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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们渣得要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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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又要一个人渡过漫漫长夜了。他不善言辞，可心里真的渴望千秋可以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陪他。他更知道他的身份，从来不敢跟千秋提过分的要求。于是心中纵有千般深情，也只能一个人忍着。
电视里的热闹都是别人的，窗外的爆竹响出的幸福也都与他无关。外面越是热闹就显得他越是凄凉。他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吃掉和千秋一起包的饺子，就假装千秋就在他身边。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这样，故作坚强，吝啬于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出身微贱的夏商周更是这样。大概他太想与千秋作为精神上平等的爱侣，而不是一只被千秋豢养的宠物，所以他待千秋总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从来不屑像千秋其他情人一样争宠吃醋。
夏商周所求，无非是他想让千秋明白——他与她们不同。
然而在心底，他也是隐隐地知道，他跟她们一样。
一样上不得台面，一样要谨遵本分，一样……得不到他真正的爱。
他跟了千秋六年，六年的除夕他从未停止过盼望千秋陪他过年。
虽然知道这个愿望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可人总该是有个盼头的么。
就这样一年盼一年，一年又一年，失望太多次，反倒麻木了。
上苍好像听到了他的祈祷，就在他快要放弃等待去睡觉的时候，门铃响了。
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呢？
好像经过了漫长凄冷的黑夜，终于迎来了曙光。
好像经过了痛彻心扉的绝望，终于看见了希望。
那一刻，小周心中的激动达到极点，甚至冲破了他冰冷矜持的面具。
那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伪装，直接扑进了千秋怀中。
他爱这个男人。
比他自己以为的爱得还要深。
可他从来不敢让这个男人知道，他深爱他，因为他怕被他看不起。
他竟然哭了。
小周是个非常坚强非常淡漠的人，有时候都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没有人的情感。
千秋却就喜欢他冷漠无情的样子。
太过深重的感情，对他这种风流成性的人来说，绝对是一种沉重的枷锁。比起那些为了他要死要活的痴男怨女，他更喜欢小周这种对谁都淡淡的，在不经意处见温柔的类型。
可今天他才发现，原来他错了。
小周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入他的领口，那滚烫的温度几乎烫的千秋一抖。
一个冷淡寡情的人，绝对流不出这样温度灼热的泪水。
这是千秋此生第三次看见小周的眼泪。
第一次是小周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夜。
第二次是小周被他冷藏了几个月后复宠。
千秋一直以为，他已经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耐心和全部的温情来呵护他。他以为小周过得很好。
可是没有想到，这个不善言辞的少年心中，是一滩浓黑的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错别字
☆、忆往昔
两个人相拥着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
夏商周哭了好久，眼睛都肿了起来。
最初的激动过去后，他不由得羞赧起来。这样像个怨妇一样抱着千秋哭，一定会被他看不起吧？
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拥抱着自己的男人，发现他凤眼含笑，半是揶揄半是挑逗地勾起夏商周的下巴：“哟，我家周少这么大了还一个人怕黑哭鼻子啊。”
夏商周心中一跳，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夏千秋的意思。
他咬了咬嘴唇，心中就暗暗酸涩了起来。
说什么怕黑。哼。明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夏千秋，你真是个没心的人么？
也许千秋只是怕他尴尬，给他个台阶下。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会隐隐地期待千秋像第一次看见他哭的时候那样逼问他到底为什么流泪呢？
千秋温柔地拭干了小周的眼泪，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男孩子不要这样娇气。哭哭啼啼的叫人看了不像话。”
夏商周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眸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终于又套上了冷淡矜持的面具，低头说：“是，爸爸。”
千秋暗自长舒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夏商周突然哭成这样子是有多委屈，他当然明白这个孩子一直对他抱有怎样的深情，他当然猜得出，小周希望他是个什么反应。
小周在他怀中哭得眼睛湿漉漉的，眼角鼻尖一片绯红，好像尖锐的外壳都融化了似的，看上去格外柔弱可爱。
千秋甚至很想坏心地咬住他红扑扑的鼻尖。
可是他不能。
表叔公的一席话，尽管把他气得够呛，可也让他明白，他再也无法随心所欲地对待这个散漫着养大的“干儿子”。
夏商周，可是……未来秦家三小姐的男人啊。
千秋缓缓闭上眼。只觉得满心的酸涩与疲惫。
他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小周。就连千秋也不是千秋自己的千秋。
千秋的性格，说好一点是温柔体贴，说刻薄点是逆来顺受。
不仅是对家族长辈唯命是从，甚至就连情人娈宠的请求也很少拒绝。正是他的这种软弱的性格，才成就了他的温柔的好名声。
正是因为他不善拒绝旁人的求欢，才让他变成了千人斩。
大概，他唯一的底线就是不谈感情吧。
奉上床弟之欢也罢，钱财也罢，终究都是身外之物，他给得起。可这么多人一个个地都来要他的真心，非要让他把心揉碎了，掰开了，一片片分出去，他做不到。
千秋素来信奉情深不寿。
感情耗尽了，可就是个死了。
千秋也不是天生寡情。小时候他就喜欢养一些小宠物，记得他一手养大的猫咪死了之后，他哭得昏天黑地。
原本家中的大人都没当回事。小孩子喜欢宠物，养死了哭一场原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都是喜新厌旧的孩子，重新给他养一只其他的宠物，就会把前一只忘得一干二净。直到，眼睛都哭出了炎症，最后抑郁得连话都不会说了才发觉不好，最后千秋还大病了一场，命都没了半条。
在医院住了好几个月，虽然人是救回来了，到底是伤了身体，所以直到现在，千秋的身体仍然不如旁人。
好在夏家财大势大，每天又是参汤又是血燕地补着，终于渐渐补回了元气。
千秋的太爷爷，当时的夏家掌门，夏老爷子就说，这孩子凡事用情太深，这样下去肯定是要早夭的。不如早早断了他的情根，免得将来贻害终身。
夏老爷子断情根的手段也算干脆利落，只是也过于血腥残忍——他让千秋养了一堆宠物，什么猫猫狗狗，什么花花草草，每隔几个月，就在千秋面前杀掉一个。
毕竟只是个小孩子，看着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自然吓得又是哭又是噩梦，可是老爷子绝不手软。千秋又哭又闹，甚至跪下求太爷爷不要动手，可他的眼泪从来不能改变任何动物的命运。他也就渐渐学着不再爱。渐渐地，杀到第六只的时候，千秋除了皱皱眉毛，也就没有什么反应了。
千秋身边的佣人，都是刚处出感情来就换掉。
自那时起，千秋就知道，陪着他的这些人，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的。与其在分开的时候难受，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投入心力。
千秋从小就放在老爷子身边亲自养着，连父母也不让见。老爷子循序渐进，竟是要把人性中最最深厚的亲情也泯灭了。千秋的父母一开始还试图反抗，还会思念儿子，直至后来，千秋的父母为他生了弟弟妹妹后对这个大儿子的感情就越发淡漠。
千秋就这样被人为地从夏家割裂开来。
夏老爷子从来不曾允许千秋对任何人、任何物情深，哪怕是千秋的亲生父母、弟弟妹妹。
他就是要让千秋对任何人或事都毫无留恋，毫无感情。
所以千秋是夏家这么多子孙中，最早自立门户搬出去的一个。
也就是那段经历催生了千秋逆来顺受的性格。
他有个太过强硬的太爷爷，从来不允许他又任何反驳的意见。被压抑了多年，顺从家中长老的指令已经成了一种惯性。后来的千秋不是没有能力反抗，而是干脆连反抗的欲望都没有了。
或许谁都没有想过，千秋一个小孩子，过着这样近乎地狱的生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被信任的人，唯一长久地陪着他的就是那个又冷漠又威严的太爷爷，所有深爱的东西都要被夺去……千秋就这样一个人，在深冷孤寂的夏家祖宅里寂寞的长大。
最后夏老爷子也的确成功了。
老爷子死的时候，夏家上下一片缟素，家中老老少少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哭得肝肠寸断，唯独千秋，一身黑色西装端坐在灵前，懵懵懂懂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即便涌起淡淡的感伤，眼中却是一滴泪水也无。
就是因为他这个长房长孙在太爷爷灵前连哭都不哭一声，最后被族人唾骂得非常难听。什么不孝什么无情还都算是轻的，说他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的都有很多。
夏老爷子只是费劲心思地让千秋不要对旁人有情，殊不知，在把千秋与别人隔离时，也是把别人同千秋隔离了。
没有人发自内心地爱夏家这个身份贵重的长房长孙。就连他的亲生父母也都是偏心弟弟妹妹。偶尔嘘寒问暖也都是礼仪上的，并非出自真心。日后不断逼迫千秋的，他们也都有份。
夏家上上下下，真正用心教养千秋的，也就只有那个再也睁不开眼的老人了。
千秋已经习惯了从来不付出任何感情地活着。长久的精神空白让这个品行端方的青年都已经不记得该怎么样去爱了。在别人对他示爱的时候，他也一律小心翼翼地避开。
他就是这样冷淡疏离地与夏家的上上下下相处的。虽贵为长房长孙，可能力一般，又不受宠，除了一点为人不齿的床底本事拿得出手，几乎就不被看重。
千秋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在程骄的逼迫下，夏家几乎没怎么抵抗，就把千秋扫地出门了。
那些攻击千秋的话，千秋至死都记得。
他们说他作风不正。
他们说他性情软弱。
他们说他无情无义。
他们说他不堪重用。
千秋听了之后气得甚至要笑出来。
拿别的说他都好，唯有这“作风不正”和“性情软弱”，夏家那些老东西是绝没有资格来说的！
作风不正，正是说千秋“招待”了太多有夫之妇，为夏家谋取暴利。性情软弱，正是说千秋从来没有拒绝过家里的无理要求。
拿他的功绩来攻击他，简直荒唐。
可无情无义、不堪重用八个字，竟然是老爷子赏给他的。
老爷子最后那段时日，家族中的小辈各个都凑到身边尽孝——即便没有那份孝心，装个样子免得别人指摘也好。
唯有千秋这个长孙，一连几个月都没有露面，甚至都没有回来看老人最后一眼。
夏家这些孩子里，千秋是唯一一个老爷子亲自放在身边养的，用的心思也最多，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他自己都觉得悲凉。
于是对着家族中几个老东西留下一句：此子无情无义，不堪重用！若是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如果造次，直接赶出门去！将来万万不得继承我夏家！
也许这只是老人一句气话。
也许连老人自己都忘了他是如何一步步将一个深情的孩子逼得无情。
也许他在地下知道他这一句话就成了家族将千秋除名的金科玉律，也会心存内疚。
可他最应该后悔的是，他尽心尽力教了这么多年，教出这么个无情冷漠的夏千秋。
但千秋最后，竟还是落了个情深不寿。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软弱，所以多情，因为冷漠，所以无情
二者相济，则为渣攻。
☆、起争执
千秋就这样陪了小周好多日子，几乎把整个年假都耗尽了，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他说三小姐的事儿。
他知道了，多半要不高兴……先让孩子高兴几天吧，千秋这样想着。
夏商周对千秋抱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千秋是清楚的。不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那不过就是一种扭曲的稚鸟情结。
现在有多喜欢又怎么样？……小孩子的喜欢总是不做数的。千秋嗤笑，再怎么喜欢，将来也还不是一样要结婚生子。他养过那么多情人，最后大多都好聚好散了。拿着千秋一笔钱，回老家找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平淡幸福的过一辈子。
他们不是不爱千秋，与其守着一段毫无希望的感情在绝望中飘泊，倒不如守住当下的幸福。
当然，也不是没有极端分子为了千秋要死要活。千秋都把他们当疯子看。对于他们的死活倒也并不放在心上。
漠视道德，漠视感情，甚至，漠视生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千秋可以算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就是这样一个大人渣一手养出了个小人渣。
大人渣状似不经意地对小人渣说：“你也长大了，学校里可有什么喜欢的女孩吗？”
小人渣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冠冕堂皇地说：“老师说了，不允许早恋。”
千秋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夏商周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孩子，性情秉性他最熟悉不过。
这孩子看似温顺，实则性情异常狠辣。很有一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劲儿。
那个孩子大多是小时候吃了太多苦，于是活的比旁人更加积极，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手段也更加刻毒。这是个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主儿。绝不可能因为情感幻灭就被打击得再也站不起来。
这种人，千秋见多了。只不过没想到自己也会养出一个。
这样的人其实是很好打交道的。他们又自己的规则。给他们想要的，不要去碰他们的底线，就很容易驯服。只要利益关系不变，忠心自然就不变。
千秋知道，陪秦三他肯定不乐意，可是这么一点小小的不乐意，也绝对是可以被事后丰厚的补偿化解掉的。
所以千秋从来没有设想过，他一句“秦三小姐不错，你多陪陪她”会遭到那么激烈的抵抗。
当时夏商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这个“陪”是什么意思。更知道夏千秋才不是无缘无故地关心他的情感状况，而是在命令他。“陪到什么程度呢？”
千秋淡淡地啜饮了一口霍山黄芽，说：“做好保护措施。”
夏商周那张俊美逼人、永远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个口子。他恶狠狠地逼视着千秋，面前这个风流成性、毫无心肝的男人继续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不知道他已经把一把尖刀戳进了小周的心里一样。
“好歹是名门闺秀，将来也是要做人家当家主母的，要是堕胎伤了身，秦家可不会饶了你。”夏千秋嘱咐了一句。心道自己还真是快要变成孩子的爹了，真是越来越啰嗦。这种话还要嘱咐一遍。
然而，半天对面都没有动静。
千秋抬头，发现小周唇角正挂着一抹讥笑，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夏千秋，你养我，原来是为了这个。”
千秋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然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向眼睛流去。
这句话都太过诛心了！
若说千秋刚刚不轻不重地给小周心头插了一把刀，现在便是小周将那柄染了血的利刃从心口抽出，反手一道刺进了千秋心里！
在千秋心中，夏商周本来就是一介奴隶，若不是他好心收养，现在早就不知道被人糟蹋多少次了，哪里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更何况，千秋自认为待他虽然算不上千依百顺，可也称得上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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