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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长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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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她望着他。盈盈而笑:“老狐狸,你便那么想见我么?”

他双手撑在桥栏上。紧紧地抓着。水珠“叭嗒叭嗒”一滴一滴的,落在了木制的栏杆上。一点一点都变成了墨色。

那只是深秋凝结的露水,并不是别的,对么?可为什么却是从他的眼中,面上,一滴滴地滑落了下来?

他怎么敢抬头去望?那天上的月儿,如此皎洁明亮,却生生地照出了他眼里心上的悲伤无望。

他是人人称羡的马服子,少年从军,几战成名,深得赵王与平原君的赏识,明日便是他的成婚之日,他要迎娶的是平原君最疼爱的幼女,是邯郸城里最美最娴雅的姑娘。他的人生,本就该是这样一切圆圆满满。

所以他想要忘掉她。要在他成婚的前一夜,将与她的一切都忘了。

可他从西走到东,穿过了整个邯郸城,直到了这座驻马桥。走到哪里,触目所及,无处不见他同她在一起的景象。

他是永生永世,也忘不了那个笑着叫他“老狐狸”的女子了。

他该忘想忘,可他又怎能忘记她的模样?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用霜墨束着,一身白衣胜雪,微笑地偎在他怀里。便是叫他立刻为她死了,他也没有任何怨言。

那一夜上党的皓月,冷遍了秦赵千山万水,那白衣女子,在冥冥夜色中离他而去。留给他的,只有这天上的一弯月儿,和那半阙残曲。

而他的月儿,是永远也难以再返了么?

没有了她,他能怎样?

天地本无终极,人命只若朝霜。自他第一日上战场,便一早就晓得这样残酷的道理。可因为她,他却永远也不想去明白。

他伸出手,月华如练,落在他的手上。他紧紧握住了,却什么也抓不住,便连水中的新月倒影,都因那他眼中落下的露水,碎了开来。一片片,一片片的,碎了开来。

都散了,都散了,独留那一钩新月,

天如水。

※※※※※

月夕站在梧桐树下,痴痴地望着赵括。

西风中,她身子正也有如风中秋叶般颤抖着。他悲痛难抑,她亦是柔肠寸断,想放声痛哭,又哭不出来。

她与他,都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他眼中心中,只有那水中的碎月,而她的眼中心中,惟有伤透了心的他。

赵括,为何我要这样傻,要让你去尝这伤透了心的滋味?

此刻她见到了他,才终于晓得了,她这样骗他离开他,是不是真的太过残忍了?

她再也记不得自己从前的顾虑与坚持,再也记不得她是秦国武安君的孙女,再也记不得自己曾在上党杀了成百上千的赵国士兵。她只是随着心,放肆着自己,伤痛不再自抑,一步步地朝着他走去。

她几乎要碰到他了,可耳边忽地传来“嘿嘿”两声轻笑,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出,点中了她的穴道。她只觉身子悬空,有人将她打横一抱,拔足便奔。

她无法呼叫,只瞧见赵括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两边林木屋舍,在眼前不住掠过,似乎正朝着南边而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时间,两边的林木又开始多了起来,听到江水拍岸的声音。月夕忽觉身子一顿,已经被放坐到了地上,耳边听到有人粲粲叫道:“格老子的,老子这次算是来对了。这地方瞧起来不错,老子去看看。”

月夕被点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以目巡视。只见一人从她身后越过,朝左前方一大间屋子行去。

这人穿着五颜六色的长袍,头上包着蓝色头巾,再听见他声如破锣,月夕便知道是花五。他一向对她心怀不轨,眼下被他擒住,真不知道他要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可月夕此刻心中却一丝应对的主意都没有,她脑中所想,脑中所念,都是赵括方才凄苦伤心的样子。

屋子没上锁,里面黑漆漆的,门边挂了一块招牌。花五探头探脑到了面前,以食指敲着招牌,一字一字地念道:“江……泥……川……浅,不对不对,红泥……小浅……”他是巴蜀人士,对中原的古篆本就识之不多,认这几个字对他可是大大的为难。若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在月夕面前显一显自己满腹经纶的模样,哪要得这样装腔作势?

他摇头晃脑看了片刻,仍是猜不出字面的含义。花五性急骄躁,叫道:“格老子的,中原人就是麻烦……”一掌便劈开了屋子的大门,大门上的尘土落下,四处飞扬,他捂着鼻子,连连咳嗽了好几声,瞧见里面原来不大,是一间简陋的小客栈。

门口一个收账的柜子,店内正中放着一张几案,上面还散落着几个茶壶和数个杯碗。再往里面去,便是几间小客房。看这样子,倒像是哪一日匆忙之间,客栈的主人临时舍了这家业匆匆而去。

花五理不得这许多,看到这里有几间客房,忙推开客房的门扇,里面又有席榻,他信手掸了掸榻上的灰尘,只有薄薄的一层,他立时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出了客栈,笑嘻嘻地到了月夕前面:“里面干干净净的,我们……”他指着天上的月亮:“我从前就说要咱们俩花好月圆。眼下虽没有鲜花,月亮也不圆,可咱们还是……”

他一低头,看见月夕长长的睫毛颤动,身子还在微微抖动。她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叫他身上便如数千只蚂蚁在爬,痒不可耐,只想抱住月夕,亲她一亲,成其好事。

他俯身伸手,一手搭在她的肩上,一手穿过她的膝下,正要抱起她。可贴近了,却瞧见月夕颤动的睫毛之下,一颗泪珠滑落下来。再仔细一看,泪水早已夺眶而出,而月夕的神色竟是凄然欲绝。

他第一次见到月夕露出这般凄楚的神情,突然心中像是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大叫了一声,放开了手,退后了好几步。

可月夕却仍是痴痴地望着他,眼里流露的,全是哀婉伤心之意。

☆、37 王孙唱旧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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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五忘了自己点中了月夕的穴道,只觉得自己无论是前进后退,向左向右,月夕那双哀伤流泪的双眼,都是凄楚地望向自己。仿佛她眼中的万千悲苦,都是因他而起。

他只觉似被人在面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又被人指骂他竟然亵渎了这悲伤的姑娘。他心中欲念突然涤净,怜惜之心顿起,向前走了两步,可又不敢靠近,只在她前方五步小心翼翼地蹲下,呐呐道:“方才是我不对,我……”

“郑敢同我说了你的身份。我方才本不该……可我实在又……我只是想……”

他呐呐难言,月夕却只是默默流泪,凄冷不能言语。他不晓得月夕是为了赵括心痛,只当她心中害怕自己做出出格之事,一心要解释清楚。可他情急起来,更是言语错乱;烦乱之下,只是抓耳挠腮,只想着若有什么穴道,点了可叫人不再流泪,他即刻便要点下去。

这才想起自己曾点了月夕的穴道。他挪近了几步,不敢再靠近,双膝跪坐在地,一手撑着,一手伸去,远远地解开了月夕的穴道。

不料月夕穴道一解,却双手一张,搂住了花五的脖子,扑入他的怀里,埋头痛哭起来。花五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双臂悬在空中,不敢触碰。见月夕仍是痛哭不止。这才怜惜万分,慢慢放下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月夕的肩膀。

他越是亲善。月夕却越发悲痛,哭声越发沙哑。花五再是糊涂。也明白了她是心中有难以排遣之事。他双手抱住了月夕,高声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我,这世上还没老子办不成的事情。”

可转念一想,在月夕面前他便从未办成一件事情,顿时豪气全失,只轻声说:“莫哭了,莫哭了……”他语声温柔。就似在梦中呓语一般。

终于听到怀中哭声渐息,只是轻轻抽泣着。花五心中欢喜,抱着月夕,脑子里冥思苦想,只想找出叫月夕伤心的由头来。他一路回想,想到方才自己抓到月夕时,她正失魂落魄地站在赵括身后。他立刻大叫:“我知道了,定然是那个小子……”

他怕自己的叫声粗鲁,吓到了月夕,连忙伸手护住了月夕的双耳。而月夕却只是抽泣。毫无回应。他长得有些尖嘴猴腮,面上露出了温柔怜惜之色,竟像一只护子心切的老猴子。甚是滑稽。

他越想越气,本想要立刻去教训赵括一顿,可忽然想起自己此次来邯郸,还有要务在身,一看时辰不早,他轻手轻脚地放开月夕,将她扶着靠坐在一旁的树下,柔声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今夜还有些事情……待我回来。老子一定为你出这口气……”

月夕充耳不闻。花五蹑手蹑脚地行开几步,回头瞧了她一眼。见她洁白瘦弱的身子在树下,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一抽一抽地轻泣,宛若一朵梨花带雨。他只想留下陪她,又晓得今夜之事事关重大,心中更气极了那叫她哭泣的人,心中郁结,大叫了一声,挥舞着双手朝北面冲去。

月夕一人坐在树下,抽泣渐止。她只觉得心中空荡荡地,仿佛伤心到了极处又变得万事漠然。

秋风吹来,前面拖得长长的,是她一个人在月下的孤影。她抬起头,觉得前面那屋子似曾相识。她怔了一怔,可无心理会,身上又哭得冷了,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她抱紧双臂,斜靠在了树上。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靠近了此处,她却闭上了眼睛,便连瞧也懒得瞧。

马蹄声再近了些,在前面林子处停了下来。不过片晌,有个又轻又快的脚步声朝她奔来,有人对着她轻呼道:“你……你……你是……”

这声音陌生,急促又微含沙哑,是月夕从未知晓的人。她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瞧见远远树下拴了一匹白马,自己面前正站了一个人,双眉带采,身穿华服,同赵括年纪相当;宽大的衣衫随风飘起,颇有气度和威仪。

他的神情七分拘谨,三分惶急,双目紧紧地盯在月夕的身上。

“你……你是……”他望着月夕,来来回回就只是这两个字。月夕一场痛哭后,正是心灰意懒之时,可见了这人一幅拘泥的神情,惶急之处颇像个被训斥的孩子,反而笑了笑:“你认得我么?”

她面上尚挂着泪水,几丝长发被泪痕沾在了面上,虽然支离憔悴,可那委婉之态,实在是楚楚动人之致。眼下突然又浅笑轻语,顿时如春花初绽,便连泪水都成了花儿上的露珠,更添娇柔。

这人瞧着她,慢慢面色变得肃然,他指着月夕身旁一排排的树,道:“这梨树,现在叶子都掉光了,可到了春天的时候,满树都开满了梨花……”

他答非所问,月夕倒也认真地抬头瞧了瞧这身旁的梨树,果然只有枝干。树上还有几只寒鸦,“嘎嘎”地叫着盘旋,见下面动静不断,不敢落下。

她想站起来,可坐的久了,又哭泣刚止,顿觉微微晕眩,身子一晃,还未来得及扶住树干,却被眼前这人一把接入了怀里。

月夕身上的淡淡蘼芜气息,传入了他的鼻子,芳沁脾腑,舒服之极。他忍不住便将下巴贴在了月夕的发丝上,微微磨蹭,心里只是狂喜:“是她是她,果真就是她……”。

狂喜过后,他回过神来,又觉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失自己的身份,忙放开了月夕。

月夕却想着赵括每每抱着她时,亦是最爱这样去嗅她发上的香味。一旦被骤然推开,她心情顿时委屈难忍,一手勾住了这人的脖子,伏在了他的胸口,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人乍被月夕抱住,只觉得再一股狂喜从脚底涌上了心头。可听见月夕的哭声,又令他心中惶惑不安,心中这样一热一冷的躁动,他从前从未在其他女子身上体会过,他只想着:“她究竟为了什么事情这样伤心?”

他定下神来,轻轻扶着月夕,皱起了眉头,凝望着月夕。

月夕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见他这样严肃的望着自己,好似在思考一个什么深刻的道理,不由得又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人见她终于又笑了,忽觉二人之间的生分隔阂登时去了大半,面上顿时也隐隐露出了放松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如他的长相一般威严,一说话更有几分倨傲。无论他心中对月夕再是怜惜,可言语却十足傲慢,对着她连一句“姑娘”都不晓得称呼。

月夕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微笑道:“你又叫什么名字?”

“……我……姓……王,单名一个丹字。丹,丹字,便是……《周礼》说:钟氏染羽,以朱湛丹秫,三月而炽之,淳而渍之……”

“三入为纁,五入为緅。晓得了晓得了,晓得你们赵国的公子王孙谨守周礼,规矩多……”月夕笑道。

“你怎么晓得我是……”王丹吃了一惊。

他衣着富贵,问及姓名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可一开口说到《周礼》,便是侃侃而谈,除非公子王孙,又能是什么人?这样容易猜的事情,换作赵括,只会与她对视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可这人却吃惊不已,好似对她能猜出自己的身份,真觉得是匪夷所思。

月夕心觉好笑,随口问道:“我晓得你是什么?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王丹叹气道,“明日邯郸城里有桩大喜事……可我的心中却有些寂寞,便出来走一走……”他还在踌躇着如何措词,岂不料月夕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冷然道:“你走罢。”

“你叫我走?”王丹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再胡言乱语,我便立刻杀了你。”月夕冷冷道。

她这般喜怒无常,王丹自出生,哪被人这样不敬过?这天下有几人,敢这样对他无礼?他几乎要拍案而怒,痛斥月夕之非。可一抬手,才发现此刻自己身处郊野,而月夕冷森森的眼光在他脸上一转,他觉得自己气势竟弱了几分,全然无法在旁人面前那样挥洒自如。

他搞不清这是什么缘由,呐呐地说:“你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我没有伤心事……”月夕冷笑道,“你觉得我伤心了么?”

“无端端的,你哭什么?还不是伤心?”王丹哂笑道。

月夕一摸脸上,满脸泪痕,她也晓得自己有些欲盖弥彰,歉意微生,话语便也软了:“我哭我的,与你无干。你又寂寞些什么?”

王丹凝望着她,半晌才道:“从前郑交甫在江汉之湄遇见神女,神女解佩赠之与他定情,可惜那美丽而多情的神女,却去不再返……”

灵妃艳逸,时见江湄;丽服微步,流生姿。

他从前在这地方,也曾见过一名女子,虽不是神女灵妃,虽未曾见过面貌,可那一树梨花上的一袭白衫,叫他着实难以忘怀。

☆、38 往来回首地

他又一次答非所问。可他说的话,却又触动了月夕的心事,她幽幽一叹,喃喃低语道:“人家欢欢喜喜着成婚,将你一个人撇下了。你身边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伤了心么?”她语气中,全是自怨自艾之意,比起王丹话中的怅惘之情还要浓厚十倍。

“成婚有什么欢喜的,我都成了多少次亲了,个个都索然无味的……”王丹哼道。

“个个?”月夕一怔,明白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又见他面色冷傲,将这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顿时露出鄙夷之色,“你娶了三妻四妾,可还说不喜欢他们。那你当初何必迎娶她们?难怪祖奶奶说:这世上的男人都没有好东西。”

“那也是她们的福气……”王丹仍是傲气十足,可待他反应过来月夕那最后一句话,霎时满脸尴尬,接不上话来。

月夕又讥笑道:“不过你这般有权有势,若寻到了中意的姑娘,要娶她大概也没什么难的……”

王丹只是盯着她,眼神中又现出怅惘之意,苦笑道:“莫说她难寻,便是眼下寻到了,我瞧她那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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