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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狂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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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上帝,如果我死定了,那么别让我求饶,让我找回勇气不去求饶。
爱德华·哈特听到第一声枪响后便急忙策马跑回农场,达拉斯紧跟在他身后。但他们近到看得清楚发生的事情时,这个年轻点的家伙掉头就跑。达拉斯可不是条好汉。
爱德华并不知道后面这截路上就他一个人,他只想着他的女儿,要去救她。他从农场的一边往前靠近,看见四个印第安人围着彼得,那个年轻的农工和海登·索雷尔的尸体。爱德华开的第一枪打中了,但随即一支利箭插进了他的肩膀。箭是从谷仓前面射过来的,他朝那个方向又放了一枪。
这是他开的最后一枪。又有两支箭射中了他,他跌下马来,再也动弹不得了。
八个科曼契勇士达到了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他们顺着十三匹马的足印跟踪到这个农场。他们看到只有十匹马又从农场走了,留下了两人,他们想要的十三人中的两个。那两人其中的一个死了。那大块头的农夫还没死。
农夫只受了一处伤。他被困在屋子与谷仓之间,进退不得。四个勇士在戏弄他,挥舞着刀子吓唬作弄他,其他几个科曼契人在屋子和谷仓内外搜索。
两个科曼契人进到谷仓里。一个爬人马车内, 一边找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往外乱扔。另一个在仓内四下搜索,在找藏身之地。他的双眼滴水不漏地查看每一个角落。
他脸上毫无表情,但他内心充满了一种可畏的、扭曲的痛苦。他昨天回到科曼契人营地,发现了白人们留下的那场噩梦。昨天是他离别三年后首次回来探访他的亲友,但回来得太晚了,没能拯救他的母亲和妹妹。复仇永远弥补不了她们遭受的屈辱,但能帮他减轻自己的伤痛。
灰尘上的足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慢慢朝饲料盒走去,手中握着一把用来剥兽皮的利刃短刀。
考特尼没听到这两个印第安人进谷仓的声音。她的心猛跳着,砰砰直响,以致她几乎听不到院子里的任何响动。
饲料盒的盖子被掀开,考特尼还没来得及惊叫,头发就被一双粗暴的手揪住了。她紧紧闭住眼睛,不想看到置她于死地的那一击。她知道她的喉咙就要被割开,因为他把她的头往后一扯,脖子挺了出来。现在随时,上帝,随时……
她不愿睁眼。但他却想在下手时让她睁眼看着。另…个女人在洞里瘫成一团,已经昏过去了,这一个还神志清醒,正瑟瑟发抖。但她不愿朝他看,即使把她的头发缠在手上用力拉扯也不顶用。他知道自己扯得她很痛,但她始终双目紧闭。
盛怒之余,他开始上下打量她。他意识到她不是这里的人。她穿的衣服很漂亮,既不是印花棉布,也不是褪了色的棉布。她不可能是农夫的老婆或小孩,她的皮肤太白嫩,简直有点透明,几乎没晒过太阳。她头发缠在他指上柔滑如丝,既非棕色也非金黄|色,而是二者的融合。细细地打量着,他看出她不过十四岁,或许稍大一点。
慢慢地,他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到马车那儿,见到那个叫弯指的同伴抛出的一件件衣服。他松手放开了这姑娘的头发。
考特尼害怕之极,眼睛再也闭不住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并没感到有刀子碰她的喉咙。一下子被松开来,她反不知想什么好了。但当她确实睁开双眼后,她几乎昏了过去。再没比眼前这印第安人更恐怖的景像了。
他的头发长长的,如沥青一般乌黑,梳成两条辫子。赤裸的胸部用淡血色的油漆涂成一道道的,几种颜色的油漆把他脸部涂成四部分,掩住了他的真面目。但他的双眼,紧盯着她的眼睛的那双眼睛,出人意料地打动了她。那双眼睛仿佛并不属于他,一点儿也不可怕,不像他身上的其他部分。
考特尼观察到他的视线一时从她身上移开,接着又盯着她。她斗胆看向他身上其他部分,仔细打量。当看到他手捏利刃对着她时,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看到那双猫眼似的金色眼睛发现他的刀子,一下瞪得圆圆的,接着她便人事不省。见她倒在另一个女人身边,他咕哝了两声。东部女人是蠢货。她们甚至连防身的武器也懒得带。
他叹了口气,迟疑不定。她长得太像他妹妹了,圆鼓鼓的小面颊。他下不了手。
他轻轻盖上饲料盒的盖子,走开了,向弯指示意他们白费了好多功夫,却一无所获。
第二章
埃尔罗伊诅咒命运的安排,让自己在比尔 查普曼经过威奇塔那天,正好也到了那儿。他知道他就要完蛋了。但何时——何时?他和抓他的人离开他的农场已经好几英里丁。他们一直驱马北行,顺着查普曼留下的踪迹追赶,直到太阳当顶才停下来。
埃尔罗伊明白过来他们要如何处置自己之后,几乎让他们所有人一齐动手才把他制服住。不过没一会儿,埃尔罗伊便被缚在桩上。地面晒得滚烫,他四肢摊开,被剥得光光的,身上从未见过太阳的部位留给正午的烈日慢慢地灼烤起来。
那群该死的野蛮人坐在周围,看着他大汗淋漓。其中一个拍打着插进他大腿的那支箭的箭杆,每隔五秒拍一下,疼痛一浪浪地传过来,在下一个拍打前没时间容他喘息。
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从他们指示着农场里那三具死尸时就知道了。他们颇有耐性地让他弄懂意思,竖起两根手指,指指他,又指指三具尸体。他们知道有两个参与屠杀印第安人的人在农场里,而且知道他是其中——个。
他试图让他们确信他不是他们要找的人。毕竟还有额外的两具尸体,他们怎么分得清楚?但他们不信,每次只要他不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他们就拿刀子戳他。
被戳了五六处小伤后,他才指指彼得的尸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孩子早断气了,不可能再受罪。但埃尔罗伊看着他们作践彼得的尸体,可算恬受罪了。看着他们割掉死尸的下身,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塞进彼得的嘴里,然后又把嘴唇缝合上,埃尔罗伊哇哇大呕,脏物冒了自己一身。见到彼得残躯的人一眼就明白他们的用意。只有埃尔罗伊一人知道,这事儿不是在彼得活着时干的。
他会有彼得这么好运吗?他推断他还活着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得要他领着去找那些参与那场屠杀的其他人。自然,他们让他活得越久,他受的罪就越多。只要他们给个结果,他愿把他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但这有什么用呢,这群杂种又听不懂他的话。况且,老天,他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其他人中的大部分。然而,他们会信吗?当然不会。
那些科曼契人中的一个在他上方弯下腰。太阳照射着,埃尔罗伊只能看到一个黑影。他努力抬起头来,突然间觑到了这个印第安人的双手。这人握着好几支箭。他们终于准备来结果他了吗?然而不是。近乎温柔地,这个印第安人察看埃尔罗伊的某一处伤口。接着不紧不慢地、奇痛钻心地,一支箭头插进那伤口里,还不是直插,而是斜着刺进肥肉当中。而且,哦,上帝,他们还在箭头上抹了东西,使它火辣辣的,就像一块烧红的炭掉落在他的皮肤上一样。埃尔罗伊咬紧牙关,坚持不叫唤。当他的另一处伤口也遭此待遇时,他还是没叫。他强忍着。他只有六处伤。他完全挺得住。接下来他们就会让他单独待会儿,让他的身体享受享受痛的滋味。
埃尔罗伊尽量把疼痛排出意念外。他想起那两位女土留宿在他的农场也是不幸之极。他庆幸没有亲眼见她们遭受什么灾难。接着,突然之间,他又看到那双幽灵似的眼睛仰视着他,目光中满是憎恨。奸污那个印第安小姑娘抵不上这个,什么也也抵不上这个。
终于,埃尔罗伊叫唤起来。弄完了伤口不打紧,那印第安人还有办法。他拿刀划出一道新口子,然后把箭头插进去,这下埃尔罗伊知道他们会没完没了,直到他全身盖满利箭。知道疼痛不会有片刻的休止,他再也挺不住了。他叫着骂着喊着,但他又挨了一刀,火辣辣变成了大火焚烧。
“狗杂种!他妈的的狗杂种!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什么事都告诉你们!”“你真的讲?”埃尔罗伊停住嘶叫,霎时间忘记了疼痛,“你会说英语?”他惊诧不已,“哦,感谢上帝!”眼下有了一点希望。眼下他可以讨价还价了。
“你要告诉我什么,农夫?”声音柔和动听,和蔼可亲,埃尔罗伊懵了,“放我走,我就说出你们要的那些人的名单,每人都有。我还告诉你们大概上哪儿去找。”他气喘嘘嘘地说。
“你自然会告诉我们这些,农夫。你可以争取的不是活命,而是死——干净利落的死。”埃尔罗伊一直怀有希望地往前探着身。此刻他又瘫倒回地上。他彻底崩溃了。他但求速死。
他告诉了印第安人所有一切,每个人的姓名,特征,还有他能想起的可能的地点。他迅速地毫不隐瞒地回答每个问题,最后说道:“宰了我吧。”“就跟你宰掉我们的妻子、母亲和姐妹一样?”讲着清晰准确的英语的那个印第安人走到他的脚头站着。埃尔罗伊现在可以看清他了,他的脸,他的眼睛……哦,天哪,简直就是她的那双眼睛,同样满是愤恨地盯着他。这下埃尔罗伊明白了,这人决意不让他干净利索地死。
埃尔罗伊舔舔嘴唇。也不知道哪来的话,但他说了出来,“她味道不错。身上没多少肉,但弄得我快活极了。我最后一个干的她。她就死在我身下,我那东西——”仿佛来自这个斗士灵魂深处的一声怒号,打断厂埃尔罗伊的奚落。另一人试图止住这个年轻的斗土,但没成。对埃尔罗伊来说,这点疼痛微乎其微,却让疼痛外的一切感觉达到总高潮。看到自己正要说的那东西已被割下来,一团血淋淋的肉被那个科曼契人高举在手,埃尔罗伊惊恐万分。正是这…惊让他一命呜呼。
三英里以外,考特尼·哈特沮丧地盯着从马车上四下扔落的东西,撕破的衣服,摔碎的瓷器,大部分食物也弄得一遢糊涂。她无法决定哪些东西该收拾,她眼下什么事也处理不了,不像萨拉,在他们的物品中翻来找去,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对考特尼来讲,还好好活着真是个意外。更糟的是,她父亲不见了。
伯尼·比克斯勒,埃尔罗伊·布劳尔最近的邻居,看到埃尔罗伊着火的屋子冒出的浓烟后,过来看看。他在屋子后面发现了两具死尸,又在饲料盒里发现了萨拉和考特尼。没有达拉斯、埃尔、罗伊·布劳尔、或是爱德华·哈特的踪影。但考特尼的父亲到过这里,因为他的马还在玉米地里,马身上血迹斑斑。爱德华受伤了吗?“如果他跑掉,往罗克里求援的话,我们肯定看得见。”伯尼对她们讲,“更像是印第安人带着他和另外两个走了。也许觉得带上一两个身强力壮的俘虏不会坏事,直到他们能找到另一支部落…起居住。”“你凭什么那么讲,比克斯勒先生?”萨拉问道,“我想女人才通常被抓为俘虏。”“请你原谅,夫人,”伯尼说道,“如果印第安人在这儿看见你和这小女娃,他会认为你们上路后活不了几天。”“上路?你总是看起来像知道这伙印第安人的计划似的。”萨拉怒道,“我不知道你凭什么知道。好像他们附近有个营地,是吗?”“哦,他们有,夫人,他们肯定有,没错。这次可不是袭击牲口。两夜前拉兹·汉德利的儿子约翰飞跑回罗克里,讲了他和埃尔罗伊还有彼得伙同几个威奇塔人,灭掉了这儿南边的一伙基奥瓦人,而这伙人正准备袭击罗克里。他声称我们现在平安无事了,因为他们干掉了那儿所有的男女老少。哼,看来他们还漏掉几个。在这儿胡来的几个臭小子当时肯定外出打猎什么的去了,回来发现亲人们全死了。”“纯属猜测,比克斯勒先生,这儿的印第安人并非只有基奥瓦人一支。”那农夫强忍着怒气说道:“约翰·汉德利还胡吹他在印第安人营地干的事儿——有些东西我当着女士说不出口。”“哦,看在老天爷份上,”萨拉嗤笑着说,“这么说他们强Jian了几个婆娘。那也不能表明——”“要知它表明什么,你到外面去看看彼得的尸体吧,夫人。”他怒火中烧,“但我还是不主张你看。他们对付那孩子可不怎么好看。另一个小伙子的尸体动也没动,他的伤很干净。想想他们如何对付彼得,我大概要做很长时间的恶梦。我估计在附近某处会找到埃尔罗伊,肯定糟蹋得同样恶心。聪明人不难知道他们只找这两人,而不找其他人。如果他们对女人感兴趣,你也会被带走。不,这是场报复,毫无他意。”“你会明白的,只要约翰·汉德利还不匆忙火急地从这儿逃走,因为戏还没收场呢。那些印第安人在找到最后一个他们要找的人前,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阔步迈出谷仓,交待她们最好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他可没一整天空闲帮她们。一开始他满是同情和善意,可萨拉让他心中生厌。眼下要送她们去罗克里才能撒手,他有点不耐烦了。
一星期后,那些搜捕到处劫掠的印第安人的士兵们发现了埃尔罗伊·布劳尔的尸体。恰如所言,约翰·汉德利离开了罗克里,不知上哪里去了。他父亲再也没得到过他的音讯。从威奇塔传来消息说,那附近有个农户也遭到了印第安人的侵袭,不过那是这块地区最后一则有关印第安人侵袭的传闻。更往北,一个名叫比尔·查昔曼的农场主遇害,或许与之无关,尽管有人说是他亲自领导了那场对印第安人的攻击。查普曼被发现在床上惨遭杀害,有人说那是一起印第安人式的凶杀,也有人说不是。凶手也许是一个替查普曼干活的人,因为就在那场凶杀后,他雇的好多帮手都逃走了。
“还是没有爱德华·哈特或达拉斯的踪影。萨拉·惠特科姆·哈特开始以寡妇自居。一个受了伤的人做了印第安人的俘虏,特别是做了一伙东奔西窜的印第安人的俘虏后,还能死里逃生,是不可思议的事。
除了认为她父亲可能还活着外,考特尼茫然一片,别的什么也不敢想。
现在萨拉同考特尼互相粘到一块儿了,这对两人来说,都是个极其糟糕的处境。
“哟,又来了一个,查利。你说我们会不会又有一场好戏看?”查利往走廊扶手边的痰盂吐了——小块嚼剩的口香糖,随后扫了一眼沿街走来的陌生人,“再动点脑筋,斯纳伯。眼下镇子上还有两三个,再往那上动点脑筋。”这两个老油子斜躺在拉兹·汉德利商店前的椅子上。汉德利的走廊是他们的一块宝地,闲坐在那儿对每一个路过的人说长道短,他们每天要以此消磨掉一多半光阴。从那块宝地上看,镇上唯一一条街的两头都能尽收跟底。
“你说他是不是靠倒私货发起来的?”斯纳伯有点好奇。
“别把这种人看成贩牛的”,查利回答道,“依我看那人是个枪手。”“好多枪手做了牛仔,反过来也一样。”“没错。”斯纳伯从查利的表情看出,他还坚持着最初的看法,只是想被别人同意才勉强点头,“不知道他杀过多少人?”“我可不愿去问他。”查利嘟囔了一句。突然,他两眼一眯,“这人看起来很面熟。他以前打这儿过过吧?”“你说对了,查利,不几年前,不是吗?”“更像三年或四年前。”“对,我记起来了。一天深夜来的,住进了旅馆,但没待多会。我记得你对这年轻人的奇模怪样还发表过一番高论呢。”查利点点头,高兴自己的话有份量,还被人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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