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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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院子都是有专人打扫，干净整洁，因此莫莉搬进也没费什么事收拾，只是将北房腾出了两间作为卧房，一切用度都是王爷亲自操办的，因而到比在青枫小院的下人房住的舒适多了。

或许是因为能够离开青枫小院的缘故吧，莫莉表现的极为顺从。王爷虽然心里有着淡淡的失落，但为了莫莉，他将一切都隐忍在心底了。

梅青小筑离藕香居并不很远，因此莫莉的饭食都是在藕香居与王妃一起用。

王妃实心相待莫莉，对莫莉极为关照，每餐都会让厨房做些滋补的汤羹。换了新的环境，有王妃若莲细致的关照，又有王妃身边的黄蕊、粉荷等人常找了她们说笑，莫莉不止身体，精神状况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

莫莉住到芙蓉水苑后，果然如王妃所料，王爷每日都会过来探望。即便莫莉依旧冷漠的将他拒之千里，他却没有一丝的怒容，除了淡淡的怅然，他的眼底流露的往往是疼惜怜爱的神情。

知道王爷最近常在芙蓉水苑，几位夫人亦更加频频的光顾藕香居，但王爷与他们见面却无甚话说。六夫人秦梦菲自那日王爷抱着莫莉离去之后，几乎就未再与王爷谋面，两个多月，她一直谨守着那晚的秘密，她是乖巧懂规矩的，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就是烂到肚里也不能告诉别人。见了王爷，她也绝口不提莫莉之事，而三夫人崔金缘却头脑简单，无趣的与王爷闲说莫莉之事，原以为这样便与王爷有了聊天的话题，哪知王爷剑眉倒竖，理都不理她，起身就离开了。三夫人知道自己自讨没趣，之后除了乖乖的请安施礼，再不敢胡乱说话。

三爷大婚这日，王爷原本打算带着莫莉一起过去为三爷祝贺的，可是和成杰却将此事挡了下来。三爷在婚礼上，不想看到莫莉。王爷并没有问为什么，既然三爷不想见到莫莉，或许他是想彻底忘记莫莉吧？王爷这样想着，心里到宽慰了许多。

那边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好不热闹，莫莉一脸淡然的留在芙蓉水苑。如今她本就不贪图热闹，因此不去凑那份热闹对她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

粉荷、碧叶便拉了她和雪凌、玉茹到水香榭抚琴。与三爷学了好几首琴曲，莫莉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梅花三弄》。这阵子在芙蓉水苑，她常常忘我的弹奏古琴，只有在那曼妙空灵的乐声里，她才会彻底的忘记尘世的烦忧，洗尽尘埃，让自己的心涤荡在纯净的清音里。

夜晚降临的时候，碧青园里大红灯笼高高的悬起，厅堂里也是灯火通明，依旧是一片喜庆的祥和。

喜房里，三爷与芷琴刚刚饮过合卺酒，四爷与大小姐嚷着要闹房，同着三爷的几个至交好友就是不肯离去。三爷哪里有心情与他们纠缠，他的心情已经遭至极点，这个婚姻原本就不是他想要的，要不是秉承父母之命，就算十个王爷也休想压制他。

他端起一个酒坛，咕咚咚一口气灌了一半，而后坛子一扔，踉跄着脚步朝床上扑去。

一众人再上前看时，三爷已经闭了眼眸鼾声四起，众人无趣只得各自离开。

洞房花烛夜，芷琴郡主独自掀了盖头，和衣卧在了床边。

芙蓉水苑，梅青小筑。

雪凌和玉茹侍候莫莉已经洗漱更衣完毕。雪凌用布巾吸附着莫莉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声音极是柔和的说道：“头发干了再躺下吧，等下我帮你再换个布巾擦擦。”

莫莉微微的点头，她也不是很困，听雪凌说会儿话也好。

雪凌又换了一块儿干燥的布巾，轻轻为莫莉擦拭头发，边擦边斟酌着话语道：“莫莉~我知道王爷曾经做了些对你很不好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恼恨他，生他的气，但是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你不能总是抓着不放，一辈子这么记恨他吧？”

原本还一脸和煦的莫莉，听见雪凌提起王爷，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雪凌偷偷窥视着她的变化，看见她又是不高兴的样子，只不过没有像以往那样露出怒恨的神情，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些，于是接着又柔声说道：“其实王爷也挺难受的，他的眼里只有你，可是你却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的样子，他又不敢像从前那般强迫你。你知道吗？王爷最近总是偷偷的窥探你，只有看见你笑，王爷的脸上才会展露一丝笑意，看着让人觉得怪心酸的。”

雪凌稍事停顿了会儿，看看莫莉并无过强的反应，取了梳子，轻轻为她梳理着已经半干的长发。

“王爷年纪不大，人也是一表人材，你没看出来，王妃对王爷都是极钟情的，只是王爷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根本就看不到王妃眼里对他的渴望。你这样子对王爷总是不理不睬，难保时日久了，王爷不转移心性。到时候你再后悔，可就只有哭的份儿，来不及了。”

雪凌说罢，再望向莫莉，却见她露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情，知道她还是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心里徒然的替莫莉着急，却是没有办法。

玉茹吃饱了就困，一应杂活都干完了，见两人还坐在桌前闲扯着，于是打着哈欠道：“莫莉又说不出话来，你总是跟她说啊说的，她又无法回答你，你不是让她干着急么？”

“你又胡扯，莫莉哪里就说不出话来？她只是不想说而已，想说了自然就说出来了。”雪凌最不愿意听别人说莫莉不会说话，她怕莫莉听成习惯，以后就真的说不出话来。

“你总是挑我毛病，我知道我嘴笨说不过你，我不说了还不行？我睡觉去！”

玉茹气哼哼的扭身朝外走去，死丫头明明知道她是好心提醒，却偏偏往歪处扭曲她的意思。

莫莉嗔怪的看了一眼雪凌，嗓子里发出嘎嘎难听的声音，想要同玉茹说些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玉茹听见动静回过身来，圆圆的面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莫莉，你别着急，越急越说不来的。”她虽然困倦了，但依然返身走回莫莉身边，道：“你跟着我慢慢说，‘玉~茹~好~’”玉茹嘴型夸张的朝莫莉展示道。

莫莉笑了笑，却不肯张嘴。

“来说，‘玉~茹~好~”玉茹耐心的教着莫莉。

玉茹一个劲儿的教着莫莉，莫莉面上有些过意不去，张开嘴模仿着玉茹的样子，可是声音如同被卡在喉间一般，竟是一丝声音也没有发出。

116。卷五　　昨夜凄凉至　晓寒残梦飞…第116章　又是一年重阳时（一）

时间若指间的细沙，不知不觉就又是一年重阳节。王妃的几个近身侍候的丫头，是第一次来到这南国，听说此处有个凤凰岭，每年重阳时，山上会有成片成片的菊花，而且很多稀世罕见的品种，在凤凰岭上都可以窥到，于是一门心思的想去观望。

王妃却是喜静不喜闹的人，况且又是女子，若无王爷陪伴，徒然的抛头落面，有失大家闺秀的凤仪。因而粉荷那日在水香榭才会极力的撺掇莫莉，莫莉若想去登高望远，王爷是断然不会拒绝，而莫莉若不是为了王妃，她也是断然不想跟王爷去的。因此，莫莉无奈的应允了粉荷，于是重阳这天，一众人乘着马车，早早的就朝凤凰岭出发了。

依旧是雪凌和玉茹陪伴莫莉乘坐一辆马车，王爷无心骑马，与王妃同乘了一辆马车，余下的仆众分乘了三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朱雀城，朝凤凰岭驶去。

路上行人如织，骑马步行坐轿的，络绎不绝。人们的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笑容，莫莉透过车窗朝外看着，心里酸酸的，就想起了那年三爷带着她和小铃铛，去凤凰岭登高赏菊的事来。往事如昨，历历在目，那时候的她似乎不知道什么是烦恼，与小铃铛斗嘴，与三爷嘻嘻哈哈，快乐而单纯。

而如今，她的心苍老的可以跟八十岁的老妪相比，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活着如同死了一般，若不是那些牵扯，或许她早就踏上了那条不归路。

在哪里曾经看过这样一句话，‘哀大莫过于心死’，她不是‘哀’，是‘痛’。她是痛的心先死了，痛的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可以爱到那般残忍？如果那也配叫爱的话，那么她宁愿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消逝，至少这样，她就不会懂得什么叫仇恨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着，不疾不徐的让车里的人，惬意的欣赏着一路上晴好的风光，着了五彩衣的人流。玉茹是兴奋的，就是雪凌面上也染上了平日少有的欣然欢喜，唯有莫莉，面上平静无波，看着粹蓝的天空，却渴望流出晶莹淳透的泪滴。

虽然入秋不久，有些经不得霜寒的树叶荆草，早早的就枯竭了一片，瑟瑟的抖动，露出几分颓败的衰容。不过因为心境的缘故，人们的眼里往往都是无视它们的存在，而路旁黄的粉的艳红的一丛丛娇艳的菊花，却直直的往人们眼中撞去，引的人们禁不住一阵欢喜的赞叹。

王妃若莲款款的下了马车，粉荷、碧叶、黄蕊、青莲，着了艳丽的霓裳，仿佛众星捧月般簇拥在她周围，于是一路赞叹菊之妖艳的人们，眼光瞬时被吸引了过来。

“是赤凤王府的家眷！”有人认出了一侧肃然而立的王爷。

“是王妃吧？衣衫好华贵哟~”

“那个穿粉衣裳的丫头长得好可爱哦~”

人们品头论足的议论着，为之少见的华丽阵容所惊叹。

莫莉一身浅淡的绿裳，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相跟在王妃身后，显得异样的清寡，没有一丝节日喜气，反倒是像要去祭奠似的，和王妃一行相比，人也显得凄冷的若瑟瑟衰草。

王妃见莫莉孤零零的故意落在后面，于是对身边的几个丫头道：“你们几个离远些跟着就行了，我和莫莉跟在王爷身边。”

几个丫头巴不得如此，跟在王爷身边不敢说不敢笑的，倒是拘谨，如此这般，她们到可以玩儿的痛快些，于是麻利的将莫莉推到王爷身侧，几个人偷偷笑着躲到了后面。

莫莉恼恨的白了几人一眼，面颊不禁飞起一片潮红。王爷以为莫莉是害羞，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意，因而微笑着柔声道：“走吧，好不容易出来一回，让她们也松弛松弛，跟着咱们，反倒拘谨。”

“是呀，妾身也是这么想的，”王妃和煦的笑着道：“莫莉，难得出来一回，咱们也得玩得爽快些，今日咱们跟定了王爷，让王爷带着咱们把这凤凰岭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都走个遍，咱们也就不枉此行了。”

莫莉讷讷的点了点头，就是不想跟着也不行了，难得王妃有这么好的兴致，她总不能拂了王妃的面子。

王爷在前，王妃和莫莉相跟在身后，顺着石阶朝山上行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各色的菊花在路旁竞相绽放着，一丛丛一簇簇，散发着浓浓的香气。身负茱萸的人们从他们身边掠过，留下一串串欢愉的笑声。

仿佛是被那快乐的氛围感染了，王妃若莲顺手摘了一朵淡粉色的小雏菊给莫莉插在了鬓角，她笑意盈然的道：“你今日这装束太素洁，插上这菊花喜庆了许多。”

王爷听见两人说话，回头望了一眼，见莫莉鬓角的淡粉色小雏菊，衬的面色和暖了许多，于是也微笑着夸道：“莫莉肌肤胜雪，配粉红最是好看，等下咱们到了半山腰处的那片花海，我去给你折个更漂亮的。”

莫莉默然无语，王妃若莲却是好奇心起，问道：“妾身听说那里的菊花品种极是繁多，有许多名贵罕见的种类，颜色也极鲜亮，王爷可是有见过一种叫‘鸳鸯菊’的？”

“这个本王不大清楚，三弟致远对那些菊花的名字倒是可以如数家珍的报上名来。”王爷说完，似是有几分心虚的偷瞄了一眼莫莉，见莫莉面无表情，眸光迷离的朝远处观望着，于是才又接着道：“那里有花农，问问他们应该是知道的。”

三个人继续向山上攀爬，莫莉久不活动，此时走起这山路，体力便有些不支，呼吸渐渐微重。

王妃若莲身体本就柔弱，这会儿亦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对王爷道：“王爷~~妾身有些倦了，咱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儿可好？”

王爷转身看了看莫莉，见莫莉额头也沁出细密的汗珠，于是道：“绕过那片枫树林，就是那花海，咱们到那里一边赏菊一边休息。”

王妃顺着王爷指的方向望去，看着路途虽是不远，可是行起来却还是需要走一阵子，心里悍然，但她却未在说什么，点头应诺道：“嗯~。”

王爷站在石阶上向后张望，看见一众仆从已经远远的跟了上来，于是对王妃道：“你在此等侯一刻粉荷几人，让她们搀扶着你慢慢走，本王带着莫莉先上去，找个好些的位置赏菊。”王爷说完，也不待两个同是露出一脸惊诧的女子反应过来，伸手拉了莫莉就朝山上继续走去。

已经迈出了好几步，莫莉才挣扎着要将手从王爷的掌控中抽离，然而王爷头也不回，手掌像铁钳一样，紧紧地攥住莫莉柔滑无骨的小手。

莫莉发不出声音，她只得挣扎着扭头朝王妃投去求助的眼神。

王妃惨然的笑了笑，心里空落落的找不到边际，她多希望王爷也能够如此霸道的握紧自己，哪怕一次也好，她也会幸福的对自己笑上好一阵子。她要如何做，才能让王爷不再对她客气的疏离呢？

莫莉被王爷牵扯着，沿着石阶朝那片枫树林继续走去，她气虚喘喘，心里恼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于是只能奋力摇晃着胳膊以示抗议。

王爷回转头来，落寞而无奈的看了看横眉冷对的莫莉，他还要等多久，她才能将心中郁结的愤怒散尽……

117。卷五　　昨夜凄凉至　晓寒残梦飞…第117章　又是一年重阳时（二）

香汗淋漓’此时用这四个字形容莫莉最是贴切不过了，好久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嗅闻那馨香的气息，王爷贪恋的翕动着鼻翼，抬手抹拭着那玲珑的鼻尖上冒出的细密汗珠。

莫莉本能的闪躲着，她不想被他碰触，她的心里对他除了仇恨就是厌倦，如果不是为了王妃，今日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随了他们而来的。

“别再耍小孩子脾气，路上这么多的行人，你就不怕人家笑话你。”王爷沉声说道。

莫莉朝四下望去，果然见三三两两路过的人，目光诧异的朝他们望来，于是只得作罢不再与王爷争执，任由他的手掌在她面上拂过。

王爷抿住唇，将欣喜的笑意藏在心里，他伸手将莫莉鬓边掉落的一缕发丝撩向耳后，温柔的道：“还要走上一阵，我背着你上前可好？”

莫莉一听，拼命的摆着手，嘴里因急迫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同时脚下发力，朝山上急急的行去。

“不背就不背，你也不必这么急着往前赶，等下累坏了，我看你如何行走。”王爷大步朝莫莉追去。

莫莉不过发力走了二十几步，心脏就咚咚的跳个不止，她大口喘息着，心里恨着自己怎么这么没用，竟连小时候的身体都不如。

此时王爷已经赶了上来，他气定神闲的笑望着莫莉，“你就逞强吧，我看你能逞到几时。”

莫莉愤恨的看了他一眼，咬紧牙关继续发力朝上行去。汗水洋洋洒洒朝外飞溅着，她的面颊已经一片彤红，嗓子干涩的痒痒，她不住的咳嗽着，然而却一步也没再停顿。

终于走出了那片枫树林，眼前霍然亮丽起来，姹紫嫣红的菊花竞相展露着娇艳的容颜。莫莉驻足喘息着，满眼掩饰不住的赏析神情，唇边绽放出好看的笑靥。

沁凉的山风拂面而来，带着菊花浓郁的香气，带走了一身燥热的气息，莫莉含笑朝着一朵月白的落花飞絮俯身嗅去。

“这里风硬，出了一身汗仔细着凉，咱们去那边背风处找个地方歇息。”王爷说着，手自然的又握住莫莉的小手。

这里到处都是赏花的游客，莫莉不便挣扎，只得随了王爷绕过一拨一拨的人群，朝前行去。

毕竟是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