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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莫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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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莫惜莫让(上)
作者:柏西
备注:
其实它只是一个YY,随意就好……
PS:兄弟的原型是帝秀。
PS又PS:本文有互攻、攻被攻、配角BG戏,不能接受的GN建议不要踩雷。
☆、一
一、
陈镇虽是定州下辖的一个小镇,却有一段通往舒县的古运河,是以码头不大,来往船只却多,人口不稠,奔波客商却众。钟坚锐雇的小船开到这儿的时候已是深夜,河道两侧早已停满了大大小小白蓬乌蓬的航船,船老大划着蒿子找了个空位靠岸停下,钟坚锐便自船舱里探出头去,有些好奇地望向四周。
陈镇只是河路上的一个小镇,砖起的屋舍并不太多,也多是低矮的平房,借着码头上彻夜不熄的两盏灯笼可以勉强分辨出河道与陆地的轮廓,然而整个小镇都是沉静的,只有河水在黑暗中哗哗地流淌,而夜色似乎有吸纳声响的能力,若非把手伸下去感受,几乎想像不出这沉静的水流竟是那般的湍急。
他到船头和船老大商量了一下明天早起的时间与大致的行程,船老大便自睡去了。钟坚锐坐在船舱内盯着如豆的一盏油灯,虽已深夜,但心中愁闷,却是睡意全无。
还有七天。他在心里屈指算日子,距离计划中到达定州的时间还有七天,而自他离开家从旱路换水路来到这里,也已经过去了七天。
好想回家。他咬着嘴唇鼻子发酸,长到二十岁,他还是第一次离开家,从离开家的第二天起他就开始想念五婶煮的荷包蛋,村口吭嗤吭嗤追着他跑的大黄,每回撵鹅反被鹅撵然后跑他背后来躲的六丫头,还有会跳来跳去神气活现的大飞。二叔一喝酒就喜欢给他讲故事,义父虽然很凶但三叔会护着他,往常这个时间他们每天都在山上挖野菜抓鱼采青,拼命释放闷了一个冬天的气力,然而今年他却孤零零地一个人在船上发呆。
赶紧到定州吧。钟坚锐每天晚上都这么祈愿。最好是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定州,然后去拜寿,送上义父交付的贺礼,然后当天就可以坐船回家。这样等回去的时候,说不定还来得及赶上吃粽子——如果他们有给他留的话。
一定有留!他在心里握拳。他临走的时候六丫头和二牛哭的一塌糊涂,三妮拍着胸脯和他保证,一定给他留个粽子等他回去吃:“大大你一定要赶快回来哦!不然就只有给大黄吃了!”
唉!他满腹哀怨地吹熄灯火,心神不定地想:这定州怎么还没到呢?
黑暗中船突然晃动了两下,他下意识地警觉,眼前虽仍是一片黑暗,但空气里泛起的波动告诉他,有什么东西……不,有什么……
“谁?”他脱口问,嘴却突然被人捂住了,他不假思索地抬肘撞向来人,却突然感到身上一凉,竟是被人牢牢抱住了。
“别叫别叫!救命啦!”贴在身上的身体是凉的,吹在耳边的气
息却是温热,这个声音很年轻,含含糊糊的不知带着哪地的口音,应是怕被人发现,嗓子压的很低,音色显的有些嘶哑。
钟坚锐感觉得出对方整个人都是湿的,似是刚从河里爬上船,此刻活像八爪鱼般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他还是同一次遭遇这种变故,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突听得外面人声嘈杂,随即火光四起,有人高叫道:“搜!别让他跑了!快搜!”
他就着舱窗看了一看,只见外面不知何时飘来数条船只,皆是黑蓬黑漆,船上数人也皆是一色黑衣黑裤,若非那十数根火把照的四下通明,在这夜色深沉的晚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又回过脸来望,火光朦胧间只见一张湿漉漉的小脸挂在自己胸口,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
“大侠。”他眼泪汪汪,“救命……”
钟坚锐只听得外面吵骂起来,却是周边的船家都被惊醒,有些便和来人吵了起来,突听得有人惊呼了一声,随后“扑通”一声响,他心里咯噔一下,再往外看时,正看到一个黑衣人飞起一脚将一具无头的男尸踢入河中。
钟坚锐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
头船上为首的一名黑衣人沉声道:“诸位,我们此行只为找人,不为劫财,大家规规矩矩地待在自己船上,我们搜过了就没你们的事。多嘴多舌的下场,相信不用我再说了。”
眼看得那些黑衣人开始轮番搜查各条船只,钟坚锐把头收回来,小声问:“这些人是要抓你?”
小脸用力点头。
“他们为什么抓你?”
“他们是坏人。”小脸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大侠,你救我……”
钟坚锐点了点头,推开他先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弯腰去掀床下的船板,那板却是活的,取下之后,床下竟露出一个小小的空档。
不待他说话,小脸已乖觉地蜷了进去,也亏得他身形纤瘦,那空间虽窄,却也勉强容纳得下。
船老大早已被惊醒,见他点灯,在外面问:“小兄弟,你起来了?”
他答应了一声,将手指在唇上竖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将床板小心地放回去,这才拿了灯弯腰打帘子出去。
适才就着那小窗不过是管中窥豹,出来才看清,那黑船虽不甚多,但排列进退有序,已将整条河面封死,黑衣人正一条船一条船地搜过来。有了先前死人的一幕,众人虽都是深夜中被惊醒,却也只得忍气吞声由得他们进出翻捡,一时间河面上人影虽多,但除了脚步声与翻查声外却是余声皆无。
钟坚锐故作不知地问:“出了什么事?”
船老大悄声道:“说是找人。”他压低了声音又道,“下手黑的很,有个兄弟骂了两句,就被砍了脑袋……”
钟坚锐脸色大变,颤声问:“强盗?”他赶紧往舱里看,一脸紧张,“我……我这可没多少……”
船老大苦着脸道:“若真是遇到这等黑心的强盗,留条命就不错了。”
钟坚锐抓着他手急道:“那报官……怎么不报官……”
“我的小爷!”船老大赶紧捂住他嘴,悄声道,“这时候你就少说两句别再提什么报官的了!”
说话间黑衣人已搜到了这条船上,钟坚锐见他掀帘子要进去,赶紧喊了一句:“可别动我的钱……”
船老大吓的一把拖住他,那边船上的黑衣人应是也听到了他的叫声,为首的那人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满,旁边一人小声和他说了句什么,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进去的人很快便出来了,钟坚锐只待他一出来,挣开船老大就钻进舱里,周围不少人都清楚地听到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一只脚还在船上的黑衣人控制不住地小声啐了一口,骂了一声“乡巴佬”。
一时搜寻完毕,竟是一无所获,为首的黑衣人面沉如水,一挥手,十数条船便如来时一般寂然无声箭般驶离,河面上顿时又是一片黑暗。
然而很快便似炸了锅似的闹起来,船上的灯码头上的火把都点了起来,这时候才有女人失声地哭、男人放声地骂,死人那条船上有人跳下去捞尸体,也有人上了岸。
看样子到天亮都是不得安宁的了。
钟坚锐得出这个结论,正思忖怎生安排,只听船老大在外面敲着舱说:“小兄弟,咱们也别睡了,辛苦点提早走吧。看样子有人去报官了,要等天亮官府查起来,可就不好走了。”
他心中一惊,这“不好走”这三个字对他可是要命,更不迟疑一叠声地倒催船家快走,那船老大答应一声,解了缆绳催动蒿子,缓缓向河道划去。
船舱之内,那人从床板之下爬出来,一张脸虽仍是湿的,却已是春风满面笑靥如花。
“大侠!”他欢呼一声看样子又想扑上来挂住,钟坚锐赶紧退后一步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果然外面船老大问:“小兄弟?”
“没事。”钟坚锐含含糊糊地道,“我查行李呢。”
听得外面安静下来,那人才又笑眯眯地凑到他面前,昏暗灯光下只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珠子又亮又大,衬着又长又密的眼睫,让钟坚锐想起多年前二叔打的一只小红狐狸。
不。他想,那小红狐狸也没眼前这个人好看。
“大侠!”小红狐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深情款款地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你要不要?”
钟坚锐想起二叔给他说过的田螺姑娘的故事,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半晌,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男的吧?”
小红狐狸娇羞地点头。
钟坚锐摇头:“那我不要。”
小红狐狸呆。
“为什么?”小红狐狸有点气愤,声音虽仍压的低低,尾音却微微发颤,“我长的不好看?”
“你长的可好看了。”钟坚锐真心实意地说,“比隔壁家阿花还好看。”
小红狐狸虽然不知道阿花是谁,但也知道他是承认自己好看,于是更生气:“那你为什么不要?”
钟坚锐理直气壮地说:“因为你不能生孩子啊。”
小红狐狸摸脸的手僵。
钟坚锐又打量了他半晌,万分遗憾地摇头:“你要是女的就好了。”
“好个头!”小红狐狸怒骂了一句,旋又笑眯眯地看他,笑的活像只偷腥的猫,“大侠~”他捏着眼尾抛媚眼,“其实男人除了不能生孩子,能做的事很多……”
“我知道啊。”钟坚锐点头,“我三叔说,男人除了生孩子以外什么都要会做。他们为什么追你?”
小红狐狸显然还没从他前一句话里回过味,听到他后一句,随口答道:“我说了啊,他们是坏人。”
“他们抓你做什么?”
“逼良为娼啦。”
“可你不是男的吗?”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男的也有很多事能做的啦……等一下,你知道什么叫逼良为娼吗?”
钟坚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道娘……”
“你知道个屁!”小红狐狸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土包子!”
钟坚锐皱了皱眉头,很认真地对他道:“你不要这样叫我,我三叔说随便给人取外号代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不叫土包子,我叫钟坚锐。你呢?”
小红狐狸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却把手伸出来示意他写,他犹豫了一下,用手指在他掌心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
指下的触感并不若想像中柔软,有一层硬硬的薄茧。
“钟、坚、锐。又忠又奸,又坚又锐,给你取名字的人一定矛盾的要死。”小声评论之后,小红狐狸反抓住他的手,换自己在他掌心写字。
钟坚锐在心里数着笔画。
墨息。
写完之后他问他:“你有没有听过河东墨家?”
钟坚锐摇头。
“我就是墨家的
公子。”小红狐狸墨息一脸正经地对他说,“那些人抓我其实是为了向我家勒索钱财。”
钟坚锐“哦”了一声。
“你送我回家。”
“你家在哪?”
“刚刚不说了吗?河东啊。”墨息一脸“你是白痴啊”的表情,“你不知道河东吗?”
钟坚锐有些脸红地道:“我只知道定州。”他赶紧加了一句,“河东离定州远吗?”
“不远。”墨息热情地道,“坐个五天的船,再坐个五天的车,差不多就到了。”
钟坚锐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歉疚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啊,我要先去定州,去了定州之后才能送你回家。”
“你去定州做什么?”看他一副第一次出门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模样,墨息还以为他是去定州走亲戚,不想钟坚锐的回答却让他略有些意外。
“下个月初二有一位长辈大寿,我奉了义父之命前去拜寿送上贺礼。”
“谁啊?”
“那位长辈姓戚,名讳上晚下雷。”
“哦戚晚雷……”墨息突然怔了一下,小声地又重复了一声,“戚晚雷?”
钟坚锐奇道:“你认识?”
“不认识。”墨息大力摇头,却又道,“不过,说起定州虎戚晚雷,江湖上还是赫赫有名的。”他又看了眼钟坚锐,心下不禁嘀咕,江湖上姓钟的高手没听过啊,但先前和这小子抱那一下,却明显感觉得出对方绝非泛泛之辈。
虽然很大的可能是这位高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高手。
也好,横竖现在也不想回去,倒不如跟着这小子四处闲晃瞧瞧热闹,免的回去受人白眼……
他正想的入神,突然鼻子一痒,仰天打了两个喷嚏,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是一身湿衣。
钟坚锐显然也发现了,忙忙地开了包袱取出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又拿了湿衣走到舱外,船老大看到他,有些诧异地问:“小兄弟不再睡会儿?”旋又理解地点点头,“也是,碰上这种事,是睡不大好。”
钟坚锐只是笑笑并不答话,蹲下来将手中的湿衣就着河水简单洗了洗,扭干了晾到船尾竿上。此刻已近天明,灰扑扑的天空边上正开始慢慢地泛起鱼肚白,而在天幕之下,河道依旧黝黑漫长不见尽头,只有远远的不知何处的一点火光在凌晨的寒风中跳动。
钟坚锐看着那似近还远的火光,突然生起一种奇怪的预感,似乎自己正在踏上一条如眼前河道般黝暗深远不知终点的漫漫长路,而家则在身后,与他愈行愈远。
☆、二
二、
天亮的时候船老大看到墨息很有些惊慌,后者从钟坚锐包袱里摸了半块碎银子塞给他,他便不作声了。他拿的时候钟坚锐正好去船头收衣服,回来知道了一脸苍白,墨息瞅他脸色不好,想了想,试探着问:“你没钱啦?”
钟坚锐点头,摸摸包袱里仅存的几吊钱,想着剩下还有六天的路,眼圈便有些发红。
墨息见他这样便有些讪讪,眼珠子一转,道:“不怕,明儿到了舒县,我自有办法。”
钟坚锐虽有些不信,但看他神情笃定,何况此刻也确实无法他想,便也不多说什么,二人吃了点干粮坐在船头吹着河风聊天。墨息有心套话,钟坚锐也无心掩藏,但一路说下来,却让墨息颇有些失望。
据钟坚锐所说,他是在钟家村长大的,而这个钟家村不过是惠州偏的不知什么角落的一个穷村子,三面环山一面临水,过着春耕秋获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村子里头七大姑八大姨的听他说也说不清楚,总之既没什么高手,也不知道什么江湖。
墨息突然反手闪电般一抓,扣住他的脉门,还未发力,只觉掌中肌肤滑不溜手,便似连骨头也成了一团软肉般从他掌中滑出,再看钟坚锐若无其事,竟似适才那一挣是他全无意识的反应。
“你的武功……”墨息看他一脸茫然,咳嗽了一声,指了指他的手比划了一下,“我刚刚明明抓到你了,你怎么突然就挣出去了?”
钟坚锐看看自己的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啊?吓,其实不算什么……三叔说不能让人随便抓自己的手。以前二牛老喜欢抓我手,后来我和三叔说了,三叔就教我怎么不让人抓。”他好奇地问,“这就是你说的什么武功?”
“呃……你三叔叫什么?”
“钟三吉。”
“那你二叔是不是叫钟二吉?”
“不。”钟坚锐道,“我二叔叫钟双贵。”
墨息摸着额头表示这种名字实在让他与武林高手联系不起来,但既然对方有意隐姓埋名,想从这上面寻找线索显然是白搭,而从与钟坚锐接触间他的内力来看,一时还真判断不出他的武功来历。
反正这年头民间高手就像那春天的野草一抓一大把,既然探不出来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吧,对任何人事都要查个一清二楚掌握个明明白白从来便不是他的个性,当然如果换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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