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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贼婆你是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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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宁烟,我以为这次我死定了,那么深刻的绝望,这辈子都忘不了。”我暗暗道,嗓子有些哑。

“死了那么多人,我第一次看见,可我再也不想看见了,所谓的帝王之路注定血流成河,说的就是如此吗?季宁烟,你会不会怕,怕那些血河淹了脚,怕那些尸体的惨状在脑袋里盘旋不去?抑或者怕有一天,自己在河边走却掉进河里溺毙?你,怕不怕?”

我轻轻的问,风声呼呼,刮过耳边,把那些声音带的渐行渐远。

季宁烟沉默,我亦不大算纠缠答案,只是一颗心刀搅一样疼,那样一个女子,嫁人也就为了能安稳此生,结果却在此送了两条人命。

女人从来不是战争的根本原因,也不会是战争的本来目的,却是其中最先被牺牲利用的一个。

不是她不怨,可能到死她都无法怨他,也许她心甘情愿被牺牲,也许是早已尝尽了无可奈何。

而我呢?我来我去,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番天地呢?不得知…

渐渐远离身后那一场血色漫天,我却还是觉得呼吸并不顺畅,总像是很多东西塞在胸口。不想睁眼,不想说话,就想着季宁烟最好不要停,一直这么走下去,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的很浅很浅,可我看见了刘二洞,就象我第一次钻坑的时候看见白骨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摸着我的脑袋跟我说“丫头,别怕,师傅在这儿,睡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只觉得微微震动,还没睁眼便听见前面有所话声传来“侯爷,别院失火了。”

季宁烟身形一动,忙问“何时的事?”

“不出一个时辰”接着那人又道“三个人,还没有找到,不过我们还发现了阳尸出没…”

我听到这两个字猛的睁了眼,季宁烟见我醒来,忙道“回侯府再说”

我左右想想觉得不对头,转过脸问他“三个人?别院里住的可是我爷爷和王狗儿他们?”

“不是,你不用担心”季宁烟的态度显然很搪塞,他把我放进马车里,自己也跟着上去了,淡淡道了句“回府”

我知道里面有秘密,不肯罢休“季宁烟,别院那里是不是住着我我爷爷他们,你告诉我实话”

“不是”他答得甚是痛快,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好,既然你说不是就不是,但是如果要是让我知道你骗了我,我会恨你”我转过眼倚在窗框边,有些忧心忡忡。

过了半响,我听见季宁烟幽幽的叹气,轻声道“我答应你会帮你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信我。”

我一听这话明白了其中原委,心里翻江倒海的搅乱着,像是扯了我的心摘了我的肺那么难过。别院着火,还有阳尸出没,那爷爷,王狗儿,三叔,他们岂不是遇上了天大的麻烦?我岂能坐视不理?

想也不想,大力的拉开前面的窗子朝驾马车的车夫大声怒吼“掉头,去侯爷的别院,快,加快速度。”

车夫一愣,回头看我,目光犹疑,啜啜道“小夫人,您看这…”

“我让你去别院,去别院”夜里大街上静的很,我大喊的声音很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小十,不要这样,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现在够混乱的了,不要头脑发热。”季宁烟扯我的胳膊,把我拉回原位。

我被猛的扯到位置上,撞的眼冒金星,可这丝毫不耽误我火冒三丈,也不管他是侯爷还是皇帝他爷爷张嘴就还口“感情不是你爷爷了,死不死不管你事,你当然不愿意管了。可我一定要管。”

“可他也不是你真正的爷爷”我被季宁烟的话一震,心顿了一下,呼吸有些急,见他慢慢扭过头看我“我没说错,你们不是亲人,你现在该为你自己的处境着想,赖张的事情,我自然会处理。”说完转过眼,轻飘飘的唤车夫“回府。”

“回府个脑袋,今儿你敢走,我就掰断乃的腿。”我怒吼,车马惧,马车顿时一梗,没等加速已经开始减速。

我转回头怒视季宁烟,破口道“不管如何,我张嘴叫他一声爷爷他就是我爷爷,我们爷俩的事儿你少管,好歹我们都是给你挖坑盗墓的,没功劳也有苦劳。

到如今弄成这副死相,你这个无良的侯爷难逃其咎,我好再小命坚挺侥幸没挂,可我爷爷眼睛瞎了,那王狗儿又是榆木脑袋,这两个遇到阳尸那还不是抛鸡送狐狸必死无疑吗?你现在还不让我去,你安得什么心思?”

季宁烟似乎是真的生气了,目不斜视,直勾勾盯着我,声音有点冷“你去了顶什么用?如果他们是不幸遇见阳尸,不过你眨个眼的功夫就没命了,十个你去了也是白搭,我能眼看着你去送死吗?何况你现在才去,不觉得晚了三春吗?”

“要是按你那么说,觉得不值得就不要去做了?那你刚才还干嘛来救我,真是让您意外了,我这命硬着呢,您眨了那么多下眼我还没死成。你就是自以为是,见死不救,你不救还不让别人去救,良心太坏了。”

“你不要无理取闹”季宁烟冷脸,有些发狠道“你都不知道被冲散了之后我都快急疯了,这次算你命大没死成,你以为你次次都会好运?就算你好远,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我这辈子都不要在尝一次那种滋味了,你懂不懂。”

我有些失望“对,我这样就是无理取闹,你这种没心没肝,冷清冷感,六亲不认就是正常的,不愧是一个爹生出来的,都是一路货色。

成,姓季的,你不去是不是,你不去我去,你以为就你能救人吗?”我极快的推开身边的门,一个探身跃了出去。

马车多少还有些速度,我落地不稳,踉踉跄跄的往前扑了几步,稳住身子之后拼了命往相反的方向跑。

肩膀疼,胳膊疼,浑身疼,可是心更疼,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曾经做的那些事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赖张和王狗儿给过我的温暖和安全感就如同亲人,像是这个世界里的刘二洞,而我从来就是最珍视亲人的人,我缺失亲情,也不断获得亲情,于是且行且珍惜,那是我人生中能依靠着的最美好的关系。

晚风阵阵,刮着我的脸有点疼,我衣服破了,从肩膀处裂开,只剩几丝布条跟着飘荡,头发散了,浑身的血污,看起来就像是刚被扔进狮笼里一般。

可此刻我顾不了那么多,我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跑个几步就能到达那个别院。边跑嘴里边不停的念叨着:保佑他们平安。

这是我人生中最慌乱的时刻,因为我很清楚,当失去来临的时候,也许就在所及之处,却永远都再也来不及。

身后马蹄声渐进,我不回头,继续猛跑,马车很快掠过我身,戛然而止,季宁烟推开门,探出半个身子,脸色不见温和“你别跑了,我送你过去。”说完伸出一只手。

我不做多想,伸手握住他手,一步迈了上去“车夫,给我用最快的速度,快。”

车夫楞了一下,明白过意思,朝我点了点头,大喊一声“驾”然后一声清脆的挥鞭打哨,马儿跟着快跑起来。

我坐在车厢里,不住的喘着粗气,整个人有些颤抖,不能自己。

慢慢的,季宁烟的手覆了过来,握住我的手,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在我不停的催促下,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目的地,后面的长冥他们一路随行,没有人说话,只有一阵阵的凌乱的马蹄声回荡在夜空之下。

火,又是火,我还没有进到巷子里的时候就看见那漫天的火光,有数丈之高,摇曳如一只大手。就算我远离火源一些距离也还是能感觉一翻翻热浪扑面而来。

我等不及,推了门就跑了下去,后面是季宁烟的喊声,我顾不得,直奔那个院落。

大门敞开,里面很多人正在传水救火,我站在那定定看着那一幕,磅礴的火焰冲天,冒着滚滚浓烟,参杂着刺鼻的焦糊味道,里面的人喊着,奋力往里泼水,可火势太大,那一点点水根本无力回天。

昔日这个院落还是生机勃勃,我曾忙碌其中做了饭菜,也曾靠在那面朝阳的墙上边晒太阳边跟赖张贫嘴,我也曾看见王狗儿从门里面笑呵呵的朝我跑出来,如今,只剩这火光漫天,那些人都不见了。

我已经脑子空空,似乎根本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再难,这个晚上我经历了太多生死离别,太多惊心动魄,太多凄惨悲壮,此时的我反倒静了起来,扶着大门一步步往里面挪。

夜半起风,风势开始并不大,可减慢的,东北风盛行,冲天的妖艳火焰从中间不断往西边偏,像是娉婷的舞姿一般,软的像是甩动一只宽大绚烂水袖,一撩一撩,刺眼至极。

风一阵强似一阵,把那高焰带往西向,那房顶上被烧的焦黑的框架边显露出来,我眼眶发酸,几步走上前去,放声大喊“爷爷,爷爷。”

随后而到的季宁烟疾步上前,抱着我肩膀往回扯我身子“疯了你,火势这么危险,你还靠这么近。”

我刚被他挪出几步,被烧断的大梁轰然倒地,把里面无数的火花和燃烧物溅了出来,淹没了我刚刚所站的地方。

季宁烟只管以牢牢的按住我的肩膀,用冰天雪地的眼神死盯着我看,像是要把我身体射出几个窟窿出来,旁边的长冥等人不敢上前,连旁边救火的人都停了手,齐齐往这边望过来,都生怕出点动静招来侯爷的怒骂。

他盯着我看,我便回瞪着他,抽噎着哭的涕泪满脸开花,前面的头发烧焦了,我不仅闻到了焦糊味,我看看见了那被燎的打卷儿的长发。

反正我人生里最悲惨尴尬的时候无不是被季宁烟和沈掬泉所遭遇见,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比这更让人肌肉抽搐的情况了,我算是豁出去了,爱谁谁。

一阵对视瞪得我眼球发酸头发昏,看来我果然不是以眼光杀人的料,眼前一阵模糊一阵清楚,火光把季宁烟的侧脸照的格外妖艳,我面前的人,一半光明一般黑暗,再配上那个吃人的表情,的确有些骇人。

“你别乱跑,我会担心。”半晌,季宁烟幽幽吐出这两句话,我一顿,站在原地放声大哭“你还我爷爷,还给我。”

见我哭,季宁烟有点抓狂,伸手给我搽泪“别哭”

我哭的肝肠寸断,仿佛把自己早年生成孤儿,后来失去爷爷,以及在后来被迫穿越跟刘二洞分别等等,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时委屈统统借这个机会发泄出来。

季宁烟无措,他身边的人们更无措,正在这时任步行带着几个人过来了“侯爷,人找到了。”

还没等我回头,我听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丫头”

我一梗,哭声戛然而止,一扭头,囧,这赖张比我还狼狈。

一套衣服胳膊腿没剩几块布了,被束起的头发给烧了大半,剩下的部分又焦又曲,正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的,像是海水底下的水草。一张脸漆黑无比,包公也要退让三分。

我顿时感情无比复杂,一方面还没哭尽兴,另一方面被赖张逗得想笑,两相作用下,我哭笑不得的跑了过去“爷爷,你跑哪去了啊?”

我们爷俩的生死重逢场面相当感人,尽管我跟赖张两人自我沉迷其中了,赖张瞎眼,哭不出,只听到哭声,不见眼泪,典型的干打雷不下雨。我哭的脸上黑水一行又一行,情真意切。

“侯爷,找到时候就只有赖老和陈老三,两人都受了伤,从旁边的灌木丛里爬出来的,可那王狗儿不见了影子,阳尸被收服,一具,沈小师傅正在后院处理阳尸。”我听见任步行的报告,定了定,抬头问赖张“爷爷,王狗儿呢?”

赖张叹气,扭过头朝着季宁烟的方向“侯爷,我们遇见的可不止阳尸,还有其他的人。”

“啥?”我惊呼,如果还有其他人,那这事情岂不是蹊跷了?

季宁烟也是一愣,显然根本没有料到,张口就问“可曾看到什么人?”

赖张摇摇头“先是阳尸出现了,后来忙乱中把烛台给撞到了,火就这么烧起来了,老三和狗儿带着我左逃右藏的,却在后门的地方遇见了外人,提了刀就劈,还好我被老三给抻了回来,不然那一刀下去,我肯定两瓣了。

后来我们又给逼了回去,在着了火的屋子里乱窜,可跑着跑着后面跟着的王狗儿就没影了。我被老三从堂后面的柴房哪里,大气儿不敢喘的就钻出来,一头扎进了树趟子里面去了,这才逃过一劫,王狗儿不知道哪里去了,不过我听见过有吵闹声,太远了,听不清楚,持续了一会儿,后来就是任先生找到了我们。”

季宁烟又转向任步行,任步行摇了摇头“侯爷,火势太大,根本没法灭掉,属下带着人马在旁边找过,未曾找到任何尸体,那王狗儿是不是在房子里面现在还不得而知,要灭了火才知道。”

季宁烟略微点头,敛目凝思。

我抹了抹脸,抬头朝房子望过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忙喊“糟糕,起东北风了,西向还有民居,快去救火,不然这趟巷子算是没得救了。”

季宁烟也知道事态严重,赶紧让人去通报官府,自己则把手下的人都派去救火。

结果,人力却未能胜天,至少在那个时代,胜天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大火从那别院径直往西向蔓延,整整烧了一夜,连带着西向和南向的一百多户民宅被吞没,直到烧到了河边才算走到尽头。

别院以西全部化为灰烬,百余号人无家可归,死伤无数。

那一场火烧的惊天动地,连带着暨阳府的血案成为百年来京城里最大的事件。

事情才发生不久,还没等天亮季宁烟等一些朝臣就被皇帝连夜宣进宫殿商量要事去了。

谁是凶手

我回到自己房间,坐在镜子前,端看自己一张花猫脸发呆。

乌七麻黑的一张脸,两条泪痕处可见皮肤的原色,流海焦了,鬓角焦了,发梢焦了,更糟糕的是眉毛也焦了。翠荷在旁边看着我要笑不笑,脸纠结的很。

“小夫人啊,您看看您的脸,真像是侯爷画的水墨山水画。”

我叹了口气“水墨山水画还算是好的,至少还是喘气儿的。”顿了顿,扭头“对了,那个娉婷有没有回来?忙了一溜十三招把那女人给忘了…”

翠荷敛笑“三夫人早回来了,比您还早就给下人送回来了,橘红正一直跟着屁股在侍候呢,说是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回来了?”我纳罕,这女人真是厉害,那么混乱的场面她到底是怎么脱身的?我这等机灵的人都没跑出去,她一个瘦弱不堪的弱女子怎么从前是拥挤人群后是阳尸封路的大厅里逃出去的?难道有分身的本事不成?

“依我看啊,她根本就是瞎扯,哪有那么严重,无病呻吟罢了。好趁此装娇贵让侯爷心疼呗,小夫人不然您去去躺个三五天得了。”

我远目,这翠荷的心思还真是简单“对了,回头跟任先生领了银子出府买点东西回来到时候我去看看她去。”

翠荷嗓子拔尖“看她?小夫人您发什么傻?凭什么是您去看她啊,她是小,您才是大。”

我跟翠荷没法实话实说,只好敷衍道“去探个虚实而已,你别大哭小叫的。”

不过我心里一直嘀咕,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奥妙在,云景还有这个娉婷都不是简单人物,况且季宁烟也知道这是暨阳侯塞过来的,准没什么好事儿。

可问题又出来了,暨阳侯若是真的打了季宁烟的什么主意也犯不着弄这么大的排场吧,连平阳侯的正是夫人和孩子都一并弄死了,这要是日后被查出来他还能活几天啊?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呢?总觉得不简单可又没有办法理得清楚。我坐在窗前两眼放空,满脑袋都是硕大的问号。

“嗨”我正聚精会神的思考问题,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我被吓了一脑袋的白毛汗,身子一哆嗦,眼神一晃,聚焦,蹙眉,龇牙“为什么你每次出现都那么不受我待见啊?真是个扫把星啊扫把星。”

沈掬泉一身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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