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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难求-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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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转身便要走。

“苏小姐!”

苏婉之头也不回,“别叫了,没用。”

“苏小姐,那你能不嫁给别人么?”

“笑话。”苏婉之霍然回首,眼睛死死盯着其徐,“我想嫁给谁,与姬恪何干?反正他也不想娶我。”

其徐忍不住辩驳:“公子虽未说,但其实是不愿小姐嫁给他人的。”

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还历历在目,把那则消息传给姬恪时,其徐也犹豫了许久,终是传了进去,未料当晚姬恪的病情恶化更重,几乎晕厥过去。

他终于看不下去,于是来找了苏婉之,希望苏婉之能够带姬恪去求医,哪怕不行,至少有苏婉之陪在姬恪身边……姬恪的精神总会好些。

可未想苏婉之竟是这番回应。

明明苏婉之是喜欢公子的,而且应该是非常喜欢,而公子应该也是喜欢苏小姐的,可是为何会闹到这步田地……其徐想不明白。

苏婉之听完其徐的话,咬了咬唇,挤出笑容:“够了。这话你不用再说了,要说便让他自己站到我面前说,并且实实在在诅咒发誓,不然他的话,我已经一点也不敢相信了。”

第五三章

和其徐聊完,苏婉之孤身回往屋内,躺下后更加睡不着。

姬恪不在明都,竟然就在据此不远的黑风寨,那她想去找姬恪,远不用跑到明都……在知道离得不远,甚至可以说近在咫尺的时候,苏婉之忽然有些茫然。

天亮时才蒙蒙睡去,祁山上几乎一切都已经筹备妥当,嫁衣也被一点点展平摆在了苏婉之的屋子里。

火红的衣裙有一瞬间的刺目,让苏婉之片刻恍惚。

旋即一笑,在镜前换过嫁衣,只是民间置购,自比不得那日王萧月所穿华贵,但手工细致,倒也合身,红艳的裙裾把她也衬托的面色红润,宛如一个真的娇羞新嫁娘。

她问苏星:“好看么?”

苏星张口想说好看,可话到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

倒是有人先一步接话:“很好看。”

计蒙不知何时又来了,脸色略显得有些苍白,手臂上还缠了绷带。

“你手臂上……受伤了?是谁?”苏婉之不由惊道。

昨晚她见计蒙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夜的功夫就受伤了?

“只是昨晚巡夜发现有人潜入祁山,捉人时不幸被伤而已,无妨大碍。”

昨晚,潜入……

苏婉之心中一顿,该不会这么巧吧……

“人捉到了?”

“嗯,就关在后山的石牢里。”

“你的伤……明天……”

计蒙摇摇头,挑眉笑:“这点小伤你当我会在乎?不会影响到明日的。”

望着苏婉之若有所思的神情,计蒙压下心里的疑虑。

待计蒙走后,苏婉之方换下嫁衣。

心头却总有些不安,扫了后山这么久,后山的石牢她自然也认得,山上弟子犯错一向是送去惩戒室,只有外来人被捉才会送到石牢,故而石牢内常年是无人的,管束也少了很多。

大约昨晚才关进人,苏婉之远远看见石牢原本无一人的门口此时站了两个弟子。

不想被人发现,她深吸一口气,足下如风,身形飞快闪过,两名弟子只觉眼前一花,随即后颈被劈,再无神智。

推开石牢的门,苏婉之摸出火折子点燃牢壁的油灯。

一间间空牢看去,终于走到最末的位置,有人地垂头而坐,听见响声猛然抬头。

居然还真的是其徐。

他显然也受了不小的伤,灯光映下来,地上有暗红的血迹。

苏婉之和其徐接触不多,只知道他是姬恪的护卫,武功不弱,对姬恪忠心不二。

“苏小姐……”其徐身形晃了晃,竟然站起来了。

苏婉之略退了退,心思在脑中飞快转动,半晌,她动唇:“我可以放你出去,带我去找姬恪。”

其徐的眼睛蓦然一亮:“苏小姐,你答应了?”

冷哼一声,苏婉之露出几分讥诮:“你想太多了,我昨晚说的话你还记得么?”

沉默回思,其徐试探问:“是苏小姐想听公子亲口说?”

用从看守弟子身上取下的钥匙打开石牢的门,苏婉之的神情更冷:“不是那句,是‘如果不小心被我找到了,说不定在他病死之前我就忍不住一刀结果了他’这句。”

虽然听苏婉之这么说,但其徐显然并不相信。

昨晚的确是他大意了,他孤身一人上山,被苏婉之拒绝了要求,心中又惦记姬恪的身体,难免露出些行迹,本想夜深不会有人注意,未料被苏婉之那个大师兄发现,单论武力对方不见得是其徐的对手,可是连日奔波操劳,又因对方人多势众,他还是受伤被擒,本想等身上的伤略好些便以武力破出去,没想苏婉之会来救他。

苏婉之既然肯救他,那必不会看着公子去死,这么想,其徐心头压着的大石也轻了几分。

跟在苏婉之身后,走得都是僻静小路,一路都未遇见祁山弟子。

其徐彻底放下心,一边调息一边跟在苏婉之。

突然,苏婉之顿住脚步。

其徐也随之一顿,抬头正对上那位祁山大师兄计蒙的眼睛,几乎同时,他微微弓腰,神色戒备,目光锐利的死死盯着计蒙,蓄势待发。

计蒙却只看着苏婉之,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失望。

苏婉之不笨,一下子便明白,计蒙之前就对她有所怀疑,难怪那么简单的就告诉她关押的位置,此时她身后还跟着其徐,几乎是坐实了罪名。

明日就是她和计蒙的婚期,被计蒙抓住这样的事情,实在……

一时间,三人都不曾开口。

寂静无声中,只能听见偶尔风过拂动枝叶的声响。

苏婉之动了动唇,终道:“我……”

没想,计蒙此时也开了口:“你……”

见状,苏婉之索性道:“大师兄,你先说罢。”

计蒙也不让,神色冷峻:“苏婉之,你其实想嫁的还是那个谢宇,而不是我罢。”声音也透出几分冷意,再不似之前的柔和关切,“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人我可以放过,但你必须现在乖乖回去待婚,我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明日成亲照旧。如果你执意带此人下山,便做叛门,婚约作废,以后你也再不是祁山弟子,出了事,我也不会再若上次般去救你。”

任谁看见自己的新婚妻子带着一个刚刚被捉住的陌生男子下山,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计蒙没有直接发火大打出手,已经很给面子了。

闻言,其徐站不住了,忙开口:“苏小姐……”

“闭嘴。”苏婉之蓦然一声断喝,止住了其徐的话。

她垂眸,似乎在看着什么,又似乎在想什么,良久看向计蒙:“计蒙,现在让我下山,明日一早我一定赶在婚期前赶回来成亲,这样可以么?”

计蒙笑:“我凭什么信你?现在取消婚约还来得及,若等到明日,你不回来话变成笑柄的可是我。”

苏婉之上前一步,忽然握住计蒙的手。

计蒙一惊,却甩脱不开苏婉之的手,苏婉之定定看着他,那双大大的眸子里竟然满满是诚恳,苏婉之的眸本就极亮,此时看在计蒙的眼中更有些刺眼。

她说:“计蒙,我没有骗过你。”

没有骗过,小事不论,但是大事从来没有骗过,甚至于当日要和谢宇离开,她说的也完全是实话。

计蒙的心不自觉地软了软。

再一次,计蒙为自己的心软而感到无奈,几乎是不甘心的道:“明日辰时,辰时之前,如果你没有赶回来,那我就当做你叛门。”

“多谢!”苏婉之从方才就一直冷冰冰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笑意,浅淡却让人如沐春风。

计蒙都忍不住别过头不再看。

松开计蒙的手,苏婉之正待继续走。

被松开的手让计蒙有一瞬的失落,不过一闪即逝,他面无表情转身准备回去。

忽然,苏婉之快步跑到计蒙面前,张开双臂,抱了一下计蒙,又说了一遍:“谢谢。”

这一声很轻,却带了几分哽咽的味道。

计蒙一怔,苏婉之已经又放开他,逐渐跑远。

微侧身,看着苏婉之远去的背影,计蒙的眼睛里也像是蒙了一层夜雾。

苏婉之走在前面,揉了揉眼睛。

方才那一刻,计蒙无端让她想起了苏慎言,那个总是和她吵嘴却在危急关头,拼死护着她的哥哥。

一瞬间,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眼看苏婉之还是带着他下山,其徐自然不会多言,只是斟酌想安慰两句:“苏小姐……”

如果不是姬恪……连带着看其徐也不那么顺眼。

用手臂狠狠抹了两下眼睛,苏婉之瞪了一眼其徐:“别说话,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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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山距离黑风寨实在不算远,苏婉之在山脚下驿站买了两匹马,丢给其徐一匹,又买了简单的绷带让其徐自行包扎,便让他带路。

马蹄急踏,几声奔浪似的铁蹄声后,已奔出数里。

其徐的骑术很好,自小路走亦十分平稳,苏婉之跟在他身后片刻不停。

约莫几个时辰后,两人已经到了黑风寨下,黑风寨的猎猎黑旗尚挂在山上,远看去一片黑影十分骇人。

联想起自己在黑风寨的遭遇以及那个总是沉默扫地的莫忘师兄,苏婉之不觉也沉默了下来。

沿途都有把守的兵士,其徐从怀中取出腰牌,一路畅通直到寨内。

指着正中的一间亮着灯的屋宇,其徐微弯腰退后:“公子在房间里,苏小姐可以进去了。”

他并没有入内的意思。

苏婉之有些想笑,他就真的一点不担心自己对他家公子下手么?

手触上门板,轻颤了一刻,随即再不犹豫,用力推开门。

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姬恪。

半卧在榻上,面如纸白,鬓发微有凌乱,掩住半边面容,唯独唇瓣上染了血色,格外显眼。

姬恪也看见了她,微微转过视线,乌润发丝倾斜,流泻到纯白亵衣上,另半侧的脸随之露出,暗淡无光的眸子无悲无喜,却在看见她的一刻显出几分讶色。

那副容颜依旧俊美到无可挑剔,如同初见。

只一眼就已足够让周围的物事为之褪色,徒留下那张无论从何角度都叫人心折的面庞。

苏婉之依然觉得他好看,只是,不会再因为那张脸而心跳加快、怦然心动。

敛去讶色,姬恪抿了抿薄唇,眼神变得温柔。

他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羸弱和沙哑,似乎还带着些低颤:“你来了?”

只听声音苏婉之就知道,其徐说姬恪病重,不是假话。

也是此时,她才留意到房间里弥漫着的浓重的药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无。房间里所有门窗紧闭,一点寒风也不曾入内。

从怀里掏出匕首在掌中把玩,苏婉之根本不答姬恪的话,冷冷淡淡问:“谢宇是你?”

似乎意料到苏婉之会问,姬恪轻轻点头,未曾否认,只是静静看着苏婉之,音若叹息般道:“是我。”

苏婉之沉默了一刻。

握紧匕首,锋刃指向姬恪,寒芒一闪:“如果有人杀了你亲生哥哥,软禁了你父母,还把你当猴耍欺骗了你两次,你会怎么样?”

“大概会……杀了她……”

不等姬恪说完,苏婉之道:“很好。”

第五四章

几乎是话音一落,苏婉之的匕首就直直向姬恪刺去。

不长的距离,刹那匕首已经递到了姬恪身前,他却没有躲避,只是轻启薄唇道:“苏慎言没死。”

苏婉之一惊,手不自觉微偏,匕首没有扎在要害,却也正中了姬恪的肩胛骨。

刀锋入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同时顺着匕首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姬恪的白衣,也染红了苏婉之的裙裾。

姬恪一声闷哼,单手撑住肩胛。

发丝垂下,掩盖住他一时痛极的表情。

匕首上的血沾染到苏婉之的手心,温热的血液让她悚然一惊,翕合唇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好一会,姬恪似乎才缓过劲,咬牙道:“苏慎言被救活了。”

苏婉之蹲□,手缓缓握住匕首,血液太滑,她的手掌上已经浸透了姬恪的血。

看着姬恪的眼睛,她慢慢说:“姬恪,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姬恪迅速的闭了一下眼睛,甜腥的滋味在口中翻滚,艰难道:“书桌下第二个抽屉。”

松开手,苏婉之起身找到姬恪说的抽屉,犹豫了一下,没有动手拿,而是找了一个钩子拉开。

破坏姬恪婚事时,姬恪的偷袭她还记得。

不知何时起,有了这些防备之心。

拉开后,并没有机关和暗器,捞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封信。

上书四字,之之亲启。

拆开了,是苏婉之熟悉的苏慎言的字迹,没心没肺的一行字:安好,勿念。苏慎言

末了是苏慎言的印章,那是苏慎言随身携带的,也是苏婉之亲手刻的,在右下角有一个很小的缺口。

一瞬间的狂喜后,苏婉之慢慢冷静下来,这是苏慎言写的,可是……

“为什么苏慎言对外说他死了?”她冷冷问姬恪。

姬恪闭着眼喘息,听见苏婉之的声音,轻声回答:“说来话长,但确实事出有因。”

握着信,手里的鲜血沾染上信纸,手指攥紧,信纸几乎被揉破。

她抬头,看着姬恪,血已经整个染红了他的肩头,原本挺直的背脊也渐渐因为痛苦弯曲。

哆嗦了两下唇,她强自镇静地问:“你告诉我这个,是不想让我杀了你?”

姬恪想回答她,刚张口,忽然俯低身体,从床下抽出一个木盆,张口便吐出一口血,黏稠的血液鲜红欲滴,一时间苏婉之竟然不敢去看,猛然别过头。

吐过后姬恪像是好了一些,将盆推进,用挂在床头的湿巾擦净唇角的血,对苏婉之虚弱笑笑:“吓到你了?”

转回头,苏婉之看着姬恪,说不上的滋味。

见到姬恪吐血的瞬间,她真的被震了一下。

她知道姬恪这次只怕病的不轻,可是没想过居然已经这么严重了……

那条挂在床头的湿巾一侧已经满是鲜血了,只是姬恪交叠在一起,她才没有注意到。

此时姬恪的脸仿佛比刚才又白上了三分,明明刚才已经是纸白了……

心口处忽然觉得疼。

想想姬恪的婚礼,想想姬恪的绝情,想想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苏婉之强迫自己忽略掉那种心疼。

“没有,没吓到。”

姬恪仍是笑,风轻云淡又温和如水:“之前是碍于约定,才不能说,现在……我都快死了,约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如果你还想来杀,就杀了我罢。”

他笑得那般平静,几乎让苏婉之想起在明都相处时,那个总是温柔和善体贴入微的齐王殿下。

但却瞬间让苏婉之觉得憎恶,是的,那都是谎言,都是假的,都是欺骗!

苏婉之的手又一次摸上了染血的匕首。

低低道:“如果我杀了你,你的皇位呢?你不想要皇位了么?你不是还为了那个位置娶了王萧月?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姬恪垂眸:“亲没有结成,以后也不会有机会。”

“为什么?”

姬恪低笑,大约是口腔中的血液润泽,他的声音不再那么沙哑,似呢喃也似自言自语:“已经如此了,我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去娶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

这几乎不像是姬恪说出的话。

苏婉之又一次震了震,血液依然从姬恪的肩膀流淌而出,潺潺不绝,血河般流淌。

至此,她才真的觉得,姬恪大约是真的不在乎生死了。

这样苒弱的身体,就算他撑到了登基为帝,也做不了多少日子。

可是……苏婉之用舌润了润唇:“姬恪,这和我都没有关系了,我只是想为自己讨份公平而已,杀与不杀你,以后我们都不会有交集了。”

姬恪霍然抬头,苍白的面容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越发黑得深沉,如浓墨渲染的黑夜,深不见底。

“苏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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