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逆行-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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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这不可能……”暗失声叫道，炎龙的幽炎，可是连人的灵魂都可以燃烧殆尽的火焰啊。

“杀了他，快替我杀了他！”他高声地大喊，声音近乎疯狂。

冲天的火焰再一次席卷而过，第二次，第三次……

但无论怎样也停止不了那个人缓慢而坚定的脚步，什么也无法阻止他的前进，顽强的意志已经超越了一切，包括生死的极限。

“为什么，我的力量已经足够强大了，为什么……”他喃喃低语，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一步步地往后退去，“不，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有了力量，就可以得到一切了吗？”月颜站在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举起了手。

挥下的拳头，颤抖地停在了他的脸前。

“你这个……笨蛋啊！！！”月颜大吼一声，张开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孩子怔怔地僵在了原地，不能行动，不能思考。

身后的炎龙突然发出一声低吟，散碎成了无数黑色的幽炎，随风消逝。

雨水沿着浅褐色的长发流淌下来，如注的暴雨浇在他的身上，熄灭了心中那股疯狂的欲望，眼前的视线重新变的清晰。

“颜……”恢复了神采的黑色眼睛看着面前之人，紫岚抬手摸了摸他伤痕累累的脸颊，“你伤的好重……”

他忽然意识到了周围的死寂，以及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朦胧间有什么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闪现而过，却连缀不到一起。

“颜，我做了什么？”紫岚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的声音在抖，从来没有比现在抖得更厉害，“告诉我，我做了什么……”

空中的雨滴不断地落在身上，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冰冷。

“……你做了个噩梦，现在梦终于要结束了。”沉默了片刻月颜这样答道，然后他一下子倒了下去，倒在了他怀里。

连续承受了炎龙三次毁灭性的火焰，没有人可能继续活下去……

“恐怕我是没有办法继续保护你了，岚。”月颜低语，缓缓地举起手握住了他胸前的玄月石，这是他昨天送给紫岚的礼物，作为认识一年的纪念，可是……

浅褐色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去，仿佛连那从天而降的雨丝都感觉不到了。

“还记得我把它送给你时说过的话吗？”他说。

“你在说什么？不要像嘱咐遗言一样地跟我说话！我不懂，也不明白！！”紫岚拼命地摇着他，却无法阻止他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地流逝。

月颜努力地笑了一下，笑容却是悲凉与苦涩的，“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明白……”

岚，我好恨你，永远永远都会恨。

可是，我是你的大哥，这一点，今生都不会改变……

怀里之人的手垂落了下去，月颜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痛，钻心刺骨的疼痛，心一下子被什么撕扯得粉碎。

“啊啊啊啊啊？？！！！”紫岚一把抱住了头，发狂般地大叫起来，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混乱地冲出了村子……

山洞里，黑色的眼睛猛地睁开，从漫长的梦魇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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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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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岚挣扎着坐了起来，气息还是很弱，他不可思议的清醒让映雪喜出望外，只是在看到那双眼睛时这喜悦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惊骇地看到面前之人的瞳孔没有焦距。

“不会的……不可能……不是我……不是的……不是……不……是……”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些断碎的语句，一遍又一遍，每说一遍眼里的光芒就黯淡一分。

他突然不再言语，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之中，一动不动，好像变成了一尊石像。

心破碎时的声音，恰恰是最寂静的。

“岚……”映雪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却不料紫岚突然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

“雪……救救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抱着她的人的身体是滚烫的，可是他却在不住地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

映雪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紫岚，好像风中的残烛之火，随时可能化为无法复燃的死灰。

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而他，竟然傻傻地被自己骗了七年之久。

是现实？还是梦？

他已经没办法分别，也不想去分别了……

这一天，离他年满十八岁的日子还有一十七天。

靠在怀里的身体终于停止了颤抖，映雪没有看到那张低垂的脸上变化的表情，冷得像冰。紫岚突然毫无征兆地将她按倒在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映雪吃了一惊，咽喉一阵收紧，突然涌上来的窒息之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艰难地张了张口想呼唤那个人，对上的却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黑瞳，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里面的杀机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成分……

紫岚想杀了她，他是认真的。

映雪挣扎着想推开他，手举到一半又缓缓地落了下去，她放弃了抵抗。

视线黑暗下去，连带面前之人的脸庞也变的模糊，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与他在蓝霜城相遇时的情景：锦华簇拥的花台之上，他微笑着斩断了她身上的锁链，拉起了她的手……

既然我的命是被你所救，现在就还给你吧。

映雪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生命的终结，掐住她的手却突然松了下去。

她没有死的原因不是紫岚的心软，而是他的伤。

紫岚倒在她面前再次昏迷了过去，开裂的伤口重新把胸前的绷带染红，那番剧烈的活动，对于一个重伤在身勉强醒来的人来说，后果实在是太严重了……

映雪惊魂未定地喘息着，伸出的手僵直地悬在空中。她犹豫了，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更不知道该害怕还是可悲。

紫岚再次醒来时，是两天之后。

明媚的阳光从洞外射进来，映雪正蹲在洞口专心地挑拣着采回来的药草，她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只有那双水蓝色眼眸中的神采不曾熄灭。

看着忙碌的她，恍然之中紫岚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他坐了起来，响声惊动了对方。

“你醒了。”映雪丢下药草，捋了捋头发朝这边走过来。

“为什么没走？”这是紫岚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你重伤初愈，没有人管你你会死的。”

“死？”他苦涩地一笑，眼中涌起深沉的暗流，“在跳下悬崖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死了。”

“知道那些人要杀我的原因吗？”他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神色，淡淡地讲述了在精灵之国发生的事情，声音很平静，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那是一种毫无生机的眼神，好像对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与热情。

“别再管我了……”紫岚垂下了头，良久终于说出了那句话，“如果你留在我的身边，总有一天，你会因为我而死。”

“那么在那之前，我要管你。”映雪说。

“我死了，对这个世界没什么不好……”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要杀你，我也要管你。”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吼了起来，“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映雪看着他，然后挥手给了这个自暴自弃的人一耳光，“不要让我再听到这种话！紫岚，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没允许你死，你自己就不可以！”

他怔怔地望着她，别过了头去，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此后紫岚没有再提过寻死的想法，他开始强迫自己配合映雪的治疗，就算那种恢复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这样的日子眨眼间过去了一周。

这期间他的高烧一直没有退下去，映雪查了许多次也查不出原因来，药物也不能把温度压制住。紫岚的气色差得要命，全身上下都热得发烫，发作最剧烈的几个晚上，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无论她怎么叫都不应声，身下的泥土都被用手抓出了几道深深的印痕。

借着夜色的掩映，映雪并没有注意到那个龙形的刻印在紫岚的右手上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逐渐加深的血红，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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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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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缕缕的阳光如灿烂的碎金散满了谷间的小路，可行路之人的心情却不像这般明媚，映雪走走停停，时而弯腰拾起些什么，又失望地丢下摇摇头。

一个严峻的问题正在困扰着她，这个地方并不适合人类居住。

这是一处天然的峡谷，了无人烟，尽管山间的瀑布解决了水源的问题，可是解决不了食物的问题。这里的植物长得是很繁茂没错，但可以食用的几乎为零，很多她见所未见的因为确定不了毒性所以不敢随便拿来吃，仅有的几种也快被她采光了。

所以今天一直到晌午了还没有什么收获，抬头看看太阳映雪叹了口气，拨开齐人高的蒿草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幸运的是，她有了意外的发现。

红黄相间的果子在阳光下闪动着诱人的光泽，映雪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过去，却看傻了眼。这种果树实在是高得离谱，她以近乎垂直的视角才能勉强看见浓绿枝叶下的果实。她踮起脚尖伸长了胳膊，可离着最近的树枝还差两三米的距离。

这么高让人怎么摘啊？映雪郁闷，回头想叫紫岚来帮忙，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不是迟钝的人，不会察觉不到紫岚最近在刻意地疏远她。

他把自己的心完完全全地封闭了，不让任何人有窥视的机会。就连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会做什么……

那是一层阻隔在心与心之间看不见的壁。

这样的紫岚，让人突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是不是，连那份感情也……

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映雪捶捶脑袋，把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决定尝试着爬上树去摘果子。在连着滑下了两次之后，她终于死死地抱着树干蹭了上去。粗砺的树皮在手臂和衣裙上擦破了许多道口子，但她浑然未觉。

她缓缓地伸出手，抓住了最近的一根树枝？？

成功了！映雪正要欢喜，不经意瞥见了底下，眼前一晕手脚就抖起来，哇的一声从树顶栽了下去，摔得眼冒金星好半天才爬起来。

她抽了抽鼻子努力没让自己哭出来，咬紧牙关一根根把嵌进肉里的棘刺拔掉，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如果可以刮一场好大好大的风就好了……

她望着这些高高的果树幻想，那样果子就会被刮下来，我来白捡就可以了。

额，我是不是得了胡思乱想症？

这里低洼的地势根本就形成不了风，更何况是大风了。

映雪泄了气，摘下果子抱在怀里开始往回赶。

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才赶回去，暮晚的云霞绣满了西方的天幕。紫岚正坐在洞外的树下发呆，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归来。

心里不禁有点小小的失落，正要出声时紫岚开口了，“我以为你走了。”

一时间映雪百感交集，这么多天来他终于肯说话了吗。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笑了笑说。

“……”紫岚没有回应。

“喏，尝尝看，味道好像不错。”她递过来一个果子，在他旁边坐下来。

紫岚接过，然后挑了下眉，他瞥见了那只伤痕累累的手。

“你是不是……”

“什么？”映雪奇怪地扭头。

“没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黑色的眸中泛起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波纹。

是夜，是个格外寂静的夜。

紫岚很早就休息了，这几天他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只是精神变的不是一般的差，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睡着的样子，不止是晚上，连白天都是如此。

所以第二天映雪走的时候他还在睡，连点反应都没有。

“懒死了。”女孩闷闷地咕噜一句出门去了。

凭着昨天的印象映雪很快找到了那几棵果树，熟透的果子挂在树端，在晨曦下闪动着金色的光泽。

奇迹终究是没有发生。

她叹了口气，把衣袖一挽打算重复昨天的壮举，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清新的风迎面扑来，滑过她的肌肤，吹过她的长发，撩起她的衣裙。细碎的气流汇聚、奔涌，形成一股洒脱奔放的狂澜，呼啸着卷过身边，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直到这阵突如其来的风过去了很久，映雪才回过神来，俯身去捡落了一地的果子。她惊喜得几乎要不敢相信，是奇迹，奇迹真的发生了！

回去告诉岚这件事，她兴高采烈地往回跑，步子飞快。

但紫岚总会在这种时候让她失望，当映雪抱着果子兴冲冲地赶回来时，却没有在树下看到那个惯常坐在那里的人。

“岚？岚？”她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又在附近找了两圈，还是没有见到他的踪影。

奇怪，跑到哪里去了？她嘟囔着往洞里走，险些被一口气呛到。

那个害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的人竟然……还在睡！

“起床啦？？”她凑到他耳边大叫一声。

紫岚动了动，半晌才不怎么情愿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听得映雪都忍不住要犯困了。

她晃晃脑袋伸手去拖他，“不行，起来起来！都下午了，你可是天没黑就睡的。”

于是某人终于没精打采地坐了起来，但那呵欠连天的样子让映雪怀疑只要自己一走他再倒下一点都不成问题。

“什么事啊？”紫岚问。

“跟你说啊，今天我……”映雪眉飞色舞地讲述了刚刚的奇遇，＇。　＇“你说这算不算是天神降下的奇迹？”

“这个世界上没有神，更没有什么奇迹。”紫岚说，一脸的倦容与冷漠。

“抱歉，我好像只顾着自己高兴了。”

“……”

“岚，我真的是……”

咦？映雪停了下来，发现了紫岚不回应她的原因？？

他又睡着了。

“唉……”她长叹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无奈了。

突然之间，那层阻隔在心与心之间看不见的壁好像消失了。

刚才紫岚在不甚清醒时说的话，是他忘记了要伪装自己吧。

他还是他，那个爱让人操心的笨蛋呢……

映雪笑了笑，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尽管她知道这其实没有多大的必要。

……祝你可以做一个好梦，岚……

第二天晌午紫岚醒了过来，只是精神变的比前两天更差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他揉着额头问。

“我还想问你呢。”映雪伸手摸摸他的头，体温正常，烧都退了怎么精神还这么差。

“我没事。”紫岚拨开她的手，蹙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你带回来的果子还能够撑几天？”

“三天左右吧。”

“三天……”他重复了一遍，在女孩不解的目光下走出洞去，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

……可以来得及吗，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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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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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清晨的阳光从洞口照进来，映雪揉揉惺忪的睡眼坐起来，下意识地扭头往旁边看去。

？？紫岚的位置是空的。

她蹭的跳起来，在洞里扫了一圈，没有人，跑到洞外找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她开始慌了，以他的身体状况不应该起这么早，该不会，该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