瞳兮,虽然一同来的那位大爷也是少见的俊雅,可是小二因为是个男性,所以打量瞳兮自然多一些。

“小二四间上房,赶紧上点儿热水。”顾云海催促,知道两位主子估计有些疲倦了。

瞳兮进了东首的一间,齐云跟着进来为她整理被褥,取了瞳兮特地命带着的素缎铺了床,又取出薄薄的云锦当被褥,还好入了夏,盖着薄薄的锦单也不冷,这两样物件叠起来也不占包袱。

瞳兮静静的站着,总觉得这客栈四处看起来都不干净,有些想念宫里了。那小二端着水进来,又是赖到齐云呵斥他,他才肯走,瞳兮皱皱眉。

一时又觉得这水温不对,又没浸她喜欢闻的梅花汁,洗脸洗手都不舒服,浑身不自在,盼着天政帝赶紧寻访完好回宫,一时又想着那慕昭文还一心要出宫,真不知她出了宫可喜不习惯这种粗糙的生活。

“姑娘,都弄好了,你先歇着吧。”齐云对这微服的身份演得很入戏,从娘娘改口到姑娘也十分的顺嘴。

瞳兮点点头,让她退下,只褪了外裳,侧躺在床上,才刚躺下就听见人敲门。

“皇……哥,你还没歇下啊?”瞳兮有些惊讶又有些不惊讶的看着天政帝。

天政帝自顾自的走入房中,“你倒讲究得很。”

瞳兮见天政帝坐在床沿一副不走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要留下来,她心里暗讨天政帝也不怕身份尴尬,好歹他们如今扮的也是兄妹。

天政帝对着瞳兮抬抬脚,示意她为他脱靴,瞳兮赶紧上前。“明儿去县城,重新制几套衣服,把发髻梳上,这一路上,以后都你来伺候我。”

瞳兮抬抬眼,有些惊讶,但也不敢有异议,脱了鞋在旁立着。听天政帝道:“愣着干什么,替我洗脚。”这才恍然大悟。

素日在宫里,这些事都不是她伺候,忽然间还真有些手忙脚乱,幸亏刚才的热水还有剩,温度也合适。

“你连铜盆都带了?”天政帝有些惊异,那洗脚的精致铜盆俨然不是这等小店能有的。

“嗯,臣……我怕外面的不干净,要是惹了什么脏病……”瞳兮几乎没跟平民打过交道,印象中的他们都是邋遢不堪的。

瞳兮见天政帝没继续说话,又从包袱里取了手绢,小心的将天政帝的脚放入水里,为他轻轻的擦着,恍然间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抬头见天政帝目光火辣辣的盯着她小衣下若隐若现的胸脯,赶紧掩了掩,“呃,哥你歇息吧。”瞳兮将自己从宫里带出的枕头放在天政帝头下,服侍他躺下。

天政帝猛的将她搂入怀中,手肆无忌惮的探入了瞳兮的衣襟,瞳兮有些失控的挣扎了起来,她实在是不愿在这种脏陋的地方侍寝,这种不愿甚至冲破了她对天政帝的恐惧,“别,使不得。”

天政帝瞧她半天,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让瞳兮舒了口气,但那手却怎么也不离开,瞳兮僵硬的蜷在天政帝的怀里,直到天明才稍微的睡了会儿,不过她十分感激昨夜天政帝居然没有硬来,以前在书房和御花园的时候,她也喊过不,可是他何曾挺过。

次日那店小二早早的就主动送来了热水,还是天政帝起身开的门,瞳兮从缝隙里见到那小二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下一阵叹息。

天政帝吩咐那小二将早饭送到房里,又让顾云海去雇了一辆马车,今日是往天台县去。

瞳兮在车里掀开帘子,看到外面熙来攘往好不热闹,她平日习惯了清静,还从没见过这般热闹的景象。挑担子卖杂货的,糕点的大声吆喝着,还有走江湖卖艺的,这些瞳兮都只从画卷里见过,虽觉得他们喊声粗俗,又粗衫布服看起来邋遢,可是那脸上的神情却别有韵致,或高兴,或怒目,都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不似宫里人表情的呆板。

只是她从没想过要加入他们,只这么远远的看着,玩味着他们的生活就好,她一直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也喜欢这种优越感。

马车拐进一个胡同,停在一家布店跟前,天政帝抱瞳兮下了车,“进去挑几匹布,做几件衣服。”

店里的掌柜十分热情,一看瞳兮和天政帝就知道非富即贵,“这位姑娘选什么布啊?”

瞳兮早被店里五光十色的布给吸引了,真是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县城也能这般富庶,甚至连素来昂贵的云锦也有。

天政帝也在她身后看着,指了指掌柜身后右侧柜的那几匹布,“拿来看看。”

掌柜的赶紧应了,“这位爷好眼力,这可是新进才织出来的冰月绫,皇宫里都没有的好东西。”

瞳兮也来了兴趣,本来她并不想做衣服,想着这等县城的布能好到哪里去,她素来都喜欢精贵的东西。她拿起布在手腕内侧蹭了蹭,冰凉而柔滑,的确不错,夏天穿来估计格外的凉爽,这布周身流光,看起来华彩璀然,“这多少钱?”

“不贵,不贵,六十两银子一匹。”

瞳兮只明白六十两银子是天政朝一个九品官一年的俸禄,至于贵贱她却分不太清,只觉天政帝素来节约,也不知道他的主意,偷偷的看了看他,有要买的意思。

天政帝突然问,“可有便宜?”

“这位爷,这布可稀罕着,全县城就我着福庄布行有,今年新出的布品,估计来年宫里的贵人都要时新起来。”掌柜开始夸夸其谈。

天政帝从瞳兮手里拿过布,“这布虽不错,可是轻浮犹豫,庄雅不足,织得也不够细密,光泽太艳反而显俗,值个四十两已经算是天价了。”

瞳兮在一旁有些诧异的看着天政帝认真的同老板讲价还价,真不敢相信这就是堂上不苟言笑,妙计定天下的天政帝。

他们两人几番唇枪舌战下来,那老板居然妥协了。

在瞳兮左右为难选色的时候,天政帝忽然道:“你穿粉色、鹅黄、湖绿、丁香好看。”瞳兮有些惊奇,忽然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紧,但心里却有些欢喜,没想到一个执掌天下的人也会为自己选布这种事费心。其实只要天政帝不逼着她那样的时候,她挺喜欢跟着他,看着他,仰望着他的。

齐云付了银子,又让老板找人连夜赶出衣服来。

天政帝的目光扫回来的时候,正好和瞳兮对上,她这次仿佛不那么害怕了,因为天政帝仿佛走下了神台,生活化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些安排好了,天政帝才带着瞳兮投店用膳。

瞳兮见这店装潢雅致,心里也算好过了些,早晨那小二端来的早饭她根本没用,那小二的手大白天看起来,指甲里黑黑的,瞳兮便心里有了疙瘩。只是没想到天政帝就着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咸菜,居然把那馒头和稀饭都吃了下去。

“小二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上一份。”瞳兮忍不住越俎代庖。

天政帝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瞳兮给齐云使了使眼色,齐云赶紧从随身的包袱里去了两幅银制的玩快来,摆在天政帝和瞳兮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天政帝拧拧眉。

“我,我是怕外面的碗不干净啊。”瞳兮并没觉得自己不对,这里的碗千万人用过,她如何放心,况且出门在外自然要小心的,才用了银碗。

天政帝待要说什么,此时小二端了菜上来,才没继续。

瞳兮想起以前在彤辉宫用膳时的情景,赶紧给天政帝夹了一片肉。天政帝的脸色稍缓,夹起肉吃了起来。

一大桌子的菜,瞳兮每份都只是轻轻试了试,只觉得那酱鸭舌做得最好,她只在轻轻的咬了鸭舌那舌尖处的一点点儿肉,便将其余的弃了,旋即又让小二上了一碟。

她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无论在家还是在宫里想吃什么便有什么,从没为吃食费过心,自然也不觉的自己的浪费,虽则天政帝脸色不好,但他素来如此,瞳兮也没觉得他是在为这等小事生气。

“你这是做什么,可知还有多少人家里无米下炊?看来,你还真不懂民生疾苦。齐云,把剩下的鸭舌给她包起来。”天政帝放下碗筷,拧着眉。

玉瓦配

对于天政帝的怒气,瞳兮其实有些不理解。她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吃饭的,那鸭舌本就该那般吃法,小时候跟着母亲学的时候,也曾好奇过那鸭舌尖以外的部分是个什么味道。却被母亲狠狠的打了打手,“别淘气,跟外面那些没见识没规矩的小叫花似的。”

瞳兮素来仰慕母亲,她母亲本也是皇亲贵族出身,无时无刻不尊贵优雅,但凡吃饭,从不在一碟菜里动三次以上的筷子。在宫里瞳兮身为贵妃,每日膳食份额供她全宫的人吃都够了,从没想过这样吃饭有什么问题。

只是瞳兮哪里知道,天政帝很小就在军队里历练,过的都是艰苦简朴的日子,从小见惯了民生疾苦,并没有深宫皇子的那种不谙世事。她同天政帝一起用膳的日子扳着指头都能数清楚,如果不是大宴,便是家宴,偶尔例外也不过一次在御花园或在自己宫里。并不曾真正了解过天政帝素日的生活。

不过她也是伶俐的人,见天政帝这般说话,便知不妙,改得非常快,甚至在他冰冷冷的目光下,硬是把那碗不堪下咽的粗糙米饭给吃光了。

话说时势比人强,虽然瞳兮从瑶光寺出来以后,就发誓再也不要过那种日子,她一定要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不也正是为了那荣华富贵她才肯在那狼窝里挣扎的么。

瑶光寺那段记忆她早就尘封,可是吃起这糙米饭的时候,还是有些心酸。那段时光便是她的魔障,甚至在听到类似“瑶”字的时候,她都在想是不是那些女人又在背后嘲笑她了。

用完膳后,天政帝毫无疑问的又霸占了瞳兮的房间,吩咐小二打热水沐浴。瞳兮有些不堪忍受的看这那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浴桶。

“齐云,你出去重新买个浴桶。”然后瞳兮适当的感叹了一句,“这也不知道是哪些臭男人用过的?”

然后瞳兮向天政帝投去了询问的眼神,并不见恼怒和阻止,这才松了一口气。根据瞳兮对她父亲和哥哥们的观察,一般男人都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碰其他男人用过的物件。先祖曾有个宠妃,不正是因为用了一下其他王爷的笛子吹奏,而惹怒了先祖么。

瞳兮暗自高兴自己的小聪明,走近床边默默的接替齐云的工作整理被褥,本来手已经伸入包袱取那锦缎床单了,可一想着天政帝的“民生疾苦”四字,便停了下来,皱着鼻子闻了闻那被褥上的气味,用手绢掸了掸那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灰尘。

虽然她并不懂所谓的民生疾苦,只觉得一路所见都是百姓安居乐业,处处繁华不输京城,瞳兮打心底为天下有这样一位帝王而高兴,但是她也不认为“民生疾苦”四字,仅仅是靠帝王后妃的节俭就能解决的问题。

齐云的手脚挺快,不久下面就送了一个崭新的桧木浴桶上来,看这几位客官出手大方,小二上热水也勤快得很。瞳兮又从自己随身带的香囊里取了花瓣出来,洒在桶里,毕恭毕敬的走到天政帝跟前。

齐云早就知趣的退了下去。

“爷,妾身伺候你更衣吧。”瞳兮早改了称谓,实在不适应你呀我呀的称呼,她习惯比天政帝低上那么一截。

“嗯。”天政帝虽然起身,配合瞳兮的动作。

而后忽然从身后拥住她,双手从她领口用力的一扒,瞳兮便听到那清脆的布裂的声音。

“皇……”她惶恐中早忘了该怎么称呼,便被天政帝抱入了浴桶。只能勉强听见他说,“这桶是新买的,你总放心了吧?”之后便是无尽的疼痛与折腾。

因着空间狭小,水花四溅,到天政帝停下来的时候,桶里的水早已所剩无几。瞳兮几乎是颤抖着起身穿衣服,脸上分不清是泪花还是残留的水。

“瞳兮……”天政帝从身后轻柔的抱着她,后面的话没继续,只是低叹了一声。

瞳兮有些抵触的转身,忍着疼为天政帝披上袍子,伺候他躺下。她有些无力的躺在床上,不知道该怎么改变现状。对身边的人她不是不怨不恨的,如今却还要带着笑颜,努力的承受。

想当初她在家里的时候,被母亲养得即使隔着几层垫絮,也能感受到床下细微的不平,可如今即使睡这般硬的床,仿佛也没什么不适,瑶光寺的三年,有些东西是怎么也抹不去的。

瞳兮侧着身子,并不敢背对天政帝,眼角有些湿润。半梦半醒之间,浑身瘙痒难耐,一摸之下才发现脖颈处裸露的地方都长了疹子,痒得人发慌。想要去挠,却被天政帝牢牢的按住手,“别挠,当心破了皮。”他的眼里满是关心,甚至还有种错觉他在心慌,心疼。瞳兮倒有些不适应了,她以前病的时候,何曾见过他这般。

天政帝披上衣服起身,唤了顾云海去请大夫。齐云赶紧来伺候瞳兮换了干净衣衫,大夫只说是可能碰了不干净的东西,开了一剂药。

瞳兮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天政帝,他满脸无奈的让齐云重新铺了瞳兮自带的床单被褥,才搂着这她躺下,将她的手牢牢的按住,折腾了大半夜,瞳兮很快就睡着了,待她醒的时候,发现天政帝还睁着眼睛,那手一直握着她的,看后来天政帝一天精神都有些不济,瞳兮都怀疑他是彻夜未眠,难道是害怕他睡着后松了自己的手,让她自己挠了疹子?瞳兮旋即摇摇头,甩掉这个想法,但心里还是有一丝甜意。

到午后,瞳兮的疹子总算消了下去,天政帝才带着她启程,又单独雇了一辆马车运载她的一大堆行李和那只浴桶。

一路上瞳兮秉持的策略都是不问去向何地,只要安静的听话就是,少知便少嫌疑。

只是马车绕过重重山丘后,停在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也不是在南河,锦河干流处的村子——河心村时,瞳兮才有些奇怪。村如其名,乃被三条河流环绕,算下来应该是南河、锦河的支流,出村,入村都需借由舟楫,仅上游处有一架看起来便不结实的木桥连着两岸。

按理天政帝微服出巡也不至于到这般穷乡僻壤的地方,瞳兮经过几日的观察,虽然不问,但是心里门儿清,天政帝估计是在暗处巡视河工的,眼看着进入了汛期,这景轩朝国内民生的安稳,那几条河治得好治不好,起着关键的作用。

“就是这儿?”天政帝问了问顾云海,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略显破败的农家。

“爷,就是这儿,骆先生就住这儿。”顾云海点点头。

瞳兮见天政帝微微皱了下眉,估计是没想过他要找的人会住在这儿。瞳兮下车后,看那农家,连门都有些不牢实,风一来就嘎嘎的响,完全起不到防盗的功能,不过看起来这家主人不去偷都不错了,小偷估计进来都得可怜他们家。

她却见天政帝亲自走到门前,扣了扣那要掉不掉的门环。瞳兮便知道那个骆先生应该对天政帝很重要,却不曾听过这人的大名。

天政帝敲门的声音才刚响起,就听门内有一个彪悍的女声吼着,“敲,敲什么敲,死人啦,家里男人死了,有事你烧纸。”

瞳兮本站在天政帝身后,听了那狮子吼以后,都吓得退了一步,不理解这世上还有这等粗野的女人。

天政帝倒稳如泰山,然后两人又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叫你以后还敢不敢,敢不敢,还敢不敢下棋下到三更半夜的才回来。”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洪亮得比鸡公打鸣还响亮。

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调里含着哭音,“娘子,娘子,以后再不敢了,再不敢了。”瞳兮就听得一阵噼里啪啦仿佛藤条敲在什么盆子上的响声,偶尔也有打在肉上的啪啪声。瞳兮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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