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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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见到娘亲、爹爹和小弟了，莫莉的心里忽悠的就酸楚起来，她也就要，永远永远的离开王爷，离开那个已然住进内心深处的人。

两年多了，当莫莉突然出现在半山腰处自家的院子前时，眼里兀自的就流出泪来。隔着篱笆院门，隔着不过几丈的距离，娘亲倚着门框，不可置信的大睁着眼睛，就那么痴愣愣的与莫莉对望着。

“娘亲~~”莫莉嗫喏着嘴唇，轻轻的呼喊。

“娘亲~~”莫莉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任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劈哩啪啦的四处飞溅，她，发足狂奔过去……

两年，整整两年她们母女未曾谋面，莫莉的娘亲搂着个子已经超过自己的莫莉，不住的哄着莫莉：“不哭、不哭，珠儿，不哭，啊~~”

莫莉伏在娘的肩头，哭了好一阵子，方才止住奔涌而泻的泪水，她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抹着眼角的泪滴。见娘亲的眼角兀自还挂着一滴清泪，于是抬起细嫩的小手，替娘亲轻轻拭去。

“娘亲~~你都有白发了……”莫莉痴然的望着娘亲斑驳的鬓角，心疼的说道。

“傻孩子，人老了都得生出白发，这有什么稀奇的。”莫莉的娘亲眼里盛满了慈爱，一双和莫莉一样明亮美丽的眼睛，一刻也不舍的看着莫莉，看着曾经那个小小的女孩儿，亭亭玉立的出落成这般娇柔标致的少女。

“娘亲~~王爷同和总管还在外面呢。”莫莉想起了等在院子外面的人。

“谁？王爷？你是说赤凤王府的王爷？”莫莉的娘亲有些慌乱的问道。

“嗯~”莫莉应诺着，又低低的说道：“是王爷送我回来的。”

“可是、可是你爹还在茶园，家兴也不在家，你让娘亲如何、如何招待王爷呢？”

“不碍事的，一会儿找个人去把爹爹找回来，咱们先请王爷进屋吧。”莫莉说着，扶着娘亲的手臂朝院门走去。

博野落枫，和成杰，雪凌，玉茹，俊生和八个抬着箱笼的侍卫，一直立在院门外静静的侯着，直到莫莉娘俩相携着出来，方才上前行礼相见。

莫莉的娘亲长居乡野，哪里见过这么多衣着光鲜的有钱人，她面颊潮红，不知该如何招待这些贵客，倒是玉茹和雪凌，帮衬着莫莉，将王爷、和成杰让进院子。

莫莉的家依旧是两年前的样子，三间茅草屋，屋里依旧是简陋陈旧的摆设，墙角的水缸边儿有两个黑黢黢的小木凳，余下能坐人的地方，也就只有那一溜土炕了。

炕上铺了篾席，有破漏的地方，便用深蓝的土布补了，莫莉见了这般景致，心底就是一阵心酸。自己在赤凤王府，虽是做奴婢，但一应吃食用度却是比家里好上百倍，原以为家里收了廖大少爷的三十两银子，日子会好过一些，可是……

“娘亲~~”她的眼底又蓄满了泪水。

“莫莉~~”雪凌见莫莉又是满脸伤心的模样，于是急忙扯了她的衣袖。

莫莉回过神来，忙将王爷同和成杰让到炕上，又让俊生去帮着烧了热水。

莫莉的娘亲找人去茶园叫莫莉的爹爹，这边屋子里，王爷却是沉声的埋怨和成杰道，“你不是来过这里么？莫莉的家里都已经惨淡到这般地步，你怎么就不知道差人送些银两？！”

和成杰无语，他确是没想起这一层来，刚才进屋见了这般情景，他的心里也极是愧疚，因而王爷数落他的时候，他一句也没有反驳。

莫莉听见，一边取了家里两个吃饭的大碗放到小炕桌上，一边笑着道：“这山野间的乡下，哪比得了王府，只要有的吃有的用就很好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讲究。”她说着，又取过一只黑色砂质的提壶，茶水还未倒出，氤氲的茶香已经顺着壶嘴冉冉的蒸汽冒了出来。

“别看这壶样子难看，却是我爹爹养了十五六年了，比我还长一岁呢。”莫莉说着，往王爷、和成杰面前的青瓷碗里各倒了一大碗茶水。茶汤黄亮剔透，香气四溢，博野落枫端起碗轻轻的啜饮了一口，禁不住眉峰轻挑，笑道：“怎么和你的味道一样？”

莫莉瞬时红了面颊，娇嗔的怒道：“王爷~~”

博野落枫呵呵笑着，“这茉莉花香与莫莉别无二致如出一辙，是不是，和总管？”

和成杰连连点头，细细的品味着唇齿间的花香。

莫莉这才意识到她误会王爷，她以为王爷是说吻她的唇时，那甜丝丝的味道呢。想到此间，她的面颊就愈发红了一层。

莫莉含羞的接着解释道：“这是黑泥砂壶，比紫砂的还要难得，爹爹一直用茉莉香珠养着，所以如今即便壶里不放茶叶，倒出的水依旧是蕴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黑泥砂？这个我还真没听说过，这黑泥砂产自哪里？”和成杰好奇的问道。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爹爹的黑泥砂壶据说也是别人送的。”莫莉回道。

几个人正聊着，莫莉的爹爹一头汗水的赶了回来，莫莉的娘亲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

和成杰两年前就见过莫莉的爹爹，那时候他胳膊摔断了，还是莫莉的爹爹用祖传的秘方给他医治的，那时候行色匆匆，也没顾得好好谢谢人家，这次见了，和成杰非要叩头给莫莉的爹爹行大礼。莫莉见了，正上前要阻拦和成杰，那边爹爹却拉了娘亲跪地就要给王爷行礼，这边也要跪，那边也要跪，屋子里顿时就乱作了一团。莫莉手忙脚乱，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见了这情景，博野落枫也觉得有点颇觉滑稽，见莫莉急的鼻尖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于是朗声说道：“咱们既是能遇在一处，也是极有缘分的，自是不必拘礼于俗世的身份地位，况且莫莉、莫莉……”他想说况且过几日就要娶莫莉，忽然记起莫莉重重嘱托他的事，让他先不要在娘亲面前提及聘娶一世，待她同娘亲说过之后，给了他们一个心里准备，再说也不迟，所以方才语到最后，声音便悄然消失了。

“就是就是，王爷说的在理，大伯大婶咱们就都不要拘礼了，这样才像一家人。”和成杰想着王爷身份特殊，而莫莉的爹娘若给他跪了叩首，将来娶了莫莉，到叫莫莉面上也是难堪。自古只听说过女婿给丈人跪拜的，哪有丈人给女婿行跪拜之礼的。然而方才他那话一出口，博野落枫却有些沉了脸色，娶莫莉的是博野落枫，跟他和成杰什么干系，他怎么又同莫莉的爹娘成了一家人呢？还好俊生这会儿插了进来，他讷讷的提醒王爷道：“王爷，时辰已经不早了，咱把箱笼里的东西交代清楚，还得赶去苍龙城，再晚，怕是要天黑才能到了。”

俊生这一提醒，到叫几个人立时想起山下等着的一队人马，博野落枫同和成杰于是歉然的同莫莉的爹娘告辞，不过很快他们就会折返，到时候他们还会来叨扰。

乡下人实在，贵客临门，连顿饭食都没有吃，他们心里无论如何也过意不去，非要强留几人用过午饭再走。还是和成杰好说歹说，莫莉的爹爹才无奈的松了口。

95。卷四　　情深深露重　恨切切雨浓…第095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博野落枫原本打算留玉茹与雪凌服侍莫莉，可是见莫莉家的房子确实太小，莫莉又极力推却，于是只得将玉茹带走，只留了雪凌照顾莫莉。

莫莉和爹娘将王爷一行一直送到山下，挥手别离，唇角挂着柔婉的微笑，眼里却早已一片迷蒙的水光。此去一别，该是永生永世的的相离，再相见，恐怕相视已成漠然。

博野落枫哪里知道莫莉心思，只道她舍不得分开，于是将她拉到一边，温柔的安慰道：“我去木青王府，多则十天半月，也或许四五天就赶回来了，你在家安心等我，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行及笄礼，可是记住了？”

莫莉紧咬下唇，点头算是应诺。她俯视着脚下，毛茸茸的眼睫将一双明眸尽数遮住。

博野落枫真想亲亲那细密微卷的眼睫，无奈身边都是注目而视的人群，于是仔仔细细的又端瞧了一遍莫莉，方才不舍的小声道：“我走了……”

莫莉点点头，依旧没敢抬眼，待博野落枫转身离开的瞬间，她只觉得心似乎已被撕裂成两半，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扑簌簌滚落了一地，她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博野落枫带着一队人马车缁，在扬起滚滚黄尘的官路上，远远的消失成一片苍茫的黑线，莫莉这才掩住面呜呜的哭泣起来。

娘亲和雪凌安抚着莫莉，她们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莫莉只是悲痛欲绝哭泣着，无论什么也是问不出来。

回到半山坡的茅草房后，莫莉方才渐渐止住啜泣。娘亲用木盆端了水来，雪凌伸手一试，摸着冰冷，于是急忙接过道：“婶婶，我去烧些热水兑到里面，这水有些、有些太凉。”

莫莉的娘亲不解的说道：“天气热，用这凉水净脸又凉快又清爽，为什么、还要兑热水呢？”

雪凌正待解释，莫莉已然回过心思，她声音依旧有些抽噎的止住雪凌道：“不碍事的，雪凌，我从前在家，四季、四季用的都是冷水。”

“可是现在你还没好利落，还是小心些好。”

“珠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伤心的哭，连冷水也不能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说呀，娘亲都快急死了……”莫莉的娘亲急切的手指都在轻微的颤抖。

“你让孩子先歇歇，吃些饭食，走了那么远的路，早该饿了。”莫莉的爹坐在炕头，声音略显沙哑的数落莫莉的娘。

“是呀婶婶，我们先去厨房做饭，等会儿吃过午饭，你们娘俩再慢慢絮叨，莫莉怕是装了一肚子的话，一天一夜也和您说不完呢。”雪凌笑着，拉了莫莉的娘亲朝屋外走去。

不大的功夫雪凌就又端着已经兑了热水的木盆折返回来，莫莉连忙接过，净了面，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在雪凌的帮衬下也重新梳理整齐。人一利落，看着精神也爽气了不少，只是刚才泪流的太多，眼睛已经红肿，看着便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样子。

莫莉收拾利落，要去厨房帮着娘亲做饭，爹爹却拦下她道：“你刚进门，和雪凌姑娘都先歇歇吧，你娘自己忙的过来，再说……”莫莉的爹爹看看雪凌和女儿莫莉身上的丝锦薄衫，顿了顿才又沙哑着嗓音说道：“你们俩身上的衣服，咱乡下人莫说穿了，就是想看上一眼也是难得，又怎么能让你们到那厨房里抱柴烧火呢。”

莫莉的脸腾然间就一片绯红，在王府生活久了，她已经习惯了那里的衣着装束，竟是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衣着在家里，在栖凤该是如何的咤眼。像是做了极大的亏心事，莫莉嗫喏着对爹爹道：“我去换一套从前的衣服……”她说着，拉着雪凌朝外要走。

“你长得这么高，以前的衣服哪里还能穿呢。”爹爹闷声说道。

也是，她的个子比娘亲都高了，爹爹这样一说，莫莉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长大了，当年离家时那个娇小的小姑娘已经一去不复返。那个心无杂念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已经忽然间心事重重多了几许伤感。

“姐姐~~姐姐~~”隔着屋门，隔着院墙，隔着一丛丛一树树的苍翠，莫莉隐隐的就听到了一个声音清亮的呼唤。

“家兴？是家兴么？”她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嗯~”爹爹的眼里露出一个不易差觉的笑容。

“是家兴，是我弟弟家兴……”莫莉兴奋的对雪凌说道。

莫莉还没迈出门槛，莫家兴已经一头汗水的冲进了院子。

“姐姐~~”他冲着莫莉就扑了过来，“姐姐~~姐姐~~”搂住莫莉的腰肢，他高兴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着。

莫家兴今年已经十一岁了，个子也比莫莉离家时高出了一头，俨然就是一个小小少年。莫莉捧着弟弟红彤彤的脸蛋，笑着兴奋的看也看不够，姐弟俩亲热的样子，让一旁观望的雪凌，禁不住眼底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也有哥哥，有弟弟，然而有等于无，他们之间何尝如此亲近？除了莫莉，她几乎就未曾体会过被人当作亲人的感受！

“好啦好啦，家兴，快放开姐姐吧，当心把你姐姐的衣服弄脏了。”娘亲一手端着一盘子绿汪汪的青菜走了过来。

雪凌侧身抹了抹眼睛，急忙上前接过。

“雪凌姑娘，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家莫莉一定给你填了不少麻烦。”莫莉娘亲慈祥的样子，让雪凌心里愈发感到自己身世的悲凉。

莫莉此时已经搂着弟弟莫家兴转向雪凌，她笑着对弟弟道：“那是雪凌姐姐，是姐姐的好姊妹，你也要当姐姐一样看待哦~~”

“雪凌姐姐~~”莫家兴的嗓音清亮，甜甜的叫了一声。

雪凌笑着应了，伸手摸了摸他那红晕还未退却的脸蛋，“我也有个弟弟，该是和你差不多大呢~~”

“真的吗？不过雪凌姐姐的你的个子好娇小，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呢~~”莫家兴一脸认真的道。

“不许瞎说，没大没小的，雪凌姐姐比你姐姐年纪还要长一岁呢。”莫莉的娘亲数落着儿子，刚才在厨房的时候，她已经同雪凌攀谈了一会儿，知道雪凌一直在照顾莫莉，心里对雪凌就自然而然的多了几分感激。

几个人围在炕桌上吃饭，亲亲热热的，一家人终于团聚。吃过饭，娘亲指着地上摆的两个大箱笼，满心好奇，却又有些迟疑的问道：“珠儿，这箱子……”

“婶婶，那两个箱子，一个里装的是莫莉平日的衣服用度，另一个里是王爷为莫莉准备的，行及笄礼时穿的衣服和一应物事。”莫莉还没答话，雪凌已经抢着说道。

“及笄礼？”

“嗯，此次莫莉回来，王爷主要是想让莫莉在您和伯伯的主持下，行及笄礼。”

“王爷人可真是好哦~~对家里的奴婢都是这么细心。”莫莉的娘亲激动的眼角都沁了泪水。

“娘亲~~”莫莉轻轻叫了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都是奴婢，那也得看王爷是对谁了，”雪凌面上露出得意的样子，“我们府里除了莫莉，王爷眼里怕是再难容下第二个人了，您都没见着，王爷有多疼莫莉……”雪凌还要往下说，却被莫莉狠狠的瞪了一眼，她已经半张的小嘴，就那么痴痴愣愣的张了好一会儿，才费力的强行合上。雪凌有些费解，不明白莫莉为何不让说王爷对她的好，自古孝顺儿女都是报喜不报忧，难道让她的娘亲知道她在王府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么？至少她的娘亲知道后，会不再牵挂担忧远在异地的女儿吧？

“娘亲，您不要听雪凌瞎说，女儿只是去赤凤王府做奴婢，府里的奴婢很多，王爷都是一视同仁的。”稍顿了下，莫莉又抬头说道：“娘亲、爹爹，那两个箱笼是王爷暂时寄放在这里的，咱们、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动了。”

“嗯，嗯，王爷的东西，咱们是不会乱动的。”莫莉的娘亲连连点着头。

“娘亲~~爹爹~~”莫莉讪讪然的又道：“女儿是去做奴婢的，回来也是王爷顺路带回来的，所以、所以没能给家里准备礼物……”

“傻孩子，你只要平平安安，就是最好的礼物，娘亲什么都不奢求，只要你好就行了。”娘亲伸出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莫莉细白柔滑的小手。

“是呀姐姐，在廖家私塾的时候，当村里的狗剩跑去告诉我，说你回来了，你不知道我当时高兴的心都快蹦出来了，我可想你了，姐姐~~”莫家兴也凑到莫莉近前，脸上洋溢着灿然的微笑。

屋子里顿时氤氲了一层温馨柔暖的气氛，莫莉的爹爹吧嗒吧嗒在一旁抽着水烟袋，看着他们娘三偎在一起的幸福样子，眉眼也不禁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只有雪凌，方才还兴致勃勃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会儿却是眉心轻蹙，闷闷的思忖着什么……

96。卷四　　情深深露重　恨切切雨浓…第096章　郡主可不是好惹的（一）

博野落枫一行，到达苍龙城的时候已是傍晚十分。木青王爷身着靛蓝五福捧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