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汤小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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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让我回学校，可今天是周末，我仿佛隔着手机屏幕看到了周霖山对我的不信任，他是不是在暗示我，我其实是不敢回家的。我的牛脾气又上来了，我还真回家了。

没想到家里只有沈延一个人在。

我进去的时候为了故作镇定，还特意开关门的动静挺大，谁知道在一楼绕了一圈也没瞧见人影，我上楼回房间的时候，看到对面沈延的房间门是关着的，我站在门外发愣，突然那扇门打开了，我和沈延正好打个照面，四目相对无处遁逃。

我没出息地撒腿就要逃到房间里去，直到他及时地叫住我：“小寒。”

很多人都喜欢叫我小寒，我对他们的叫法并没有什么感觉，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叫法就像叫自己的狗小白，叫自己的猫小胖一样寻常。唯有一个人这样叫我的时候，我的情绪会波动起伏，那就是沈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能从这两个字里读出万千种感情来，宠溺的，疼爱的，思念的，当然大多是我自己心里胡乱猜想，自娱自乐而得出的结论。而现在他叫我，我竟然鼻子一酸，险些落下眼泪来。

他说：“回来啦。我爸他们刚才出门了，好像是棠姨的大学同学从外地过来，约了熟人聚聚。”

我点头：“你没陪朋友逛逛？人家难得来这里旅游。”

“她有亲戚在这里，不需要我陪。”

我有点头，忽然无话可说。沈延笑了笑：“到底读大四了，人长大了性子也安静了，不像从前那样一见到我就说个不停，像个小话唠。”

“不是性格变了，我还是我，不过是面对你的时候变了。”我抬起头，手指在口袋里发狠劲地掐手机来维持表面的平静：“那个时候我喜欢你，所以恨不得什么都告诉你，掏心掏肺才好。现在我不喜欢你了，就没有那么多话说了。”

☆、60。我终究还是回来了

他苦涩地笑了一下：“你还真直接，往我的心口插刀子，都不知道要委婉一些。”

“不至于吧。我对你哪有那么重要，只说了一句不喜欢你就是往你心里插刀子了，沈延你不要抬举我，我还真是没有那个本事。”

“看来你和周霖山的感情很好，我记得上一次打电话回来的时候问起你的事情，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跟他在一起，不过短短几个月，你们就这么亲密了？”

“他对我好，稀罕我，我自然也喜欢他。”我好像还对沈延笑了一下：“他跟你不一样，他大概不会一声不吭地丢下我就走了，那么多日子音讯全无，从我的身边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一句道别都不说。”

“但是小寒，我终究还是回来了。”他说完这句话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一股无名火来，我声音有些尖锐地说：“是啊，你还是回来了。可我宁愿你别回来，最好永远都别。”

我进房间把他关在外面，门关上的同时，我靠着门缓缓地蹲下去，忽然捂着脸压低声音哭了起来。

我再下楼是去厨房喝水，大概是之前哭过了，嗓子发干。沈延正在客厅里打电话，我听到他说：“初步的方案我已经发到李总邮箱里了，对于古文化街的那个项目我老师当年投入了大量心血却中途夭折了，这一次既然决定重新改建，我一定会尽力做到最好，完成他的心愿。”

听他这么说，我意识到沈延应该是已经在本地的某家公司上任了，我原本还以为他回来会帮着他爸运作装潢公司，没想到他还是做地产相关的工作。想到地产我愣了一下，他应该不会跟周霖山扯上什么关系吧？

他挂了电话看到我，我到底没忍住问了一句：“你一回国就工作？”

“嗯，我没回国之前他们公司已经请了我好几次负责一个项目，现在回来了就正好接手了。”

“不知道你在哪家公司？”我看着他：“你别多想啊，主要是我男朋友是做地产生意的，我才会对这个感兴趣。”

“你放心，我当然不是在派瑞工作。不过也不巧，我入职grs，担任项目总监，兼任副总。不得不说两家公司肯定是竞争对手了。”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只知道周霖山很厉害，你想赢他恐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他有本事，但是我也不觉得自己就差了，所以以后遇到关系公司利益方面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去争取的，当然了，关系到我在乎的人也是一样。”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来平复错乱的心情。

因为第二天要上课，我下午就回到了学校，临走的时候又听到沈延在打电话谈什么古文化街的事情，我背着包往外头走的时候，他对着电话那头说了一句：“稍等。”然后喊我：“小寒，你去哪？”

“回学校啊。”

“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你忙吧，我自己坐公交很方便。”我头也不回地关门走了。

☆、61。想我没？

派瑞不知道最近有什么大动作，以至于周霖山是真的忙了起来，他以前没事就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在干吗，去哪里吃饭，这几天我手机都一直没动静。最后还是我忍不住打给他的，结果没响几声他就摁掉了，很快我收到一条短信：在开会，回头找你。

我撇撇嘴巴，暗骂男人都是一个德行，之前追我的时候无论何时我打过去他都一定第一时间接电话，现在我答应跟他交往了，他就开始敷衍我了。不过既然是忙正事，我当然不会真的有意见怪他。

无聊的时候翻看本城新闻，我才明白沈延说的古文化街是什么，原来是grs开发的一个文化地产项目，两年前其实已经启动了，但是似乎是当时的grs在任总裁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汪远的意见严重分歧，最后这个项目被搁置，汪远也辞职去了英国一家地产公司工作。

汪远？我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总觉得很耳熟，终于想起来他就是沈延的老师兼领导。当时沈延经常跟我提起这个人，说他是文化地产的专家，自己工作后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其实那个时候我不太懂，只是听他说好也觉得汪远是个好人，难道他就是新闻里提到的这个负责人？

我百度了一下grs，总算确定了这个事实。grs的前身是普骅地产有限公司，后来并购了另一家公司改了名字。两年里，这家公司的总裁换了两任，并没有什么突出业绩。前不久贯彻南北的城际铁路开通经过我们市，交通的便利使得经济更快发展，政府提出口号要大力发展a市的旅游业。

现任总裁李严丰从两年前的古文化街项目里又嗅出了商机来，有意大刀阔斧地重新改建，所以沈延才会被请回来的吧。

这么一分析我忍不住想，莫非当时他走的那么匆忙不是因为我小姨嫁给了他爸，我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让他心存怨念，而是他跟着他导师汪远去英国发展自己的新事业了？

周霖山在我想事情出神的时候打过来：“喂，找我什么事？”

我被他问的噎住了，还真没什么事，可是几天不联系我的人，我主动打给他了就这个态度对我？我语气不善：“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好活着，还记不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汤小姐。”

他低声笑了起来：“哦，原来是对我这几天忙的没顾上跟你联系有意见了。”

“我哪敢有意见，周老板贵人多忘事，我这样的小人物自然不会让你放在心上的。”

“想我没？”他突然问。

我一愣，随即道：“没有，鬼才想你。”

“真让人伤心，我可一直都想着你的，不过我最近真是太忙了，闲下来的时候都很晚了，你肯定都睡了就没敢打给你。”

男人都喜欢说现成的好听话，我明明知道这个事实却还是挺受用的。之后又跟他随便扯了几句，知道他忙就很快挂了电话。

我后来知道周霖山在忙什么，还是沈延告诉我的。

☆、62。你是不是跟踪我？

我碰着沈延的时候挺狼狈。

之前大一大二的时候，我年少无知被人连哄带骗地加入了学校里的外联社团，之后差不多就是被当成了两年的免费劳动力来使唤。不过虽然辛苦，倒也结交了一帮不错的小伙伴，大四的时候大家都各忙各的，最近老部长打给我说她要出国了，想组织一帮人再聚一聚。

离别这种话题最容易让我这种感性的姑娘产生共鸣，因而积极响应。部长提议在日租房里我们自己做饭吃，就像在家里一样，我难得勤快地说帮她一起买菜，谁知道这厮放了我鸽子，跟我一起去了菜市场又被一通电话叫走了，只说让我自己先买了，她到时候直接去日租房里跟我们汇合。

天公不作美，我提着两大包食材出了菜市场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下了雨。我没有防备，只好站在雨棚下面等着雨停。

原本这一圈会有拉私活的黑车，不过最近城市规划城管查的严，他们都不敢白天出来。再加上是交通路口，正规的的士也不准在这里停车，我心里正急着，想打电话找人来帮忙，谁知道这时候后面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转过身去就看到了沈延。

他说：“真巧啊，小寒。”

我一点都不觉得巧。这里离我家那么远，更不靠近他的公司，他怎么就能跑到菜场来买东西了。

“你是不是跟踪我？”

“没有啊。”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家里鸡蛋没有了，我正好路过这里就买了一些。”

他还朝我提了提手里的袋子，我不好多说什么，就问他：“那你是不是开车来的？”

“是啊，不过这里不准停车，我就把车停在了对面的玻璃厂院子里。”

他也没有带伞，而这场雨虽然说不是暴雨，却也势头不小，这么远的距离过去，估计身上都得湿透了，可是这么干等着还不知道何时雨才能停，那一屋子的人还等着我买了菜回去做饭呢。

我正发愁，他忽然把身上的西服脱了下来对我说：“我把衣服撑着替你挡着雨，你步子尽量跟我一致，咱们快点跑到车子那儿去。”

眼看着他把西服举着盖住我的脑袋，我却不知道怎么办了，沈延催促道：“别愣着，赶紧走，你难道想一直在这里待着？”

我于是不多说什么，跟着他一路小跑着往对面走，好不容易到了车边，他为了方便掏钥匙直接把衣服盖在了我的头上，开了车锁之后先拉开了后座的门让我进去，他才收好衣服发动车子。

我坐进车里的时候，鼻息之间仿佛还残留着他衣服上的淡淡的香。那是我很熟悉的一种檀香味道，沈延很多年来睡觉的质量都不太好，所以夜里会在床头放一小碟檀香精油来安眠，有时候工作累了也会点一根檀香在房间，时间久了他身上总会染上这种味道。

窗外雨丝如流，我却只有手腕上沾湿了一点点，而沈延是真的全都湿透了。我坐在后面看到他的浅蓝色衬衫因为湿透了变深了颜色，他的头发也在滴水，耳边的短发温顺地贴着他的脸，让我心里骤然一暖。

☆、63。我一直爱你

这个瞬间我有一种错觉，就是我拿到了电影里的月光宝盒穿越时光回到过去，我们从未分开过那两年，他还是那个把我宠在手掌心的沈延。

我想着这些走了神，他把音响打开放歌。一首两首过去，我只觉得这张碟里的歌特别的熟悉，莫非还是从前的那一个？可是他明明换了一辆新车，怎么可能还留着那张老碟？

最先打破沉默的人通常都是我，因为我是特别沉不住气的一个人，到底开口问了他：“这是不是过去我找人刻出来的那个唱片？”

“是的。”

“时间隔了那么久了，你是怎么大费周章地找出来的？”

“不用找，因为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我离开你，它就跟着我一起去英国，我回来了也会带它一起回来。”

“你刚才会出现在这么远的一个菜场，也是故意的吧，别告诉我真的是路过买鸡蛋，我真没法信。”

“你想得没错，我是跟着你。今天是周末，我不用工作就想见到你，在你宿舍旁边的亭子里坐着碰碰运气，我运气不坏，看到你跟朋友背了包出门上了公交，就一直跟着你们。”

“我怎么记得你工作一直很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闲了，都可以花一个下午来只为了碰碰运气。”

“我并不清闲，直到早上还在家里加班，下午其实是我最近仅有的休息时间。可是对我来说，睡觉的意义跟看看你过得如何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看着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终于忍不住又问了那个问题：“沈延，你为什么要回来？”

“工作需要。”

“不是说之前grs就已经找了你好几次，你都拒绝了吗？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了？你就在英国好好待着不行吗？”我越说到后面越激动：“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又要跟我说这些话？”

他顿了一下说：“我在英国有一个很要好的华人同事，有一天我无意中在他的手机上看到了你的照片感到很诧异，他告诉我说这是他朋友的新女友的照片，让他看看漂不漂亮。他口中的朋友就是周霖山。”

我目瞪口呆，实在是无法相信会有这种渠道让他知道我和周霖山的事情，细想之下真的是觉得人生处处充满了奇遇，让人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注定的命运。

沈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周霖山并不适合你，我那位同事和他有十多年的交情了，他知道周霖山身边的女人很多，你绝对不会是唯一的一个。而且他是个很自我的人，跟你在一起估计也只是因为觉得新鲜罢了，他是不可能给你一个未来的，你如果陷得深了，受伤的人一定是你。”

我当做没听到他的话，继续问道：“你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沈延，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后悔了，我害怕了。我后悔自己当时一时负气那么冲动地离开你，我害怕自己会永远失去你。小寒，我真的很想你，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一直爱着你。”

☆、64。没关系，都过去了

“我不信，你别骗我了。如果你真的心里有我，两年来怎么可能一个电话，一封邮件都没有？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这么多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这是他归国之后，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掉眼泪，却也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不敢联系你，那个时候我对你和你小姨说了那么重的话，关系几乎决裂，后来又离开的那么突然，我猜你肯定恨死我了。有很多个晚上我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你，想你想的快要发疯了，就把你刻录的碟拿出来放，一遍遍地听那些歌，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他的话就像是一只野蛮的手，抓住我的心脏恶狠狠地揪了一下，松开再揪一下，让我胸口阵阵发痛。到了我要去的日租房楼下，他才刚一停车我就猛地把车门拉开匆匆走了出去，雨明明还那么大我也不管不顾了，他下车来拉住我，我用力推开他，手里的袋子都掉到了地上，我无暇顾忌它们，我心里乱极了。

沈延按住我的肩膀：“小寒，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是我当年离开也是因为不满你小姨嫁给我爸，我也很为难你明不明白？”

雨那么大，把我的刘海打湿凌乱地遮住我的眼睛，但我能看清楚他的脸，我看到他锁着的眉眼，看到他抿紧的嘴唇，他看上去那么忧郁，我也忽然变得很难过很难过。

我被沈延拉到了屋檐下面，他把我眼睛上湿漉漉的头发整理好对我说：“跟周霖山分手吧，你心里爱的人还是我，所以你才会那么激动。小寒，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不会再去怨恨你小姨和我爸在一起怎么样，你也原谅我当初离开你吧。我们重新在一起，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