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一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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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爷爷，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呀？”于若水是真的饿了，起床之后到现在就没吃过东西，特意留着肚子回家吃饭，于家厨子的手艺那是没话说。
　　“嗯，我也饿了，罗循去瞧瞧振子好了没。”
　　罗循恭敬地颔首，转身向厨房走去，他在于若水进门的时候就已经交代了厨师准备好饭菜，尤其是于家两位少爷喜欢的菜式。
　　厨房内，一个肌肉结实，虎背熊腰地汉子在拿着精细的小刀，刻萝卜花。
　　“……”罗循掩面后退两步，每次见到振子在雕花都有种扭曲的感觉，即使他看了十多年也抵挡不了内心的冲击，“咳，振子，饭菜好了没？”
　　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见是罗循进来，点点头：“嗯，都好了，就差几朵萝卜花。”说完又继续雕刻手上的萝卜。
　　……少爷们又不是为了吃萝卜花而来的！
　　事实上，每次于家人吃饭的时候看到盘子上精细的各种小雕花，再联想一下厨师振子的外形，总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
　　饭后，吃饱喝足的爷孙三人就在大厅里进行着消食活动。
　　于若水吃着振子特意为他做的水果沙拉，旁观于老爷子与于群群之前的战斗，于家管事也在一旁喝茶。
　　“呵呵，果然还是太嫩了点啊，”又赢了一局的于老爷子得瑟地说道，“这就是经验不足的问题啊，想当年我还是个小连长的时候，枪弹雨林地冲出重围……”
　　屏幕上代表归属于群群的最后一个队员被一枪爆头，画面异常血腥。
　　于群群摆弄着手里的遥控，语调平平不见起伏：“再来一次。”
　　于老爷子却摆摆手不玩了，从地板上站起来坐到沙发上，大理石茶几上是罗循准备好的茶水，他拿起一口闷了。
　　“哎哟哎哟，年纪来了想装年轻都不行，坐一会就腰酸腿疼……我下午有事，不和你们玩儿了，你们自个儿玩去吧。”
　　于群群见他真的不想玩了，便默默地收拾好游戏组件放回箱子里。
　　于老爷子看了看满足地眯着眼吃着沙拉的于若水，见他心情似乎不错，就试探性地问：“……你有没有去看过你妈妈？”
　　正在收拾的于群群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在被人发现之前恢复平常，继续手上的动作。
　　“嗯，我每个月都有去看她，不过看护说最好不要让她看见我，所以她都不知道。”于若水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以前怎样都过去了，那个毕竟是他母亲，他还是会去看望她。
　　“嗯，爷爷明白。”于老爷子声音低了下来，“……好了，你们滚吧，我要午睡了。”
　　说罢，就慢悠悠地向楼上走去。倒是罗循把他们送到门外。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欢迎随时回来。”罗循拍拍于若水的肩膀，叮嘱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告诉罗爷爷，不要让自己受委屈，知道吗？”
　　“嗯，知道，罗爷爷也保重身体。”于若水两人都乖乖地点头受教。
　　走去车库的路上，于群群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于若水。
　　“怎么？舍不得你哥哥我？要不我去你家住上一段时间？”于若水抬手戳戳于群群那因为娃娃脸而显得有点圆圆的脸颊。
　　“你每次这么说，都不会真的住下来。”
　　“我那是不想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说吧，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我都不知道你有去看过她。”于群群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
　　于若水踮起脚尖摸摸于群群的头，对于比他小两年的于群群却高他半个头这个事实每认识一次就恨得牙痒痒一次，明明小时候营养不良的又不是他。
　　他这个不善言辞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却是真心实意为他好，甚至和他的爱人健健一样同排在第一位。
　　“再怎么样，她毕竟是我的妈妈。”于若水叹气。“而且……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算她不记得也不可以改变她所做过的事情！”于群群情绪异常激动，如果罗白白在的话一定会大呼小叫地大喊“原来你不是面瘫！！！！！”。
　　“群群，以前怎样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于若水有点头疼，他这个弟弟每次一说到过去就激动异常，像变了个人似的。
　　“……”于群群不再说话，他以非常快的速度钻进自己的车子然后非常迅速地开走，只留给于若水一个尘嚣而去的车屁股。
　　“……”
　　这耍性子的方式每次都突然得让人难以作出任何反应。


☆、捡了一小孩

　　傍晚时分，天色渐黑，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李修翻阅文件的声音，他已经加班将近一个星期了，手上的这个案子牵连颇大，好些G市的政治要员都涉及其中，一个处理不好，G市就要变天了。
　　他取下眼镜，拇指和食指轻轻揉捏酸涩的眉心。他知道这是个机会，27岁的他太过年轻，在律政这条路上才刚开始，只要他把这案子处理得当，那么以后他的前途就真的是一片光明。
　　律师界的老一辈会觉得他功利心太强，还没有学会走了就想跑，一个刚进入这个行业的毛头小子就想在在这个领域翻云覆雨，真是不知好歹。
　　但是，教导了他四年之久，一步一步带领他前进的前大律师罗路却是这么告诉：“别人或许还得拼搏个三五十年，但是你不需要，因为你除了有实力，你更有后台。”
　　对的，他有后台，他是前大状现任政协委员的罗路的干儿子，他更是于家军前参谋长罗循的干孙子，因为他救了于将军的孙子所以于将军把他当成于家人。于永军虽说已经半退隐，但是于家并没有退出这个政坛这个权利中心。
　　全G市都知道于永军只有一个女儿，还疯了进了疗养院，这个疯了的女儿只有一个儿子，于永军这一脉人力单薄。
　　但是全G市也都知道，于永军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们人力可不单薄，儿辈孙辈有从政有从商，每个人都混得风生水起。虽然对于那些个长存已久的大家族，于家似乎还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是所谓蚁多压死象。
　　现在全G市都知道李修背后有于永军和罗循，而于永军背后有于家。
　　这骨头没什么肉不说，还难啃。别看于家人都不在一个省市，似乎没啥联系，那是因为没到过年。平时一个两个忙得要死要活，也就只有过年才有机会聚一聚。
　　想起于家自然就想起把他带进于家的人——于若水。
　　他没想过当时心情不好的自己难得一次路见不平就使得自己的命运发生如此改变，他以为自己的未来都已经断送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告诉他，你可以重新开始。
　　他应该感激他的，没有于若水哪有现在的自己。
　　正想得出神的李修被一阵铃声拉了回来，一看来电显示——于若水。
　　“啊修……TAT”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个极其怨念的声音。
　　“你又什么了？”他突然觉得头疼。
　　“我好像又捡了一个人回家……”
　　“……”他头更疼了。
　　……
　　于若水就该叫于祸水。他是疯了才会觉得自己要感激他。他倒是好，不过一个顺手把自己带回家，于若水说是“捡”不是带，自己这四年来就没消停过，他总会给你弄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当你以为再没有比这件事更糟的时候，他会用事实告诉你——你还是太嫩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来给缺爱的于若水当爸的。哦，不，当爸都没有他管得这么宽。
　　于若水憋屈地抱着小抱枕坐在李修旁边，对面坐着一个13、4岁左右的少年。刚洗完澡的少年穿着于若水的旧衣服面瘫着脸旁若无人地吃着布丁。手腕处似乎受了伤并且被于若水处理过——从那包得厚厚的绷带可以看出，于若水是故意的。
　　纵使脸上贴了两个OK绷，眼角处也涂了紫药水，但不能否认少年长得很好看，五官精致秀气，乍一看下去似乎是温养在家的小花朵，懵懂无知，但是配合他的动作他的神情，却让人觉得这个孩子并非池中物。
　　“我不是说过不要随便捡东西回家吗？”李修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于若水捡回家的东西不算多，但也绝不少，就猫猫狗狗也有五六只，最要命的是他捡回来就不管了，结果就是李修把那些猫狗送人或者送回于宅，有罗循宠着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捡人也不是第一回了，第一个是成了他弟弟的于群群；第二个是他，他的定义有点混乱，年龄上他是他哥哥，性质上他觉得自己是他爸；第三个就是这个一脸臭屁的小鬼。
　　“……又不是我捡回来的撒，是他自己跟着回来的撒，又不能欺负人家小朋友撒……”于若水嘀嘀咕咕地抱怨。
　　“好好说话。”
　　家长训话，不得不从。于是于若水就倒豆子一样霹雳巴拉地阻都阻不了。
　　话说这天，码字码得昏天暗地的于若水终于在自己写得腻腻歪歪言情小说上打上“ENG”，心情大好，看看太阳都下山了，他摸摸一放松下来就响个不停的肚子，决定好好慰劳自己。
　　因为披萨要等，所以很早就叫好了，买完东西最后才回去取。好不容易买完东西的于若水心情大好，哼着不知道什么调子的曲子，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为图快捷方便，他走的是小道，小道过后就是他住的小区了。
　　只是走到一半，他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于是小心翼翼地东拐西拐的，躲在了视野死角的位置，准备给来人一个反偷袭，不过他看到跟踪的人是个少年的时候，他楞了。
　　小孩穿着有点凌乱甚至沾上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污迹但是还是可以看出衣服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的名牌货，头发也乱哄哄的，只是眼神清明，表情淡定，看到自己被识破也没有慌乱，只是定定地看着于若水。
　　“跟着我干什么？！”于若水故意装得恶狠狠的。
　　“……”少年没说话。
　　“去去……不要再跟着我，我又不是你爸。”于若水看他狼狈得很，估计这小孩没遇到什么好事，但是他可不打算混这趟水，这孩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怕是受了欺负，豪门总是是非多。
　　“……”
　　“……”于若水从手上的大袋小袋抽出一个红豆馅面包，递给他，“给你，吃了就回家。”想了想又给了他十块钱，让他打电话回家叫人来接。
　　少年接过红豆包，也没客气直接就开包装吃了，显然是饿坏了，但是他跟着于若水的脚步那叫一个坚定不移。
　　小区保安室的保卫一脸好奇地看着于若水以及他身后小尾巴一样的少年，这又是什么豪门辛秘吗？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还是豪门私生子什么的？哎哟，这娃长得真俊！那八卦程度一点都不比区里的大婶大妈低，那脑补程度也叫人望尘莫及。
　　“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了啊，抓你吃牢饭去！”于若水无奈，转身吓唬小孩。
　　这回少年可没有再当哑巴了，他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似乎因为长期没有喝过水，说不出话了。于若水翻翻白眼又给递过去一瓶果汁，少年利落地开瓶盖灌下一大口。
　　“报警，没用。”
　　“为什么。”于若水有点奇怪。
　　“……”少年很认真地喝着果汁没再说话。
　　“……”
　　这什么破小孩！！！！
　　


☆、不玩养成

　　于若水絮絮唠唠地说完之后，少年也把仅剩的布丁吃完，正强打着精神看着面无表情的李修。
　　“……因为你说过不许再捡东西回家，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你了。”于若水鼓着腮帮子，无辜地看着李修，“现在怎么办？”
　　对面的少年突然开口：“我的家人明天来接我。”
　　“啊？”于若水奇怪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通知他们的？你既然能和他们联系为什么不直接回去？”
　　“你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我用你家座机也打了电话。”少年指了指一旁的座机电话，“我家人说现在不方便接我，明天再来。”
　　一直没说话的李修在听完少年的话之后，沉思了一会。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不能牵扯上我们，明天你回去之后，我们再无关联。”
　　少年点点头，算是应了。
　　于若水见他们似乎谈完了，虽然谈话就只是李修的那一句话而已。他看得出少年已经很疲倦了，但仍强打着精神应对他和李修，于是就指着其中一间房间，告诉他可以到那里去休息。
　　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少年也好几天没睡个安稳，他真的累了，之前一直强撑，现在似乎和他们达成共识，便进了房间并把门锁上。
　　于若水看着他把门锁好之后转过身面向李修，发现李修黑沉着脸，一副准备好好收拾你的表情……
　　于若水连忙露出萨摩耶特色笑脸讨好地：“嘿嘿……”
　　“……”李修无力扶额。
　　“阿修，好修，修爸爸……”于若水嗲着嗓音叫唤。
　　李修有点恨恨地把他的萨摩耶笑脸拉成畸形，于若水自知理亏，也由着他发泄，反正他又不会下手太狠。
　　揉捏完之后，李修恢复平常的严肃面瘫样，推了推眼镜，沉声道：“你准备怎么办？”
　　于若水没有说话，而是站起来走向厨房，不一会就走回来，坐在一边，手上拿着……披萨。
　　“先吃饭！”扯出一块就大嚼起来。
　　“……我想揍你。”
　　于若水立马泪汪汪地看着他，嘴里仍不忘咀嚼。他是真的饿了，本来出门就是为了填饱空虚的肚子，突然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小破孩。
　　小破孩全身都脏兮兮的，坐哪里都不适合，得，先洗澡。洗澡出来发现小破孩身上有不少碰撞造成青於，脸上也有划伤，不过这些都是轻伤，最严重的就数手腕上的裂痕与擦伤了，得，先处理伤口。小破孩饿很久了，一个红豆包不管饱，得，先喂食。
　　趁小破孩吃得欢，他就溜到厕所给李修打电话了，然后这一来二去，他除了在李修来之前在小破孩手上抢回一个布丁之外就啥都没吃了。
　　就算李修想揍他，那也要等他吃饱了再说，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揍。
　　李修看他吃得跟流氓一样，两三口就解决了一块披萨，知道他也是真饿了，反正自己也是没吃晚饭，正饿着，那就先吃饭吧，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揍人。
　　饿坏了的两人吃完了披萨吃甜饼，吃完了甜饼吃蛋糕，然后一人啃一个苹果。
　　吃罢“饭”，两人面对而坐，李修面前是一杯热水，李修面前是一杯自己冲的奶茶，两人就“关于于若水捡回个来历不明的人会否造成麻烦”以及于若水“再也不乱捡东西保证”这两个话题进行深入探讨。
　　好吧，看起来很严肃严重严谨的话题，其实内容就是两个人在背后说八卦，八卦在房间里睡觉的少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绑架。”李修喝了口已经变成温水的热水，说出两个字。
　　看那孩子的伤势就知道被捆绑过，一般的孩子间闹矛盾是不会专业捆绑，而一个富人家的孩子出现的最多的意外就是被绑架。电视剧都这麽演，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连编剧都知道豪门多绑架，不然哪来这么多绑架情节的电视剧。
　　“唔……绑架的话情况有三。”于若水在桌上的白纸上写写画画。
　　只见他写下：
　　典型的豪门恩怨录。小破孩的家族很好很强大，小破孩备受宠爱却是私生子，大婆以及大婆的儿子乃至大婆的亲朋戚友找人干掉他，又不敢做绝，于是就绑架他卖到什么窑子之类的，嘿嘿嘿。
　　典型的家族战争。小破孩的家族很好很强大，所谓树大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