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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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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亲耳听到的，还用得着别人说吗？”
“师傅您怎可以这样是非颠倒的冤枉人~~”莫莉气的脸色青白，薄唇轻颤。
“莫莉~~莫莉……你刚才不是答应、答应要和我一起走吗？”廖二少爷此时亦从方才的重击中回过神来，“不要怕他们，我带了银票来，该他们的银子一分不会少，咱们讨回契约书就离开这里。”
莫莉瞠目结舌，这回怕是浑身是嘴也难以撇清了，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这一刻她才懂得什么叫欲哭无泪。
“你就别自作多情了，莫莉心里难过，刚才不过是在自己问自己，她说的是‘我可以同你私奔吗？’，她说的是‘吗’！听清楚了吗你就瞎搅和。”小铃铛不知何时已经进到屋里，他鄙视的瞪了一眼廖二少爷，“看着你仪表堂堂，想不到竟能做出这么龌龊的事，你已经娶了亲不说，还要拐卖人家良家女儿，这么不要脸的事你都敢明着就来，你也忒不把我们赤凤王府的人放在眼里了！”
小铃铛的一番话，弄的屋里的另两个男人半是尴尬半是疑惧，眸光不约而同的移向莫莉。
还好有个小铃铛，还好小铃铛刚好听到了，还好小铃铛听得比较真切，否则就真应了那句古语，莫莉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莫莉感激的看看小铃铛，对于小铃铛的后半截话，那又该另当别论。好歹廖二少爷也是她的朋友，他怎么可以同他的主子一样，对她的朋友拳脚相加，羞辱谩骂呢！
“小铃铛说的是事实，我刚才说了你们不信，现在小铃铛证明了，你们总该信我了吧？”莫莉小脸绷着，不怒不喜。
“莫莉~~不要！”廖二少爷急切的挣扎上前，“和我走吧，我带了足够的银票，我们走得远远的，没人会找得到我们。”
三爷箭步上前，一把推开正欲握住莫莉肩头的廖二少爷，“卑鄙自私！你心里只想着你自己，莫莉和你走了，她的爹娘怎么办？她的家人脸面放在哪里？你给不了一个女人幸福的生活，就不要往她的身上泼污水！说你龌龊还是小看了你，你简直就是、就是……”
“就是极品无耻下流狗咬皮影子没一点人味儿的小人非君子……”知道三爷不会骂人，小铃铛把话接过去，又是一通乱扁。
“够了，小铃铛，欺负人也差不多点儿，就算廖二少爷有不对的地方，你们也不至于这么贬损人家，好歹他也是我的朋友！”莫莉气结的制止小铃铛羞辱廖二少爷。
“我们帮着你说话，你却站在外人一边，你到底知不知道好歹？”三爷见莫莉总向着廖子昂说话，刚压下的火气不觉又腾然冒起，“难不成你还真想和这人私奔了去？！”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欺负人还不让人说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莫莉强忍住没让它们流下，“和不和廖二少爷走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说完，莫莉拉起廖子昂的衣袖就向门外走去。
“慢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即为你的师傅，就当是你的父辈，你今天要敢跟这个下三滥的人离开，做出违背伦理德长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替你父亲教训你了！”三爷见莫莉拉着廖子昂要走，当下摆出师尊之道，一副道貌傲然的样子。
莫莉顿了顿，看了看三爷那张似乎比廖二少爷还要年轻的面孔，心想，摆出师傅的样子我就会怕你了麽？！当下也不说话，扯了廖二少爷就要离去。
“来人~~把这两个人给我绑了，”三爷气的脸色通红，他没想到莫莉竟然如此胆大，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此刻四爷吃过晚餐，见这边喧嚣的紧，凑过来想看个究竟，刚巧到得门口，就见三爷道：“老四，去把家法拿来，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不可！”
夜色渐沉，苍茫茫的天穹，一弯残月时隐时现的游荡在宛如薄纱的浮云里。早春的天气乍暖还寒，至夜，愈发清凉若水。
莫莉在小铃铛的帮助下，搀扶着簌簌抖动的廖子昂，尽力挑拣着暗沉之地，朝王府的前院悄然前行。廖子昂不时的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凄清的夜色里，愈发使人觉得森然可怖。
终于挨近了一扇虚掩的角门，小铃铛示意莫莉停下，压低嗓音道：“只能到这里了，莫莉，你不能再往前送。”
莫莉愧疚的看看气喘嘘嘘的廖子昂，借着半弯朦胧的月光，见他唇角还挂着一道已经风干了的血痕，不禁复又涔然泪下。
“你、真的决定……不同我一起走吗？”廖子昂艰涩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莫莉使劲的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她摇头摇头复摇头……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她不可能也不会和他一起逃离一辈子，爹爹娘亲都是老实忠厚之人，她怎可做出那种不忠不义不孝的事情？徒令他们伤心！
廖子昂最终在小铃铛的搀扶下，消失于黑暗的角门那端。莫莉复始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的朝自家的园子走去。
大门紧紧地关闭着，深更半夜的，卢妈带着萱儿小姐睡得正香，莫莉不忍心吵醒她们，蜷缩着蹲倚在门角。
清冷的风裹挟着森森寒凉肆意袭来，莫莉下意识的抱紧了衣衫单薄的臂膀，似乎这样可以变得暖和一点。她抬起头，目光凄清的仰望着深邃的苍穹，心底从未如此的感到无助无望过。她一直坚信廖二少爷会来赎她，然后她就可以回家同娘亲团聚；她也一直坚信廖二少爷将来会娶他做媳妇，因为他是那般的喜欢她。可是，只在这样的一天，一切便化为了虚无。廖二少爷已经娶了亲，虽然非他情愿，但他终究有了妻室。莫莉怎么可以再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24。卷二 香魄入南国 断情锁清愁…第024章 断情锁愁深
三爷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就算不管廖二少爷的妻子，莫莉这样不明不白的同他逃走，她的爹爹娘亲的颜面又该放到哪里？况且廖老爷也不会如此善罢甘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家里的茶园租种的是廖老爷的地，如此，她又将爹娘的生死存亡置于何地？
她不能走！也不会走！无论怎样，她都会踏踏实实的在赤凤王府待满三年，契约满时，一个人，不必欠任何人情分的回家侍奉爹娘。
王爷早回晚回对莫莉来说都不重要了，那三十两纹银她是挣定了，三年，会很快过去的，她这样安慰自己。这一刻她最担忧的，是小铃铛是否已将廖二少爷送出了王府？对于廖二少爷被师傅责罚，她心里充满了愧疚，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不能同他一起走已经伤了他的心，又害得他被施酷刑伤了身，在漆黑的夜里，伤心伤身的孤独离去，从此远隔天涯，从此不复相见。莫莉忧心的期盼着天光快些放亮，早些见到小铃铛，早些得知廖二少爷是否已经平安的行在回栖凤的路上……
空气似乎愈来愈寒凉，莫莉将头伏在膝上，瑟缩着团成一团。好冷啊，她只觉着透骨的寒冷，牙齿不停的上下相扣，头沉沉的痛，万千闪烁的星星耀亮了漆黑的世界，天亮了吗？天终于亮了吗？亮光的尽头，那个身影好熟悉，是娘亲！真的是娘亲！她拼却一身的力气朝娘亲跑去，可是这腿怎么如此的沉重，仿似附着千斤的石担。她挣扎着，急的汗水濡湿了满头秀发，张嘴喊叫着娘亲，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娘亲的身影在缩小，一点一点，圈成了黑色的圆点，她疯狂的哭喊，‘娘~~娘~~不要走……不要丢下莫莉……’那样的声嘶力竭，那样的痛苦不堪……
“莫莉~~莫莉~~醒醒，醒醒，……唉~~可怜的孩子，又被梦魇住了。”恍惚里听见有人叫自己，莫莉疲累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团藕灰色的人影，待定了定神仔细瞧时，见是一上了年纪的老尼。
“阿弥陀佛，施主终于醒过来。”见莫莉睁开眼睑，那老尼长舒了一口气，面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莫莉微微的转头看了看，阳光穿过窗纸透射进一缕缕耀目的光线，映射在粗布麻面的被子上，带着暖融融的味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声若游丝的问道。
“这里是离朱雀城不远的静音庵，贫尼法号净明，你就叫我净明师太吧。”
静音庵？净明师太？莫莉一时懵懂，回不过神来。这是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
净明师太一眼就看出了莫莉眼底的疑惑，她微笑着给她一一解释。
原来这里的香火供奉，都是赤凤王府捐助的。王府里仆役丫鬟病了，都一律得送出府，不得在府内将养，以免将晦气染给主子。莫莉那晚在院门前冻了半宿，本来因摔伤受了惊吓身子就弱，又遭寒气侵袭，生三爷的气又担心着廖二少爷的安危，忧愤攻心，一下子就病倒了。当晨起扫院子的丫鬟在门前发现倚在门槛昏睡过去了的莫莉时，吓得急忙惊叫着禀明了卢妈。卢妈亦是惊讶万分，不是好好的在三爷园子么，怎么会晕倒在自家园子门口？这边命人将莫莉抬进屋里，那边已急急的差人去通报三爷。摸着莫莉滚烫的额头，卢妈当下吓得不轻，都快成火炉了，这可怎么得了！
三爷得了下人的回禀，当下也是一愣，昨儿不是让小铃铛将那两人都关在柴房里么，什么时候逃脱的？还病得不醒人事？宿醉了半宿的酒，立时也惊醒了一半。
小铃铛听见了，脸色登时煞白。三爷瞥见，也不说话，只狠狠瞪了他一眼，抬腿就往外奔。小铃铛只得硬着头皮，颠儿颠儿的跟在后面跑了出去。
谁也没想到莫莉这一病，竟是如此急暴，险些去了半条小命。
府里肯定是无法将养，三爷命人备了马车，带着两个丫鬟和小铃铛，将莫莉护送到静音庵。两个丫鬟负责照顾莫莉，他和小铃铛在隔壁小院也住了下来。
净明师太懂些草药医术，把了莫莉的脉，见脉象微弱滑脱，亦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孩子怕是心病加寒邪同侵，即便医好也得些时日。于是劝慰三爷还是回府里，莫莉好些了自会到府里通禀。
三爷哪里肯听，他的唇角已急的冒出了两个火泡，莫莉的病是他一手造成的，倘若莫莉有个三长两短，他当如何给和成杰交代？又当如何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
整整七天！整整七天莫莉方才悠悠的醒转。当三爷蓬发蔽面胡刺啦差眼含水波的伏在莫莉面前时，莫莉吓了一跳，这人是谁？山里的野人吗？她惊恐的向床里缩去。
“莫莉~莫莉~你终于醒了，别怕，师傅再也不打你了……”三爷激动的热泪盈眶，握住莫莉只剩一把骨头的手腕。
“师傅？”莫莉惊恐的望着面前蓬头垢面之人，怎么可能呢！师傅是那般风流儒雅之人，怎么会变得如此邋遢，比街边的叫花子还要凄惨！
小铃铛见莫莉不可置信的模样，遂上前道：“这个、是三爷，你不要害怕。”
“师傅~~您、这是怎么了？”莫莉气虚微弱的问道。
三爷只顾着看莫莉，小铃铛于是回道：“三爷也不知听哪里的游方道士胡乱编排的，说是，若家有重病之人，身边亲近之人如果能够不沐浴、不剪发、不剃须、不更衣，虔心祈福，就会有神灵眷顾，保佑病人早日康复。你在这里也没个亲人，三爷说自己是你师傅，也算半个至亲，非要如此做，为你祈福，所以就成这个样子了。”
见三爷如此凄惨落魄可怜兮兮的样子，先前对他毒打廖二少爷的恨意，瞬时也消去了一半，莫莉心绪复杂的又低低唤了一声：“师傅~~”
“刚见点儿好，少说话，小心伤气。”净明师太不知何时进来，端着多半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坐到炕沿上。
“师太，我来吧。”三爷伸手欲接过粥碗。
“莫莉已经醒转，你也该回去换换衣服了，这里就交给贫尼吧。”
三爷看看莫莉，不自在的摸摸自己凌乱的胡须，尴尬的呵呵笑了笑，于是道：“也好，我先回去，等会儿再过来看你，你要多吃些，赶快好起来。”
莫莉没说话，只是轻轻的扯扯唇角。三爷转身的瞬间，一滴清泪顺着莫莉的眼角滑落到枕边。师傅是好人，廖二少爷也是好人，好人欺负好人，怎么会发生那样的事呢？！莫莉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该向着哪一边了。
莫莉在静音庵住了二十多天，方才回到王府。大病初愈，卢妈心疼的紧，一切劳作都不让她做，莫莉心里感激，不知如何回报，想起在庵里同净明师太学做的绿茶豆腐，偷偷的溜到厨房做了，呈给卢妈。豆腐鲜嫩爽滑，融着淡淡的茶香，别有一番滋味。卢妈虽是埋怨她不听话，不当心静养身体，但吃着那别样的豆腐，心里又当是另一番心情。
在庵里的时候，小铃铛就早已偷偷的向莫莉呈报，那一晚他买通了看门的守卫，将廖子昂送出王府，找了车，连夜就打发他回栖凤山了。三爷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没太难为小铃铛，只要莫莉没走，不相干的人走就走了，他还巴不得呢。况且那会儿莫莉病得昏迷不醒，他哪有心思再顾及那些个事，因而小铃铛私自放人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廖子昂走了，原本生命中按部就班的计划，仿佛被一阵狂风刮得零落不堪，再拼凑不回原样。那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义，化为丝丝缕缕，萦绕在莫莉的心间。令一直不知愁为何物的莫莉，脸上亦不再只是挂着灿烂的笑容。这一场事件，这一场大病，让那个纯真活泼的女孩，成熟长大了许多。
25。卷二 香魄入南国 断情锁清愁…第025章 陆羽茶经
大病之后，许是伤了元气，都到了四月的中旬，许多人都换了夹衣，有的怕热的，甚至只穿了一件单衣。可是莫莉却依旧裹着厚厚的衣衫，即便如此，手脚亦常常是冰凉，畏寒的厉害。
三爷心底愧疚，不知哪里讨来这样那样的偏方，一一的试过，却仍是不见起效。这倒也应了那句古话：得病容易祛病难。没办法，只得慢慢的将养。
原本就有些清瘦的莫莉，愈发显得身子骨单薄，一阵风刮过，就仿若要飘走了般似的。三爷调侃着说，要在莫莉身上拴根绳子，哪天来阵狂风把她刮到天上，他这头松松紧紧的牵着绳，放一回活人纸鸢，倒也快活。逗得萱儿呵呵笑个没完，非要三爷真的找根绳子将莫莉拴住。
一直心情郁结的莫莉，亦不禁半嗔半怒道：“师傅您是不是就喜欢用绳子？上回绑我，这次又打算拴我，下回您是不是该把我吊起来了？”
三爷尴尬的嘿嘿笑笑，这怎么说的，自己给自己码套往里头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莫莉并没有特别记恨三爷，虽然那时他命令下人将她绑了，但下人举起的板子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不过这一切也要归功于小铃铛的机灵，他就知道三爷舍不得真打莫莉，才会命了下人装装样子，将板子落在旁边的破棉被上。有一次闲聊莫莉问三爷，小铃铛并没有真打她，他怎么并没有惩治小铃铛。三爷说，他要是敢动你一下，还不怕我扒了他的皮！
可是……即便三爷这样说，对于那一次的经历，她依旧是无法释怀。莫莉如雪清透的面颊，不再总是挂着灿然的笑靥，若水瞳眸，虽然依旧清澈灵动，然而那密密茸茸的长睫之下，却悄然的躲藏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虽然身体虚弱，可莫莉依旧坚持要陪萱儿读书，比起之前，莫莉花在读书习字上的时间更多了，而且也更加用功。每每遇到晦涩难懂的文章，不便问夫子的，便常常请教三爷。三爷不仅教她抚琴，而今连那诗赋文章也一并的开始授教，成了名副其实的师傅。
莫莉聪慧用功，到了这一年的八月，夫子教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已经背默自如。虽然字写得不是很好看，不过倒也端正。而三爷私下教她的《声律启蒙》，却成了每日里和萱儿玩乐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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