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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梦断魂(清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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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了还不成嘛。”我说着就拖着乌图的手腕,拉他往外走,姐姐在屋里连唤了两声,我都装作没听见。一直拖着乌图到了院门口。

乌图才挣脱了我的手说:“二姐姐,我不同你争。如今宫里的主子宠着你,我们都比不过。可是我也有自己的抱负,我也想……”

我一巴掌就扇了下去。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我道他是真的敬我,原不过是我头顶上那个多罗格格的帽子。他进十四爷的府邸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早先那个爬上葡萄架为了搏我一笑的少年,已经是满目疮痍,物是人非。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阿鼻地狱,吸进人的精髓,再丢入火炉焚烧干净。

姐姐如此。

乌图亦会如此。

可他们却丝毫不察,一味的满腔热情,企图追随他们心中的真知。

反倒是我糊涂了,竟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忘记了这不过是皇家万千景象的一角,更不值得一提。

我仰天长笑,不理会乌图的异样,转身就走。

我为何要劝他呢。他以为自己走的才是正途,我又如何能说服他呢。何止是乌图,连阿玛都已经追随的正是他们未来的主子。我要如何让他们知道,那最后定夺乾坤的不过数秒而已。

我说不通,更说不得。

说了立马死,不说,尚且还有些时日可活。

我又不是圣母,来此间更不是为了解救他们的,我本无意闯入,奈何托罪与我。

我动手打了乌图,姐姐为这事好几天不肯搭理我。倒是对翠珠说,乌图就是再有错,那也是该阿玛教训。我动手打他,怎么也是我的不对。

不想争辩,姐姐身子渐好时,便要知会十四爷一声,想要回府里去。至少那里不会活生生的榨干了我。

李福远远的见我进了书房外的长廊,便高声喊道:“宁格格到!”翠珠还嘲笑他狗腿,我却笑不出来。果然,我们快到廊下时,从十四爷的书房里走出位小腹微隆的贵妇人,一身桃红色旗装,娇笑着依靠在搀扶丫头身上,时不时回头张望。书房右侧门窗一动,闪过道人影。

那位应该就是五月入府的伊尔根觉罗氏了。李福见我已经看到,阻止也来不及,上前阻着我说:“格格,爷等着你。”

我朝翠珠示意一下,她上前一步横档在李福面前,那侧福晋已经缓步走到我身边,她模样儿并不及姐姐半分姿色,脸上挂着羞怯的笑,见着我有些惊讶,新年时我们在宫里进过一回,当时她还给我行礼来着。

我没空理她脸上的微笑,盯着她的肚子说:“不知道他有没有你这福气了。”

伊尔根觉罗氏脸色突变,嘴唇微颤道:“格格……”

李福更是一脸惊恐不明,弱弱的叫道:“格格,咱爷等着呢。”

我笑了笑,伸手摸到她的肚子上,自顾自的说:“孩子,你尚未出生就背负这些孽障,将来又能到几时。”伊尔根觉罗氏僵着身子,刚才的笑颜全不见,苍白着脸,险些快要哭了出来。我抬头望着那书房紧闭的门扉,心里凄然。

收了手,越过众人,朝书房走去。

园子里暑气正浓,骄阳落在皮肤上,一瞬间便被什么溶解了似的,进不去心里。姐姐和乌图的脸不时从眼前晃过,两人那绝望和愤怠的眼睛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他们正在这个宅子深处绝望的舔着自己的伤口,一边舔,一边增添新的创伤。

无药可医。

我快走了几步,只觉得胸闷难当,滑落脸颊的,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翠珠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我,说:“小姐,咱回吧。”

那扇一直紧闭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十四爷几步迈过来,抵在我面前怒气极盛的说:“苏尔佳…蕙宁,你又想怎样?”

我勉力笑了笑说:“没想。”

许是我面色过于苍白,他的怒气消了些,声音也放缓了些,说:“你不舒服,怎么不在兰苑呆着。”

我说:“十四爷,我是来辞行的。我要回去了。”

他急切的说:“你这一走,蕙兰……”

我仰起头,看了眼刺目耀眼的碧空,幽幽的说:“十四爷,奴才命薄福浅,只怕是撑不下去的。可姐姐是生是死,全由着您一句话。奴才不过是希望姐姐能好好的活着,所以斗胆恳求十四爷,放我姐姐一条活路。哪怕是虚情假意,可姐姐终究陪了你这些年,求十四爷看在几年夫妻情分上,给姐姐条生路吧。”

说着双腿软下,跪倒在地。

老十四怔怔的立在一旁,半晌才淡淡的说:“我知道了。李福,送宁格格回府。” 。        。        。 。



第十六回

。 第十六回。 刚入秋,阿玛从江南回来,一并回来的还有个娇滴滴的女孩儿,名唤桑娘。桑娘与我同年,生得江南水乡特有的新鲜模样,腰若浮柳肌赛雪,加上举手投足间都难掩书卷气,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阿玛却只说回京的路上,见她身世可怜才买下的。

倒是姨娘误解了阿妈的意思,以为阿玛要收房,还张罗着出个院子来。阿玛却将桑娘给了我,做我的贴身丫头。我却并不喜欢她,不是因为她生得样子好而嫉妒她,只是她浑身散发出的气场,让人很不适应。那一双机警的眼睛,骗不过我。她就像是只羽翼未满的雏鹰,急切的想要飞去更高更远的天空。阿玛的府邸困得了她一时,困不住她一世。

翠珠就更不喜欢她。起初翠珠嫌弃她碍手碍脚,后来翠珠又埋怨她什么事都揽下来,弄得她都快失业了。

我常常坐在院子里瞧着她,忙进忙出的,什么事都抢着做,说是要感激我阿玛的救命之恩,哄得除了翠珠外所有下人的好感。翠珠就愈发不喜欢她。

一日,我领着翠珠想去街上转悠,刚出院门,桑娘抱着雨伞追过来说:“格格,这天说不准就要下雨,您稍把伞带上。”我望着头顶的骄阳,怎么也不像下雨的样子,便没搭理她,跟翠珠一前一后的逛起来。可没过半个时辰,天空居然真的下起瓢泼大雨,我们两个窝在茶馆里,差点淋成落汤鸡。后来还是碰到刚巧路过的九爷,顺道送我们回府的。

阿玛在礼部未归,姨娘张罗着九爷换身干净的衣裳,他委婉的拒绝了,立在廊下,望着院子里的雨水发呆。

我收拾好,正欲去谢谢他,见到如此美景,免不了看出了神。

九爷一身湖青色短袍马褂,同这场骤雨几近融做了一体,如画如诗,让人不忍心惊扰了他。

我在一旁偷偷打量着他,他一转头看见我,直冲我微笑。桑娘捧着雨披追过来,刚好看到这幕,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没好气的让她先回园子里去。九爷笑着摇摇头,从桑娘手上接过雨披,步步朝雨水中迈去,待走至中门,却突然转身,不知是看我,还是望着我身后的桑娘,淡然一笑。

翠珠说像桑娘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妖孽。我深有同感。对她的厌恶是日盛一日。我同大哥抱怨,大哥尽说我是无理取闹,桑娘哪里不好了。

我却也是说不出她哪里不好了,有些人,一面之缘却就能认定了讨厌无比。

大概我和桑娘八字反冲吧。

乌图偶尔回府,见到桑娘也是喜笑颜开。我常把玩着他从前送来的小玩意儿出神,那一次打他,我并不懊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远离。乌图性子阴柔,表面上对谁都客气有嘉,可一转身那眼底的寒意怎么也掩饰不去。每每望着他不经意散发出笑容,心里阵阵慌乱。

所以德妃娘娘说让我入宫时,我便立刻收拾妥帖,坐着轿子进宫去。阿玛笑说干脆让我自个跟皇上说入宫做宫女得了,省得娘娘三请四请的。

做宫女嘛,我可没想过。那么多的规矩不说,尔虞我诈,掺杂其中,只怕我还没学出个几分,脑袋就已经落入黄土了。

德妃娘娘一如既往待我,康熙虽然面色上瞧不出什么,不过他不寻我麻烦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我知道,他们的宠爱一方面是因为我机灵乖巧嘛,更多的是,在他们面前,我依旧只是个没有心计的丫头,不为权利,不为争斗,最多也就是开口讨些赏赐而已。他们要一份单纯的天伦之乐,这是皇家没有的。当然,我也给不了,全不过解闷而已。

我如今还住在上次进宫的园子里,德妃说是让我自己便宜。我便自己张罗简单布置了一番,一切从简。夕玥笑说,我把好东西都藏了起来,弄得屋子里清清淡淡的。

既然住在永和宫里,遇见老四和十四是再所难免的。十四爷到处说我是为了躲府上的一个丫头才避进宫里的,惹得德妃娘娘笑话了我好久。老十四无所顾忌还说回头跟桑娘请教一番,学学治我的高招。他哪里知道,我怕的不是桑娘,而是桑娘存在的意义。这跟现代的核武器是一个道理。核能源好好利用是造福万民的,可一旦核泄漏的结果是任何人也承担不了的。桑娘就是那核能源,只是如今我没有想到如何利用她而已。

姐姐如今也是极少进宫的。伊尔根觉罗氏我倒是见过两次,挺着个大肚子,紧紧挨着十四爷身边,怎么看怎么腻歪。论漂亮她肯定不及姐姐的,可眉眼间透出的浓浓母性却是难以掩盖的。十四爷待她却也不如外界传言,只是当着德妃娘娘的面,做戏的成分多而已。好几次,十四爷从永和宫里出来,见我立在那,打发着福晋先走,估摸是有话要说,都被我寻着法子避开了。

四爷也是常来,总是带些自己亲手种下的果蔬,还有弘历。不过是才六岁大的娃儿却一脸少年老成,紧跟在四爷身后,生怕出了差错。德妃不待见四爷,却是极喜欢这么孙子的。每回拉着弘历的手问东问西的,跟寻常家的祖孙并无差异。我每每乘着他们母子僵持着答非所问时,拖弘历出院子,他也不敢挣脱,眼巴巴望着自己的阿玛,直到四爷点头才敢挪步。

我托着他的脸,不让他挣开,笑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涨红着小脸说:“阿玛说你是皇爷爷亲封的宁格格。”

“错。”我赏了他一个板栗道:“我是苏尔佳…蕙宁。你得叫我姑姑才行。”总不至于让他喊我姐姐的,否则老四白白占了我便宜。

小弘历眨巴着眼睛,疑惑的打量我说道:“为什么?”

我再次赏给他一个板栗道:“跟着姑姑有肉吃嘛。”

他小脸一抬,显然不受诱惑。我寻思着又说道:“那姑姑问你,你阿玛是不是每日让你跟师傅学习,可你阿玛责罚比师傅又重得多?”

他面色一暗,声音低了许多说:“你怎么知道的?阿玛常说我愚钝,再不勤勉,将来就是朽木一根,难成大器的。”

我摸摸他小脑袋安慰他道:“姑姑看你一点也不愚钝,将来一定能成大器。不过你得答应姑姑一件事,可好?”

他却是一脸谨慎,退后一步说:“我还没答应叫你姑姑呢。”

我了个去。老子不好骗,连个瓜娃子都这么难搞,真不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我扳过他的脑袋,管他是将来的谁,照着脑门子狠狠的亲了下去,拍着他脸颊说:“我给你盖了章,你就得叫我姑姑的。知道嘛!”

小弘历伸手擦擦额头上的口水,冷静的说:“那你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

我露出笑容,看着他说:“这个不难,以后你每次见着我,只要不是在皇上和娘娘面前,你都得叫我姑姑的。知道吗?”

弘历想了想,小声说:“搁我阿玛面前也要叫?”

我一挑眉毛说:“废话,那是当然的,就是要叫给你阿玛听的。来,好侄儿,叫一声听听。”

弘历退后几步,乖乖的跪在地上给我行了大礼,嘴里喊道:“弘历给姑姑请安。姑姑吉祥。”我乐呵呵的拉起他,照着脑门又要亲下去,弘历却死活挣扎着,手指遥遥的指向我身后,嘴里说:“姑姑,我阿玛来了。”

一回头瞧见四爷站在身后,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对着弘历说:“还不过来。”弘历也不再敢多看我,抬腿跑到他身边,弓着身子,静等责罚。我上前一步说道:“四爷,方才我跟弘历说笑,是我的不对,同弘历无关。要是责罚,您就责罚我吧。”

四爷并不答话,只是对弘历说道:“你既然认她做了姑姑,日后入宫需得请安才是。”

弘历回道:“孩儿知道了。”

说完,一对父子再没看我一眼,一前一后的走掉了。我却是一脸高兴,我现在这般年纪,等弘历将来上位,也不过是正值壮年,有了这个靠山,还怕没好日子过。

姑姑?乾隆的姑姑?不错,不错。

十月底,皇太后从行宫回宫,宫里又热闹一番。德妃娘娘少不得要过去请安,次次都领着我过去,皇太后已是迟暮之年,坐不到一会就打盹,对我似乎也不在意。我也就安分守己,待在园子里,免不了唉声叹气的。

这日,我正乏得在园子里绕手指完,一个小公公跑进来,气还没喘定,就说:“格格,万岁爷要见您。”

康熙要见我,所为何事?

到了门口,李德全候在门外,见我过来,低声道:“格格,万岁爷正在里面等着呢。”我心神不宁,问了句:“公公,皇上这么急着见我,是什么事?”李德全摇摇头,推门让我进去。虽然外间光线浓烈,可乾清宫内忽明忽暗,康熙坐在高位,左手写写停停,偶尔蹙眉沉思。我立在门口,他也半日未查。

直直的走过去,低声道:“皇上吉祥。”

康熙停笔看向我,道:“来了。找了你半日,又跑去哪里了?”

我回说:“奴才在园子里不留神睡着了。”

“过来,替朕磨墨。”

我乖乖的走过去,低着头,握住碳柱仔仔细细磨着,心想,他该不会这么急着找我就为这事吧。果然,康熙一抬头,恰逢我正在走神,笑问:“哑巴了?在想什么啊?”

我摇摇头,说:“奴才没想什么。”

康熙搁笔,瞪着我说:“好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丫头的心思。别在这里奴才不奴才的。我问你,你阿玛可跟你提过你的终身大事?”

我又摇摇头,急忙说:“皇上,奴才……蕙宁还小,不急着呢。”

康熙微露几分笑意道:“这会又是不着急了。也对,早几年把该着急的全着急完了,这回可是把心都搁肚子里放着。宁丫头,可还在置气啊?”

“蕙宁不敢。”

康熙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沉默了几分,又对门外唤了声,李德全进来,立在厅下。康熙说道:“李德全,前些时候西域进贡的那些糖果可还有?”

“回皇上,您赏了不少给各宫主子尝鲜,还有一些的。”

“都赏给这丫头吧。”

不多时,李德全捧着食盒走了进来,康熙示意我自个打开,我掀了食盒一看,心里一阵雀跃,呵呵,这不是别的,正是现代遍地是,古代难觅得的巧克力豆。一粒粒包裹在锡箔纸里,静静的躺在食盒内。我剥了一颗,见图案是菊花,又剥了颗,是梅花样,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着。

虽然我本人对巧克力不是十分感冒,但是眼见这个,还是觉得亲切万分。有种他乡遇故友的感觉。

康熙见我半天未动,道:“怎么,不喜欢?”

“不是,可喜欢了。只是觉得这些图案好看,吃了多可惜啊。”

康熙点点头,吩咐我自个捧着食盒先下去。我一路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园子。把食盒放在膝盖上,一粒粒剥开来看。可一下子又犯愁了,正值十月,这玩意儿怕不要多久就会化掉了。我又不能送出宫,让府里人也尝尝鲜。突然想起个小娃儿来,便收好,寻了个阴凉处放着,想等下次弘历进宫来,再拿给他。 。        。        。 。



第十七回

。 第十七回。 没多少日子,大哥从四川回京述职。我数月不见大哥,心里极为挂念,便悄悄同德妃娘娘说了,想要回家去。我本就不是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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