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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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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里是诚恳,是真实,还有一丝无奈。罗莎犹豫了一下。但是随即那股浓得要命的香水味道冲进了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她再也看不到对方的眼睛了。眼中只有西里尔被切断的头颅,可怜的大眼睛眨动着,他的嘴唇瓮张着。

罗莎用左手握住身前的剑刃,把它猛地送入自己的身体,更深!剑尖从身后噗的一声穿了出来。在加米尔的错愕之中,罗莎右手挥剑!她把自己完全送入对方的怀抱,同时手中长剑穿入了对方的身体。直没至柄。

加米尔的口中喷出血来。他低笑。“你一定要我们两个死在一起才开心?”他的声音里没有半点笑意。

没有怜悯,手下也再不容情。在下一刻,两人同时把长剑挥出对方的身体。鲜血大量地喷溅,罗莎的左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是她对疼痛已经麻木。她早已不再是弱小的人类,强大的血脉在身体里奔流,只消片刻,左侧身体完全切开的刀口已经愈合。她再次挥剑砍向加米尔。

加米尔的眼睛里同样迸射出一种死亡的冷光。他挥剑。

远处塞纳河在月色下奔流。巴黎随地都有起义爆发,人们聚众游行。无数房屋被烧毁,无数建筑被铲平。各种新鲜的思潮逐渐在人们的头脑中变化成型,革命的人们同样杀红了眼睛。

路易出逃前留下的声明被公开了,人们的幻想被打破,没有人再支持王室了。国王不再是凝结法国的核心。

人民被自己的国王遗弃了。软弱的路易背叛了人民,背叛了自己的国家。

制宪会议通过了宪法。法国军队节节败退。第二年,巴黎人民发动了最大规模的起义,波旁王朝被推翻。

来年初,路易十六以叛国罪被送上了断头台。

那么多的血。塞纳河在流血。

菲尔逊仍然留在法国。他祈求奥地利接回他们的公主。但是奥地利拒绝了。玛丽王后被关押在巴黎裁判所的附属监狱里。路易已经死了,但他仍然无法带走玛丽。他在和整个巴黎,整个法国争夺他心爱的女人,他在和死神争夺他心爱的玛丽。

短短两年时间,菲尔逊已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军官,他的额头上现出了皱纹,两鬓都斑白了。他形容枯槁,绝望地凝视着身下奔流的河水。

残阳如血。塞纳河被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生命在流逝。

两步之外,一个女人默默地看着他的影子,眼角流出了泪水。

自从革命爆发以来,妮可拉一直跟随着菲尔逊。她以女仆的身份不断为宫内宫外传递着信息,她前后奔忙,菲尔逊为王室做的一切,他对玛丽做的一切,妮可拉全部看在心里。项链事件之后,她深深地自责,她对不起信任自己的玛丽,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在王室最困难的日子里,她一直在默默地帮助他们。

但所有这一切,妮可拉不止是为了玛丽。她看着眼前绝望的瑞典伯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妮可拉的眼睛就一直锁在了对方的身上。自从玛丽被关押之后,妮可拉一直和菲尔逊在一起。她知道,对方对自己所谓的感情不过是对自己所做一切表示感激。他知道她爱他,但是他的心早已经给了玛丽。

那个奥地利女人是菲尔逊生命的开始,他对玛丽的爱从未停止过,也永远不会停止。

妮可拉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她轻轻抚上菲尔逊的肩膀。

“伯爵,”她仰起头看他,眼中充满了柔情,“您不觉得我和王后长得很像吗?”

菲尔逊闭上了眼睛。“这都什么时候了……妮可拉,你知道我……”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妮可拉轻轻的笑了一下,“我是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愿意代替王后去死。”

菲尔逊呆住了。他盯着眼前柔弱的女子。妮可拉的个头和身形确实与玛丽极其相似。如果是在夜里,如果化上一点妆,如果戴着兜帽斗篷的话……菲尔逊的眼睛亮了。但是,但是……

“您和王后都是好人,”妮可拉轻声说,“我希望您们能得到幸福。”

菲尔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抱紧妮可拉颤抖的身子。

“事不宜迟,王后在牢里多待一天便有一天的危险,”妮可拉抬起了头,柔弱的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我们今晚就去换人。”

夜。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

监狱的看守是昔日小特里亚农宫的门卫丹尼尔。“伯爵大人,您……”同时,他看到了菲尔逊身后穿着斗篷的妮可拉。一种奇妙的预感突然降临在这位看守头上。他犹豫了一下。菲尔逊把一袋钱塞入他的手中。

“丹尼尔,让我们进去看看王后。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你知道。”他的眼睛红了,他的声音哽咽着。

丹尼尔原本就对这位瑞典军官充满好感。而菲尔逊以往又待他极好。他马上打开了牢门。“您愿意在里面待多久就多久……”丹尼尔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的神色,“您和王后……好好道个别罢。”他没有拿那袋钱。

菲尔逊紧紧握了一下对方的手,他和妮可拉走入了玛丽的牢房。丹尼尔离开了。

连续的审讯与折磨,玛丽一头灿亮的金发已经全部变成灰白,她穿着粗布的囚衣,昔日的美艳荡然无存,但是举手投足间,玛丽仍然充满了王后的尊严。她的牢房简陋但是整洁,桌子上摆放着鲜花。

玛丽的表情平静而安详。就如同平日在宫中,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来访的客人,她站起身迎接菲尔逊和妮可拉。

“谢谢你们来看我。”因为妮可拉在身边,玛丽没有对菲尔逊表示出过分的亲热,只是拥抱了一下就松开了。

“陛下,”妮可拉解开身上的斗篷,“请您迅速换上这套衣服,然后和伯爵离开这里。”

玛丽怔住了。“你们要做什么?”

“救你出去,”菲尔逊一把抱住玛丽,“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法国!玛丽,跟我一起回瑞典吧。”

玛丽看看一边的妮可拉,再看看菲尔逊,她挣脱开对方的怀抱,“你怎么能这样做!”

妮可拉急忙上前拉住玛丽的手,“陛下,请不要怪罪伯爵,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请您赶快换上衣服离开这里!”

玛丽愣住了。“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为什么不能!”菲尔逊压低了声音,他扶住玛丽的肩膀,“法国背叛了你,你的家乡奥地利也背叛了你!你不再是王后了!你没有必要对法国负责!你别傻了!”

玛丽打开他的手。“只要有法国存在的一天,我就是法兰西的王后!我不能丢下自己的人民和国家一走了之!我不能这么做!”

“路易十六已经上了断头台,法国人民已经不再当你是王后了!那帮疯狂的革命党人,他们下一步就要杀掉你!跟我走吧!玛丽!”

“我走了妮可拉怎么办?我走了丹尼尔怎么办?我走了我的孩子们怎么办?有多少人要因我而死!我怎么可能这么自私!”

“你不走,那你让我怎么办?!”菲尔逊突然提高了声音。他的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在打转,然后被压抑的泪水就如同决堤的河流,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妮可拉惊呆了。她从未见过这个坚强的男人流下眼泪。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菲尔逊也从未哭过。但是现在,在这一刻,她看到这个男人扑入玛丽的怀抱,哭得像个孩子,哭得像一片风中颤抖的落叶。

“……你不走,那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玛丽紧紧地抱住了菲尔逊。她吻上了他的嘴唇。“我爱你,”她最后一次说,然后她大声喊了守卫丹尼尔的名字。“伯爵大人要回去了,送客。”

菲尔逊死死抓住玛丽的衣服,玛丽转过身去。然后是大门关上的沉重闷响,然后是愈远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然后一切都静止了。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了王后的脸上。玛丽泪流满面。

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泪水。

8

入秋了,街上的梧桐树落起了叶子,在风里飘摇,然后打个旋儿跌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寂静的雨夜。狭窄的陋巷里,一个人低着头快速地走着。黑色的斗篷完全包住了他的身体,他的脸色苍白若死。连日的奔波和疲惫折磨着他,男子的脸上已消逝了当初飞扬的神采,明亮的眼睛黯淡下来,脖子上也不再小心地系着淡紫色的丝巾了。

男子用右手把身上的斗篷系紧。他好像很累,刚想在路边歇息一会儿,突然间变了脸色。然后,就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他停下了步子。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男子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到你死在我面前为止!”一个清冽的女声突然响起在雨声里。随着这声音,从黑暗里蓦然探出一柄长剑,就好像它一直在那里一样,对准他的背心狠狠地刺了过去。

男子瞬间变换了位置,他转过身来。他的样子还是很疲惫,而且表情极度无奈。“好吧,那让我们今天做个了断。我不想再逃了。”

“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否则,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条巷子!”罗莎咬住了嘴唇。

“你真要如此?”加米尔静静地看着她。他拔出了挂在腰间的长剑。

一大滴雨水从天空滴落,啪的一声坠在了两人身前的地面上。水花四溅。

罗莎扑了上去。

银色的剑光在半空中炸开,就像一出怒放的焰火。雨点像晶亮的钻石,在剑光中折射出七彩,然后再在焰火的缝隙中撒落满天。

梧桐树的叶子绞杀在了风里。天地间一片死样的静寂,只有沙沙的雨声,覆盖了天,覆盖了地,覆盖了一切所有。加米尔的头发上滴下水来。

他手中的剑停在罗莎心脏前三分处。

头顶的雨水源源不断地落下来,落下来,落下来。罗莎死死盯着面前的加米尔。她咬紧牙关,眼中依然闪烁着仇恨的光辉。

——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锵啷一声,加米尔收剑回鞘。“我跟你没有仇,”他疲惫地叹了口气,“你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转过了身子。刚要迈步,一种熟悉的麻木快感瞬间贯穿了他的胸膛。低头,闪着寒光的银色剑尖已经从胸口穿了出来。

“……但是我跟你有仇!” 罗莎带着哭腔的声音。

鲜艳的红色从剑尖抖落。剑身距心脏只有两寸。加米尔闭上了眼睛。

罗莎紧紧抓着手中的长剑,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明白,加米尔的力量比自己要强,除了偷袭,除了利用对方对自己的怜悯,利用对方心中那隐约存在的一丁点懊悔之外,她根本没有办法杀死对方。她别无选择。

“你没有刺中我的心脏,”半晌,身前传来一声低笑,“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没有悔恨,没有乞怜,甚至连愤恨都没有,他们之间永远只是这样,永远只是不疼不痒、不清不楚的对白。永远都只是这样!对方不爱自己,甚至连一丝恨意都没有。自己在对方心中根本就不重要么?杀害西里尔对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么?!

罗莎流着泪,看对方的血染红了斗篷,然后顺着雨水一直流到了地面上。她手中的剑在颤抖。然后,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她咬牙,手中长剑在对方的体内狠狠旋转了九十度。

加米尔往前冲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在了空中。但是他没有叫。耳边只是他粗重的喘息,同样的低笑夹杂在咳嗽里传了过来。“这样我还是死不了,罗莎。”

加米尔的咳嗽声让罗莎想起了西里尔,那个身体瘦弱的少年,他身首异处地倒在了血泊里,倒在了昏黄的路灯下,倒在了黑暗的窄巷里,一条像现在这样黑暗深邃的窄巷。

罗莎抽出了剑。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在细碎的雨水里化开,然后慢慢变浅。

眼前的景象因为雨水而模糊,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那道从左至右的断口!西里尔无助的大眼睛凝视着自己,他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要说出什么。

漫天遍地都是西里尔身首异处的影子,罗莎泪流满面。“我要砍下你这只杀人的左手!”她咬牙挥剑。

斗篷被劈成了两截,加米尔的左臂离开了他的身体。他跌倒在地,胳膊滚到了一边。雨里充满了血的味道。那股熟悉的香气从断掉的手臂上缓缓弥散。

那股停留在西里尔死后现场的香气,那股呛得要命的香气,加米尔的香气,逐渐在雨水的冲刷下消失殆尽,然后,一股更加浓烈的奇异味道在香气后面悄悄地浮了上来。

一股腐朽的味道,一股死亡的味道,一股难闻的尸体霉烂的味道。

罗莎皱起了眉头。她死死盯着那只断掉的手臂。

衣服已经被锋利的剑刃划开,袖子里面的手臂包裹着层层的纱布,已经几乎没了形状。在那纱布的末端,在原本大约应该是无名指的位置,烂掉的骨头上面用绷带紧紧系着一枚小小的圆环。

那是一只小巧精致的纯银指环。上面蚀刻着玫瑰的图案。

——这是我的护身符。它会保佑我、和我所爱的人们……

十多年前的往事蓦然间全部涌上心头。舞会上的初识,菲尔逊家的茶会,伯爵府中的埋伏还有下水道里的包扎。在灰塔庄园的决战前夜,她亲手把这只指环套上了对方的手指上。

——你伤势刚好,戴着它,它会保佑你的……

然后她沉睡了十年。然后她与他短暂的会面之后决裂。她只注意了对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气,她根本就从来没有注意过对方的手!因为自己这枚小小的指环,加米尔的整条左臂都烂掉了。他之所以会喷那么呛的香水,完全是为了掩盖自己手臂上那股腐烂的味道。

罗莎整个人都呆住了。“难道……你……一直都戴着它?”

加米尔苦笑。“十年前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抑制得住,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最近溃烂加速了进程,我完全控制不了……”

“为什么你不把它摘下来扔掉!”罗莎嘶喊,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加米尔没有回答。

罗莎盯着那条断掉的手臂。那条她一直以为残忍地杀害了西里尔的手臂——不!那条手臂已经溃烂见骨,连手指都几乎失去了形状。这样的手怎么可能握剑!怎么可能杀人!

“西里尔不是你杀的……”罗莎面色煞白,她死死地盯着加米尔,“你为什么不跟我解释!”

“我解释你会听么。”

雨声更大了,清澈冰凉的水流漫过了她的心底。罗莎把脸扭了过去。“……告诉我,为什么你那天会在那里?”她的声音很低。

“菲尔逊拉我出去喝茶。我跟他刚巧在那个时候分开,然后我就听到了惨叫声。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弟弟已经死了。”

菲尔逊?罗莎抬起模糊的泪眼。她看着加米尔。“那你现在跟我去找菲尔逊。我要问个清楚。”“难道我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么?”加米尔苦笑。他捡起自己那条早就溃烂得不成样子的手臂,然后把它接在肩膀的断口处,转动,调整到合适的位置。罗莎惊异地看着自己所造成的断口完全愈合了,白皙的皮肤上除了戒指所造成的溃烂,已经没有一点伤痕。

“烂掉总比没有的好,”加米尔叹了一声,然后转向罗莎,“我们去哪里找菲尔逊?”

罗莎还没有回答,一股疾风猛地从脑后袭来!她急忙俯低身子,同时一把推开了加米尔。“小心!”

他们原先站着的位置,一簇短箭狠狠插入了地面,极快的速度仿佛分割了空气,箭尾滴雨未沾,在夜幕下闪烁着灿亮的银光。紧接着,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带着决然的恨意响起在雨声里。“罗莎贝尔,你这个孽子!”

——以主之名,我会追踪你至天涯海角,我会亲手杀掉你!

这是二十年前,在宣誓的祭坛前面,外公对罗莎说过的话。当时她以为外公不过是吓吓她而已。她没有想到,短短两年之后,自己竟真的背弃了拉密那家族,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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