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音by水无月火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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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再见。”
　　
　　那个声音又飘过来，我诧异的挪到天桥边。
　　
　　然后…………
　　
　　我看见了邵文。
　　
　　他的头发被风吹乱，鼻梁上……竟然还带着我送他的金丝眼睛。
　　
　　他刚刚与两个抱着书本的年轻人告别，转过身翻起了大衣领。脸上的微笑在风中消散。
　　
　　他已经是一个很出色的男人了。
　　
　　我还是以肘支着栏杆，低头看着他微眯起眼把热气呵在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他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身材也不是单纯的瘦削了。
　　
　　他终于看见了我，放下了手目光炯炯。
　　
　　我露出了然的笑，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才起身走下天桥。
　　
　　邵文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我的身影，脸上的疑惑渐渐变成了惊讶。
　　
　　“邡恺臣？”他在我站到他面前时终于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中还是漫漫的不确定。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大概是微笑着问他，他工作的大学在G市。
　　
　　“哦，来这里参加教学研讨会。”他好像在观察着我的脸，他自己的脸已经被风吹红。
　　
　　“住哪里？”我把围巾摘下来，搭在他的颈上，随意的绕了两圈。
　　
　　“和其它老师住在X宾馆。”他的嘴被围巾遮住，垂着眼睛，发梢在额前晃来晃去。
　　
　　“什么时候回去？”我的脚步移动，朝X宾馆。
　　
　　“明天下午。”他跟上了我，保持了小半步的距离。
　　
　　我们陷入了沉默。只有路灯在肩头上掠过。
　　
　　“啊，到了。”邵文停住了脚，望着大门。
　　
　　我看着他的脸微笑，把手插进裤袋。
　　
　　“进去吧。”我说。
　　
　　“那……再见。”邵文颔首，呼出的热气在我眼前摇曳。
　　
　　“嗯。”
　　
　　他转身离开，直到进门才回头向我招手。我摆摆手看着他进入大厅后才离开。
　　
　　回到家已经是将近十点。
　　
　　我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
　　
　　我的手有点发抖。
　　
　　邵文……
　　
　　我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
　　
　　从前的一幕幕涌进脑海，包括那些几乎遗忘了的过去。
　　
　　邵文的每一种表情、动作、以及他让我疑惑又着魔般的声音……
　　
　　＇让老天来告诉我＇么？
　　
　　我抽了一夜的烟。等到我抬起头准备起身时才发现…………
　　
　　迷音13
　　
　　我不想再去故意伤害他了。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像逻辑推理中的那样简单。
　　
　　后来，他不再相信我的…………
　　
　　◎◎◎◎◎◎◎
　　
　　我曾经一度认为像老三那样追求音乐是一种病态的体现。
　　
　　可过了那一晚，我开始质疑自己以前的看法。
　　
　　…………＇追求＇么？
　　
　　天空有些昏暗。
　　
　　我开了一下午的车来到G市…………他的城市。
　　
　　S大的门口有很多下课出来的学生。我的车引起其中不少人的注意。
　　
　　五点二十分，邵文夹着讲义走出来。
　　
　　几个学生向他打招呼，他露出微笑，然后看了一眼腕表，转身朝车的方向走来。
　　
　　在他微低头，几乎要越过我的车时，我摇下了车窗。
　　
　　“邵文。”
　　
　　“……邡凯臣？”他的肩似乎颤动了一下，停住脚步，看见了我。
　　
　　G市很冷，我看着他被风吹红的鼻尖，笑了。
　　
　　“上车。”我摇上车窗，打开另一侧的车门。
　　
　　他眨眨眼，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一股冷风钻进来，我闻到他身上冰凉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他问，声线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顺路来看看。”我从后镜里看着他摘下起雾的镜片，掏出布擦拭。
　　
　　“前面的火锅店好像不错。”我发动了引擎。
　　
　　“来办事？”他不确定的问。
　　
　　“来突击一下分公司。”红灯，我把车停下来。想起在一年前曾经要趁堵车时休息一会儿的日子。
　　
　　“啊，你已经是董事长了。”
　　
　　我轻轻笑出来，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还真快。”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心平气和。我有点别扭起来，为这似乎是普通朋友见面的方式。
　　
　　“我们还是去你家吃吧。”我说。
　　
　　“啊……？”
　　
　　“我已经很久都没吃家常菜了。”望着他的眼，我的口吻像几年前那样的无赖。
　　
　　他也露出微笑，整张脸都柔和起来。
　　
　　“嗯，好吧。”
　　
　　◎◎◎◎◎◎◎
　　
　　邵文的公寓还是一贯的整洁。
　　
　　吃过晚饭后，我起身准备离开。
　　
　　“你今晚住哪里？”他起身送我到玄关。
　　
　　“我在饭店定了房间。”我披上外套，忽然想起明天是周末，“你明天有空么？”
　　
　　他忽然面露难色，“明天……要交稿。”
　　
　　我停住动作，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还没弄完？”
　　
　　“嗯。”他抿唇，黑眼圈都显出来了。
　　
　　我又脱下外套，越过他走进了书房里。
　　
　　邵文随后进来，打开了台灯。我已经坐在了电脑前。
　　
　　“还有多少？”
　　
　　他拿出一本硬皮原文书，拎起红色的书签线。“这些……”
　　
　　“我用电脑……可以么？”
　　
　　“可以。”
　　
　　两人再没有多余的话，各自忙起来。
　　
　　是个伤感的爱情小说。
　　
　　我们在拂晓时译完了剩下的全部。
　　
　　“我还是第一次译东西。”伸伸拦腰，我关了电脑抽出磁盘。
　　
　　“谢谢你。”邵文满脸疲惫的笑笑，眼睛红肿。
　　
　　我伸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就算是平镜，也不要一直戴着啊。”
　　
　　他呆呆的望着我，两个人的目光纠缠再一起。
　　
　　我抬起手，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脸时，邵文别开了视线。
　　
　　“我去做早餐。”他转身离开，耳根泛红。
　　
　　“邵文。”我拉住他长长的手指，顺手关了台灯，惯性让他一个不稳跌在我的胸前。
　　
　　“什么？”他惊魂未定的开口，心脏跳动剧烈。
　　
　　“几点交稿？”我嗅到了他发稍的清香。
　　
　　“十点。”
　　
　　“十点啊……”我将鼻子从他的左侧移到右侧，“还早呢。”
　　
　　他抬起手捂住被我的鼻息吹拂到的脖子，转身疑惑的看着我。
　　
　　屋子里只有百叶窗透进来的蓝色曙光，他明亮的双眸在微暗中闪烁着跳跃的色彩。
　　
　　“邡凯臣？”他不确定的唤我。
　　
　　我的沉沦被他的声音唤醒，回到深蓝色的现实中。
　　
　　“你为什么不去睡一会儿呢？”我直起身，把蠢动的手指插进裤袋。
　　
　　◎◎◎◎◎◎◎
　　
　　我只会做早餐。
　　
　　一个小时后，我推开卧室的门，看见了邵文有节奏的起伏的背。他柔软的发偏向一侧，露出了
　　
　　光洁的额头，平和的唇型一看就知道十分柔软。
　　
　　“邵文。”我把手搭在他露在外面的肩膀上，轻轻摇晃。
　　
　　“嗯……”他睁开眼，满眼疲惫，随即翻身面向我，双唇微启。
　　
　　我挪开视线，“吃早餐。”
　　
　　他眨眨眼，嗯了一声，被我拉起来。
　　
　　“几点了？”他揉揉发，声音含糊。
　　
　　“八点。”我转身，听着他掀开被子下床。
　　
　　＇咚……＇
　　
　　“……嗯？”一声闷响后，是他疑惑的声音，我回头看见他跪在地板上，诧异的望着地面。
　　
　　“怎么了？”我走过去，试着扶起他。
　　
　　邵文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是抓着我手臂的手指却没有多大力气。试了一次后，他又跌坐在地
　　
　　上。
　　
　　“你没事吧？”我把手伸到他腋下，像搀扶孩子一样把他扶起来…………他比以前重了。
　　
　　“嗯，没事。”他脱力的靠着我，悄悄叹了一口气。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
　　
　　◎◎◎◎◎◎◎
　　
　　从出版社回来以后，我给邵文换了睡衣。
　　
　　他流了太多的汗，浑身都湿透了。
　　
　　夜里，他烧得更厉害，几乎失去了意识。我帮他擦汗时，他发出了沙哑模糊的呻吟。
　　
　　又端来一盆凉水，我从衣柜里找出一件衬衫，脱掉他的睡衣给他擦汗。
　　
　　邵文的身体完全失力的认我摆布。他斜靠在我的颈侧，灼热的呼吸让我开始眩晕起来。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解开他的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胸膛，上面细密的布满了汗珠。
　　
　　温热的毛巾先是擦掉他鬓角上的汗水，然后来到他的颈前和胸前。我眯起眼，觉得整个过程像爱抚一样充满了危险。
　　
　　毛巾掠过他的敏感点，他醒了。
　　
　　“……”邵文试着移动手臂，他似乎还没有搞清现在的状况。
　　
　　我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见了我。
　　
　　“是我。”
　　
　　他调整了焦距，却在看清了面前的人后迅速后撤，结果差点趴倒在床上。
　　
　　我拉住他，继续我的工作。他的腰颤抖了一下，随后渐渐放松下来。
　　
　　“邡凯臣……”
　　
　　他的声音沙哑，抓住了我的衣襟。完全的依赖感。
　　
　　我有几秒钟只是静静的搂着他，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喘息回响在耳边。
　　
　　然后我让他侧卧在床上，开始给他擦拭双腿。
　　
　　他的发丝半遮住发红的双眼，双颊绯红的样子刺激着我的感官。
　　
　　我迅速的帮他穿好衣服，冲进浴室洗了个凉水澡
　　
　　…………真是狼狈不堪。
　　
　　◎◎迷音14
　　
　　第二天下午邵文已经恢复正常，我才回到饭店。
　　
　　换掉脏乱不堪的衣服，我洗了个久违的热水澡。舒服的感觉让我居然在浴缸里睡着了。
　　
　　再醒来时，温热的水温以降至冰冷。
　　
　　我抹了把脸从水里站起来，眩晕让我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水里。
　　
　　————生病了？还是因为缺乏睡眠？
　　
　　拉过浴衣披上，我这才听见叫醒我的门铃声。
　　
　　几乎是蹒跚着走完这段路，打开门————
　　
　　“邵文？”
　　
　　他站在门口，见到我的模样有些惊讶。
　　
　　“我来还围巾。”他抬起手，把一个纸袋递给我。
　　
　　“进来吧。”我接过来转身走进卧室，把纸带扔在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低头感受着脑部肿
　　
　　胀的痛苦。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头顶，吓了我一跳。
　　
　　“头痛。”
　　
　　一只冰凉的手盖在了我的额头上，头痛仿佛瞬间减轻了不少。我抬手握住他的手，把它按在那
　　
　　里。
　　
　　“唔……。”感觉好多了。
　　
　　“你很烫。”
　　
　　“嗯。”
　　
　　“你应该擦干头发。”他抽回手转身离开。
　　
　　我听见了衣服的摩擦声，一会，邵文拿了条毛巾走进来，身上的外套已经不见了。
　　
　　他很专注的擦拭我的头发，我也低着头任他摆弄。他修长的双腿就在我眼前，我一伸手，搂住
　　
　　了他的腰。
　　
　　“邡凯臣？”他向后退了一步，又被我拉回来。
　　
　　“我头晕……”
　　
　　“你得吃药。”他搬开我的手臂，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我抬头望着他的脸，视线被挡在眼前的发丝遮住了一半。
　　
　　邵文抬起了手又收回去，“我的衣服都湿了。”他抱怨着逃也似的走出房间。
　　
　　“你先躺下，我去买药。”然后是房门的开阖声。
　　
　　我仍然觉得天旋地转，背部传来床单微凉的温度。
　　
　　我呻吟了一声，抬起手臂覆在自己的额头上。
　　
　　真的……很热啊。
　　
　　◎◎◎◎◎◎◎
　　
　　再醒来时，邵文哪知水杯站在床边。我的身上也盖好了被子。
　　
　　我看见他以后立刻就抓住了他的手，让他险些弄洒了水。
　　
　　“邵文？”我说，喉咙干涩。
　　
　　“嗯。”他轻轻的应着，把水放下，扶我坐了起来。“怎么样了？”
　　
　　“头痛。”
　　
　　“……都是因为我，对不——”
　　
　　我抓住他的手，“不是。”他的手凉凉的。
　　
　　吃过药，我就又躺下了。邵文拿起杯子，想要离开。
　　
　　“你也来。”我使尽浑身力气，把他拉倒在床沿上。
　　
　　“邡凯臣……”他想起身，却被我一个翻身压在身下。浴衣因为动作而敞开，他立刻避开脸，
　　
　　耳根微红。
　　
　　“别让病人用力。”眼前发黑，我双手失力的倒在他身上。
　　
　　“那就好好躺着。”他推开我，下了床，还帮我拉紧被子。
　　
　　我扯着他的手腕，知觉像是掉进了漩涡一样。
　　
　　“来。”
　　
　　邵文顿了一下，还是拿开了我的手。
　　
　　我的眼睛突然发酸。
　　
　　“邵文……”我叫得气若游丝，他的脚步停在了卧室门口。
　　
　　下一秒，照亮室内的暗黄灯光被熄灭，然后，窗帘也被拉动。在昏暗中，我迷糊的感觉到床铺的凹陷，邵文钻进了棉被。
　　
　　我立刻贴了过去，手臂缠上他的身体。
　　
　　“你出了好多汉。”他摸到我颊上温热的液体，轻声说。
　　
　　我叹息，感觉他以手不断帮我擦着额头和脸颊，身体仿佛在水上沉浮，意识渐渐抽离。
　　
　　邵文……我是真的……
　　
　　◎◎◎◎◎◎◎
　　
　　邵文变了。
　　
　　只是偶尔在他沉默时，我才能找到他从前的影子。
　　
　　朋友在一起都会作些什么？
　　
　　————一起吃吃饭，偶尔去喝个酒，在微醉时借住在对方家里。
　　
　　我有时会思考为什么他会对我没有一点防备之心。可再想一想，我自己也倒是真的没有再对他起歹念。
　　
　　一切就这么过去了么？
　　
　　◎◎◎◎◎◎◎
　　
　　Linda是我在社交酒会上认识的千金。
　　
　　邵文来T市参加活动后借宿的那晚，我刚刚从她家回来。
　　
　　Linda喜欢浓烈的香水。
　　
　　邵文在那天格外的拘束。
　　
　　晚上我拿了罐啤酒坐在客厅看电视，有早睡习惯邵文已经先睡了。可啤酒喝到一半，就睡着了。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年轻的老爸又在训斥我，我居然乖乖的看着他对我火冒三丈。古沛彦走进来，边拉我边说＇别傻站着，快帮我把那关打完！＇我正觉得好笑时，一双凉凉的手触碰着我的额角，我转身，看见了邵文的脸。
　　
　　他的眼神温柔到不真实，我连忙抓住他的手，自己也清醒了。
　　
　　刺目的白光映进瞳孔，邵文的脸在视线中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