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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史诗:犹大之裔-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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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多回答:“家父和我感谢您的大力相助。”然后他对卡贝拉点了点头说:“同样感谢您,我会记住您的忠告。”他跛着腿走向门口,汗珠从金发上淌下,流进眼睛。因为那该死的浓咖啡,让他汗流浃背。他心里想,那可怕的饮料,他再也不会去沾一口!
他跳上了马车,等着他的翻译。这时,他料想不到结局的冒险已经开始。
十四
【一七三一年十二月十一日】
【帕拉其纳(塞尔维亚地区)】
纵使算不上最好,但无疑算是猎上等皮货的好季节,但是对出远门旅行的人而言无异是酷刑。冷飕飕的刺骨寒风,大雪一再掩埋道路,让路程苦不堪言。马车夫多次宁可相信马的直觉,任由它们前进。
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维克多和翻译还是抵达了帕拉其纳,研究瘟疫的大夫据说驻留在此。现在维克多驻足在一栋屋子前,全身近乎冻僵,膝盖颤抖。门开了,一个微胖老人手上提着一个包走出来。维克多还来不及开口,老人已经从身边走过,跳上一辆上面已坐了三个人的雪橇,三人身上都穿着军官大衣。
“葛拉萨大人?”维克多跛着脚追上前。这位大夫给人粗野的印象:酒喝多的人常有的酒糟鼻;淡绿色的眼珠盯着维克多。
“走开,乞丐,我什么也不给,就算衣冠楚楚也不例外。”他戴上手套。“如果要看病,就需要一点耐心。我还有其他事要办。”
“都不是,大夫,在下维克多·冯·史瓦兹哈根。达多诺侯爵让我到这儿跟随您。”他觉得这位大夫的态度不仅是无礼,一开头便是用侮辱人的称谓。
葛拉萨看着他问:“来人也是大夫?还是学者?侯爵怀疑我的判断能力吗?”
维克多心中暗想,侯爵真该怀疑这个人。“不,我只是出于好奇,我想知道关于吸血鬼的真相,仅此而已。”
葛拉萨大笑,听起来比猪叫还大声。“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那些人酒喝太多了。”他用指尖点着自己布满毛细血管的酒糟鼻,然后说:“喝醉就会看到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就因为这样,我和这几位军官得在这种该死的天气出门驱鬼。”他指一指身边一个大概刚好可容下一个小孩的位置说:“上来吧!”维克多挤身在马车板壁与这几个体积庞大的人中间。他对几位军官点头,他们看起来对这次任务并不感兴趣。翻译急忙转搬行李。他没能跟上,因为已经没有空位了。
“不用担心,我们能和当地人沟通。”葛拉萨上下打量了维克多一番后说:“看起来像贵族,身上的大衣像法国人的装扮,口音是德国人,很奇怪的组合。”
“我是商人,葛拉萨大人,我在寻找有珍贵皮毛的动物。虽然说吸血鬼的皮可能更值钱。”
“迷信,我只能这么说。”他对马车夫点了点头,马车夫挥动皮鞭上路。
“我还没有亲眼看过吸血鬼,我用我最爱的烧酒和你打赌,以后也不会碰上。”
“葛拉萨大人,我接受您的打赌。”维克多顽固地说。连酒鬼都希望他不要相信吸血鬼的存在,让他觉得受到了侮辱。卡贝拉的话让他怀有太多希望,他期望真的能碰上吸血鬼。
“瞧!只要哪个穷乡僻壤有几个人在短时间内上了西天,那些头脑简单的人就开始大喊这又是吸血鬼的杰作。”葛拉萨激动起来,从毯子底下拿出一只瓶子放到嘴边。金色液体中悬浮着碎屑,大夫要请他喝一口,维克多婉拒了。“他们忘了提那些人之前严重腹泻或咳嗽。伤寒和感冒,这就是梅特菲吉亚的吸血鬼。商贾大人,到时您就会知道,事情真相就是这样。”他又啜了一口,军官同样拒绝了他邀请共饮的好意,于是他盖上瓶盖,把瓶子又收起来。
维克多不再说话。他不会这么容易被被说服的。
他们在傍晚时分到达梅特菲吉亚。葛拉萨、维克多,还有几位军官留宿在伊葛那兹神父的住所。他穿着黑色僧衣,留着棕色长胡,脖子上戴着十字架。
那栋房子还过得去,虽然空间很小,没有阁楼。屋梁上吊着烟熏的火腿,以及用链子和网高高挂起来的食物;四周的墙壁长年累月受到火炉烟熏,屋内弥漫着烟味。架子、柜子、一张大桌子及附带的角落座位、小灶间,还有一张过大的床,让空间变得十分狭窄。火炉旁有一张古旧的椅子,墙上到处挂着圣像和十字架。调查团如何在此歇脚,仍然让维克多很费解。
神父伊葛那兹非常高兴看到官方人员的到来,因此不停地想让他们相信他的话。葛拉萨让一位军官担任翻译,然后用非常严厉甚至下流污秽的言词,清楚地说明他一点也不相信吸血鬼的传说。天黑之前他开始探查传染性疾病,他始终认为那才是村民的死因。
维克多把东西留在屋里,然后到积雪覆盖着的街上溜跶。梅特菲吉亚属于摩拉瓦河沿岸众多村落之一。老旧桁架房屋的屋梁向下弯曲,倾斜的小屋紧密地挤在一起,薄雾从附近的水泽升起,在四周缭绕,与烟囱冒出的灰烟一起在空中较着劲。
维克多很想和葛拉萨一起出去调查,但是他克制住了,还是先让大夫完成工作比较好,虽然他还有千百个问题已经到了嘴边,很想亲自问问那些人。但他只能跟随,毕竟他不是调查团的成员。
维克多看到大多数人家的大门还有窗户上都用沥青涂画着十字,其他人家在窗前放置干燥的荆棘挡住视线。没有贼可能穿过得了这种障碍。他在一座仓库的墙上看到了一头死猫头鹰,人们将它的翅膀展开,钉在木头上。
这些迹象让他相信,这里的人们深深地惧怕着吸血鬼。此外,他觉得一直有视线在盯着他,虽然他一个人影也没看见。烟雾为隐形跟踪者提供了最佳的掩护。维克多认为是人们怕见他,因为他的外表,不知如何为他归类——他既非军官,也非大夫。
收集到新的信息,见到吸血鬼的希望又增强了。他回到神父的屋子,因为少了翻译,他试着比手画脚询问这几个星期来的死者名单。
伊葛那兹神父对他友善地微笑,并回答他的问题,维克多非常惊讶他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
“我对您的信任更胜于那位胖大夫,”他坦白说,“随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拿出名单,注视着维克多的眼睛。“史瓦兹哈根大人,那是吸血鬼没错!而且我知道事情的开端。”他在他对面坐下。维克多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非常呛人的香料味。“大约半年前,保罗从载干草的车子上摔了下来,跌断了脖子。他生前一再抱怨被吸血鬼纠缠,所以吃了吸血鬼坟地的土、身上涂了的血,希望借此自救,但是一点用也没有。”
维克多保持镇静。“这么说,是从他开始的?”
伊葛那兹神父在身上画着十字:他把大拇指、食指、中指伸出并拢,无名指和小指接触掌心,然后完成从额头到胸前的动作,最后从右肩到左肩。“愿上帝与我们同在:没错。大约在他死后三十天,开始有人抱怨被他纠缠。不久之后,他真的把这些人害死了。这是最开始的四个人。”
“您完全没有对付的办法?”
“我们把保罗挖出来,发现他很完整,没有半点腐烂。受害者的鲜血从他的眼、口、鼻中流出。”他再度画了十字。“您应该看看他的衣服、盖着的被子,还有整个棺材完全浸在血中!手指甲和脚指甲以及全身皮肤脱落,底下已经长出新的,跟蛇一样。”
维克多拿出笔记本、墨水瓶、鹅毛笔记录下神父说的事,他相信他的话。
“我们用木桩穿透他的心脏,他发出一声巨吼,之后我们焚烧了尸体,把余留下的灰烬又埋进坟里。”
维克多用笔搔弄长胡楂的下巴。“换句话说,吸血鬼的受害者也会变成吸血鬼?”
“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处理了其他四个人。”伊葛那兹神父点头。“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他低声说。“保罗也攻击了牲畜,吸了它们的血。人们吃了肉,死后也会变成吸血鬼,灾难又从头开始。因此我们才会求救。”
维克多在记录当中不时颤抖,然后阅读死者名单。“三个月内死了十七个人,有年轻人,也有老人?”维克多求证。
“是的。当中有些人之前无病无患,却在短短两三天内死亡。”伊葛那兹神父面无血色地证实。“在上帝面前,我对您发誓。您务必相信我们,请帮助我们,我们不想变成吸血鬼!”
门突然被用力推开,撞击墙壁发出巨响,两人吓了一大跳。
葛拉萨和军官一起进门,他脱下大衣,房间里立即汗臭熏天。他拿出酒瓶喝了一大口。“该吃点东西了!”他怏怏不乐地命令,整个人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军官坐在角落的座位上休息。
维克多察觉大夫脸上的表情有异。“如何?调查有了什么结果?”连他都对自己声音中透露出的恐惧感到惊讶。根据大夫的回答,神父的报告很可能只是无知的迷信传说。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是什么意思?”维克多全神贯注,想听到结果。
伊葛那兹神父做出意会的表情,嘴里嘟哝了些话。
“什么也没有,有什么不懂的?”葛拉萨大声斥责。“没有传染病或致死疾病的征兆。”他把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一边打嗝一边把瓶子一推,桌面不平坦,瓶子滑到桌边停住之后翻倒。“不是瘟疫。”
谜题未解,维克多心中暗喜,但是接下来他警告自己保持理性。葛拉萨这样的酒鬼必定在检查时犯过不少错误,很有可能答案近在眼前,他却毫无所察。“大夫,这意味什么?”
“我明天得继续去别家瞧瞧,总会发现点蛛丝马迹的。”
神父为他端来一大锅麦羹,可以看见上面还浮着一些带筋的肉屑。葛拉萨吃得津津有味。军官拒绝了,光啃干面包配香肠和乳酪。他们不参与讨论,因为已经累得没力气开口。
维克多盯着锅里的肉,想到先前神父的话。吃下吸血鬼感染的食物,和直接被侵袭一样危险。
葛拉萨停下来怒视维克多说:“又怎么了?饿了就吃点东西,别瞪大眼睛偷看我的食物。”
维克多看着伊葛那兹神父,他摇摇头解除警戒,表示肉没有问题。
葛拉萨吃完羹后站起来,一头栽进床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他的鼾声响彻整间屋子。军官也躺下来安歇。
伊葛那兹神父和维克多面对而坐。他低声而迫切地说:“史瓦兹哈根大人,您一定要帮我们。我不相信这个人,他很愚蠢,却把我们当呆子。我们可不笨!吸血鬼不是我们幻想出来的。”他看见维克多脖子上挂着东西,他把项链拉出来,当他看见是十字架时,脸上露出微笑。“这在夜里可以保护您,但还是要小心,随时准备好抵抗自卫。”伊葛那兹神父起身走向门口回头说:“好好休息,史瓦兹哈根大人。”
“您要去哪里?”
“去走访村民,他们需要我。在梅特菲吉亚,已经没人敢晚上独自在房里睡觉了。”伊葛那兹神父对客人点点头,然后消失在门外。维克多看着葛拉萨大夫,他半张着嘴巴,打呼声不曾间断。“要是我运气好,他们下一个抓的就是你。”他低声说。那张床原本是给他和葛拉萨睡的,现在被葛拉萨独占,军官们躺在角落的板凳上。他别无选择,只剩下火炉旁边那张破椅子了。他坐下来休息,脸朝向门口,右手握着拐杖,以防万一。
火炉的温暖让他打起盹,他很快就睡着了。
武器从手指滑落,把他从瞌睡中惊醒。这时他似乎看到厚重扭曲的窗外有一张苍白的脸正在观察他,一张高雅妩媚的女子的面孔,深色大风衣帽遮住她大半部头。当他弯腰拾起拐杖之际,那张脸立刻消失了。
维克多眨眼,再一次想看清窗外,但是什么也没有。他被梦中美女迷惑了?他感觉有些冷,于是把大衣盖在身上,这次拐杖握得更紧,然后再次闭上眼睛。
席拉从窗外观察睡梦中的男人。她偷听他们对话,得知他的名字,也知道他既非大夫也非军官。一个年轻俊美的皮货商,她非常喜欢这个年轻人。多可惜,她必须杀了胖大夫和几个军官,连带他也不例外。
该死的巫皮恶在村里肆虐的消息绝不能散播出去,马瑞克和她同样忧虑。在治理领土和调查奇异事件上,哈布斯堡可是有效率多了。席拉多希望土耳其人回来,因为他们不太理会民间迷信和居民的恐惧。
“亲爱的,你在看什么?”马瑞克站在她身旁留意四周的动静。除了神父与巫皮恶,这里没人敢在天黑后在户外逗留。
席拉从这席善意询问中听出他的嫉妒。他始终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她成为他的爱人。在其他女爵男爵面前,他们装作那时磨坊中的对话从没发生过,他们仍然是朋友,但是席拉尽可能回避他。他一再抱持希望,有一天她会回应他的追求,回到他们的庄园,尽管她已经在各种情况下拒绝过他。
“庸医和他的旅伴。”她明确地回答。
马瑞克同样往屋里望了一眼,然后退回。“那个德国人身上穿着法国军官大衣,我觉得极不寻常。”他吸了一口冰冷空气,从声音中听得出他的怀疑。
席拉微笑。“的确,他跟我一样叛逆。”她看着拐杖从维克多手中滚落,看他睁开眼睛。
两人的眼神在刹那间交会。席拉吸了一口从屋子细缝飘出的空气,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很干净的气味,对人类而言,干净得非比寻常。
“席拉,他看见你了!”她听到马瑞克责备的声音。
从逃开他的眼神到遁入黑暗,她感觉花了上万年的时间。“我知道。”她叹了口气,然后沿着房子走。她看到神父从一间房子走出来,在门口洒了些圣水,然后继续走到下一户人家。“你看,[517z小说网·。517z。]要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们也可以这么做啊。”马瑞克主动跟上她,继续穿越梅特菲吉亚的街道。“我们把巫皮恶杀光,那庸医除了挖到尸体以外什么也找不着。问题就算解决了。”他把手伸向她。
席拉躲开他,假装绊了一脚——有破绽的伎俩,他明白她的意思是“不要碰我”。“我们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抓到所有的巫皮恶,用木桩穿心并且砍断脑袋,更别说毁尸灭迹了。如果村民看到墓园出现黑影,又让庸医看见我们,就会有人相信他们的哭诉了。”她停在一间房子的角落,用大衣把她纤柔的身子裹得更紧。“我们先等等他们调查的结果吧。”
“这不是明智之举。”马瑞克的眼睛穿透过窗子,窥视照得通亮的房屋。“如果把他们全杀了,然后把整座村子连带墓地放火烧了呢?问题不就一劳永逸了吗?这种悲剧已不是新鲜事了。”
“这样一来,他们会再派下一批调查团来调查巫皮恶和失火事件。”她严厉拒绝他的建议,虽然她暗地里不得不承认这主意不算差。他们俩同样束手无策。“如果你要留在我身边,至少要帮我。在调查团离开前,我们不能让巫皮恶逞凶,没有比这更好的证据了。”
“太荒唐了!我这样的不死魔,竟然得看护那些迟早会死的人。”马瑞克看了席拉一眼,察觉到她脸上交织着紧张、狩猎的冲动,以及说不上是什么的表情,却怪异地让他想起满足感。“这里的事让你有快感?”
“是的。”她低声说,一只手握在剑柄上。自从丽迪亚告诉她,血族会里有人在背后策划阴谋对付她,她便觉得在人类附近要比待在那永生不死的圈子里愉快,而且有生气得多。她现在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了。
马瑞克说:“你错过了上次的血族会,有人要我告诉你:那原本是你的义务……”
她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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