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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奂、无与伦比，虽不及皇宫之大，却也相当了得。

前院是府署之地，未经特允是不可骑马坐轿而行的。王爷是习武之人，整日在这议事厅批文写字，也没个伸展拳脚的时候，因而多数情况下，每日从后院都是步行而来。此刻心情烦躁，于是命和成杰备马，三人策马飞驰而去，不多时，便回到了青枫小院。

已是末春时节，百花绽放，带来无尽的暖意。然而莫莉被下人带到火烛通明的客室之时，刀霜剑雨般的清冷之气迎面扑来，她不禁激灵灵轻颤了一下，还未及向那寒气凝霜的源头望去，一声断喝厉声而至：“贱婢！想不到你小小年级竟然学得狐媚妖术，到处兴风作浪，搅得王府上下不得安宁！”一束寒光瞬息而至，莫莉惊愣的望向端坐于首座之上的王爷。

“大胆！见了本王不但不跪，你竟还敢直视本王！来人，家法伺候！”王爷不见莫莉还好，见了面看她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更觉得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于是借题发挥，找了条罪状便要大板子抡上。

“王爷，莫莉不是您说的那样的人，您何苦要为难她。”看着高高在上盛怒的王爷，三爷拉着呆愣在原地的莫莉，扑通跪在青石条砖上，上座的，不再是亲善的二哥，而是叱咤风云一脸霸气的王爷。

莫莉此时亦稍稍回过些心神，看看身边陪自己跪在地上的师傅，面上情绪复杂，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惹恼了王爷，倒叫师傅陪着自己一起受到责罚，于是道：“奴婢不知王爷方才说的是哪桩事情，王爷可否明示，若确是奴婢做错了，奴婢甘愿受罚，只请王爷不要牵连其他不相干的人。”

“哼~贱婢！你一个奴才不好生伺候主子，却学那狐媚之术，迷惑人心，骗取萱儿同你亲近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攀附三爷，嫁进王府……”

“奴婢没有~~”未等王爷说完，莫莉锵然回道，总算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着这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王爷了。自打他回府之后，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也不知他听信了谁的谗言，弄了如此莫须有的罪名安在自己头上，难怪从早上把自己带到这青枫小院，还派了家丁看着，不允许自己踏出院子半步，却是因了这些。莫莉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哪里就想过要嫁给三爷了？

“贱婢！还敢嘴硬！要不是你妖言蛊惑萱儿，一个小孩子怎会为了你不吃不喝哭哭啼啼，无论如何也要和你在一起？！本王的亲兄弟又怎会为了娶你，不惜同本王怒目相向！？”王爷的声音近乎嘶吼，似是怒至极点。

“没有！奴婢真的没有……”莫莉徒劳的说道，她不知该如何解释，同萱儿小姐亲近，只是因为她觉得萱儿可爱，两人脾气相投，所以才会玩儿在一处。而三爷，那是待她如父兄般的师傅，她又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呢！？

“王爷，是致远要娶莫莉，莫莉并不知情，王爷若念在往日兄弟的情分上，就请成全致远，别在羞……辱她了。”三爷心疼，王爷就差直接辱骂莫莉是狐狸精了，他不明白，为什么王爷如此痛恨莫莉，非要把她贬损的体无完肤方才快意！

王爷目如霜刃，清冷的瞪视着莫莉，脑海里那团水红色的衣衫，化作一缕轻烟，悠然的浮向远方……也许是太过想念珠儿的那份纯净，那份不染纤尘的纯透，那份幽然的香气，所以才会如此不舍的想要留住莫莉，她不是珠儿，只是太过相像而已。王爷颓然的叹了口气，良久，方才无奈冷硬的对三爷说道：“娶她可以，但须将木青王爷家的小郡主迎娶过门之后，方可收她入房。”

三爷歉疚的看看莫莉，满眼心疼：“莫莉，爷无能，只能做到这个份上，委屈你了。”说着，三爷谢过王爷，站起身伸手将莫莉从地上拉起。

“师傅~~”莫莉惨淡的叫道，三爷对自己好，她不是不明白，可那是如父如兄的情谊，她从未想过也不可能想着嫁给三爷，他——是——她——师——傅——“师傅，莫莉不能嫁给您。”

莫莉的回答，若炸雷般，在几个人之间轰然炸响，王爷没有料到，和成杰也没有料到，三爷更是未曾想到莫莉会如此干脆的拒绝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说？难道你真的那么在意那名分？”莫莉说过不愿与人为妾，可现如今也是情势所迫，并非三爷本意，他心底也觉得委屈了莫莉，可是，莫莉怎可如此断然的就拒绝了他，难道那个名分对她真就那么重要吗？

36。卷三　　闻香各含意　识玉只一人…第036章　愤怒填膺

“师傅~~”见三爷眸底灼伤的神情，莫莉不禁放缓了语气道：“师傅您误会了，莫莉在意的是和您情深意厚的师徒名分，您说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莫莉一直将您如父如兄的敬仰，未存有半丝杂念，又怎么可以做出有违伦理之事？”

原来如此，三爷长出了一口气，“你若觉得有违伦理纲常，爷便同你解除了这师徒关系……”

“师傅~~”莫莉急切的叫道：“莫莉是从心底敬仰您，尊重您，喜欢您，又岂是一句话就可颠覆的！”

“致远，这贱婢的话你也听到了，她根本就不想嫁给你，既如此，你难道还执意纳她为妾？”王爷面无表情冷然说道，心底却无端的，不知为何欣喜起来。

三爷只觉得一盆雪水当头淋下，冷湿到心底深处，莫莉一切的喜笑怒怨他都想到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决绝的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如此说，你是不打算同爷走了？”三爷颓废无力的看着眼前娇小的莫莉，花香四溢，可是，怎么会那么遥远？

“嗯。”莫莉轻轻的点点头。

“不走，他们或许会送你入宫。”三爷瞟了眼王爷同和成杰，眼底是无尽的蔑视。

入不入宫还不都是做奴婢，同在王府有何分别？！只不过还有一年的契约，莫莉相信自己很快会熬过去的。

“师傅，在哪里都一样，莫莉不会在意，只是走远了见不到师傅，见不到萱儿小姐，莫莉才会难过。”

不提这‘师傅’二字还好，一听这一声‘师傅’，三爷便懊恼得五体投地，早知如此，悔不该当初收她为徒，“你就真的这么在意‘师傅’这一层关系吗？”三爷实在是心有不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前您是莫莉的师傅，现在是，往后还是，一生一世您都是莫莉的好师傅。您不是说过，等您老了，还等着莫莉侍候您呢，您说，莫莉又怎会不在意呢？”莫莉情真意切，泪光盈然的看着三爷道。

“三爷，莫莉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看你还是先回去吧。”和成杰见状，心下亦长舒了一口气，于是揽着有些痴愣的三爷朝外走去。

三爷气郁交结，回去便病倒了，小铃铛尽心侍候，却未见得一点起色。心病还需心药医，没人比他更明白三爷的心思，可是，莫莉被禁足在青枫小院，任他磨破嘴皮就差跪求小院的刘管事，然而王爷发的话，谁又敢拎着脑袋违令？没办法，总不能眼见着三爷一日日病歪歪的消瘦下去，小铃铛想起城外静音庵的净明师太，每次大病，三爷总要到庵里去静养些时日，或许师太能够将三爷心底的死结开解一些，也未可知。于是小铃铛好说歹说软磨硬拽的将三爷带出王府，直奔了静音庵。

自从进了青枫小院之后，莫莉就被禁了足，见不到萱儿小姐也见不到卢妈，三爷也没了音信。偶尔可以看到和总管，却也是行色匆匆，说不上几句话。唯一见得最多也是相处最多时候的，便是横眉冷目始终阴沉着脸的王爷。莫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瘟神爷，既见着自己不顺眼，却又哪里都不允许自己去，而且还要她做他的贴身近侍，与依巧和冷荷一起侍候他的起居。依巧与冷荷自然是要看主子脸色行事的，几天来见王爷对莫莉冷若冰霜，未曾展露一丝笑容，因而俩人对莫莉亦是呼来喝去，无一点儿好颜色。莫莉心里委屈，想起以前和萱儿小姐一起戏耍读书的快乐时光，与三爷学琴的悠闲情景，以及腻在卢妈怀里，听她絮叨的念及从前的日子……点点滴滴，此刻都觉得是那般美好。现下被囚在这院子里，没有一个熟识之人，依巧与冷荷对她亦是爱搭不理的，方才领悟到度日如年的感觉，心里竟也有些后悔没随了三爷出去。然而即便出去了，她又该如何面对三爷，那是他敬如父兄的师傅，她又怎么可能把她当作夫君相待？莫莉心里烦乱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抹拭着青瓷胆瓶上的灰尘，眼底亦积了一层落寞。

已经是四月二十，王爷自打回来之后，一直紧张的处理着政务以及生意上的事情，每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睡不足两个时辰，如今总算告一段落，身心俱是松弛，这会儿日上三杆了，方才慵懒的起身。

依巧端着铜盆侍候王爷洗漱，见主子脸面难得的晴好，心下也跟着喜悦，因而含笑问道：“王爷，昨日铺子里把做好的喜服送来了，用过早膳之后，您要不要试试？”

“不急。”王爷轻轻皱了皱眉，方要说什么，见莫莉端着茶盏走了进来，于是面无表情的接过，轻轻的啜饮了两口，见莫莉敛目垂首侍立，静等着他喝完接过茶盏，于是反身坐在了一侧的几凳上。复喝了两口，将杯子放在面前的桌上，依巧见状，便取了梳子要为王爷梳头。

“你去备早膳，让莫莉来梳。”王爷吩咐道。

莫莉有些愣怔，除了小弟家兴的头，她哪里就给别个男子梳过头？王爷这不是成心为难她嘛。

“王爷~~还是、还是让依巧为您梳头可好？奴婢、奴婢没有梳过。”莫莉心虚，弱弱的说道。

“本王的话没听见吗？可是需要再说一遍？！”王爷的话里透着隐忍的怒气，依巧急忙给莫莉使了个眼色，将梳子塞到她手里，努努嘴，示意她别再言语，免得惹恼了王爷，大家都不好做。

莫莉无奈，只得近前轻轻梳拢着王爷如墨倾泻般的发丝，这偌大的一捧青丝，该如何束起，莫莉着实犯起难来。一柄发梳在她手里左右翻转，紧张的手心都沁出了汗，却是如何也未将那顺滑的发丝归拢到一处。听见依巧已备了早膳进来，莫莉急切的朝依巧投去乞求的一瞥，虽然知道依巧待她并不友善，但此刻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望赶紧脱离此刻的窘境。

这半晌都未将发束好，依巧见了也不禁心惊的一跳，急忙的偷眼看向王爷，见王爷面上并无不耐烦躁的模样，一颗悬着的心方归到肚里。她恼恨的瞪了一眼莫莉，急忙的接过箅梳，麻利的将一捧乌墨青丝纶在头顶，用发带束好。

莫莉脸色酡红立在一侧，不知是紧张、羞愧还是胆怯，只余得空气里馨香阵阵，袅袅娜娜，竟比那茶香还要悠然。

王爷似乎心情极佳，他慵懒的伸展手臂，做了个深呼吸，对依巧道：“闲的时候将束发的方法教给莫莉，以后本王的头发就归莫莉梳理。”

依巧应诺着，偷偷瞥视了一眼莫莉，刚好与莫莉惊诧的目光相遇，不禁多了几分恼恨。

37。卷三　　闻香各含意　识玉只一人…第037章　怒责贱婢（一）

用过早膳，王爷并无出门的打算，依旧着了家居的常服，到书房看书去了。依巧便扯了莫莉到下房里说话。

“你这身上的味道，果真不是香囊？”虽然早听说莫莉身怀奇香，通常也闻到过那淡淡的香味，但方才那般浓烈，依巧却是第一次闻到。

“嗯，我真的没有骗你，不信你可以问三爷。”

“哼~~怕是你就是用这个骚味迷住三爷的吧！”依巧一脸鄙夷。

莫莉脸色立时青白，想要申辩，终觉没有意思，便沉了脸，不再言语。

依巧见莫莉不语，以为她默认了，便愈发狠道：“我告诉你，我在清风小院伺候王爷已经三年了，王爷一举手投足我便知道他需要什么，王爷的喜好厌烦都在我的心里，所以，你不要凭着满身的骚气就想也迷惑王爷，让王爷对你另眼相看，但凡我伺候王爷一天，我就不会让你得逞！”

“你怎么可以青口白牙的随便辱没人……”莫莉气结。

“你还敢回嘴！”依巧一个巴掌扇过来。

莫莉的脸颊登时印上了五指红印，白皙的手指立时捂住火辣辣的脸颊，她愤恨的瞪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依巧，“你凭什么打人？！我哪里就惹着你了？”

“死丫头，你若惹着我也就算了，我怕是你要招惹王爷，先给你些教训，叫你好生记住！”依巧眼中寒光迸射。

“依巧姐姐，算了算了，别跟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计较。”冷荷从外面便听到了屋里俩人的吵闹，急忙进来将怒气横生的依巧拉至一边，同时附在她耳畔悄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依巧脸色立时苍白如纸，眼底亦恼亦恨亦是惊惧，她心虚的望望莫莉捂住脸颊的手指，思忖了片刻，语气稍缓但却丝毫不减威严的吩咐道：“和总管来了，王爷吩咐你去上茶。不过你要想清楚，但凡王爷看见问起你来，”依巧说着向莫莉的脸上又是瞟了一眼，接着道：“你最好给我小心回答，否则今后在这院子里的日子……╭（╯^╰）╮哼~~”

莫莉眼里噙着泪水，一言不发的走出下房，就听得依巧在背后极力压低嗓门，气结的吼道：“死丫头，我说话你没听见吗？……”

书房里，一身淡青薄衫的和成杰正站在书案前同王爷说着什么，听见珠帘抖动，扭头见是莫莉，笑着招呼道：“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好想喝你煮的茶哦。”

莫莉微微牵牵唇角，轻轻道了声：“和总管。”便低头擎着托盏尽量右侧朝向王爷同和成杰的方向缓步走进。将茶盏奉上，莫莉低着头亦步亦趋的向后退去。

和成杰有些奇怪，没见过莫莉如此这般的卑躬屈膝，该不是王爷……他疑惑的看向对面的王爷。

“站住，”王爷吩咐道，“和总管也不是外人，你不用回避。”

莫莉应诺着，退居在角落，却依旧颔首低眉的看着脚下。

“怎么了莫莉，是不是这阵子闷的太久了，心情不好？”和成杰关切的问道。

“没有，奴婢很好，谢谢和总管。”和成杰不问还好，这一问，到教莫莉心里委屈至极，声音也禁不住的有些哽咽。

王爷的脸上流露出些微的不快，“回话的时候抬起头来，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是。”莫莉无奈的抬起头。

“过来。”

“是……”莫莉怯懦着向前移步。

“转过身。”见莫莉一直半侧着身朝向自己，王爷当真有点恼火。

“是……”莫莉的声音已经低至极限，完了，王爷终归要发现她颊上的指印了，她还没想好该如何编排，王爷一声怒喝，吓得她激灵灵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手中的托盏险些扔到地上。

“快说，到底是谁打的？”看着莫莉左颊上红肿的指印，王爷眼底充血，血脉喷张，盛怒至极，他恼恨的攥着莫莉细瘦的臂膀，直痛的莫莉泪水盈盈。

“王爷、王爷，你先松开莫莉，让她慢慢说。”见王爷怒发冲冠，极少有的盛怒，和成杰急忙的劝道。

“莫莉，到底是谁欺负你了？你说出来，王爷会替你做主。”和成杰心里也是恼火，不知是哪个黑心王八蛋下的这么大的狠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能惹到他们什么！

莫莉本不想让王爷知道的，想着息事宁人就算了，来日方长，她不知自己还要在这青枫小院混多久，得罪了依巧，将来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也会愈发难过，所以方才进来时就尽力避着不愿被王爷发现。况且就算王爷知道依巧平白无故打了她，但凭依巧忠忠恳恳兢兢业业在这服侍了王爷三年，王爷也不会将依巧如何，顶多是呵斥两句，反而到会惹得依巧变本加厉的与自己为难。然而令莫莉始料难及的是，王爷竟会为奴婢间的一点恩怨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