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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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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舒净敏锐地察觉到头顶上方有股被盯视的异样感,她屏住气息,接着立刻转头向上,没想到一个映入她眼中的景象令她登时愕愣住,惊呼声几乎逸出口……
她倚扶着的船缘边,一个背光的伟岸男人上半身探了出来。虽然她看不清楚男人的面孔表情,但他那双寒星似发亮的黑眸却仿佛一点也不受黑暗的影响……
船上有人发现她了——这是舒净的第一个直觉想法;就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她发觉身后的湖面荡起了波动。
她想也不想地便回过头,脸色瞬间刷白!因为她看到不远处一艘眼熟的小舟正朝着这方向搜寻而来。
他们追过来了!
舒净下意识地又转头朝船上的男人看了一眼,接着深深吸进一口气,将身子往下沉。
她往下的身势突然受到阻碍——眨眼间,她原本浸在水中的身子突地被准确地扣住右臂,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由水里拉出。
舒净一时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挣脱不开抓在她臂上的强力手掌,待她发觉自己完全离开了湖面,还来不及睁开眼睛看清自己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只觉得身体跌进一具温热坚实的怀抱,随即全身被一件布料覆盖——
眼前骤然一片黑暗!她愣僵住。因为,四面的黑暗和身下贴着她的陌生却又熟悉的男性躯体与独特气息,竟再度勾起了她不愿回想的那一段记忆……
不可能是他。
那个人不可能在这里。
“我想知道,你要躲的是我,还是那两个人。”迷魅的低沉醇吟忽地近在耳畔。
胸口一震!头皮发麻。这下,舒净心中的希望彻底破灭。
静默了下,等心中翻涌的情绪渐渐平缓,她才终于喃道:“看来你吃下的神丹果然有用,你已经好了。”
如果早知道她靠近的船上有他,就算她只剩半口气,也会拚命游离开这艘船。
她一点都不想再遇上他、再待在他身边,所以,当他照两人约定好的那一日进攻、摧毁那个地方之时,她才将她偷取到的神丹随意托人带给他,而她则违背对那男人的承诺,逃之夭夭。
她不认为,已经要了她的他,还有必要留下她;更何况,他要的只是那一颗丹药不是吗?
她虽不愿回想,但那段记忆却偏偏在这时清清楚楚涌现脑海……
挣脱重重迷雾,她终于醒过来了。
艰难地张开眼睛,她却以为自己其实还在昏寐中——因为黑暗,深沉的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轻喘一口气。黑暗中,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息声,她又眨了眨眼,总算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她是真的醒了。
但,这是什么地方?
迅速搜寻昏迷前的记忆,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印象——她一如往常地躺上自己的床睡着,不同的只有,她醒来时不是在自己的床上。
一切自然得仿佛……她不过是在睡梦中被悄悄换到另一张床睡而已。
不过,她可没傻得以为在这黑暗的地方醒来只是件小事。就在她醒来的那短短一刹间,她虽没有马上翻身起来,却已谨慎警戒地绷紧神经,张大眼睛在黑暗中试图发现任何一丝可能出现的影子,同时倾听四周的动静。
半晌过去,完全没有一丝光线反映的黑暗,几乎让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已经失去作用,因为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和脉搏跳动外,她根本听不到其它声音。
如有一种自己正置身幽冥的错觉;这令她悚然一惊。
从躺着的冷硬石板上坐起,她决定不让自己继续处于劣势。
虽然她还不清楚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弄昏,并且带到这地方来,但她肯定这些人绝不会毫无目的——
她很快便镇定下来。
静静坐着,试着将焦距定在黑暗中的某一点。
“你们是什么人?”她开口,一心只想让抓她来、或许此刻正在某处观察她的人知道她已经醒了。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石室内闷闷地响起,就连她自己都被这低荡回来的声音给惊住。
她屏气凝神地等着。一会儿之后,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黑暗与死寂,依旧笼罩在她四周。
她不放弃,再次出声:“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带着冷静的语调。
这次,有回音了——她的话声刚落下,她的左侧忽然有丝几不可查的风吹过来,她有所警觉的听到了一抹幽魅般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冥界,白圣教圣女。”
她差点跳了起来,呼吸顿住,猛然转身向左,徒劳无功地盯着那个方向。
“是谁?”她试着稳住自己,并且努力地克制住那股朝发声之人冲过去的冲动。
鹬43纩惐?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更显阴冷:“我是谁不重要,如果你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你最好祈祷我们听到的白圣教圣女传闻是真的。我不是要让死人复活,只要你把人治好就放你走。”
终于知道自己被抓来的原因了。她垂下眼帘,放在身侧的双手不禁握了握。
“原来,我是被你们抓来治病的。”她不温不冷地低语。
自从成为“圣女”之后,就被人层层保护、重重包围的她,没想到此刻真的被带离了白圣教——虽然她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男人又是什么人,不过她已经可以确定,他所代表的力量绝不平凡,否则此刻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但如此大费周章将她从白圣教中掳来,除了证明他们过人的能耐外,另一个意涵或许正透露他们对她的迫切需要……
“我不相信你。”男人邪戾的声音蓦地近在她身前。
完全没察觉到他已如此接近,她倏然一惊,不禁倒吸口气,下意识身子往后一退;下一瞬,她的左肩突地被一只巨掌扣住,她倒身一僵,徒劳地张大眼瞪着上方应该是男人脸孔的位置。
“放开我。”她完全没流露出一丝害怕地警告抓着她的男人。
“关于白圣教圣女能够使人起死回生、治愈百病的种种传言太过夸张,比起那些江湖骗子,我更不相信你。”男人毫不掩藏他冷恶的情绪。
他的语气,终于使她忍不住挑眉咬牙了。“既然这样,那你们还抓我来作啥?”即使看不见他,但这男人偏就是有种令人发颤的气势,此时他靠得如此近,那种感觉更加明显——老实说,她生平第一次遇上有如此惊人力量的男人,也是自她懂事、变得坚强以来,第一次让她生畏的人物。
没错,她对现下在黑暗中的男人并非全然不怕,只是她早已习惯隐藏自己真正的感觉,她甚至可以直接挑衅他。
男人扣住她肩头的力道忽地加重。“看来白圣教的圣女确实名不副实。”
她的肩被他抓得极痛,但她却没露出丝毫痛的表情,反而冲着他绽颜一笑。“没错,你说对了,白圣教的什么圣女的确是在骗人的,其实我根本没有治病的能力,我什么都不会,我承认这些。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她的坦白反倒令男人对她更加起疑。
她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正紧紧落在她脸上,但突然间,她肩上的压力一松——男人放开了她,同时她察觉原本存在的压迫感倏地减轻。
就如同来时一般,男人竟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在黑暗中一动也不动地静坐了一会儿,确定那男人真的走了,她这才缓缓吐出一口大气,伸手揉了揉刚才几乎被他捏碎的肩。
他究竟是什么人?
但,即使还不知道他的身分,以他能够在完全黑暗中视物与来去无声的高深武功,仍是令她心惊胆颤。
脑中思绪快转,最后她慢慢站了起来,朝他刚才所在的方向喊:“喂,我已经说了实话,你把我留在这里也没用,你还不放我走吗?”
虽然刚才那男人的出现与离开都悄无声息,但同样的,她也没听到他开关门、甚至机关启动的声音;那也就是说,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他既能离开,她也可以。
踩着平滑冰冷的硬石地,没多久,她就顺着同样冰滑的石壁摸到一个出口。一喜,她立刻沿着缺口向外走。她摸索着,知道自己似乎正在一条宽长又弯曲的通道上。一会儿后,她来到另一个岔口,她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但最后决定放弃,继续往这条通道前进,这中间,她又几次碰到了和先前同样的岔口,直到通道似乎已至尽头,再没有前路,她才踏进终点处的岔口。
虽然她怀疑自己可能是在某个神秘的地道里,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且完全不透光的屋子?
在不见一丝光亮的黑暗中待久了,她开始失去了时间感,甚至以为自己正陷在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恶梦里。
扶着冰凉的石壁停下来,她知道必须让自己暂时休息,也让脑子清醒一下。
摇摇头,喘口气,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了?
更令她感到古怪的是,这一路上她完全没碰到其他人,就连刚奇*书*电&子^书才那男人也不见踪影。如果不是这里另有出路,那么就是她没发现其他人——因为他们全像那男人一样成功地隐身在黑暗里来去自如。
再次打起精神,她继续在这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的黑暗里摸索着,可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似乎进到了另一条通道,惊见了一丝久违的光。
从未想过平日惯见的光线在此时看来竟是如此宝贵,她的脚步立刻加快,朝那出现光亮的方向走。或许是在黑暗中待久了,她的眼睛一开始并无法适应那丝微弱的光,直到愈接近,才逐渐习惯。等到她终于来到那颗嵌在石壁上、小小的夜明珠前,才隐约看到自己站着的地方果然是条通畅的石道;而就在数步之遥的转弯处,另一道稍强的光芒仿佛在指引她般地透出……
她没多想便走上前,很快地,她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间全以夜明珠为照明、光线柔亮的石室中。不过,更令她惊诧的是,这间摆设与一般房屋没两样的石屋里,正中央那张大桌上,竟放着几样热腾腾、香气四溢的饭菜。
一闻到这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她才发觉肚子饿了。
这桌饭菜是要准备给谁吃的?
那个男人?
她坐了下来,接着,一点也不客气地拿起桌上唯一的一副碗筷,开始吃了起来。
她饿了,所以,她当然要吃。
等到她吃饱喝足了,仍是没有任何人出现在她眼前。但她并不惊讶,也不紧张,反正她现在在他们手上,暂时也走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在石室里转了一圈,她除了见到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被随意地当作灯烛使用外,并没有再发现其它特别的东西。
走到石室外,看着通道深处的那片黑暗,虽然心中的好奇蠢蠢欲动,可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那种恶梦似的黑暗中。
她回头,又望向石室内柔和的光线,突然灵机一动——
折回石室,她踮起脚尖,仰首观察着嵌在墙上的其中一颗夜明珠,但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
本来她以为可以把夜明珠取下来供她照明探险,可她发现,墙上的夜明珠不但全嵌进石墙内,别说想挖出来了,恐怕就连要摸到高墙上的珠子都有困难。
她忍不住喃咒了声:“可恶。”
虽然如此,她还是要试试。
不死心地搬来了椅子垫脚,还将瓷碗敲破当锐器,拿来挖石壁里的珠子,但是忙了许久,最后仍是徒劳无功,只好放弃这主意。
摊在椅子上,瞪着墙上文风不动的珠子,她很不想承认竟拿一颗小小的珠子没辙,但这却是事实。
不知不觉地,倦累感悄悄袭上她的心。
她的确累了。从她醒来到现在,不知时间已经过了多久,再加上面对这些奇怪的状况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所以一在椅子上半躺下来,她的眼皮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虽然她想振作,不过终究还是敌不过铺天盖地而来的疲惫。
她闭上眼睛,但似乎才沉入梦中一下,便被突如其来的莫名扰动惊醒。她在瞬间睁开眼,而当熟悉的黑暗再度将她攫获,她下意识地全身一僵!因为除了黑暗,她还同时敏锐地察觉到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另一抹存在……
该死。
她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手指暗暗摸索着身下的椅子——她立刻确定自己仍在原来的地方,但……
夜明珠是何时失去作用的?
一感觉到有两道强烈得令人难以忽视的视线正盯在她身上,她就很难再继续保持冷静——因为她明白这种让她不安的存在感与气势是属于谁。
那个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男人!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状况——这种只能任人宰割的状况。
“难受吗?”就在她决定要有所行动时,男人悠淡的低魅嗓音忽然在黑暗中响起。
她预备使毒的手指一顿,微愣,回过神,一脸防备地望向他的位置。
“什么意思?”不明白他的意图。
男人出声的方位,似乎就在她右侧的长椅上,她伸手可及之处。
“你想,让一个人待在黑暗里,不让他接触一点光线,这个人可以维持多久不发疯?”他的语声听来竟有些慵懒,但他的话意却令人毛骨悚然。
所幸她不是一般人,而且,在他说了这几句话后,她的心一动——
“是你!”脱口而出。
只能待在黑暗中不能接触光线——从这男人出现至今,他根本不曾踏出过黑暗,所以他……
“你要我治的病人就是你自己。”她懂了。“你们抓我来,就是希望我能治好你,让你恢复正常吗?”她脑中思绪快转。
此时,男人却淡淡一哼。“他们抓你来本来就是个错误,你不是已经承认自己是个骗子?”
她松开了手,忽然笑了笑。“虽然我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不过,我知道有一样东西做得到;当然,它要让你恢复正常绝对没问题。”
男人的目光似乎一直盯视着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是吗?”没有相信或怀疑。
她毫不在意地接口:“很少人知道,白圣教很久以前曾从万世神医手上得到他去世前提炼出的最后两颗万世神丹。几年前,白圣教教主白姆用其中一颗神丹救回她死去的女儿一命,所以这天下间,只剩下最后一颗神丹了。”
黑暗中,男人沉默了半晌。
她并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直言:“我知道白姆将神丹藏在哪里,我可以为你偷到它,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她神色自若地和他谈起了条件。
男人的声音流露出恶意。“你认为,以我能够轻易将你从白圣教抓来的能力,会没有办法把那颗神丹拿到手吗?你该担心的,是你的命保不保得住才对。”
早就料到他会很难缠,她摇头,对着他的方向静定道:“没有我,就算你派出十万大军也得不到那颗神丹。更何况,在你派人入侵白圣教前,白姆有可能就将神丹吞了或毁掉,我想你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吧?”她支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如果你认为我的话不可信,那就罢了,反正我只是赔上一条贱命。”
为了把握这千载难逢、可以达成长久以来埋藏在心中的愿望的机会,她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男人有好一会没有开口,但她却可以感受到他在她身上的打量视线。
等待着他的回应,她的手心在微微冒汗。
直到她忽然感受到面前有一抹浅淡的气息拂来,她直觉戒备,下一瞬,她的下巴已被人用手指扣住、并向上抬起——她顿住呼吸,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前方。
黑暗中,男人微温的体息清晰而接近得令人头皮发麻,她必须极力控制才能不让自己脸上露出任何情绪。
突然间,男人却似乎以捉弄她为乐——
俯低脸庞,他的唇几乎是贴着她的在说话。“白圣教的圣女,竟然迫不及待想成为出卖教主的叛徒,我的确很难相信你。不过,你的勇气可嘉。”
她以为她看到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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