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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大叔的爱情备忘录-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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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往后退了一步,说:“我的衣服……”
“我忘了洗,等我洗干净给你送过去,”他看出来我想走,“到我那儿坐坐吧,天气这么热,凉快凉快再走。”
我又往后退了一步,“不必了,”我说,“我得回去,有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他反问,笑着问我,态度特别悠然从容。
他又想看我出丑了。
我想了想,也对他笑笑,“总之是有事。”
我觉得,当时我几乎是逃走的。他没叫住我,我觉得有些失落。
我知道为一件破衬衫大热天长途跋涉一番不值得,也完全没必要。可就是忍不住想要看看他。尽管我累了,老了,对于他的那点心思,却还没老透,只不过我知道的,他对我顶多是移情或补偿,也或者重新摸到我的脉了,想要继续捉弄我。
我仍旧是怕他的。
如果他能不来C市,确切的来说,我的后半生可以再不见到他,该多好。
我回了自己住的地方,觉得有些战战兢兢,思前想后一番,总觉得似乎跟他过了一夜,有些事情就脱出掌握一样。每次与他接触的久了,就容易这样。
我抽了一盒烟,也没有想出什么能让自己稍微体面些的办法来,便打了电话给周世程,“你那儿的活,可以出差么?”
周世程在电话那头笑:“怎么,你又想跑?”
“说的这么难听,我只是想挑战下自己是否还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我们都相信你有独挡N面的能力,你完全没有挑战的必要。”
“真是一点情面不留。”
“出差的机会倒是有一个,N市,如何?”
我停顿一下,将手里的烟灰弹掉:“这个就算了。”说着就要将电话扣上。
他在电话那头却喊着:“别挂,我还有话没说完。”
我已然将电话挂了。
电话刚挂掉,手机又响起来,我若不接,他就敢尽一切方法骚 扰我。
“你别嫌我烦,”他苦口婆心,“我这也不是为于临安那混小子说好话。你这样不是个事儿,我是为你好。”
“我也没什么不好,”我笑,“我既然敢替他坐牢,就已经……”
“牢你都敢替他坐,怎么就不敢重新接受他?确实,他做的那些事情,按常理来讲,你们怎么也是不可能的。可你再好好想想,他没有什么是你不包容的……”周世程似乎把自己说乱了——你看,连他自己都觉得如何说都说不通的,“他是最适合你的人,他犯了错误,你可以选择不原谅他,一切都可以慢慢来,至少现在你可以对他态度平和一些。普通人之间的正常交际,你还是能做的吧。”
“你不懂,”我还是笑:“坐牢没有他可怕。”
更何况,他对我来,本就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又何来正常交际一说。
周世程沉默。
“你告诉他,不用每次出差都来特意来看我,我只偶尔看他一眼就满足了,”我顿了一下,“还是距离才会产生美。”
晚上于临安过来,将我的衬衣也带过来,叠的方正,洗的干干净。
他笑着看我把那衬衣接过来,等走进来坐下,开口问我,“你不喜欢我来看你?”
我是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白的,愣住了,只是看着他微笑的表情,突然之间找不到什么说的过去的场面话。
他还是笑着凑过来,笑容那么无辜,接着很轻也很快的吻了我一下,他说:“你在N市的那套房子,我帮你买回来了,你要是有时间了,就回来收拾收拾自己的房子。”
“你买的就是你的房子。”
他笑,从容并且自信,“我还是会来看你的,老朋友许久不见总是会想念的。”
我张嘴想反驳他虚伪,但他又快速的亲 了我一下,舌 尖轻易的舔了我的舌尖,他拽着我的两只手,忽然又有点像是撒娇的小孩子,啄 吻着我:“我想跟你 做。”
“我不想。”我不喜欢他这么亲 我。
他笑了笑,没有再一步行动,又这样拉着我一会儿才将我放开,他说,“有些事情,你应该听我好好的说明白。”
“过去的事,我觉得没有谈起的必要。”
他叹了口气,这样子又显得我似乎很不讲道理一样,“我只是想把话说清楚,否则你会一直讨厌我。”
我不讨厌他,我喜欢他,但我不会说,他已然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了——他不希望我讨厌他,跟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他们都希望所有的人都喜欢自己。
“我不讨厌你。”我说,“你们过去对我做得事情就好像我活着就是一种罪恶,你们是要逼死我,简直是要逼死我。”我笑着说,“但我不会讨厌你和蒲南,虽然过去会。”
他终于觉出我对过去的事情有多么不想谈论,于是就住了口,重新将两条胳膊围上来,把我拽过去,我随便他怎么样,总之我不会再误会什么,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他开始脱我的衣服,脱到哪里就吻到哪里,好像很心疼我一样。
我还是不会上当。
他可以从最小的细节上开始伪装自己。
我都说了不会讨厌他了,他其实没必要这么费力。
周世程的意思似乎于临安对我有感情。
我却觉得他顶多不过报恩,这只能说明他还有些良知。
人人往往因为良知而生出类似爱情的东西。
那终究不是爱情。
我知道自己这么老了还计较这些实在有些过分。
但我都这么老了,其它的都不在乎,就计较这么一点总是可以的吧。
我可以要他给的性,但不敢要他给的“爱情”。
这让我想起进去的那段日子,夜深人静之时,我的狱 友总要说过去那些自由的生活,多是美好的,对于悲惨的过去几乎绝口不提,这几乎是潜 规 则了。每每这个时候,我总是沉默的,我找不到太多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过去。
我的过去更多的不安于惶恐,害怕失去,害怕贫穷,因为太过功利,所以总是难以留意生活中细小的美好温馨。
总是一言不发,又容易凸显自己的不合群,就胡乱编一些,所以总是言不由衷。
我不要他那种“爱情”,因为言不由衷,最终依然是假的。
我在虚假的事物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想以后的生活仍处于泡沫里。
他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停顿,那种难以适应的速度让人喘不过气来,我坐在他怀 里,只能本能的向后推着他的 胸 ,但他搂着我的腰把我死死的固定在那里,只能增加那种摩 擦的快 感。他舔 着我的耳后——那敏 感而脆弱的皮肤——耳边就满是那种湿 滑的声音,让人更加手足无力。我所做的只有无力的跟随他,攀附他。
他什么也不用说,就已经足够让我意 乱 情 迷。
等他从我身体里抽出来,我已经有些昏沉,这种事总是耗费体力的,我已经老了,这种事做多了是很伤身的。他又亲了亲我的后颈,我一动也不想动,只除了困倦和轻微的疼痛。
但我还是问了他这次什么时候回N市,“你这次出差几天?”
他没有立刻回答,半晌后,他压抑着什么似的说,“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用完就丢的男…妓。”
我没吭声。
他又呆了几个小时才回酒店,离开之前我对他说,“把钥匙还给我。”
他装傻,“什么钥匙。”
“你自己明白。”我说。
他有些生气了,“我不想还。”
我于是不说话,一套新锁的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于临安是第二天下午回N市的,早上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我自认为没有必要,推脱自己有事。
他没有强求,就走了。
我也终于觉出自己的夜 生 活乏味起来,尽管年龄也不小了,也整日老头子老头子的称呼自己,其实也不见得真老到那个地步。
我开始筹划重新开书屋,那所大学的大门早已修好,门面房统一规划,租金一天一个价的涨,我琢磨着让周世程帮帮忙,还是可以租到门面的。
周世程虽觉得我对书屋执念如此深刻十分不能理解,仍然是帮了忙。
我略一装修,盘了旧书,又进了新书,书屋重新开张,生意依旧不好不坏,但我很知足。
于临安这一次走,过足了半年,也仍然没有来C市。
我觉得他似乎是明白我的意思了——这么说,好像是他专门为了我每隔一段时间来C市似的,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不是这样。
周世程的公司安排员工体检,把我也推了去。
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我如今吃好睡好,健康怎么可能出现问题,而且我总是感冒,听说感冒还抗癌呢。然而查了一圈下来,最后被告知胃部有肿 瘤 ,要做个切 片检查。我拿着单子,问周世程:“不是说感冒抗 癌么。”
周世程嘴角有点抽 搐,“做了切 片才知道是不是癌症,你乌 鸦 嘴什么。”
我又看了看单子,说:“但我的肺没毛病,肝也很正常。按理来说,我抽烟那么凶,过去应酬又总是喝酒,最该出问题的首先是肺,接着才是肝。”周世程嘴角真的抽了抽,但这次他没吭声,他放弃了跟我交流。
其实我就是说些口水话,心情不豫会影响脾胃,这样分析,长个肿 瘤在胃里面也不是稀奇事,这概率虽然小,但也让我给碰见了。反正我就是遇不到好事。
开了一刀,做个切片,结果是良性的,等切除就好了。
周世程松了一口气,一副他不管我就没人管我的样子。
他这样子让我想起周江。一想到周江我就有点感慨,要是这肿 瘤是恶性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找他聊天。我去开刀的日子,正是于临安回N市一年的时候,周世程认为这事应该通知于临安,我想了想,终于给他说了回正经话,“我给你说实话吧,我确实还喜欢他,这我早都说过,所以你才总催着我别总离于临安远远的。就像在我看来,高野对你很不错,你不该至今对他都不冷不热的,你也觉得我跟于临安的事,也不是那么难解决。每个人想法都不一样,”我说,“从最现实的角度来看,我跟他相差十三岁……”
听到年龄差距,周世程有点想笑,我看他一眼,“你别笑,你仔细想想,年龄差距真的是很现实的问题,我跟他想法不同,经历更是天差地别,其实过去就有很大差距,现在我是懒懒散散,什么也提不起兴趣,但他已经身居要职,是成功人士,并且……”我笑了一下,“他过去那样对我,我也不可能真的不记仇。那些事情,尽管可以尽量忘记,但是要是说补偿之类的话,也不是一张信用卡或者几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周世程听了看我半晌,只说了一句话,“你爱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
出院后,我继续照看自己的书屋。我的身体素质不错,恢复的很快,而且术后也没觉得与术前有什么不同。
第三十一章 这样挺好
因为觉出了自己生活的乏味,并且我也没有意愿总是将自己圈起来。似乎是因为生病的改变了些什么的缘故,总之我开始泡吧。
也不见得是为了找人过夜的,只是觉得周世程总归是个大老板,没有太多的闲时间听我废话,我认识的人不多,店员又都是些小毛孩子,倒不如找个陌生人随便聊点什么。
我在常去的那家根本看不出来招牌是什么的吧里,很轻易的同老板认识了。
我不大清楚那老板叫什么,只知道他姓茶,年龄也不太小了,但比我小。我跟他算的上能说几句话,自然都是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他长相漂亮,只可惜总是一脸忧郁愁苦,又总是待人冷漠。似乎也是因为感情的缘故,听说过去他总是笑嘻嘻的,尽管嘴巴刻毒,但也不乏人爱——尽管他现在也不乏人爱。
我有时同谈的来的人过夜,有时便同他聊天。
他的吧里年轻人居多,所以我倒是能同他聊上几句。
有一回,我看着聚在一起笑闹的年轻人,颇有些感慨的说:“我那个时候只知道公园板凳,哪里知道互联网和gay吧呢。”
酒吧老板接了我的话头,“这是个好时代,又是个坏时代。”
他那一日必然是有些什么感慨的,竟然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去的事情来,版本倒是很老套——玩的太狠,不知道珍惜,等那个人伤了心,才晓得后悔。
但后悔莫及。
我不清楚于临安是否有真正的后悔过。
我点了根烟,对酒吧老板说,“那么后悔,不如重新开始。”
他笑一下——他笑起来是十分好看的,“我买了明天的火车票。”
此后再去那家吧,老板已经换了。
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当然也同时有拒绝的权利。
我对这件事稍有些感慨,一次在店里拿来劝失恋的店员——那小女孩眼睛哭成了桃子,男友用“没爱情了”做理由跟她分手,接着很快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虽然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只是最后那句“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让她似懂非懂。她后来说谢谢我,我却不知道该谢谢谁。
爱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永远也不会弄懂了。
我四十三岁生日仍是一人过的,仔细想想,似乎只有四十岁那年过了个像样点的生日。生日快乐,其实生日不见得非要快乐。
那天我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蛋糕店的服务员很漂亮,态度也很好,她帮我包好那块缀满了草莓的巴掌大小的蛋糕,笑着说:“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喜欢甜食的人。”
“哦。”
她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冷淡,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先生像是吃巧克力蛋糕那种人。”
我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蛋糕,竟然也幼稚了一把:“今天是我生日。”
我提着那块小小的蛋糕回家,将它放在窗台上,我没有想要吃掉它的想法,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应该稍微重视一下自己。
我是连巧克力蛋糕也不会吃的人。
我还是点了蜡烛,两块“二十”的蜡烛几乎将整个蛋糕都占满了,三根小蜡烛可怜兮兮的插在旁边,烛火摇曳,我关了灯,既没有对自己说生日快乐,也没有许愿,只是看着那微弱的烛火,那两个彩色的造型做成“二十”显的很像卡通画里画的那样,至于旁边的三根小蜡烛,烧的不断往下掉蜡,我点着烟看,笑了又笑。
第二天起来,我将滴满了蜡的一塌糊涂的蛋糕扔掉,擦掉窗台上的蜡迹,四十三岁的生日已过,一切还将继续的。
我在四十三岁生日的第二天,遇见了一个十分意外的人。
见储冰的次数并不多,对他的印象却特别深刻。他的长相乖巧,又容易害羞,并不做作,所以在于临安的朋友圈子里,似乎也很讨人喜欢。
他进来时,书屋生意正好,店员收拾了张角落的单桌给他坐,还泡了两杯奶茶。我对甜饮品不爱好,也没有跟他长谈的打算,于是点了烟,他不说话,我也找不出什么话题,只有一根一根的抽烟,等到小半盒烟屁股塞在烟灰缸里了,他才开口,“我这次回来,去看了看临安,他好像过的不错。”
我不大清楚他跟我提于临安又什么目的,毕竟他如今是于隙荆的男朋友。
我和他都是于临安的男朋友,只不过性质不同,一个是被于临安抛弃过的,一个是抛弃了于临安的。
储冰的表现很局促,他有点语无伦次,先说自己的法语长进很快,又说于隙荆在学校里颇得教授的欣赏,我听不出他的重点来,便失了耐心,对他摆个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十分尴尬,嗫嚅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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