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恶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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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不能再看他，多看一眼我都舍不得走。我跳下床榻，脚底一滑，被白衣顺势捞起。

　　“你这样便走？”我这才发现，我已现出人身，急忙用了隐身术。

　　白衣的唇温柔的印在我的唇间，放开手，由我走，在我身后笑言，“你现在可是天都山的红人，我师父都对你念念不忘。”

　　我回头狠瞪他一眼，“还不是拜你所赐，他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断。”

　　白衣撇了下嘴，“玉儿还要去找师兄？”

　　“他与我同来，自当同归。小白有意见？”我声音冷淡却眼含笑意。

　　“不敢，要走快走，别待我反悔。”白衣别过头看窗外。

　　我出了门，心里念道，“龙歌。”不出十步，龙歌在我面前，我拽了他的衣襟随他出去。

　　出了大殿，龙歌对我道，“玉儿，我们要快些回去，事情有变。”

　　我心中讶异，不敢多问，随龙歌快速回到西歧。

　　王宫里，爹正在焦急找我，见我回来方松了口气，又谨慎叮嘱，“玉儿这些天都不可乱走了，要老实待在宫里。”

　　“爹，我们何时回家？”听了爹的话，我感觉是有大事发生。

　　“一时走不了，帝辛派人举兵攻打西歧，现在攻兵驻扎在绝龙岭。”

　　“爹，现在不走，难道是爹答应了西伯侯？”

　　“玉儿，不要多问。”爹搁下了这句话，便离开我房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事情突然发展到我看不清楚……

　　入夜，如何都难以入睡，总是有歌声缠绕在我耳边，若隐若现，我隐了身，潜入王宫深处。

　　不见婢女，不见守卫，歌声轻渺的缭绕在我的周围，伴着松明火种的跳动，庭柱映出的影子，突兀而妖娆。我随着歌声而走，可走到哪里，那歌声都似乎都是在我身边响起，寻不到出处。

　　不经意间，我竟来到一处如同祭坛的地方，一带着五彩面具的男子在坛上，随着缥缈的歌声跳着奇怪的舞蹈。我停了脚步，看这奇怪男子，听他喃喃念道，“一子换来三百年，一女得来五百年……倾城无天下，天下伴倾城……前尘入过往，过往恋前尘……三皇两君怨，一石断擎天……”我探究着他话语的含义，百思不得其解。

　　那男子舞毕，歌声霎时消失，只见他恭敬跪下叩首后，起身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异常冷静绝情的脸，竟是——西伯侯姬昌。姬昌已老，斑驳的白发，面容的沟壑昭示他的年龄，但他却绝无一位老者的慈眉善目，眼神决绝清冷，令人心中凉意顿生。

　　姬昌终于离开，那歌声也彻底消失，我走近他刚才舞过的坛台，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我一路思索回房，想着姬昌喃喃念过的话语……

　　睡去，梦中，竟见到姐姐，她只是不停的对我说一句话，“玉儿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清晨醒来，想起白衣没有来找我，心中一丝不安。

　　早膳时，从爹那得知，龙歌去了绝龙岭，更心烦，听那名字便感觉不是好地方。

　　昏昏沉沉度过半日，什么都索然无味，平时喜欢听的鸟鸣，此时也倍感聒噪，小天也不如平时机灵，在我怀里懒懒倦着，在这时候，又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三日之后，太子姬发纳妃，太子妃就是玉鼎真人座下三弟子——林若惜……

　　说什么体恤黎民疾苦，不过还是想要这天下，我心里冷冷的想，不然，这个节骨眼上纳什么妃。突然很担心白衣和龙歌，心慌的厉害。

　　腰间的承影微微颤动，我拿下它握在手中，怎么了呢，难道是龙歌有事？怎么会，龙歌那么厉害。不行，我要去绝龙岭，如何都要去。

　　我放下小天，小天竟不让我走，死死拖住我的衣角，我的力气竟大不过它。

　　我无奈蹲下身，抚摸小天，“小天，我不知道龙歌和你说了什么，但他若真的有事，我怎能不去？我多少也是个狐仙啊。”

　　小天悲戚的看着我，还是不松口，我叹口气，狠心撕下衣襟，小天叼着残布怔怔望着我，想要说出什么的样子，可是它却不会说。

　　我起身离开，小天忽跃入我怀里，墨蓝的眼睛炯炯的看我，我竟在它眼中看到了笑意，我无可奈何，“好吧，带你去，不许生事。”我终于也可以嘱咐别人（一：别狗？）不许生事了。

　　我抱着小天，隐去身形，来到庭院，纵身飞入空中，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并不知绝龙岭在哪里……

　　狐仙做到我这份上，也算是一绝，如何是好？我在西歧王宫上空思量。早知道去问问御火哥哥也好啊，也奇怪，今日还不曾见到他。没办法，我只认得如何去天都山，先去看看白衣好了，顺便问他。

　　一路上，我都在检讨自己的行事不周，去问白衣，怕是又要耽误时间，我得控制情绪。

　　天都山的大殿内，每个小童都神情凝重，步履匆匆，我自是不敢抓过来一个就问，但心却揪紧了，不由抱紧怀中的小天，急急来到白衣房间门前，见周围没人，我推开了门，白衣不在。

　　他去了哪里？可还在天都山？亦或根本就是离开了？我没有头绪。出了他的房间，重又掩好门，我真不知自己该往何处飘荡了，这时却见若惜随在玉鼎真人身后，沿长廊向这边走来，我闪身，由他们过去，在若惜经过我面前时，我轻扯她的衣襟，可这小女子竟不知在想什么，太过专注，毫无知觉。我只好跟着他们走，想找个机会叫住若惜。

　　转过长廊的尽头，我随他们来到一个大厅，大厅的四壁雕了许多神兽，中央立了一根不及厅顶的白玉石柱，上面描刻着我不曾见过的图腾。

　　“若惜，为师平日最疼的就是你，你大可不必如此……可是真的想好了？”玉鼎真人回头问若惜。我一直看这圣人都是仙风道骨，不近人间情义，可听刚才那对若惜的话，竟饱含了疼爱。

　　若惜轻轻点头，“师父，弟子真心愿意。”

　　玉鼎真人深深吸了一口起，“也罢，为师会收了你的转世。”

　　若惜轻笑，“弟子定会愿意再次跟随师父。”

　　玉鼎真人合起眼，双手平扣，口中喃喃念着，只见他白发长须飘扬，衣襟舞动，少时，空中俘起一颗红丹。玉鼎真人收了法，将红丹置于若惜手中，若惜合紧了手。

　　玉鼎真人转身欲离开，若惜凤眼含泪，颤抖叫道，“师父……请受弟子最后一拜……”说罢，跪于地上，重重叩首，玉鼎真人闭目，缓缓离开。

　　我一时不知所错，不知要跟随真人离开，还是留下。还是决定留下，我鼓起勇气，轻唤若惜。

　　若惜吃惊的抬头，我慢慢现出人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若惜对我，还是这样的不客气。

　　“我本是想问你小白……吾时去了哪里，没有机会和你说话，就跟来了这里。”我从来都没有做贼人的天分，底气不足。

　　若惜冷眼看我，不理我。

　　“若惜……”我迟疑道，“你要……死了么？”

　　“你希望我死？”若惜一脸恨意。

　　我摇头，“不希望，所以才问。”

　　“那你放心好了，我死不了！”若惜冷冷说道。

　　我知她恨我，转身离开。

　　“你站住！”若惜绕到我面前，“你当天都山是你家，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我本要去绝龙岭，因不知方向，才来问吾时。”我漠然说道。

　　“你担心的人还真多！”若惜忿忿而言。

　　“是多，”我抬头迎上她倔强的眼神，“也包括你。”

　　若惜后退一步，眼神依旧冰冷，“绝龙岭在天都山西南。”

　　“谢谢。”我绕过若惜，临走在她身侧道，“不喜欢被摆布就要说不。”

　　若惜一顿，柔声道，“你……不想看看我么？”我惊讶回头，美人如画，若惜笑若春光。

　　“我的真身，还无人见过。”若惜毫无犹豫的服下丹药。

　　她从脚底开始蜕变，双足化做一只红色厉爪，身躯披满白羽，双臂化做羽翅，延伸五彩尾翼，头高傲的扬起，一朵金冠散着长羽披在两侧，红亮的长喙轻轻开合，一声凄厉的惊鸣回荡在大厅。

　　我被惊呆了，小天亦瞪大了眼睛，好美的灵兽。

　　毕方轻轻低头，柔声道，“天降浩劫，天都、地池、玉泉、云香四圣地要得圣灵毕方、白泽、赤焰、重明之灵力以稳定天泉地脉，今日一别，几无再见时日。事发突然，我都没能再见师兄一面……请苏姑娘代为转告，若惜无悔。”

　　我轻轻抚摸她的红足，“若惜不是还要成亲的么……”

　　“我的灵力要镇守天都山，所以留下一丝没有记忆的元神，系于分离的肉身，她会完成剩下的使命。”

　　“若惜……”我隐去眼中泪意，笑看她，“你好漂亮。”

　　毕方凄绝惊鸣一声，“待肉身凡寿以尽，我的元神便可再次转世，别过。”

　　毕方展开双翼，化做点点金光，溶于玉柱。

　　空当的大厅，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我亲吻小天的额头，以求自己镇定……

　　好书尽在　。。





　　第一辑　商殇　第二十二章　忆起

　　（起0O点0O中0O文0O网更新时间：2006…8…17　22：47：00　　本章字数：3003）

　　这便是绝龙岭了么？我在空中流连。

　　连绵的群山围绕着一大片平原，而中间的平原却被一片红色掩埋，那是，血海……

　　我略飞低些，血液的腥气扑面而来，粘稠的液体缓缓流淌，慢慢渗入大地，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树木都是烧焦的黑枝，冒着丝丝白烟，有的承受不住风吹过，清脆折断。

　　我紧紧抱着小天，隐隐发抖，心里轻轻呼唤，“龙歌，龙歌……”

　　大地没有一丝生气，寻不到一个人影，甚至寻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身体抖的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龙歌——”我仰天呼唤，声音回荡在山谷，却惊不起任何生灵。

　　我木然站在最高处的山巅，眼中是挥之不去的红色。我汇集了全部的灵力在承影，横扫群山。山崩地裂，尘土掩埋所有怨灵……

　　玉井里，我为自己补充灵力，洁白的四壁，洗净我的眼眸。

　　“龙歌，玉儿还欠你个心愿，如何你都要来讨还……”我轻轻抚过小天，小天舔着我的脸颊上的泪水，低声轻吠。

　　我拍拍小天的头，淡淡的笑，“他不会死，我知道，我们继续找他。”

　　离开绝龙岭，我没有方向，心里回想起若惜的话，“天降浩劫……”

　　……“你从何处来？”

　　……“虚真幻海。”

　　龙歌是不是在虚真幻海？我想起初见龙歌时的话，抱着小天飞向天都山。白衣第一次领我来天都山时，玉鼎真人在虚真幻海等白衣，白衣是直飞向空中，那就是说虚真幻海在天都山大殿正上方高空。

　　……“虚真幻海？远吗？”

　　……“不远。”

　　……“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可好？”

　　……“不要去为好。”

　　……

　　一大片云海，云似惊涛，滚滚而起，一只银色巨龙翻滚在其中，周身漾起红色的波纹。

　　“龙歌……”我轻抚他身上的伤痕。

　　银龙回首，辨识我的位置，我泣不成声，银龙的眼睛瞎了，眼眶中的血不停的涌出……

　　那一双美目，弯如新月的笑过，那一双细眼，曾那么认真的看过我……我心如刀割，抱住银龙，不尽的眼泪坠入云海……

　　“玉儿……”龙歌轻唤我，我紧紧抱着他，“龙歌，是谁伤你至此？”

　　“玉儿不要哭了……玉儿不要搅入这些事，你本不属于这里。”银龙抬头温柔摩擦我的脸。

　　“龙歌，玉儿虽然灵力微弱，可玉儿宁死也要保护自己最珍爱的人……”泪水迷蒙我的双眼，我拿什么来保护龙歌……

　　“玉儿，我是被伏羲所伤，谁也救不了我……”最爱听龙歌的声音，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却都将我的心狠狠刺穿。

　　我一次又一次的汇聚灵力，为龙歌疗伤，可是流血的伤口依旧伤着，没有丝毫好转。

　　小天也焦急万分，忽然从口中吐出一只蓝色的珠子，放在我手中，它是要用自己的元神给龙歌疗伤，我亲了亲小天，它提醒了我，我也吐出自己的元神，我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元神，是一只金色的珠子，我把两只元神珠放入银龙口中，银龙一惊，坚决不肯咽下。

　　我轻抚银龙，轻声道，“你想我们两个都死在你面前么？给你疗了伤，还要吐出来还我们的。”

　　银龙摇头，还是不肯。

　　“你若不咽下去，那你就等我们死吧。”手指画过银龙的眉眼，“龙歌，玉儿要你好好活着。”

　　银龙眼中泪水伴血水流下，咽下元神珠。

　　我忽感窒息，却不敢发出声响，小天亦匐下身，不声不响。我抱过小天，把它护在胸前，感到它小小的身躯在我怀里颤抖，我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自己，我不能露出怯意，我还要保护小天。

　　银龙要吐出珠子，我捂住他的嘴，“不可前功尽弃，玉儿和小天都愿意，这样龙歌身体也有我们的一部分。”银龙悲啸一声，全身发出金光。我的身体似乎被一丝一丝抽空，小天抖的厉害，我紧紧抱着它，低头轻抵它的头，轻声道，“龙歌会没事……”

　　“音执，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一个陌生声音传来，却是熟悉的感觉。

　　“悟……空……”我怔怔说道，“悟空，悟空……”

　　我突然忆起，虚真幻海，我来过，原来，我遗忘的最重要的是悟空，我的爱人，我的英雄……

　　我全都想起来了，我是音执，我是六百年后的音执，我是三千年前六牙白象的执念，我用了回天禁术，来寻悟空的真身……

　　女娲灵石是悟空的真身，白衣，白衣是悟空的前世……

　　我怎么会忘记他？我怎么能忘记他？我竟爱上了他的前世，我的心被掏空了一般，疯狂思念……

　　“玉儿……”龙歌轻声呼唤我，我在龙歌怀里醒来。

　　“龙歌……我全都想起来了……”我靠在龙歌胸前，脸上满上泪水，我果然从不属于这里。

　　龙歌摸索到我的脸，轻轻为我拭去泪水，我突然惊醒，“龙歌，你终于没事了，对不对？”我捧起龙歌的脸，再也看不见他温柔的笑眼，心痛的厉害。

　　我撕下衣襟，蒙起龙歌的眼，“龙歌，玉儿送你回天都山。”

　　龙歌在我面颊印下一吻，“好。……不管玉儿忆起什么，都是我的玉儿。”

　　“龙歌，无论玉儿，无论音执，都不会让别人再伤你！”我决绝说道。

　　龙歌淡淡的笑，一如那个曾经坐在高树上的公子……

　　我先与龙歌在玉井里恢复了灵力，然后我一手抱起小天，一手紧握龙歌的手，飞向天都山。

　　玉鼎真人见到我们，显然是吃惊不小，急忙派人安置龙歌，亲自为龙歌诊疗。我守候在龙歌身前，慢慢告诉他若惜已用毕方全部灵力来镇守天都山，而若惜肉身会嫁给姬发，龙歌并无惊讶，仿佛早已知晓。

　　“玉儿，师父多年查看天象得知，伏羲、女娲已经降世，一旦完全苏醒，天下将有巨大浩劫。”龙歌对我说道，“帝辛就是伏羲转世，如果没有猜错，玉儿姐姐便是女娲。”

　　“为什么会有浩劫？”伏羲帝和女娲娘娘都是为救人类，耗尽真身，怎么还会有浩劫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