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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出的圈子 by: 草也曲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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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远。”

        李远一手捧着速写本,一手拿着铅笔在白纸上勾勒,低着脑袋只顾绘自己的画,当邹禹童的招呼是耳旁风。

        作为班长,邹禹童还没被这样彻底无视过,他一直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哪一个人不对他客客气气,可是现在李远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

        心中有气,邹禹童的口气不禁强硬起来:“你为什么不交班费?”

        “有病……”李远的声音很轻,但也足以让邹禹童听到。

        “你说什么?”邹禹童恼了,即使是他喜欢的李远也不能对他这般无礼。“你再说一遍!”

        “你有病!你有病!我就说了,你还想怎样?”

        李远“啪”的合上速写本,怒瞪邹禹童:“以为自己是班长就很了不起吗?虚伪!”

        “李远,我没惹你吧,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凭你偷看!”

        “我没有看到你画的什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远把头一扭,好像在对邹禹童说“我懒得跟你吵”。

        “……”

        邹禹童呆愣了一会儿,想起在花园里的那一次玩笑,皱起眉头道:“我没有偷看你,那次是刚好经过。”

        教室里没剩下多少人,大家都自己玩自己的,没有人把注意力投到这火星四溅的一角。

        李远仍然用后脑勺对着邹禹童,是一副任凭邹禹童说破嘴皮来解释,他也不可能改变对邹禹童看法的傲慢模样。

        见没有任何希望,邹禹童也不愿拉下脸,强求李远相信自己,淡淡地说:“算了。班费你不想交,我给你垫,但是我真的没有偷看你。”说完,颓丧地离开。

        这以后李远愈发恼恨邹禹童,跟他杠上了,处处与他作对,只要能让邹禹童难做,李远都会跑去瞎搅和。

        但奇怪的是,在高一这一整年都没交过一分杂物费的李远——李远的杂物费都是邹禹童垫的,竟然在升上高二后的第一个学期,破天荒的把曾经欠下的费用全部还清,还对邹禹童说了声“谢谢”,留给他一个十分动人的微笑……

        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

        在食堂碰巧遇李远,李远便邀请他同桌吃饭,邹禹童纳闷地想,但无论他如何苦思冥想也找不准问题的关键所在。

        虽然李远与邹禹童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他们俩的关系一直停留在一般同学以上,好朋友以下,不像是会相互生出爱恋的超级好朋友那么亲密无间。

        而李远所说的,写给他的未署名情书,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当时年少轻狂,收到女孩子的情信太多太多,他往往看都不看就统统丢进大纸盒里,等高中毕业后全部投入了废纸回收站。

        可是李远真的是那么早就开始喜欢他么?

        他有什么值得李远喜欢呢?一开始明明就很讨厌他的样子啊……

        “远远……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深陷在白色床褥之间,李远几乎透明的脸,看起来像是随时有可能消失不见。他还没有醒,紧闭着双眼,嘴唇毫无血色的微抿着,梦里也十分不安……

        李远是在一个凄冷的深夜里醒来的,醒来后就瞠大双眼,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病房里只有他的气息,邹禹童没有留下来陪房。

        李远动了动受伤的左手,明白过来自己仍然活着,他轻轻叹了一声,又慢慢阖上双眼。他什么也不想想了,大概什么也不用他想了……

        翌日,邹禹童照例带了鲜花来探访李远,却只在病房里看到空荡荡的床位。

        李远又走了,再次不告而别,他甚至连救他的是谁也不想要知道,不声不响离开了医院。

        “他还是个病人,你们怎么能轻易放他离开?”

        邹禹童气急败坏,对倒霉的护士小姐发了一通大火,迅速驱车赶去李远的租屋——

        听到敲门声,李远以为是房东老太太,拉开房门后看到是邹禹童,神色一震,随即平静下来,冷淡道:“你来干什么?”将缠着绷带的手腕不着痕迹地掩藏在背后。

        “你说我来干什么!”邹禹童生气地闯进屋内,一把抓住李远的右手,把他拉过来搂进怀里抱住,深深吸一口李远的味道,他放下心中的大石,呢喃道:“在医院里没有看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下次不要再不告而别了好不好?”

        “是你救的我?”李远诧异。

        不敢太用力箍住李远,又害怕他挣扎不小心碰到伤口,邹禹童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推开。

        点点头,低声回答:“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远远,我终于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

        “哈、哈……”

        李远瞟了他一眼,讥讽地笑了两声,走到桌边坐下,沉静道:“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远远,你怎么……”

        “死过一次,我不会再被你耍了。如果说完了,请你马上离开。”

        李远不看邹禹童一眼,冷漠下达逐客令,好似曾经的曾经,所有的一切,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事情,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不要!”

        邹禹童猝然大叫,跑过去抱住李远,脸埋在他的颈窝处,暗声呐喊:“不要不要不要——我不准!不准!”

        这一刻,他如此害怕,就像那天怀抱着沾满鲜血的李远,心脏被惊恐吞没了。

        “远远……”

        绝对——不要再放开你——

        不顾李远拒绝,邹禹童扳住他的脸激吻起来,撬开李远的牙关,横扫进去。

        “唔……你……”

        这是要做什么啊?

        唇被掠夺,李远绝望地闭上眼睛,眼角渗出心酸的泪水……

        第19章

        有的人很自私,心里面装的只有他自己,即使他很爱很爱一个人,他也不会为了那个人打乱自己的人生规划。

        他可以在你的面前痛哭,也可以在你的面前低声下气哀求,他甚至可以降低姿态,委身在下方,但他始终要为自己保留私人空间,他仍然是要结婚要生孩子。

        李远背对着他侧卧在床,从做完以后他就没再出声,如果不是触摸到他低温的身体,邹禹童几乎要以为他停止了呼吸。

        “远远……你睡了吗?”

        大白天的,谁睡得着呢?

        而且刚才又做了那么激烈的运动,邹禹童难道不累吗,还有力气找话题?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邹禹童伸出手臂,将李远从背后搂住。

        “我们死也不要分开。”

        怎么可能呢?

        李远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更何况要他张嘴说话。

        “好不好啊?”

        不好!

        李远拒绝,难道邹禹童以为一次肉体关系就可以换他再次沉沦?但是他也没有把这个答案说出口,仍在床上装死。

        “嗯……好疼啊……”邹禹童突然惨兮兮地哀号,手也松开李远去摸自己的屁屁。

        我明明没有弄伤他啊。李远疑惑地睁开眼睛。

        是他自找的,我又没想要跟他做,他自己硬要坐上来,关我什么事!

        翻过身,皱眉问道:“你转过去,我帮你看看。”

        “嘿嘿,又不疼了。”抱住他欢喜地亲吻,一边说着:“远远,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这爱来得太晚,李远已经不想再爱了。

        邹禹童担心李远的身体,三天两头往李远这里跑,房东老太太每次看到他都要夸赞他一番:“小伙子真好,又来给你哥哥做饭?”

        哥哥?

        李远不悦,眉间的皱痕可以夹死一只苍蝇,老太太继续说:“好好劝劝他,别让他再想不开,啊?做家人的就是要给他鼓励啊。”

        在被邹禹童发现的前一秒,李远一个转身,离开走廊回到屋里。

        邹禹童开门进来,看到他坐在桌边发呆,将食材放在桌上,搂住他的肩膀,亲热地问:“怎么了?不高兴?”

        “你天天来这里不嫌麻烦吗?”

        “你不准我来才麻烦呢。”捧住他的脸又唇舌交缠起来。

        邹禹童又开始宠爱他,甚至比以前更加宠溺,整天整天抱着他坐在怀里也不会觉得累,嘴巴一天到晚不肯从他身上撕下来,像是怎么也抱不够,怎么也亲不够。

        有的时候邹禹童也会留下来过夜,没有在逼他做那种事情,单纯地抱在一起睡觉。

        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好,慢慢也就习惯了邹禹童以这种“弟弟”的身份长期进出他的住所。

        秋天就要过去,天渐渐寒冷,路边的大树举着快秃掉的枝干对着天空。

        他常常手脚冰冷,睡觉时盖了两层棉被仍觉得冷,非得邹禹童紧紧箍住他,缩在他的怀里才能安稳睡去。

        那天半夜,他不知怎么浑身盗汗,秋衣也被汗水浸透,无端从睡梦中醒来了。才睁开眼睛,手机就开始叫,把邹禹童吵醒来,帮他递过来让他接听。

        “远远,别怕,告诉禹童发生什么事了?”

        接完电话他就哭了,被邹禹童搂住惊颤的身体,脸色苍白地说:“死人了,死人了……”

        过世的老人是他的二奶奶,他自己奶奶不在后,就是这个二奶奶最疼爱他。

        第二天跟李艳通了电话,她已经知道噩耗,于是商量了明天一起坐火车回老家。

        晚上看到邹禹童带了一大包进来过来,他诧异地问:“你想干什么?要住在这里帮我看家?”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们说好了要永不分开的。”邹禹童信誓旦旦。

        “是参加葬礼又不是婚礼,你凑什么热闹!”

        “我不是凑热闹,我是怕你一去不返。”

        李远的脸色变了变,他确实是打算这次离开后就再也不来T城了,被邹禹童戳中了心思,他不想狡辩,转身进了房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邹禹童气呼呼地跟进来,一屁股坐在床上:“你休想一个人走掉,从现在开始我要寸步不离紧跟你!”

        “随便你。”李远懒得管他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

        “你过去坐,我要跟我姐一起坐。”李远踹了一脚邹禹童。

        “我……嗯……”邹禹童扭扭捏捏,面露凄苦,李艳摇摇手:“不要紧,不要紧,我坐在这里很好,别换了。”

        “呵呵。”邹禹童点头傻笑,李远瞪了他一眼。

        李艳看看对面的弟弟和他的朋友,心里有些惋惜李远没有带女朋友回去,拿起邹禹童刚才递给她的杂志翻阅起来。话说,李远的这位朋友还真不是一般人,模样好,人也挺细心,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参加葬礼。

        从T城坐火车到李远的老家,大约需要七八个小时,他们一行三人是吃过了早点登上七点十四一班的列车,如果不出意外,在下午四点就可以到家。

        列车行驶了没多久,邹禹童突然问对面的李艳:“姐姐,你想吃什么水果?”

        姐姐?!

        李远的手藏在衣服里,在底下狠狠掐了邹禹童的大腿一下。

        “啊呜——”邹禹童在众乘客诧异的目光中,狼狈地跳起来,泪眼蒙蒙,委屈地看着正悠然自得翻报纸的李远。

        “小童你没事吧?”

        小童?!

        李远翻报纸的手霎时顿住,惊讶地瞪住李艳,她什么时候和邹禹童变得这么亲热了?

        “没事没事。”邹禹童连连摇头,把行李包搬到座位上,拉开拉链掏出一包一包新鲜的水果,看得李家两姐弟目瞪口呆。

        洗好的苹果、黄澄澄的橙子、进口的香蕉、保存完好的火龙果,还有切成块状装作保鲜盒里的菠萝……

        “你不会告诉我这里面都装的这种东西吧!”李远惊得嘴巴可以塞进去鸡蛋。

        “不是啊……”邹禹童摇头。

        还好。李远嘘出一口气,拍拍胸口。

        “哪——你自己看。”邹禹童拉开包口将里面剩余的诸多餐盒袒露出来,李艳吓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天啊,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李远无奈地感叹。

        “我是怕你——你们,吃不惯车上的饭菜特意做的欸。”邹禹童“啧”了一声嘟起嘴巴,“我还准备了玉米沙拉和火腿三明治……怎么啊?你不喜欢喔……”

        “喜欢,非常喜欢。”

        李远咬牙切齿,觉得此刻的邹禹童像白痴一样,为了讨好他姐像只哈巴狗,讨厌死了!

        恶梦还得接着做,邹禹童一点不知收敛,举手投足尽显对他的特殊照顾,幸运的是李艳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只当他们是极度要好的铁哥们。

        在邹禹童非要逼着李远吃掉他用叉子喂过去的菠萝块时,李艳哈哈地笑起来:“小童,你对我们家李远真的好好喔,你女朋友不会嫉妒吗?”

        李远倏地沉下脸,哼了一声,脸“唰”的一声别过去望着窗外。

        “呵呵……姐姐你说笑了。”邹禹童尴尬地举着叉子,为停留在空中未送出去的菠萝哀悼。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点了,唉……

        第20章

        邹禹童终于见到李远的家乡,不是他继父的家而是他童年时代居住的小集镇。

        邹禹童兴奋的张望,目光应接不暇,这是李远曾经上学走的小路,这是李远曾经玩乐的操场……邹禹童眼里的激动太过于猛烈,李远和李艳都好笑地看着他。

        “远,好棒喔。”

        李远和李艳也是多年没有回故土了,集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依稀在几处残破的建筑物上看出当年街道熟悉的影子。

        他们是第二天清晨赶来参加葬礼,前一夜被继父留了一晚,母亲已经先行过来了。慢慢走着,虽然三人心情各有不同——邹禹童只是兴奋,李艳深感物是人非的悲哀,李远则目光忽闪,忧心忡忡,但三人因为舟车劳顿神色都显得有些疲惫。

        远远的,李艳看到灵堂外面与人说话的母亲,一手拿着手帕不时揩眼角,李艳心里酸涩,泪水滚滚而下,大声换到:“妈妈!”首先跑过去抱住了微微佝着背的女人。

        “不要哭不要哭。”女人拍拍李艳的后背,“这是喜丧,不要哭,唉……”

        “嗯。”她重重点头,触目到后面的年迈的爷爷,眼泪仍是忍不住,咬住嘴唇去灵堂磕了头。

        李远是男人,忍住了没有掉泪,被母亲拉住手询问了一番:“怎么瘦了这么多?”

        “哪里有瘦,我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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