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汤小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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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床了，上午没课，今天只有下午一节课。你找我有事？”

“是啊，提醒你记着周六晚上要腾出时间来，不要安排别的事情，那天是大日子。”

“是什么日子？”

“是你姨夫过五十岁生日。我们准备在酒店办个party请朋友们一起聚聚，到时候你一定要来，他平时对你的好你也都看到了，沈延又迟迟不回家，十年才难得的一个整岁生日，没个孩子在身边总觉得空空的。”

“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一定会去的。”

眼看着周六也不剩什么日子了，我寻思着姨夫平日里对我不错，就特意去专卖店里给他挑了一根宝石蓝色的领带包好当做礼物到时候送给他。

除了去买礼物之外，这几天我几乎是足不出户。周霖山每天晚上九十点钟的时候都会打电话给我，但是我一看到那个号码就会摁掉，从来不接。我也不明白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就是不想见他。

周六很快到来，因为有很多长辈都在，是比较重要的场合，我特意穿了一条正式些的黑裙子，又为了配它戴上了一对珍珠耳环，把头发挽了起来绑在后面，还化了一点淡妆才出门。

酒店在热闹的厦门路上，因为又是周末，所以交通有些堵塞，我到了宴会厅的时候已经有些迟到了，我小姨看到我笑着骂道：“就知道你肯定迟到，做什么事情都没性子，我还怕你忘了不来了。”

“怎么会呢，我还给姨夫买了礼物呢。”正好我姨夫也走过来，我把领带递给他祝他生日快乐，周围他的几个朋友看到我开始客气的称赞：“有个这样的闺女真是好啊，比儿子还体贴吧，你家沈延是一去英国都舍不得回来了。”

“是啊，还是女儿好，哪像儿子性子野，根本管不住。”

我维持着礼貌在一众长辈里头周旋，终于得了机会一个人坐会儿，徐茵本来说是要来的，可是李逸航家里突然有事，她就陪他回家了。我拿了一碟沙拉站在阳台上无聊张望，忽然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一回头，周霖山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55。沈延回来了

我其实已经忘记了那一夜的疼痛，毕竟有些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我这个人记仇，此时见着了他也不搭理，只低头自顾自地吃沙拉。

阳台外面有一轮好的月亮，临近月中，圆润如盘。我身边的人就一声不吭地等着我把手里的食物吃完，我连一点渣都放过，总算肯放下盘子看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你不肯接我的电话，也不肯见我一面，我总得想点别的法子，有句话怎么说的？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真没这个必要。”

“我是真心实意地道歉的。而且你是我女朋友，我惹了你不高兴，当然应该有责任把你哄开心了。”

我抬头看他：“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他若有所思，却并没有把答案说出口，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往外走，周霖山跟着我出来，还想跟我说什么，正巧我小姨迎面撞见了我们，看到周霖山说：“刚才沈钰跟我说周总来了我还不信，现在总算是信了。你也太客气了，还送了几瓶那么好的酒给沈钰，真是破费了。”

“沈总五十岁生日不同寻常，我也不过是尽点心意。”

“我找汤寒有点事情说，你先自便，等会儿我们夫妻再陪你喝几杯。”

我被我小姨拉到一边：“你老实跟我交代，为什么周霖山会到这里来，别想糊弄我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没理由这么给面子特意为了你姨夫来的，肯定是因为你。”

“我真不知道。”我心里暗骂周霖山给我添麻烦，本来我和他交往这事儿没准备让我小姨知道的。

“少装蒜，我都看出来了，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你们在谈恋爱？”

我就不做声。我小姨果然是急了：“这么大事情你都不跟我说？之前我就觉得你对他态度不一般，那么帮着他，连你爸妈的厂都不要了，还跟我说是普通朋友关系，原来你是喜欢他！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生意场上出了名的狠角色，你小心在他那里栽跟头！”

“哎呀您就别担心了，我自己会拿主意的。”

“你不明白我怕什么，你是女孩子，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容易吃亏，万一以后没结果，就更不值得了。”

我心想幸好她不知道我和周霖山已经发生关系了，不然还不得气死。好不容易安抚了我小姨一番，我心里更是烦躁，见到周霖山就埋怨他私自来找我给我惹麻烦。

我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了一半，然后门被打开，有人推着一个餐车进来，上面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多层蛋糕。这不在计划里的变动引起了骚动，我和周霖山往那边走过去，我的视线掠过蛋糕落在了推着餐车的那个男人身上。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v领t恤，脖子上戴着一块羊脂玉观音，比印象里似乎又清瘦了一些，锁骨分明。他笑着把蜡烛点亮，对着我姨夫说：“爸，生日快乐，这个惊喜希望你喜欢。”

那个让我透支了多年的勇气和耐心去喜欢的男人，他终于回来了……

☆、56。你吻我吧

沈延突然回国让我姨夫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他大概是有很多话想对沈延说，但是都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仿佛所有的言语都可以用这个动作来代替。

我站在那里，看到他站在人群的中心，和很多长辈亲友说话。我的脚步迈不开，只能停滞在原地，眼睛这么看着他，视线也无法移开，总觉得我们之间如同隔了千万重山。我的眼里慢慢积蓄雾气，一直未说出口的思念和难过，在这一瞬间几乎就要把我淹没了。

直到我猛地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孩儿。我从前并未见过她，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针织外套，鹅蛋脸，长得很甜美，沈延跟我姨夫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就一直站在后面微微笑着看他，脸上的酒窝轻轻浅浅。

周霖山忽然开口把我游离的神思拉了回来：“汤寒，他就是沈延吗？我记得是你最喜欢的人对吧。”

我装出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来：“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你不用故意这样问我。现在你是我男朋友，我可记着呢。”

“说的也是啊，他好像也带了女朋友回来了。哦不对，说不定都已经结婚了，毕竟他离开家里那么久，在英国不可能一直单身吧，你要不要去跟你的嫂子打个招呼？”

我朝着他们看了看，我小姨正拉着那个女孩儿的手说着话，不知道在讲什么，从我站的地方远望过去，他们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

周霖山说：“怎么说也是曾经的爱人，那么久没有见面了，不去说两句吗？”

“其实现在想一想也没有这个必要了，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人要往前看，不能总是靠着回忆活着。现在大家各自有人陪，很好啊。”我好像还对着周霖山笑了一下：“你莫非是吃醋了？怎么一直激我？有意思吗？”

“挺有意思的，我还真想看看你能再装多久，不然我们一起记着时间，来猜猜你什么时候会撑不下去。”

我面对着他，背对着沈延，他比我高出许多来，所以挡住了一些光线，让我的脸陷在一片淡淡的阴影里。我觉得周霖山真是厉害，他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死撑着。我是真的难受，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刀捅我的心窝子，我还得笑着说真好。

周霖山忽然俯身在我耳边轻声说：“他正往我们在这里来，你等会儿可别哭，你就算要哭，也别让我看见了，我肯定会不高兴。”

我对他说：“你吻我吧。”

“什么？”他的声音很诧异，大概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重复一遍：“吻我。”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如我所愿地低头亲我。我甚至还主动搂住了他的腰，紧紧地闭着眼睛和他接吻，不去管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我此时只想闭着眼睛，把那些就要决堤地眼泪统统都给吞回去，一滴都不准它们流出来。

等他放开我，我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周霖山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清冷，他淡淡地说：“沈延走了，托你的福，刚才大概这里的客人都以为我很轻浮了，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小姑娘这么不分场合地亲热，这种事情我还真是第一次做。”

☆、57。我叫周霖山，幸会

我知道他应该是生气了，毕竟怎么看都像是我利用他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来逃避现实带给我的困扰，这么一想我有些心虚地小声对周霖山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里太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你会这么慌张不过是因为他回来的太突然了，让你感觉措手不及了，等你习惯见到他之后就觉得坦然许多。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周霖山眼看着要离开，我一把拉住他：“把我也带走吧，让我去你家过一夜，就一夜，我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调整情绪的。但是今天让我面对他，我真的不行，我觉得自己快疯了。”

我这几句话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周霖山微乎其微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再没法正常面对沈延的话，我也不会再帮你。”

“好，我答应你。”

我跟着周霖山往我小姨他们站的地方走过去，沈延也在这里，我表现出微微诧异的样子对他说：“呀，沈延你回来啦？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你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

他的眼睛从我握住周霖山的那只手上掠了过去，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的变化倒是挺大的，好像长高了一点，人也变得更加漂亮了，挺好的。”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好转移目标望着他身边的女孩儿说：“这位就是我嫂子吧，她长得才叫漂亮呢，沈延你好福气呀。”我嘴里抹了蜜一样夸赞她，我小姨反而拉住我：“快别胡说八道的，人家童小姐是你哥的同事，北京人，这次是来咱们这里旅游的，顺便帮着沈延准备了给你姨夫的惊喜。”

我当没听见，继续笑：“小姨这你就不懂了，你怎么知道沈延是不是故意骗咱们的，我看他们八成是一对儿，看着就觉得像……”

沈延冷不丁地打断我：“汤寒你说够了没有？”

他身边的童小姐哈哈笑起来：“你妹妹太有意思了，估计是关心你的婚姻大事呢，我就告诉你赶紧找个姑娘谈恋爱吧你不肯，你看人家小妹妹都替你感到着急了。”

“童悦，不好意思啊，汤寒年纪小，说话不过脑子，成天胡说八道，你别生气，她无心的。”

我听了这话总算是意识到他们真的只是朋友。

童悦看着我说：“我儿子都满月了，你哥哥是非常优秀，不过我这个结了婚的宝宝妈是没有那个福气跟他谈恋爱了。”

我大窘，赶紧向她道歉。

沈延看着我身后的周霖山伸出手：“你好，我是汤寒的……哥哥。我叫沈延，之前一直在英国工作，今天才回国。”

周霖山跟他握手：“听汤寒提过你。我叫周霖山，幸会。”

我小姨有些冷淡地开口：“周总今天赏脸来这里，真是给足了我们家面子，我们很感激，不过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又贵人事忙，我们就不多留你了。”

我赶紧说：“我和周霖山一起走，我们还有点别的事。”

“不准！”我小姨声音里压抑着怒气对我说。

☆、58。你只能是我的

她大概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显得失礼，所以缓和了神情对我说：“小寒，你不要不懂事，人家周总平时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哪有时间陪你这个小孩儿瞎折腾，你别去打扰他。况且都这么晚了，该回家睡觉了，深更半夜的要去哪里？”

我转头看周霖山，用一种近乎撒娇的声音说：“你会嫌我烦人吗？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男朋友，要是敢嫌弃我咱们就分手。”

“汤寒，不要瞎说！”我小姨伸手要拉住我，却被周霖山抬手轻轻地挡住了：“阿姨，汤寒是有几本资料在我家里，她急着要用怕我明天没空所以才想现在去拿，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我那里有几间空着的客房，她有地方休息。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麻烦，毕竟我是她男朋友，应该的。”

周霖山那声阿姨很明显把我小姨给叫懵了，我姨夫也保持沉默，而沈延，我即使没有抬头也知道他正在看着我。我赶紧拉了周霖山就走：“好了好了，咱们赶紧走吧。”

我走得很快，他就大步跟着，拿车带我回家。等红灯的时候，他趁着停车的空档给自己点了根烟，车窗随即滑了下来，晚风吹进来让人觉得冷，但也清醒了一些。印象里他很少在车里抽烟，此时仿佛有心事，绿灯亮了都忘了立即开车。

直到回到了他那里，我们都鲜少说话，我想到他花了心思特地去我姨夫的生日宴会找我就想着跟我道歉，后来还受到了我小姨的那番冷待，最过分的是我自己，我看到沈延心里翻江倒海又怕被人看穿，迫切地利用他来帮我隐藏伪装，周霖山今天一定很不高兴。

临睡觉之前，他开口说：“去睡吧，别想太多了，你要是还不自在，我明天直接送你回学校。”他要回自己的房间，被我从后面抱住，我十分自责，对他的愧怍愈深：“今天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他把我的手臂放下来，却是转过身忽然开始吻我，不比之前我所熟悉的他一向温柔的样子，这个吻很霸道，很野蛮，我甚至隐隐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咬我了。

我吃痛睁眼看着他，周霖山才慢慢松开我，伸出拇指摸了摸我的嘴唇，声音不咸不淡地对我说：“汤寒，你得忘了沈延，你是我的，你也只能是我的。我不管你从前爱他爱的多疯狂，把那些都给我忘了，听到没有？”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已经在努力了。说不定像你说的，我明天就能适应他回来了，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失态了。”

“你没有努力，你根本就还惦记着他，所以你之前才会生我的气，本来我还在想，你那个时候事后反应那么激烈大概是我真的太不懂怜香惜玉，让你疼的厉害了。现在看来其实不是这样，你生气，不过是因为我不是沈延，你心里一直的想法就是自己只会有沈延一个男人，第一次也会给他，可是偏偏给我了。你不甘心，不愿意接受那个事实。”

我大声地反驳：“不是的！我没有。我并没有拒绝你，会生气也是因为你看到我疼的哭了都不停下，不是因为别人。”

☆、59。现在我不喜欢你了

周霖山就特冷静地看着我自己歇斯底里，等我平静了他才开口：“其实你跟我喊，跟你自己否认都没有用，想让人信服的关键在于你以后怎么去做。如果你真的能彻底把沈延翻过去了，我就为我刚才对你说的话道歉。”

他看看墙上的摆钟：“不过汤寒你今晚是不准备睡了吗，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女人总是熬夜的话，会老的很快的。”

我转身就钻进了房间里，然后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其实我没睡着，我一闭上眼睛，就是沈延的脸，他脖子上戴着的那枚玉观音，他手腕的那块手表，想起过往的种种，回忆的阀门打开，放出洪水猛兽聚拢靠近过来，逼退不得。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我最后记得自己是在窗帘外已经有了隐隐晨光的时候才真正睡着。醒来的时候开门出去才发现公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周霖山房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被子也叠整齐放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我打开手机有一条他给我发的短信：公司临时有事我就先走了，看你睡得香没叫你起来，抱歉不能送你，自己打车回学校吧。

他让我回学校，可今天是周末，我仿佛隔着手机屏幕看到了周霖山对我的不信任，他是不是在暗示我，我其实是不敢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