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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洲的星空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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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你告诉我,明天,你是不是还是跟我在一块?”我想我的嘴唇冻得发抖了。

杜介廷眼神复杂起来。他低下头,答非所问:“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开始我们是互相讨论功课,一起喝杯咖啡聊天。但是,它就那么发生了。芷蕙她跟我很合得来,我又不能常见到你——”

听到这里,我的心头更凉了。

“如果……介廷,如果我现在搬到你那儿,会不会太迟了?”我小心地,怕惊碎掉什么。

“理儿……”杜介廷为难的别开脸,不看我。“对不起,芷蕙她……她准备搬进来……”

啊,果然太迟了。

我点个头,表示明白。再不知道要说什么,便掉头走开。

“理儿!”杜介廷追上来,抓住我的手,将我扳身过去。

他大概以为我在哭吧。

我没有掉眼泪。脸颊干干的,眼眶也干干的。

“我要回去了。”我这么对他说。

杜介廷这才放心。

“我送你到车站。”也许有一点担心。

“不用。”我推开他,用的是左手。

他一直没发现我藏起来的右手。

后来我怎么回到家的,我记得很清楚。我转了两趟地铁,一趟巴士。巴士因为太空,我没注意,还坐过了站。

公寓空荡荡的。王净去了法兰克福。

我忘了消毒我右手伤口。大衣脱了,把暖气开到最强,就那么睡了。

冷冷冷

就算失恋一百次,就算当事人以为那就是世界末日,地球也不会因此停止自转,仍然会绕着太阳公转,日落月升也依旧照常。

所以我的作息及日常生活的一切还是照常。

手背的伤口肿了起来,还有化脓的迹象。用得过力会痛,让我龇牙咧嘴。

我连抹药都懒。

地铁上还是人叠人。情人的日子没什么不一样,没有我想像的喜气洋洋。

我直接到了琴室。昨天老弹不好的练习曲,今天我弹得激昂澎湃又轰轰烈烈的。可是右手一用力就痛,原该是一连串撕裂了鼓动的心的呐喊,走调成嘎嘎的呜咽。

“好了!”一双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愕然抬头,接触到一双颦蹙的眉眼。

舒马兹杨在我练习时进来。我没注意。

他立刻发现我手背的伤口,蹙紧的眉头反而拉平。

“你没有好好处理伤口?”没有一个学琴的人会这样躇蹋自己的手。

他没有道歉。

我缩回手。如果他良心发现跟我道歉,我想我或许会接受。

但也没有。他只是走出去,又走进来,手上拿了一个医药箱,一句话也不吭,坐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细细省察着。

那么近,我又闻到他身上的淡古龙水香味。

“还好,伤口不深,只是些皮外伤。”说得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不禁瞪着他,瞪得很用力。

他帮我把伤口处理干净,消炎、上药,包扎了起来。

我静静看着。这算什么?忏悔吗?

“舒马兹杨先生,”终于,我开口,“你认为我的资质如何?请你老实说。”

我要一句老实话。倘若他认为我不堪造就,碍着曼因坦教授收我而不甘不愿的,再跟着他学习也没意思。

舒马兹杨抬头,说:“伤口记着别碰水。还有,最好去找个医生——”

“舒马兹杨先生,”我打断他,“请你老实告诉我。你并不情愿,可你为什么要收我?”

他凝着没动,把我看了有十秒钟。说:“因为我欠曼因坦教授一个人情。”

我吸口气。“那么你、你认为我——”

换他打断我的话。“我既然收你,就会负责到底。但如果你想离开,尽管请便。”

“可是你——”可是他到底不甘愿,我心里也有疙瘩。

他不理会我。说:“曼因坦教授不是会随便收学生的人。老要别人肯定,不如自己先肯定自己。”

我不需要他的心理建设。僵着脸,别开头。

舒马兹杨单手弹了几个音。我认出来,是作品编号十E大调练习曲开头的几个音。

“别只把它当僵硬的练习曲,石头也有石头的灵魂。等你把萧邦作品编号十和二十五的练习曲都弹通了,我们再谈。”

我忍不住。“你知道我有什么感觉吗?我觉得像一个大人如小孩重新学走路。”

“基础稳一点,没什么不好。”舒马兹杨无动于衷。

“音乐这回事,不是勤劳就能补拙——”

“那你还努力做什么?”舒马兹杨毫不温情的泼我一盆大冷水。“技巧是必须的。你老老实实的练习就是。”

“你不相信‘才华’这种事?”

“才华!”他冷哼一声。

他的反应让我意外。多少人把他捧上了天,钦羡他的才华——然后我想到乐评家说的“江郎才尽”。

“你上回弹的那首曲子——”舒马兹杨忽然又开口,“叫‘星空下的情人’是吧?再弹一遍。”

我有些讶异,照他的话弹起来。

这首曲子是我爹邂逅了我母亲大人后,夜夜辗转,相思而不能成眠,为我母亲大人而作的。只为我母亲大人一个人弹,从不曾公开发表。

很浪漫对吧?

听过这故事的人都很感动。尤其是女人。我家的男人,浪漫得……

弹到中途,舒马兹杨忽然加入,与我四手联弹。我不禁转头看他。我们并坐着,他的腿轻碰到我的腿,我们的肩膀微微碰触着。

我蓦然想及杜介廷,骤然停了下来。

我爹是个浪漫的男人,“星空下的情人”太缠绵。我听过我母亲大人弹它一遍又一遍。现下这一刻我没心情。

“今天就到此为止。”舒马兹杨说:“你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我一口回绝。

“你今天心情很不稳定。”琴音就听得出来。

“没有。”我不承认。

“一起去吃饭吧。”他站起来。等着。

“弄伤我的手的补偿吗?”我的心地坏起来。

舒马兹杨脸色变了一下。“你可以去投诉我。”

我只能恶狠狠的瞪他。他始终没道歉。

“一起吃午饭不会有事。午饭是应酬,晚餐才是约会。”他说。

“我不担心这个。”我不想跟他吃饭。“也不要应酬。”

我连补偿都不想要。起身走出去。

真的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坐在舒马兹杨的车子里,就在他身旁。街对面,是昨日杜介廷和我分手的街角。

“你还要跟着来吗?你应该有约会吧?”他没道歉,我也不道谢。

“约会是晚上才约的。现在这时候,是应酬。”舒马兹杨没让我的刻薄占便宜。

我意识到我受了伤的手。吓!他弄伤了我的手,所以当一趟免费司机应我的酬。

我一点都不会领情。

推门进咖啡馆。我也没有把握杜介廷和章芷蕙会不会在里头。

我想和杜介廷再谈谈。只要他肯跟我谈,也许能挽回什么。

我要了一杯咖啡。有人跟在我之后进来。是舒马兹杨。

他走向吧台。

许多人认出他,引起了一阵小骚动。舒马兹杨在乐坛的浪头就算已淘过,余波仍然在荡漾。尤其当时,是他自己嘎然主动斩断一切,原因不明,就变了传说。

一杯咖啡我喝了半小时,没让我白等,第二个半小时,杜介廷拥着章芷蕙推门进来。

看见我,杜介廷楞了一下,走了过来。章芷蕙跟着过来,看仇人一样看着我。

“理儿……”杜介廷的声音听起来倒有几分过意不去。

“你想怎么样?”章芷蕙目光发狠,不退让又理直气壮。

谈起恋爱,好似女人总是比较奋不顾身,比较张牙舞爪。

我看看杜介廷。什么都不必再谈了。

母亲大人在维也纳浪漫地邂逅我爹,我到底没有我母亲大人的运气。

剩下半杯的咖啡我没喝完。我不要了。

结果跟杜介廷一句话也没说到,我哑了口,推门出去。

舒马兹杨跟着出来,我也不吃惊。我想他有点闲。

我没有哭。伤心是有一点,难过也有许多,偏偏眼泪就是挤不出来。根据一些心理学的理论,如果我能嚎啕大哭,对身体或许比较好,对情绪也有帮助,或者闷在心口,抑郁成疾,也许会得内伤。

我没说过,我不太喜欢弗洛依德或容格心理分析那一套。日耳曼是个太实事求是的民族,不怎么讨人喜欢。

“喂——”舒马兹杨抓住我。他不是一个亲切的人,但连他也以为我大概迎风在掉泪。

“干嘛?”我皱眉。干干燥燥的眼眶和脸庞倒教他意外。

他示意我跟着他。上了车,我说:“你不去约会吗?时间不早了,下回去准备来不及。”

他点了根菸,吸了一口,看我一眼。“如果你想哭,我不会介意。”

这个人以为他是什么?神父?等我告解?

“是不是你还要慷慨的借出你的胸膛,让我俯在上头哭?”我讽刺。我不怕他了。没所求就不怕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

舒马兹杨一本正经,却教我恨了。

他全看到了。聪明的他以此类推,大概全部都了然。

“情绪渲泄出来会比较好。这里没有别人——”

“你就是别人。”我打断他。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

我不想说话了。撇开脸。

“刘理儿,你这样对你自己没有好处——”

“你一定要我哭吗?!”

“我看你压抑得很辛苦。既然那么在意,就不必装得毫不在乎——”

“别说得你什么都知道似!你自己呢?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我对他大吼。“别人苦不得有机会站上舞台,你偏要装模作样拒绝慕尼黑国家剧院的邀请和玛琳夫人的赞助。你想表示什么?不屑吗?你舒马兹杨是天才没错——但你的辉煌过去了,江郎才尽罢了!”说到最后口不择言。

哦,我不是有个性,我只是恼羞成怒。

“你——”舒马兹杨的蓝眼珠窄起来,脸色铁青得吓人。

他扬起手臂。我以为他会打我,但没有。他忽然发动车子,没有示警,一下子就飞冲出去。我的胸膛狠狠撞了车座前缘,又弹了回去。

车子疯了。超过速限,疯狂地四处飞撞。下过雪,路滑,很容易失控。

“舒马兹杨……”我受不住。全身被撞得发痛。

他没理我,继续横冲直撞。突然,车子拐进一条小巷子里,煞车不及地冲撞上一堆摆放整齐的垃圾桶。

我下意识闭上眼睛,身体侧弓,紧紧抓住椅背。

直到天地都安静了,舒马兹杨冷冰冰的赶我下车。

“出去。”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是狠的。

“冰天雪地的,你要我自己走回去?”我全身都在痛。

“那不关我的事。”舒马兹杨身上流的血不是温的。

“可是关我的事!”我叫起来。我连身处在哪里都不知道。“你至少要送我到最近的地铁站。”

“我没那个义务。”

“你有!”

“笑话!凭什么?”舒马兹杨居然冷笑起来。

我压下气。“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就有义务将我带回去。”

“我可没有绑住你手脚押你过来。”

“舒马兹杨,你绅士一点。”我瞪着他,一点都不怀疑他。 会将我丢在零下一度的雪天里。

“我本来就不是绅士。出去!”他的语气更冷。

我不动,和他冷刺的目光僵持着。

“你不出去是不是?好!”他打开车门,丢下我,头也不回就那么走掉。

“舒马兹杨!”我早知道会这样。一定会被他丢下的。

车子陪着我也无济于事,我不会开车。

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心情太恶劣的缘故,我不想跟任何人类说话。折腾到了快晚上十点,终于才到家。

又冷又累的关系,我抑不住的颤抖。胸前锁骨下青了一块,手臂也有多处瘀伤,就连胸侧也青紫一片。

我呆呆望着,手脚冰冷。怀念离开已久那亚热带的岛屿、太平洋湛蓝的海。太平洋连到地中海,我就又看到舒马兹杨地中海蓝的冰冷眼眸。

第6章

右手背的伤让我休息了一个礼拜。我已经不愿去想后果,做了只把头埋在沙坑的鸵鸟。

我打电话给曼因坦教授。只是问候,打扰他的清修。

“是不是有什么事?”教授毕竟活得久、看得多,一半成了精。

“没有。”我忙不迭否认,却又画蛇添足的加一句:“呃,教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将我介绍给舒马兹杨先生?”

曼因坦教授呵呵笑两声,笑声一副“来了”的架势。

“他对你不好吗?”问得匪夷所思。

我以为曼因坦教授应该问的是“学习习不习惯”、“跟得上步调吗”、“练习得如何”等等什么都好,而不是这一句“好不好”。

这扯上私人的关系感,不纯粹。

“我特别拜托他照顾你的。”教授又说。

我想不出话,又问一句。“教授,我……呃,你觉得我有那个素质吗?我——”

曼因坦教授哈哈大笑起来,之宏亮,没人会相信他身体欠安需要安静休养。

“怎么了?理儿。怎么突然怀疑起自己?”

不是突然,是一直。我没信心。

“教授,请你老实告诉我,我的资质如何?你后悔过收我吗?”

曼因坦教授又笑。“你也是这么跟阿萨斯说的吗?理儿,难怪他跟我抱怨我丢了一个麻烦给他。”

“他联络过你了?”我心一惊。

“你别担心。”曼因坦教授没有直接回答。“阿萨斯的脾气就是那样。好好跟着他,他会引导你的。”

说来说去,我关心疑惑的,曼因坦教授还是没有给我答案。我没跟他说舒马兹杨把我的手弄伤,我已经休息了好几天了。

不管如何,电话是两天前的事了。我甚至打电话给我母亲大人,试探回去的可能性。母亲大人疑了心。

“发生了什么事?”她的第六感永远比其它五感强。我们家的女人,是用“感觉”过活的。

“没有。我只是……”我吞吐一会,“妈,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资质吗?你真的认为我有那种才华吗?”

“你在说什么啊?理儿。怎么突然问这种丧气话。你是爸跟妈的女儿,当然有那个才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这就是我的母亲大人。我有说过她也很浪漫吗?倾家荡产的送我到欧罗巴,相信她的女儿是一颗不世出的明珠。我却觉得自己只是一粒裹了沙的蚌珠。“妈,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放弃这里的学业,回去的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实告诉我,理儿。你实在不太对劲。”

“没事,你别担心。我只是想,要花那么多钱,如果我回去把剩下的学分修完,可以教教小朋友钢琴,或到外头钢琴教室兼课,那样的生活也是很好——”

“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母亲大人说:“你真的不对劲,理儿,说这种泄气的话!”

可是,母亲大人可能没有想过,能站上舞台,被聚光灯投照的到底没几个。最后,很可能——而这个“可能”将近百分之百,我也只能如其他千千百百的人一样平凡无显的过这一生,像舒马兹杨说的,捞个教职,教教DoReMiFa,就是这辈子最大的成就。

“你别再胡思乱想。钱够不够?过两天我会汇钱给你。”

母亲大人在维也纳度过她美丽的青春。可是,柏林不只有风花雪月而已。

马克又升值了。多吃一只鸡蛋,我都觉得像在吃新台币。

看,我是这么的不浪漫。母亲大人说美丽的女于容易过活,因为她们不管柴米油盐吧。买瓶牛奶,我都要算一下汇率。我很惶恐又抱歉的戳破那些对美丽女子的幻想。不过,我说过,在一大堆高鼻深眼窝的白人女子中,我的美也只落个平凡无奇,而且我还缺乏东方女子特有的婉约。那才是西方人认为的东方美,东方男于爱的纤柔美。

我有太多的自我怀疑,一切都不到位。要不,杜介廷选了章芷蕙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把窗打开。扑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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