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心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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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一直注视着凉司浮现在昏暗房间内的背部，像是要看出一个洞。
　　　　　　像这样看着他的背，已经有好几次了吧。第一次的时候也是看了很多遍。抱着无法表白的想法，拼命紧抱着对方，可是最后除了凝视以外什么也没做。
　　　　　　现在，就算伸手也摸不到对方吧。
　　　　　　蓝色的颜料重叠在白色的画布上。透的精神专心一致地集中在参展作品上。
　　　　　　混杂着蓝色的背部——这是凉司的背。他游泳时周遭水的蓝色，他房间的蓝色床单、摇曳的蓝色窗帘、还有……
　　　　　　「这是舞木欲望的颜色呢。」不知何时站在背后的启吾，说出自己连想都没想过的话。
　　　　　　「咦？」
　　　　　　「你终于开始努力创作参展作品了，真是太好了。」说完，他又露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柔和笑容。
　　　　　　「社长，我……」
　　　　　　「这样不是很好吗？这幅画就像将舞木的内心整个表达出来。」
　　　　　　「我的内心？」
　　　　　　我并没有打算那样。透摇摇头。
　　　　　　「是吗？」
　　　　　　启吾并没有因此沮丧，他眯起眼睛，直直地盯着画布看，像是要把它看透。
　　　　　　「简直就像火焰一般。你知道火焰里，蓝色的部分比红色的温度还要高吗？舞木就像那蓝色的火焰。你比自己想像的还要炽热。」
　　　　　　启吾好像知道这个背部的主人是谁。
　　　　　　「你还是喜欢他吗？」
　　　　　　被细小的声音所询问，透缓缓地抬头看着启吾。
　　　　　　「既然这样，就必须告诉他你的心意。不然再这样暧昧下去，你们永远都只能是朋友喔？不论是五年，还是十年。」
　　　　　　心脏感觉被紧紧揪住，透的嘴唇只是在微微颤抖，找不到适合的话语可以回应。
　　　　　　「这幅画是舞木你的内心。看到的话，他也能理解的吧？」
　　　　　　说完这些，启吾拍了透的肩膀后就离开了。指头的温度慢慢地渗进透的心。
　　　　　　——和凉司的关系，在那个雨天之后就完全结束了。
　　　　　　就像启吾说的，在那之后就只有暧昧不清的朋友关系。大家谈笑欢乐，可是感觉就像风吹拂过裂缝般，保持着平滑但不接触的状态。
　　　　　　凉司在那之后就没有再邀请透到家里，匡也什么都没说。透则完全浸淫在这次的参展作品内，不管是午休还是放学都泡在美术教室里。
　　　　　　启吾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温柔，可是再也没有跨越学长对待学弟的那条线了。
　　　　　　透凝视着眼前的蓝色背影。
　　　　　　「……我的火焰……」
　　　　　　凉司在身体的每个地方点火。他的指尖唤起了沉眠在自己体内的火焰。
　　　　　　「我，还真是危险哪……」苦笑着自言自语后，透又在画布上加上新的蓝色。
　　　　　　这个时间应该是寒冷的时候，温度却急速上升。
　　　　　　还不能放弃。火焰还在透的胸口里猛烈地燃烧。
　　　　　　透，为这幅画，取名为「欲望」。
　　　　　　时节进入十二月后，周围就开始变得忙乱。
　　　　　　期末考结束的那一天，透邀请凉司到市民中心。
　　　　　　之前美术展览会才在市民中心开办，将年末参展入围的作品装饰在市民中心里。
　　　　　　透的作品被入选为佳作。在学期末的结业式里由美术社顾问表扬，让透非常不好意思。
　　　　　　至今，透不是很喜欢给朋友看自己的画作。即使画作入围，也从未特地邀请朋友去看自己的作品。
　　　　　　可是只有这次的画想给凉司看。因为现在自己和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所以就算告白，问题也不会变得很复杂。但如果一直这样默不作声的话，那就是怯懦。
　　　　　　凉司认为自己是加害者，所以对透总是有层顾虑，时常会问「和柏崎学长还顺利吗」。透知道他是真的在担心，而不是揶揄自己。
　　　　　　透没有告诉凉司真相——其实自己和启吾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他下定决心，要让凉司看见这幅画后，再把所有的一切毫不保留地全说出来。即使这么做凉司可能会离自己而去，他也不后悔。放任被害者任性的这种现况，透一点也不喜欢。
　　　　　　在考试结束的解放感下，正打算兴高采烈地去社团的凉司，对于透邀请他一道去市民中心，显得有点惊讶。
　　　　　　「当然也可以等到你社团活动结束后再去。我可以等。」
　　　　　　凉司摇头。
　　　　　　「不用了，现在就去吧。反正冬天的游泳社只是在开会浪费体力罢了。」
　　　　　　我还没跷过社团活动呢。毫不在乎跷课的笑容，又让透的胸口感到刺痛。
　　　　　　因为自从那个雨天后，凉司都像这样以透为优先，让透感到困扰。这么说来，最近透也没看到绫乃了。
　　　　　　不过只有今天，透接受他的这份好意。两人便前往市民中心。
　　　　　　平常的市民中心访客非常稀少，里头几乎没有人。和美术社的社员打过招呼后，透就直接朝自己的画走去，凉司则是边环视周围边跟着他。
　　　　　　「真难得，透会主动让人看自己的作品。明明连文化祭的时候都不给我们看的。」凉司老实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其实我真的不喜欢让人家看自己的作品，可是只有这次，我想给凉司看。」
　　　　　　「喔？」
　　　　　　是有什么吗？虽然凉司感到讶异，可是也没在多问什么。
　　　　　　透在一幅用深浅浓淡不同的蓝色所彩绘的画作前停下脚步。
　　　　　　「就是这个吗？」
　　　　　　嘿，不错嘛。凉司吹了一下口哨。他大概想都没想到画上的背部是自己吧。
　　　　　　「……这个，是你。」瞄一眼凉司的侧面后，透小声地说。
　　　　　　「咦……啊？我？」
　　　　　　凉司目瞪口呆，看看画又看看透。接着，看到画作下贴着标题的纸上，写着「欲望」两个字。
　　　　　　「那是你给我的印象……是我对凉司的感觉、想法……之类的。」
　　　　　　用没有抑扬顿挫的口音快速地告白后，透哀伤地看着狼狈的凉司。
　　　　　　「那……你说这叫『欲望』……」
　　　　　　什么意思啊？凉司俯视着透。
　　　　　　「是我的欲望。因为我——喜欢凉司，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是超越友情的那种喜欢。」
　　　　　　脑袋仿佛被敲了一记闷棍的凉司讶异地张开嘴巴，脸上写着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因为太过震惊而显得呆滞的表情让透不自觉地笑了出来。人家可是拼了老命地向他告白耶，他那是什么白痴表情啊。
　　　　　　「……等等，你不是跟柏崎学长他……」
　　　　　　「那是骗你的。」透爽快地回答。
　　　　　　「因为我不想再跟凉司睡了，所以才装作和学长在交往。」
　　　　　　嗯。凉司皱眉。那表情是在后悔自己做的事竟然让透那么厌恶。
　　　　　　「我……因为我喜欢凉司。所以自己喜欢的人并不喜欢自己，却在这种情况下发生关系让我非常痛苦。那种悲伤比死还难受……」
　　　　　　听到一半，凉司粗声地说：
　　　　　　「为什么……你不说呢？那个时候你为何不说呢？」
　　　　　　「我不认为那时我说了你就会明白。就算说了也一定会让你觉得很恶心，到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我怕……被凉司你讨厌。」
　　　　　　透冷静地回覆，凉司悔恨地咬着嘴唇。
　　　　　　透说的未必是错的。那时候的自己，一定不会接受透充满爱意的告白吧。
　　　　　　「可是我不想再说谎了。我要老实跟你说，抱着宁为玉碎的觉悟，一定要让你明白我的心情。我不想再一直逃避了……」
　　　　　　不彻底失恋的话就无法开启新恋情。透用轻松的口吻加了这一句。
　　　　　　当然，透现在还没考虑过新的恋情。
　　　　　　「所以凉司，也请你不要再在意了，不要认为自己对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我……虽然那个时候真的很痛苦，可是现在想想却觉得是我占了便宜。就算你是因为有趣才跟我做，可是能够跟喜欢的人……」
　　　　　　「我不是因为有趣才做的。」凉司低沉的声音盖过透的话语。
　　　　　　「咦？」
　　　　　　「我说我不是因为有趣才跟你做爱。」
　　　　　　凉司边盯着画边说，视线慢慢地转移到透身上。
　　　　　　「呃……刚开始是因为有趣没错，这我不否认。我想看活生生的你在我面前高潮的表情……所以硬是抱了你。后来感觉却比想像中还要好，就不想离开你了。渐渐地……觉得你越来越可爱，越来越重要，所以变得无法忍受没有你。」
　　　　　　「凉司……」
　　　　　　「脑袋里只想着你，现在也还是在想。就算只能以朋友的身分待在你身边也无所谓，我会一直忍耐下去……可是如果让我有机可乘，绝对会把你从柏崎身边抢回来。为此我想过过各种计画，然后一直反覆演练……」
　　　　　　这次，换透被想都没想过的意外告白给吓傻了。
　　　　　　「你说什么？可是……凉司你的女朋友……」
　　　　　　「我已经和绫乃分手了。就在那个雨天，我跟她之间已经结束了。」
　　　　　　骗人。透的嘴唇在颤抖。
　　　　　　「那个雨天」不用问也知道是哪天。
　　　　　　所以最近都没看到绫乃，是因为他们分手了？分手的理由，是因为自己？凉司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他喜欢透。不是因为兴趣，也不是因为想要适合自己的玩具。
　　　　　　「我呢，如果不是透的话就没有情欲。」
　　　　　　听到这热情的呢喃，透低下头眨眼。长长的睫毛下，有水滴微微地洒落。
　　　　　　「……那太危险了。」透害羞地低声回答。
　　　　　　凉司点头笑道：「是太糟糕了。」
　　　　　　「我还以为危险的只有我呢。」透用颤抖的声音说。
　　　　　　凉司默默地紧拥他的肩膀。

　　　　　　大危机！
　　　　　　舞木透时常会想，现在可能是在作梦吧。
　　　　　　和中条凉司意想不到的开始——对凉司来说应该是起于一时的好奇心，可是不知何时却转化为爱情。
　　　　　　虽然实在难以置信，可是像现在这样和他身体交叠，感受他热情的气息，整个身体内部的脉博跳动——这些全部可能都只是一场梦吧。
　　　　　　和自己喜欢到无法自拔的人身体交缠，互相亲吻，碰触对方，被对方碰触，身体从里面开始逐渐融化。每天都幸福得像是在作梦。
　　　　　　之前每天都在哭泣的日子像是骗人的。不过，透也因此踌躇不前。
　　　　　　果然，现在还有过去，有一个是骗人的吧？其实自己是在持续做着幸福甜美的梦吧。
　　　　　　「嗯……」
　　　　　　感觉到有人的视线，透猛然睁开眼睛，结果就和近在眼前，正在窥视自己睡相的凉司四目交接，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吓我一跳。怎么……我睡着啦？」
　　　　　　「嗯，好像是因为太舒服了。」凉司奸笑。
　　　　　　「你这种偷窥人睡相的兴趣真差……把我叫起来就好啦。」
　　　　　　因为不高兴，所以口气不自觉地变得很差。可是凉司一点也不在乎，但也没停止他「嘿嘿嘿」的奸笑声。
　　　　　　「因为你的睡脸很可爱嘛。本来是打算叫醒你的，可是真的是太可爱了，就想说再稍微看一下子，所以就一直盯着你看啰，谁知这时你却醒了。」
　　　　　　拜托别再这样「可爱、可爱」地说个不停了。透在心里偷偷地想。
　　　　　　互相确认彼此的心意后，凉司说话就毫不遮掩修饰。高潮时的表情很可爱啦，嘴唇好像很美味，所以想要接吻啦，脸蛋滑嫩嫩的很想捏一下等等——诸如此类会让透面红耳赤的话，凉司却说得面不改色。拿满不在乎说出轻浮话的凉司没办法，透只好低头来个相应不理。
　　　　　　「不过还好你醒了。如果你再睡个五分钟，我就要把你的睡脸当作菜肴享用啰。」
　　　　　　「什……」
　　　　　　这种说话方式真是让人为之气结。
　　　　　　到刚刚为止都让他随心所欲，现在连要把人的睡脸当菜肴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正因为是凉司，所以他很有可能真的这么做。
　　　　　　「……刚刚还不够吗？」
　　　　　　「呃？嗯……」凉司露出思考的表情。
　　　　　　虽然对透来说，刚刚的行为已经是非常激烈了；不过若是凉司还没满足的话，心里还是会有点过意不去。
　　　　　　凉司原本对透并没有抱持著恋爱的感觉，还曾毫不在乎地说出：「我只要一看到你就会想做爱，所以，让我做吧。」真是个十足以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后来发生关系后，又因为感觉比想像中的还要舒服，所以就连著三天不让透休息——即使现在是有感情成分存在，可是不让透休息这点还是没变。
　　　　　　虽然没有改变，可是透有注意到他们在做爱时行为上的改变。对于在这方面比较晚熟的透来说，凉司的行为给他一连串的惊讶，再加上他那永远不知疲累的活力，让透通常只能举双手投降。
　　　　　　凉司贪婪地渴求著透。透也回应这份渴望，不过体力却时常跟不上而失去意识。
　　　　　　像今天，与其说是睡著，还不如说有一半是昏过去还比较恰当。
　　　　　　虽然都这么努力了，可是凉司还是无法满足。证据就是，他对透的话感到有点惊讶。
　　　　　　「也不是说……不够啦。只不过一看到你，就会越来越想做。不管怎么抱你就是抱不够。为什么咧？」
　　　　　　呃，我可以碰你一下吗？凉司这么问，透虽然感到困惑但还是点头了。
　　　　　　「……碰就好了吗？要不要我用嘴巴做？」
　　　　　　「那真是太幸运了……可是等一下。该怎么说呢，我比较希望是我碰你和舔你。」
　　　　　　凉司边说边碰透的身体。他温柔地抚摸，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物品。被这样细心地抚触，毛发都舒服到竖立起来了。
　　　　　　「摸起来真的很舒服……像这样子我就会有一股安心感……」
　　　　　　嘴唇碰触锁骨附近，接著往下，咬住胸部的乳头吸吮。
　　　　　　「嗯……」
　　　　　　透不自觉地发出声音，于是慌忙地用手掩住嘴巴，但凉司立刻就伸出手，温和地拿下透的手。
　　　　　　「让我听听，你兴奋的呻吟。」
　　　　　　「不要……」
　　　　　　「为什么不要？你真可爱，透。你喜欢我，对吧？」
　　　　　　现在才要确认这种不言自喻的事。像这种时候，他一定要听到透对他说「喜欢」。
　　　　　　「说啊，透。」
　　　　　　「我、我……喜欢你。啊……嗯、嗯嗯。」
　　　　　　就这样慢慢地进入第二回合，透无可奈何地配合他。虽然身体很疲累，可是能够被凉司渴求心里还是很高兴。
　　　　　　「我也喜欢你……这里、还有这里，全都是我的。透，我可以再进去你体内一次吗？」
　　　　　　透全身颤抖，点头。
　　　　　　刚刚才接受过凉司的地方已经绽放开来，好像等待著再度被宠幸。凉司毫不犹豫地压住透，放低身体探进透的体内。
　　　　　　「啊……啊、啊啊……」
　　　　　　不管发生过几次关系，透还是无法习惯异物进入体内那瞬间的压迫感。凉司总是细心体贴地等待透适应，所以不会感到那么痛。不过即使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做过头，体内会有摩擦过度般微微的疼痛，让透喘不过气来。
　　　　　　「……好、好舒服……透你真棒。」
　　　　　　凉司不厌其烦地贪求著透。两人互相探索对方的身体，这次好像真的会晕过去。透已经在意识边缘徘徊。
　　　　　　先喜欢上对方的是透，可是和身为男同志的自己不同，凉司喜欢女人，甚至还有交往的女朋友，所以当时透认为两人的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而凉司一开始只是基于单纯的兴趣而和透发生关系，不过到后来却慢慢地认真起来。最近—想到凉司对自己的执著，透虽然高兴，但相反地也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