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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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句，反而到会惹得依巧变本加厉的与自己为难。然而令莫莉始料难及的是，王爷竟会为奴婢间的一点恩怨小事，暴怒到这般地步，竟似要杀人般的盛怒。

她惊惧的看着王爷，不解王爷这盛怒源自何处。

“快说，到底是谁？”王爷似乎已经极不耐烦。

“是……是……”莫莉怯懦着，恐惧的望着王爷眼里燃烧的熊熊怒火……

莫莉终究未说出依巧的名字。

王爷目光利如锋刃，将院子里男女老幼一个不落的全部召集到院子中央，他扯着莫莉不盈一握的臂膊，极力压低暴怒的声音：“你们之中，方才是谁出手伤的她？”

十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未敢做声。

沉默。

“本王再问一遍，是谁？……站出来！”王爷眉峰紧皱，声音亦抑制不住的提高了几分。

依巧偷眼瞟向莫莉，见莫莉脸色青白，轻咬薄唇，隐忍着战栗，知她未供出自己，心下亦稍安然了些。只是她不明白，王爷何以为这点小事盛怒到这般地步，下人间偶尔出现的矛盾，大都是刘主管或是和总管出面干预，王爷向来很少问及，今天这事，难不成是莫莉那死丫头跟王爷告的刁状？可是……似乎又不大可能，因为若是莫莉在王爷面前搬弄是非，断不会没有不讲出自己名字的道理，到叫王爷在这里气怒的质问。依巧脑子里一团乱麻，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

半晌，王爷见众人全部低头敛目无一人站出，眼底的怒恨似乎到了极致，他命令众人围成一个圆圈，下人们不解其意，顺从的很快站成了一个圆。

王爷指着刘管事道：“从你开始，向后转，用力给我打，如果脸上见不到这样的指印，”王爷边说边指了指莫莉脸上依旧红肿的指痕，继续道：“每人就直接受领一百大板。”

“王爷……”和成杰见状，方欲劝止，却见王爷一挥手道：“你给本王好好监督，直到他们当中有人站出来承认为止！”

众人直到此刻，方才醒悟王爷让他们围成圆圈的目的，却原是要他们上家打下家，转着圈儿的互相残杀啊……“刚才到底是谁打的莫莉，站出来承认就算了，也不必害得大家一块儿跟着受牵连……”仆众们议论纷纷，小声嘀咕埋怨着。

“还不动手！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成！？”王爷怒目相向的瞪视着刘管事。

刘管事无奈，高高的举起了右手……

“不要哦王爷……”莫莉嘶哑着嗓音仰头望着王爷哭喊道：“奴婢说出是谁打的，求您不要为难大家了……”

王爷转头看了看脸颊苍白泪水盈然的莫莉，眉峰轻拢，语气轻柔，却是冷然渗入骨髓，“你以为你是谁，你竟敢让本王收回成命？你以为本王会受你摆布吗？”

“打~~”一声嘶吼震得院中树叶扑簌簌纷纷乱颤，众人更是吓得战栗做一团。

38。卷三　　闻香各含意　识玉只一人…第038章　　怒责贱婢（二）

“王爷息怒，方才、方才是依巧打的莫莉，奴婢亲眼所见。”冷荷扑通跪在地上，虽然平日跟依巧关系近密，但依巧今日眼见大家都要跟着她遭殃，却畏缩着不肯出来承认，冷荷心下亦有些不齿，因而当面揭发道。

众人目光齐刷刷射向依巧，各样情绪纷繁复杂。依巧脸色惨白若纸，唇齿轻颤，她怨毒的瞪了一眼跪在一侧的冷荷，扑通一声亦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方才是奴婢动手打的莫莉，请王爷责罚奴婢，放过大伙。”依巧虽然心虚胆寒，可毕竟经见的多了，料想王爷看在往日她侍候的精心细致的份上，也会卖她个面子从轻发落，况且莫莉才到青枫小院几天，做错了事罚她也是情理之中的，等会儿王爷问起缘由，只要应对得当，或许还能免去责罚也未可知。想到这些，依巧稳住心神，举止言语仍如往日般，还是那般稳妥。

这边依巧低头认错，心思忽悠乱转，却未见到王爷森然冷目迸射出两道精厉寒光，众人见状吓得屏住呼吸，不禁忘却了刚才依巧险些害的大伙跟着遭殃之事，深深的为依巧捏了把汗。

“贱婢！”王爷从齿缝间迸出两个字，他扯着莫莉的胳膊，缓缓的驱上前来，“本王平日待你是太过宽厚了，竟然胆敢无视本王的询问，欺瞒主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王爷目龇爆裂，一脚踹了过去，依巧猝不及防，轰然倒地连滚了两圈方才止住。

众人惊诧的张口瞠目，吓得连呼吸都止住了。和成杰亦从未见过王爷如此盛怒，他冲上近前，急忙拦住王爷正要踹上的第二脚。

“王爷息怒，莫被这个贱婢气坏了身体。”和成杰拦住王爷转头对愣怔的刘管事吩咐道：“还不快去取鞭子，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贱婢！”

王爷眼中的怒火愈发浓烈，他冷冷的瞪了一眼灰头土脸卧在地下嘤嘤啜泣的依巧，“拉出去，一百鞭刑，逐出王府。”

院子里静的只余下众人的喘息声。

王爷目光威仪的从众人面上扫过，沉声道：“你们给本王听好了，这个奴婢……”王爷说着把莫莉拽到自己近前，脸上拂过一抹邪魅的浅笑，而后只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莫莉右侧的脸颊上。

“王爷……”近在咫尺，和成杰却未曾料到王爷的邪火会撒向莫莉，他只来得及惊叫出声，却是无法拦下那重重的一掌……

莫莉的脸颊立时火辣辣的又升腾起一片彤红。

“这个奴婢，只有本王才可以动手惩治，无论何人，只要胆敢动她一个指头，就是此树的下场！”王爷说着，抡起胳膊一掌劈向身侧一棵碗口粗的青枫树，只听咔嚓一声，可怜枝叶正浓的一棵青枫，就在一瞬间被王爷斩为两截。

不止众人痴愣的张大嘴巴，还未从方才被王爷无缘无故打了一巴掌的惊惧中反应过来的莫莉，此刻不禁又是一怔。白皙的小手抚住火辣辣的脸颊，她的眼底说不清是惊恐、哀怨还是恼怒。就那么大睁着一双眼，一瞬不瞬的盯住倾倒于地上的半截青枫树，生命是如斯脆弱，方才还灵动鲜活簌簌抖动着一树碧叶，转瞬间便遭了飞来横祸。

莫莉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屋里的，警醒过来的时候，已然躺在了床上。小屋里黑寂寂的沉静，红彤彤的光影透过浅薄的窗纸，将屋外青枫树的枝叶映在墙上，簌簌的摇曳，簌簌的抖动，却是无声无息黑绰绰的一片。她侧目向窗外望去，看廊檐下的纸灯一跳一跳的明灭着灼灼的火焰；已是掌灯时分。她颓乏的坐起，努力思忖着自己缘何躺在了床上。头脑里一片混沌，只记得晨起……依巧……哦，她惊惧的抚了抚脸颊，依巧……该不会被打死了吧……

莫莉踉跄着趿拉上鞋向门口冲去，“依巧、依巧……”她恐惧的大力将门拽开……

“莫莉？你醒了？”冷荷拎着黄铜热水壶刚巧从门前经过，见莫莉站在门口，不觉长舒一口气。

“冷荷姐姐，”莫莉一把拉住冷荷急切的问道，“依巧姐姐怎么样了？依巧姐姐没事吧？”

冷荷站在暗影里，一张俏脸却是看不出怎样的表情，顿了片刻，方才黯然回道：“走了……”

“走了？”

“是，走了，晌午就被送走了。”

“她、她伤的不厉害吧？”

“不厉害？呵~~”冷荷不自禁的冷笑一声，“任谁挨了一百鞭刑，能捡条命就是万幸，你以为只是挨个巴掌那么简单吗？”冷荷说完，也不待莫莉再说话，转身边走边说道：“和总管吩咐，你醒了之后立刻通知他，你回房等着，哪也不要去。”

和成杰过来的时候，莫莉已将灯烛点燃，她坐在炕沿儿，低着头想着心事。

“莫莉，可好些了？”和成杰眼底溢满了怜惜。

“和大哥……”莫莉抬起头，眼底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她不知自己是委屈还是难过，见到和成杰，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

“好了，没事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和成杰走到莫莉身前，半蹲下来柔声哄着莫莉。灯影里，见莫莉的脸颊比平日愈发显得苍白，于是道：“你这样昏睡了一整天，肚子怕是早咕咕叫了吧？我叫厨房熬了莲子红枣粥，先吃些东西可好？”

“我吃不下……”莫莉哽咽着道。

“好啦~~别瞎琢磨了，吃得饱饱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和成杰说着朝立在门口的冷荷望去，还未吩咐，冷荷便知趣的说道：“奴婢这就去厨房。”

“和大哥……你可不可以替我求了王爷，还让我回去侍候萱儿小姐，在这里……在这里……”莫莉的泪水复又落了下来。

和成杰伸手替她轻轻拭去滚落的泪珠，“我会尽力，只是此事恐非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你暂且忍耐些时日，待忙过这阵子，王爷大婚之后安定下来，情绪平复些，我自会瞅了机会替你去讨个人情。”

“嗯，谢谢和大哥。”此间，也只有和成杰能同王爷说上句话，亦只有和成杰算是稍亲近些的人了。师傅生了她的气，断不会再帮她，因而她唯一的希望就在和成杰身上了。她是真的怕了王爷，怕他无缘无故暴戾的发脾气，怕因为自己牵累别人，敬鬼神而远之，她只想躲得远远的，省的招惹一身的祸患。好在和大哥像师傅一样的可亲，总会伸出援手帮自己，莫莉长长的舒了口气，只盼着王爷早日娶了九公主，自己便可尽快的离开青枫小院，离开那个阎罗王般可怖的王爷。

依巧被逐出青枫小院，王爷近前只留了冷荷莫莉，人手自是不足，于是和成杰又从别处调拨来两个小丫头，春云和秋竹，两个丫鬟同样年纪，都是十八岁，在府里也做了三四年，人长的标致，做事也勤快利落，最重要的是，两人面相都是极和善的样子，端的是不会欺侮了莫莉。又赶巧和成杰的外甥俊生，因不喜读书，被姐夫送来找和成杰讨个营生。俊生年方十六，喜欢舞枪弄棒，曾经和一个杂耍艺班子里的人学过些花拳绣腿，虽说武艺不甚高强，却是练就了一身力气，于是和成杰便一并把他留在了青枫小院，做了王爷的近身侍童，将王爷沐浴时烧水倒水等等的重活交了他去做，如此倒叫几个丫头轻省了些。

有了依巧的前车之鉴，青枫小院的仆役丫鬟对莫莉倒是比先前客气了许多，春云秋竹与俊生又都是初来小院，因而莫莉的日子过的也算稍安稳了些。

39。卷三　　闻香各含意　识玉只一人…第039章　　端阳前夕

莫莉自打无缘无故被打之后，脸上便少见了昔日的笑容，见了王爷自是低着头，面无表情，只做份内的事。

王爷的眉峰便皱了又皱，似乎也是在极力隐忍着心中的不快。冷荷看在眼里，生怕莫莉再次触怒王爷，惩治了她一个人事小，若果王爷又迁怒别人，倒霉的恐怕又该是他近前的人。于是连劝带数落的教训了莫莉一顿，莫莉也是怕当真再牵累了别人，方才不得不勉强将唇角朝上微微翘起。

转眼已经到了四月底，莫说冷荷及院子里的一些老奴，就是新进的春云和秋竹，进出青枫小院也都是来去自如，唯独莫莉，若被囚在笼中的雀儿，依旧的不允踏出院门半步。见王爷丝毫没有解禁的意思，莫莉只好又托了和成杰去求情。

莫莉原指望王爷不再禁锢她，她便可趁了闲暇时光去探望卢妈和萱儿，而且，她也极想知道三爷的近况，不知三爷是否消了气。没承想和成杰却带来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再过几天就是端阳节，因为王爷今年在王府，而且五月初八又是王爷娶九公主大婚的日子，所以今年朱雀城的龙舟赛事就会搞得特别隆重，王爷说，只要不当值的仆众，五月端午全部放假一天，可以去朱雀城外的玉水湖观看龙舟赛事，也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

“真的吗？”多日来强颜欢笑的莫莉，终于露出了灿然的笑容。

“这回高兴了吧~~”见莫莉终于一扫阴霾，和成杰也不禁长舒了口气。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约了卢妈和萱儿小姐？”莫莉迫切的问道。

“这个……”见莫莉一脸期盼的样子，和成杰顿了顿，不得不暗哑了声调说道：“王爷吩咐，你得随侍在左右，所以……”

方才兴奋莫名的莫莉，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立时颓丧的低头不语。

“即便不是同卢妈和萱儿小姐一起，但和大哥总会陪在你身边，难道你就这么讨厌同和大哥在一起吗？”和成杰故意板了脸，仿似不高兴的样子。

“不是~~和大哥，你别误会，我只是好久没见卢妈和萱儿小姐，想同她们说说话而已。”莫莉急忙抬头解释道，露出一脸歉然的表情。

“只要到了玉水湖，保不齐也会遇到的，到时候你再抽了身同她们说会儿体己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这几日，你得尽量讨得王爷欢心，别老冷着脸或是一副不情不愿惨兮兮的笑容，知道不？”

“嗯~~”莫莉的脸颊倏然间羞红了一片，想不到那装出来的笑容居然被和成杰看了出来。

王爷居住的卧房，外间靠门左侧隔出一小间，放置了一张四方木桌和一个几凳，算是晚上值更的奴婢可以稍事休息的地方。只要晚间王爷没去几位夫人的园子，此处便都要留人值夜。从前夜晚王爷总是在各位夫人园子留宿的时候较多，依巧同冷荷一个月也当值不了几回，然而此次王爷归来之后，许是公事太忙太累，只偶尔的去几位夫人处住住，多数时候竟都睡在青枫小院，因而大家轮流值夜的时候也便频繁了些。

这日刚好轮到莫莉，服侍王爷睡下，莫莉便将下午从刘管事处讨要来的一大蓬艾草菖蒲从住处取来，将灯芯稍捻亮些，开始编织蒲人、蒲葫芦，艾人艾虎。

从前在栖凤家里的时候，每逢端阳节，家家户户除了包粽子，饮雄黄酒，将艾草，菖蒲悬挂于门户之上外，家有小儿的，还会做了各色的香囊佩戴，以逐疫避邪。而大人们则是争相用艾草、菖蒲编制艾人、艾虎，蒲人、蒲龙和蒲葫芦，佩于身上，借此驱恶禳毒，并祈求免灾除祸，求吉纳祥。村西的跛脚婆婆，因为编的最为精巧，又一向最是疼爱莫莉，见莫莉小小的人儿眼巴巴的瞅着，极是喜欢的样子，便手把手细心的教给她。那时候莫莉不过六七岁的样子，此后每年端午的前夕，莫莉总要精心的编制几个，送给爹爹、娘亲和小弟家兴佩戴。

灯影下，莫莉聚精会神的编制着，师傅、和大哥、卢妈和萱儿，自是少不了的，还有小铃铛，春云秋竹冷荷……嗯~~还有冬儿、徐妈、六夫人、四爷、大小姐他们，莫莉心里思索着，这许多的人，总要别落下一个才好。

艾草的香气在莫莉素白手指的上下翻舞间，袅袅的氤氲着，伴着不时传来的窗外夜虫的浅唱低吟，是夜，如此宁静安好，莫莉的脑海里，不禁又浮现了娘亲慈爱的面容……她的唇角悄然微微向上翘起，昏黄跳动的烛光里，粉面晕红，星眸濛濛，柔暖的沉浸在无边的幸福里……

博野落枫就这样靜素的站在暗影里，透过虚掩的门缝，一瞬不瞬的窥视着黄暖的灯影里，莫莉粉雕玉琢般的柔和面容。嗅闻着静谥的暗夜里，艾草菖蒲混合着淡淡莫莉花香沁入心脾的袅娜香气，他峰眉舒展，唇角也不禁随着轻轻上扬，沉醉的迷离了双眸。

终于又编完了一个蒲葫芦，莫莉就着烛光，对比着先前编好的两个蒲葫芦，挑出一个最是精致的，擎在手里又仔细审视了一通，方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对着精巧的蒲葫芦，她娇媚的悄声自语着：“师傅啊，徒儿把最好的蒲葫芦送给你，你可得原谅我，不许再生气了哦~~”那娇憨妩媚的神态，令得博野落枫的脉搏疏忽的狂跳了起来，他压抑的粗重的喘息声，立时惊动了犹自挂着笑意的莫莉。莫莉放下手中的蒲葫芦，蹑手蹑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