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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市里的乡哥村妹-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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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革委再娶,生下了西峰。由于中年得子,李革委好生钟爱。多亏西峰妈把家里的大小事务全部包揽;李革委不知什么时候得了病,还经常咯血。所幸前妻的两个女娃已长成大姑娘了,女娃会体量父母,念了初中就留在家,帮助干活。凭着李革委的能力和家教,一家五口非常和睦,根本没有前娘后母的家庭磨擦。
  李革委前妻为哪英年而西,桃李湾的人早已把这个怵目惊心的故事传遍了鸡爪山的十里八外——
  天道实博爱,人生本无常。李革委相信共产党,因为共产党在民国三十八年把中国改天换地,使他这个朝不饱夕的孤儿得以当家作主。原则性很强的他,具实地查处,把自己儿时起就一直是最要好的两个伙伴,定型成为“反革命分子”,这两个人就是本文主人公山凤和丽珠的父亲——李虎和李豹,他们是两兄弟。其实也和李革委是同族远房兄弟。
  那个年代,被定为反革命分子,等于就是政治上有了严重的污点,要随时随地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各种运动开展时要在大会小会上挨批斗,承受口诛笔伐。连枪决坏人时也要去陪杀场。李虎李豹那时还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却抬不起头来,以至于近四十岁才娶老婆,生下了丽珠和山凤。
  刚解放时,有一次在村口那流速湍急的大河里洗澡,李虎李豹因有风湿寒气陈疾,在水中脚抽筋,差点淹死,是李革委冒着生命危险把两人救上岸……
  当两兄弟成了反革命分子时,他们气冲牛斗,私下里找到李革委说:“早知道你会这样无情,当初你就不该救我们,让我们两兄弟淹死算了。你要搞清楚,你和我们兄弟是同一个曾祖公的后代,你要大义灭亲,有种,这辈子和你没完!”
  看着哥俩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政治压力,李革委真的有些自责。他何尝不希望哥俩能够堂堂正正地生活,娶妻萌子呢?李革委心里明白,从此和两兄弟之间有了解不开的死结。尽管有时和哥俩对面而逢时,哥俩那仇视的目光和一些指桑骂槐的言语象利刀扎过来,李革委还是坦然地对哥俩笑容可掬,也从不再向上级反应他们的不是,尽最大可能地说哥俩积极改造、有进步云云。
  私下里,李革委对田嫂说:“李虎和李豹因为人年轻,才误入歧途。其实就是在‘反共救国’组织的名单上有个名字而已,也没有参加过什么反动活动,就成了‘反革命分子’。想不到这事会害了他们这么多年,不晓得以后的政策会咋样。他们也不会也反不了党和政府啊!这也是我害他们啊。”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啊。 “社教”、“四清”相继开始了,干部整风整治到仕途风平浪静的李革委头上来了。李虎李豹哥俩自然想一吐数载怨恨,积极地参与“莫须有”的情报提供,报复李革委。中国灾难深重的一九五八年,桃李湾村饿死了一百四十多人的现实,成了李革委贪污集体粮食的罪名。李革委被停职反省,写检查、挨批斗,时称老实交待了就“下楼”,李革委不知道毛泽东的治国之道,会在探索中经过曲里拐弯的挫折。他是受共产党的教育、培养、成长起来的干部,知道“坦白从宽”,然而,却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可交待?以至于两月多的时间里,天天写检查、挨批斗,人已经憔悴得如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模样……
  县委“四清运动”工作组,自从进驻了鸡爪山人民公社,进驻了桃李湾大队后,打击一大遍的扩大化运动开始了,有两个生产队长在连日连夜的批斗中,因为精神疲惫虚脱倒在批斗现场……桃李湾小学的老校长,因为岳父是国民党员而株连,工作组要肃清他在共产党的教育事业中的流毒,坚决画清历史界线——和他老婆离婚,结果这对五十多岁的教员夫妻双双服毒。妻子毒死了,校长毒性不到位,硬是自己用镰刀生生地割断喉管,才得以升天堂。当李革委听到工作组的这些辉煌成果时,真的有些心寒,他不知自己要如何才能“下楼”,是不是把那些子虚乌有的罪状全部承认下来,就可以交差。但是这么多年的复杂农村工作告诉他,忍辱负重地让他们批让他们斗,千万承认不得,承认了今后的日子会更糟,因此他成了工作组认定的顽固不化分子。
  工作组的组长在批斗会上指着李革委的鼻子说:“你的思想冥顽不化,是不是斗死你也不认罪?桃李湾大队饿死了一百四十多人,你睡觉时没有冤魂来找你?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三个大队四千多人的口粮,你一斤粮食贪污一分钱,是多少钱?”
  李革委当时除桃李湾大队主任外,还兼职鸡爪山公社财粮一职,分管两个大队的财粮会计。那时的人民币的最大面值是拾圆“大团结”。这种欲加之罪的后果,李革委“贪污分子”的帽子戴得稳稳当当,而且可以坐上十年班房!
  一百多条人命啊,这是可以认罪得起的吗?自己的岳父母不也双饿死了?那几年是自然灾害空前,和苏联翻脸国家欠外债,好劳动力都外调出去“大跃进”大办钢铁;人们喊着“人民公社万岁”,而生产无法进行……西峰稍大时,李革委就把那些过去的故事讲给他听。
  那时,阶级斗争,社会主义教育,组织农村贫下中农队伍,“四清”,干部参加集体领导,是五个工作要点。阶级斗争是工作重心。阶级斗争形势一日千里。形势逼人,形势就像澎湃的海啸在各地泛滥;不管你的腿有多长,焉能跑得过一泻千里的汹涌大潮?
  但是当时李革委没有想到死,夜深人寂时,他对妻子说:“小田,无论如何我总是贫下中农出生,是有人在坑我,我盼解放都盼到了,难到……好像中央的政策不会是这样的,是不是下面搞的极左?”
  多少个夜晚,两夫妻都抱头痛哭……
  李革委的前妻,人称田嫂。她也因此作为干部家属,被隔离起来,天天到村公所进学习班,县委工作组的人天天给学习班的人读文件,要求那些在学习班的家属们认真学习、提高思想认识,积极检举自己的亲人的不法行为,让亲人们早点“下楼”。那时,田嫂把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儿都托付给娘家的哥嫂照看,懵懵懂懂地在学习班里熬啊熬。她心地善良,想不出自己的丈夫究竟做错了啥,也检举不出来啥,天天在学习班里抹泪。
  这天深夜,田嫂从学习班回家。她在细雨中手里打着竹棍火把照着泥泞的山路,翻过鸡爪山,溜溜滑滑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由于日复一日的在学习班里学啊学,在工作组的循循善诱下挖空心思地为丈夫找罪证的这种受精神折腾,她早已心力憔悴,大白天也精神晃忽,晚上走路就像在腾云。以前她从不敢走夜路的,女人胆小啊,可现在她不害怕了……


  从倾斜的山路下来,顺着大河边的土路,向桃李湾彳亍而来。一不小心,从河坎上咚地掉进了河里,幸亏在慌乱中伸手抓到一根柳树的根,才不至于沉没河里。
  这段时间的田嫂饱经运动的身心折腾,哪里有力气大声呼救?尝试过几次求生的攀登,始终爬不上河坎,最后只好双手死死地抓紧柳根,热泪盈眶望着村口,希望有人能从村口出来或从河边回家经过,那就是她的救星。
  那时是晚秋时节,天上的月光灰蒙蒙地漠然地撒在大地上。河水不是太冷,两分钟的浸泡后田嫂反而头脑清醒了许多,就一个劲儿地呼喊:“救命啊——”
  孱弱的声音和庞大的夜色抗衡着……终于有一户人家开了门,那昏暗的煤油灯光从大门里泻出来,远远望去,有个人影在门口循着声音往河边望。田嫂辩的真切,那是大王叔的家。她知道大王叔是个经常卧病不起的人,他老伴死了,儿子水牛参军去了,家中就只有他十七岁的女儿水莲里外一双手。这夜深人静的,她一个女娃会来救人?
  田嫂认准那门口的身影就是水莲,就拼命疾呼:“水莲,快救我,水莲,救命啊——”
  “大保,我要出去看看,好象是田嫂在河边喊呢!”
  那时川东的山里人对父母的称谓很多。称父亲:大保、爹、保保、保爷。称母亲:娘、奶子、姆姆、妮妈。还有好多在字面上无法表述的称谓音符。解放后多数山乡家庭开始自发地通称:爸爸、妈妈。
  那大王叔正躺在床上哼哼,听水莲说要出去,说道:“这深更半夜的,说不定会是水鬼,不要出去呀,娃。”
  水莲平日和田嫂最要好,她仿佛听到田嫂的叫声越来越急了,就一边在煤油灯上点着苎麻梗,一边回答:“我听得那么真切,是田嫂,人家李革委是我们家的恩人呢。咋会是水鬼?大保,我去呢!”
  水莲风快地手持燃着蓝色火苗的苎麻梗,一路照着向河边小跑过来:“田嫂,是你吗?咋呢?”
  田嫂躺在床上发高烧……
  已经鸡鸣两遍了,李革委才跌跌撞撞地回来。这天他又被带到邻近的大队作为狡猾的典型去批斗,在会场上被“革命群众”把额头打破了,头上缠着白色绷带。
  夫妻俩每晚都会抱头痛哭,田嫂却更是凄凉地哭啊哭。两个人只有这时才觉得这个无情的世界有一丝暖。
  “娃他爸,往后这日子我们能熬过去吗?”田嫂看着丈夫血浸的绷带,绝望了:“我差点淹死……是水莲救了我呀……”
  李革委木讷地望着妻子,感叹世事的无常:“刚解放时,我打土豪斗地主,如今我咋的天天挨斗,这不是整治自己人吗?”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天快大亮时,屋子里劈哩叭啦响,浓浓的烟雾呛醒了李革委,当他睁开眼一看时,大惊失色:“不好了,娃他妈,房子咋的着火?”
  ——李革委家是一个单门独户。两间木架结构的房子,才建成三四年光景。那时鸡爪山方圆十里的地方,都没有一幢青砖瓦房。在桃李湾村几乎都是泥墙房,墙的下半部全是青砂石砌成的,都是老祖宗留下的火把头啊。象李革委这样的木架房子,墙壁全部用竹片编织并粉上雪白的碳灰的房子也是少乎其少的。山民们都羡慕李革委的房子,不仅是物以稀为贵,重要的是因为那时根本没有人有钱建房子,连肚子都填不饱。流行空着肚子喊:社会主义好,提高警惕千万不要忘记阶级和阶级矛盾,严防走资本主义道路。
  那么,李革委的房子又是怎样盖起来的呢?
  解放初,许多人家日无鸡啄之米,夜无鼠耗之粮。而孤儿的他更似天仙配中的那个董永——上无片瓦遮身体,下无寸土立足基。他一直住在鸡爪山腰的关圣庙里。
  他有一个陶表兄,表兄的爹是个大地主,一九四八年被人民政府正法,财产全部充公,分给翻身当家作主人的贫下中农。那天枪决表兄的爹,李革委带着桃李湾的儿童团员们在公判大会外围执勤。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李革委回到关圣庙时,碰到了大他两岁的陶表兄正在庙里跪在关圣爷的神像前叩头。
  “你来这里搞啥破坏,你这狗地主的儿子,滚……”李革委政治觉悟很高,手持扎着红布的鬼头刀,差一丁点就要砍下去。
  陶表兄泪如雨下:“表弟,我知道我是坏人,是狗地主的儿子……我没地方去,让我先在你这呆几天吧,让我想想往后咋办……”
  “呸,装可怜!活该。”李革委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动了恻隐之心:还真是可怜。
  “表弟,虽然我们两家没有往来,可是也是亲戚啊……我娘前天也死了……三个姐都不敢留我,她们要天天开会交待罪行……”表兄泣不成声。
  李革委也听上级说了,一个地主婆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强大攻势下,吞下鸦片什么的自杀了。想了想说:“好吧。不过,我要和你划清界线。你住在东厢的茅屋里,那里有几个稻草,可以睡觉,可以和我一起吃饭。你要偷我的东西、做坏事咋的,我会报告上去的,搞不好把你也枪毙了!”
  “好好好。谢谢表弟,谢谢!”表兄口里一个劲地谢,却在一个劲地冲关圣像叩头,那样子真像在谢关圣人。
  “叩啥鸟头?一个泥菩萨保得了活人?迷信!”李革委那把儿童团长的指挥大刀“呼”地砍向神象,关公那带盔甲的臂立马断了一条。
  表兄吓懵了,颤巍巍地说道:“好好好,我不叩头了……你说的都对,都对,我要悔过自新,我要听你的,听共产党的……”末了,还是有些伤怀地嗫嚅:“这关圣人是天神呢,是武夫子啊。”
  “我管你五夫子六夫子,就是日本鬼子还不是被我们共产党打的滚球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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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兄那年十六岁,还在很远的川东啥学校念过书。没过几天,表兄给李革委留下一张纸条,上写“有缘再见面,万分叩谢。保重!民国三十七年,表兄字。”
  表兄一去,几十年杳无音讯。在这几十年里,李革委经历了六滩七湾的人生风浪,始终猜测不出陶表兄去向何处。只相信:陶表兄不会死的。说不定有生之年真要重逢。
  又是一年芳草绿,桃李湾大队下辖的一个生产队的春播谷种,放在集体保管室旁边的水池里,做发芽前期浸泡。某一日下午,保管员发现少了一箩筐谷种,就立即向上级报告。这可不是小事啊。谁敢狗胆包天,破坏春耕生产?这事一下子传到了公社,甚至区委派出所的聂公安也来立案侦察。
  那些受管制的“五类分子”全被关起来反省,可是谁也不承认。那时的逻辑很简单——做坏事的,就是那些“地富反坏右”,因为他们出生不好,身上有顽固不化的毒瘤。
  当时李革委正在县城参加干部学习。得知此事,风急火燎地赶紧回桃李湾。一问事态进展情况,才知聂公安出马调查了一天,还是一片茫然。就对派出所的聂公安说:“聂同志,把那些嫌疑分子放了吧。你先回去等消息……我对桃李湾这地方了解,这事交给我吧。我三天之内给你一个交待。”
  李革委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是惊人的。在这片土地上,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小非,他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料想出事态的真像始末。
  在鸡爪山留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千说假话万说假话,千万不要对李革委说假话。据说这是两个坏分子,关在鸡爪山公社的黑屋子里,偷偷的私语被文书偶然听到的。几乎所有的人在李革委面前,都会直述心语。因为他们知道任何拐弯抹角都是徒劳的,李革委可以洞悉他们心中有几节花花肠子……
  李革委来到保管室旁浸泡谷种的水池旁,静静地沉思。凭他的经验断定,偷谷种的一定不是那些五类分子,因为那些人已经政治得服服帖帖,根本不用再找这些人做思想开导。
  李革委在水池旁仔细地来回观察,终于发现了新大陆似地拍拍掌,自语:“是他?……对,没错!”
  原来,李革委在水池旁斜坡上,发现一个长长的脚印,从上滑下。从脚印的深浅和力度看,就是偷谷种的人在慌乱中扛着一箩筐,往回走,差点在斜坡处摔倒。脚印正对的方向,就是偷谷种的人的家,因为偷到手以后必定向家里方向赶路;李革委朝对面的那户人家看了看,确定了。
  那户人家的户主就是王二根,也就是本篇主人公之一小波的爸,当然那时小波还没出生。王二根家原来有十个人。他有一个小他十五岁的妹妹,七岁那年居然在县城走丢了。现在九口人,上有三个老人,下有四个小孩。任凭王二根夫妻全年满勤地挣工分,还养了两条生产队的耕牛,但年年都是超支户,年年都要靠借储备粮过年关。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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