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喜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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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你怎么了？你别是中邪了！”

毗蓝婆推开花老爷，走到张翟波面前向他恭敬地鞠了个躬，说道：“师兄，当年我偷了你的蛊实在是不得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仇其实早就报了，现在就跟你回寨子里领我该受的惩罚。”

众人听到毗蓝婆的这声师兄，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才知道原来花清雨没有撒谎，这云娘的身体里真的住着一个男人。

“云娘，你别跟他走，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些什么！”

“痴人！”张翟波一挥手就将花季凉推倒在了地上，摇摇头道：“你们这些凡俗的男人就只懂得看表象，以为你们看到的就是真实的，殊不知，眼睛也是会骗人的，所以才会不断地被骗。看起来是什么名门贵胄，其实不过是些莽撞汉字罢了，就你这样的男人，碰你一根指头都会脏了我师弟这副漂亮皮囊。”

“你这个妖人！你滚出我的家！”花季凉吼道。

张翟波叹了口气，指着站在一边的鬼脸人道：“这个肮脏的男人身体里住的才是你的妻子，为你生了女儿的妻子，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云娘的眼里流下两行清泪来，她走到花季凉身边想要扶他站起来，却被花季凉一把给推开了。

“你这个丑八怪离我远一点！我看着你就觉得恶心！”

见状花清雨扶起泣不成声的娘亲，走到爹爹面前道：“爹爹，你怎么还是执迷不误呢，那个假娘亲身体里住的才是毗蓝婆，你不要再骗自己了。”

“滚开！你是那个贱人的女儿，也跟那贱人一样满口谎言！”

孟怀瑾见现在的场面都乱成了一锅粥了，便示意花斩妍去安抚花老爷，然后又扶着云娘做好，才拉着花清雨走到张翟波面前道：“您是李太医的师兄，我姑且也就跟着李太医叫你声张师兄吧。”

“别！”张翟波摆着手道：“虽然我年近五旬，但是我的脸却是跟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的，你可别把我叫老了，叫我折花公子就是了。”

孟怀瑾笑了笑，拱手道：“折花公子，在下寻你来是有几件事情要找你帮忙的。”

“我知道，李牧原那混小子跟我说过了的，我既然答应了，你说的事情我自然都会帮你办到，我们邪道也有邪道的规矩，只要你遵守承诺，答应我之前说的条件便是。”

“那是自然的。”孟怀瑾点点头道：“不如先坐下，我们慢慢说，如何？”

张翟波也不客气，直接便坐到了首座，而毗蓝婆竟然十分恭敬地跟着张翟波，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这场面着实死让花清雨吃惊。

“我寻你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帮花清雨解蛊。”

“这件事情好办的很，说第二件。”

“第二件便是找你来问问毗蓝婆，让她交代十五年前事情的始末，还真正的花夫人一个清白，让您的师弟把偷走的东西都还给她，这件事情，你可办得到？”

张翟波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我只能办到一半。”

“一半？为何？”

折花公子拿起杯子，喝了口茶，瞟了一眼低着头坐在不远处的云娘，笑了笑说道：“我无法还真正的花夫人一个清白，因为她没有清白，也没有受冤屈，我要怎么还她？”

张翟波的话音一落，大家便全将目光放在了云娘身上，只可惜她现在无法说话，自然也是没办法给自己辩解的了。

“师弟，也是时候把一切都说清楚了，这件事情也该尘埃落定了。”

一直站在张翟波身后沉默不语的毗蓝婆点点头，走到了众人面前，苦笑一声道：“罢了，演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演够了，现在我的仇人一个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过了十五年暗无天日的生活……另一个嘛……”毗蓝婆看了一眼花季凉道：“只怕一辈子都要在悔恨里渡过了，我也算是大仇得报。”

“到底是什么事情！”孟老爷等不及毗蓝婆慢慢说，急吼吼地说道：“快说快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废话！”

毗蓝婆也不理他，看向花清雨道：“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亲生娘亲要骗你，不愿意告诉你当年事情的真相，而是要编一个破绽百出的故事，害得你被众人误会吗？”

花清雨摇摇头。

“我告诉你，因为她害怕，怕你知道她是个多么可怕的人，怕她的宝贝女儿知道真相之后不愿意帮她，也不原谅她。你虽是那对贱人的女儿，却真的是个心思纯良的姑娘，有这样一个娘亲，哼……”毗蓝婆摇摇头道：“还真不如没有的好。”

花清雨看向云娘，她只是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又知不知道，为何你爹爹听我说那人是毗蓝婆时会显得那般厌恶和恐惧？为何听你讲过去的事情是显得那般尴尬吗？我告诉你，那是因为他羞愧！他对不起我跟芸香，所以他才恨我！”毗蓝婆指着云娘的脸道：“他恨我，因为我的那张脸告诉他，他是个多么卑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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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仇得报

三十四章

十六年前，毗蓝婆跟着来寨子里的戏班子一起离开了苗疆，他想着去寨子外面看看，看看这天下到底有多大。

毗蓝婆的长相出众，为人又极其聪慧玲珑，不肖几个月就成了这戏班子里的台柱子，没过多久，戏班子就来到了锦官城，常驻在锦官城里最有权势的花府上，毗蓝婆便是在那里认识芸香的。

芸香算不得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站在花夫人身边便更加不显眼了，可是毗蓝婆几乎是一眼便看到了她的好。

同这样的女子呆在一起一定是很舒适的，因为她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柔和，无论周遭多么的嘈杂，好像都无法惊动她，她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伺候着她家的小姐，也不显得卑躬屈漆，也不显得谄媚讨好，但是她又是认真的，对于每一件事情。戏班子无论是谁跟她说话，她都是诚恳以对的，认真听每一句话，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认真把人家满不尽心的嘱咐放在心上。渐渐的，毗蓝婆发掘出了芸香的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一种安静的却又流淌着的，朴素的美。

所以一向自恃甚高的毗蓝婆第一次觉得找到了那个配得上自己的女孩子，他想把她带回苗疆。

这一切都落在了云娘的眼中。

云娘从小就是锦官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哪有人会不喜欢她的？即便她已经嫁了人，却依旧是锦官城里被觊觎的对象，谁不羡慕花家的书呆子花季凉取了那么个大美人回家去？

花季凉对待云娘自然是极好的，几乎是百依百顺，云娘也一直很感激上天给了他这么体贴的相公，可是自从这戏班子来了之后云娘的心思便有些变了。

这花季凉好是好，可是却是个极其迂腐的读书人，哪里懂得怎么哄娇妻开心，而另一边，她见到毗蓝婆那样俊俏的男子那样用尽心思得待自己那平平无奇的小丫鬟，心里便渐渐生出些不快来。

她云娘什么时候被人忽视过？这毗蓝婆不过是个戏子，却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一股傲气，谁都不放在眼里，对她也不过是极其敷衍的应酬，只有对芸香才会笑，才会想尽办法斗她开心。

云娘是怎么想的毗蓝婆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从她刻意的语气动作他便知道她想引得他注意，但是那时的毗蓝婆心比天高，不仅不理会她，还羞辱了她一番。

“花夫人确实是美人，也的确表现得有如名门淑媛一般，只是看人看眼，多么美丽的脸也藏不住眼里的卑鄙。”

“你哪来的胆子说这样的话！”

见云娘气急，毗蓝婆也无所谓，满不尽心地笑了笑说道：“我跟你是一样的人，长得好，可是内里卑鄙，所以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只会让我更加瞧不起你而已。”

毗蓝婆丢下这句话便走了，却不想他的漫不经心竟会害了芸香。

云娘嫁到花家来也有好几年了，可是肚子却一直没有动静，偏偏她是个妒妇，决不允许花老爷纳妾，这几年花家一族的老人，好多都对她有不少非议。之前她也不是没想过让芸香做花老爷的填房，只是她心里有道坎一直都跨不过去，而毗蓝婆的一番话终于是彻底让云娘下了决心。

而花季凉几乎对云娘的提议没有任何意义，陪嫁丫头做填房是在自然不过的事情了，而一个男人即便再疼爱自己的夫人，也不会介意三妻四妾多几个填房的。

可怜的是芸香还做着跟毗蓝婆去苗疆的美梦，被自己的主子下了药都不知道……

得知真相的毗蓝婆气得恨不得杀光花家人，可是却被芸香拦住了。

“我从小就是跟夫人一起长大的，她待我极好的，一定不是要害我，我这种情况……也是很平常的，你不要怪她。”

“你不知道她多么卑鄙！”

芸香只是不停地摇头，不断地跟毗蓝婆解释小姐从小到大待自己是多么好，是怎样将自己当做亲姐妹似的对待。

毗蓝婆虽是气急，但是却不忍心做任何让芸香伤心的事情，只得咽下这口气道：“那你答应我，马上动身跟我去苗疆！”

“那你发誓，你此生绝对不会伤害花家人的性命！”

无奈之下毗蓝婆只得发誓。

芸香感激毗蓝婆不介意她已不是清白之身，只想着跟云娘道别了便跟着毗蓝婆离去，天涯海角，只要是他在的地方，她都愿意，吃苦她也不在乎。可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花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被诊治出怀孕了。

云娘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多月，胎气又不稳，芸香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离开她，便跟毗蓝婆相约，等到云娘的孩子出生，做完了月子她再离开，她也跟老爷夫人说明了自己不愿意做填房，只想跟着毗蓝婆去苗疆的意愿，云娘也同意了。

虽说之前云娘为了一点私心嫉妒害了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贴身丫鬟芸香，但是现在她肚子里终于有了孩子，便也不那么在乎从前的事情了，对芸香也没什么忌恨，满心只想稳住胎气，生下这个孩子。

她都想好了，要是男孩就叫花斩阳，若是女孩就叫做花斩妍。无论男女她都一定会极尽疼爱的。

这时的云娘是活得最志得意满的，有了孩子的她对万事都很满意，还想着要多给芸香准备嫁妆，让她风光地嫁给毗蓝婆。

只是不到一个月之后，芸香竟然也怀孕了，这孩子是花季凉花老爷的。

花家自然是不会让自家的骨肉流落到外的，芸香骨子里也是个认死理的姑娘，既然已经怀了花家的骨肉，她便也就死了心跟着花老爷便是了。

云娘虽然极不高兴也只得看着芸香嫁到了花家，做了一房姨太太。

而毗蓝婆本不是一个委曲求全的人，既然芸香都已经抛下自己嫁做人妇，他爱着芸香所以也不能报复花家人出这口恶气，便只有离开这个伤心地远走天涯了。

不到一年以后毗蓝婆终于是忍不住思念又来到了锦官城，只想着云娘已经生下了花家的孩子，他也许还可以劝服她跟着自己离开。

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他得知的竟然是芸香的死讯。

云娘简直就是天生的妒妇，她不能忍受芸香跟自已一样生了花家的骨肉，她不能忍受自己从前的丫头竟然也成了姨太太成了主子，她最最不能忍受的是，花老爷还真的像是对待妻妾似的对待芸香，一个月总会去她的房里住上几回。

每次看到芸香不卑不亢地叫自己夫人她便觉得一阵讽刺，此外她心里还有恐惧，她知道那个毗蓝婆是个有本事的人，她怕要是有一天毗蓝婆回来了，芸香又说拢了他，让他帮着对付自己，只怕她的地位就不保了。她若是完了，她的女儿一定也完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也要把芸香除掉。

就这么云娘安排了一场好戏，诬陷芸香跟下人通奸，而花老爷从前就知道芸香从前跟毗蓝婆的事情，心里一直耿耿于怀，这一次的事情更是让他愤怒。

一怒之下，他便令人将那家丁杖毙，又将芸香丢进了后院的石井里，任她自生自灭。云娘的计谋得逞了，她将芸香的女儿带在自己身边，虽说没有害她，却也不曾好好对待她。

得知真相的毗蓝婆只想一把火将花家烧成一片灰，可是他对芸香发过毒誓，绝对不会伤害花家人的性命，所以他才想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报复。

他偷走了云娘的身体，将云娘囚禁在自己的身体里，又割去了她的舌头，画花了她的脸，打断了她的腿，却又给她续着命不让她死，让她这个天生妒妇看着别人跟自己的相公亲热却不能开口。

他还让芸香的孩子跟云娘的孩子换了身份，让云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却不能为力。

他明知道云娘一直躲在府上却不声张，就是为了一点点缓慢得折磨她。

毗蓝婆不信有什么阴司地狱，也不信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信什么因果轮回，所以若是他恨的人，他便自己给他们造一个阴司地狱，他就是阎罗，他来给他们定刑！

至于那书呆子花季凉，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的芸香，但是一个男人这般糊涂和懦弱也让他觉得浑身恶心。做花家当家主母的这几年，她逐渐将花家的财产都外移了，就连墙上的古董字画，她也逐渐换成了假的。

十五年之后，花家不过剩下个空壳子罢了，她毗蓝婆一走，花家就什么都不剩下了。她唯一的遗憾便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治花清雨这个丫头，她本来已经想好了一个不动声色就可以将她折磨至死的方法，只可惜花清雨的逃婚将她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既然今日师兄都来找我了，我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反正我想做的几乎都做到了，你们杀了我也好，剐了我也好，我都无所谓。”

“你这个疯婆子！”花季凉冲着毗蓝婆吼道：“你说，你把我花家的财产藏到哪里去了！”

“自然都是散尽了！一个字都不剩！”

毗蓝婆看着气得发狂的花老爷狂笑着，是啊，到了这一天他才真的算得上是大仇得报。

而花清雨只是静静地看着吵吵闹闹疯疯癫癫的这一群人，心渐渐的就凉了。

原来娘亲对自己撒谎是因为她才是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原来爹爹也不是什么情痴不过是一个为了家财散落发狂的腐朽书生罢了。

这个故事里唯一一个有情有义的痴情人竟然是毗蓝婆，可是他也不是好人，而是一个满心仇恨的疯子。他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他过着疯狂又痛苦的生活，他连最后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了。

可是即便如此，花清雨却还是更可怜这个给自己下蛊的人，至少他坏得真实，而爹爹跟娘亲却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坏。

爹爹还在疯狂地冲着毗蓝婆骂着，而娘亲依旧坐在一旁嘤嘤的哭着，花斩妍呆坐在一旁像是失了魂魄，孟家老爷兴冲冲地看着热闹，孟家夫人则瞪着自己的丈夫。

这一屋子的人，都疯了。

君已陌路

三十五章君已陌路

看着着吵吵闹闹的一屋子人，花清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她知道，现在不是她逃避的时候，花家陷入这样的混乱里她也有错，她太冲动，在一个最错误的地方让所有事情真相大白，才让场面变成这样。

所以花清雨收起了她的慌张和震惊，对孟怀瑾道：“你的爹娘你就帮我照顾着，我不管了可以吗？”

孟怀瑾点点头道：“可以，你不用管他们，他们两人到了哪里都不会不开心的。”

听大将军这么说花清雨才稍稍安心了一点，又走到花斩妍面前说道：“姐姐，你早就知道我中蛊和你的娘亲跟我的娘亲换了身体的事情，你唯一不知道的只怕是你的娘亲其实是个男人这件事情，是不是？”

花斩妍没想到花清雨会在这个时候跑来问自己这种事情，本就陷在震惊里的她半天才回过身来，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