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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长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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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我来。”赵子服拿着箸子,将月夕碗里的葱一颗颗地夹到了自己的碗里。

福伯就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有些惊讶,又咧开了嘴,笑着笑着,突地拿起手里的勺子,猛地敲了一下赵子服的头:“死小子。”

“咚”的一声,将月夕吓了一跳,可赵子服仍是笑嘻嘻的,不以为意。福伯却又抹着眼睛,抽噎了两声,咧开了嘴,面上都是祥和与欢喜,看着赵子服和月夕。

“算了,给我罢。”这样的场面,月夕异常尴尬,便伸手去夺碗。赵子服以肘轻轻一挡:“就好了。”

月夕讪讪地收回了手,心中只觉得又怯又拘束。她自小到大,随性所为,从没有不敢做不能做不晓得如何做的时候,可此刻却分外的束手束脚。

是因为她从未面对过福伯这样的老人,所以有些怕么?可福伯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不过是这世间一名最普通不过的老人家罢了。

她抬头看了福伯一眼,福伯又擦了擦眼,转身坐到了门口的台阶上,胳膊搭在一个吃面的人的肩膀上,嘴里还在念叨:“素面好,当然是素面好。”

☆、39 俗情自系缚

面里的葱花被赵子服挑得干干净净,才放到月夕面前:“吃罢……”

月夕抿着嘴,犹豫了半晌,端起了面,夹了一口到嘴里。一碗素面还能煮出什么花样?这面爽滑筋斗,咸淡合适,已经算是极好了。可她还是觉得差了一些,总没有那夜在野店赵子服煮的面的味道。

那夜的素面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却听赵子服凑到了她耳边,轻声道:“愿月夕未央,祝芳龄永继!”

月夕心头一跳,转过头瞧他。赵子服手里端着面,微微一举,对着月夕笑道:“月儿,你满十八了。”

她是曾同他提过,今年的三月初五,是她的十八岁生辰。

可这又有什么?不过是一个日子罢了。对于这茫茫大地上的芸芸众生,生若飘萍,出生的日子是三月初五还是二月初八,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是第二个,是因为自己而记得这日子的人。

今日她满十八了,他怕迟了,便不晓得几时才能为她恭贺生辰了。

天上三月初五的新月,如一个金钩,挂在空中。此刻有什么东西,轻轻地撩拨着月夕的心。

又酥又麻,叫人动弹不得。

她咬着唇,低着头,半晌轻声道:“福伯是什么人?”

“他从前也是军中的火头军,我一入伍便跟着他,他比我爹待我还好。”赵子服瞧着福伯苍老的背影,“后来他受了伤,不能再随军,我便把他接到了这里。他不肯食嗟来之食,便在此卖面为生。”

“难怪你素面做的不错,原来是有个好师傅。”月夕笑道。

门口几个人吃完了面,将碗在地上一扣,未给面钱,扬长而去。福伯低着头在一旁收拾,并未看见。月夕拉了拉赵子服的袖子,他头也不抬:“随他们去吧。”

“他们从前也是当过兵的,受了伤,没了劳力,谋生艰难。白吃上几碗面花不了福伯多少钱,他们却还可以多活上两日。”

“你这个人,总是心慈手软……”月夕轻哼道。那几个人中,虽有一个瞧起来身形不便,可其余几个都是手脚灵活,只要吃的了苦,哪里不能谋生,却来这里吃白食。

“被人骗了也不晓得。”

“被谁骗?被你么?”赵子服笑着抬起头,在月夕耳边轻轻道,“你便是骗我,我也欢喜的很……”

她是会骗他,可从来也瞒不过他。月夕心口一滞,放下了碗,被赵子服又握住了手:“吃完面再走。”

“小姑娘这话说得好,”福伯从外面收拾了碗筷进来,他年纪虽大,耳朵却还不错,听到了月夕前面那句话,“你这小子的脾性,往好里说,是重情重义,往不好里说,就是心慈手软,耳根子更软。那个卉姬,虽说她男人因你而死,可其实也不干你什么事,你却非要揽上了身。”

赵子服笑了笑,朝着月夕眨了眨眼。

“你别瞧她平日里低眉顺眼,分明就是晓得你吃这一套,赖上了你。”福伯唠叨着,又话锋一转,对着月夕笑道:“这个小姑娘就好的很,晓得为你打算,你以后都听她的就是……”

“好,都听她的。”赵子服又冲着月夕眨了眨眼睛,哄着福伯。

“都听我的,一直被我骗着么?”月夕笑道。

“骗他?你当这小子是好骗的么?当年在老将军军里……”福伯又拿着勺子敲了赵子服一下,“他能让人骗,只不过是懒得计较罢了。那那,就说那个卉姬,你给她钱,经营那快风楼,她日进斗金,还要日日磨着你,你……唉……”

“老将军?是马服君么?”月夕问道。

“当然,他还能去别人那里么?”福伯笑道。

“福伯,你在马服君的军中,可见过他的儿子赵括么?”月夕随口问道。

“赵括?不就是……”福伯一愣,望向了赵子服。

赵子服站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拿出了钱囊,一整袋都放到了福伯手里:“福伯,我们吃完了,收摊罢……”

“两碗面罢了,哪里要那么多,拿走,拿走……”福伯拼命摆手拒绝,赵子服二话不说便将钱囊扔到了席子上。福伯无可奈何,从席子上拿起钱囊。他掂了掂,入手颇重。他又想了想,问月夕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月夕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福伯,我叫月夕,你叫我月儿罢。”

“月儿,好好,福伯喜欢你……”福伯笑眯眯地从钱囊里摸出了三个刀币,递给月夕,“拿着。”

月夕一愣,不晓得福伯要做什么,她疑惑地望了望赵子服,赵子服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她看着福伯,昏黄的灯火下,福伯的脸上沟壑纵横,一张嘴咧着嘿嘿地笑。他似乎同爷爷也差不多年纪,也一样是军伍出身,可福伯的身上一点也没有爷爷身上的凌烈之气,有的却是比爷爷多了许多的俗世温情。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福伯这里,会觉得畏怯拘束。因为有些东西,一直在她从前的世界之外,她从未体验过,自然不知如何回应。

日光下,云梦村里的老爷爷搂着孙女,坐在村口的墩子上,分享着糕点糖果,讲着从前战乱的故事。是那样的,她从未体验过的尘世之情。

可自她认识了赵子服,世风人情,丝丝寸寸,都渗入到了她心底。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地,触到红尘的万丈烟尘。

她不晓得福伯为什么给他这刀币,她仍是伸出手,接过了这三枚刀币,恭恭敬敬道:“谢谢福伯。”

“好,好……乖,乖……”福伯拍了拍赵子服的肩膀,“你小子说话算话,我算是瞧见了。”他的神情,便似一个慈祥的长者见到一对珠联璧合的小情//人,月夕又没来由地觉得心口酸酸的。

福伯一点也不像爷爷,可又真的好像爷爷,她十年未见过面的爷爷。

赵子服牵着月夕的手,缓缓地走着,走的比方才还要慢。背后福伯面摊的亮光,慢慢地变暗。月夕回过头去,福伯正熄了灶里的火,收进了风灯,一个人拿着门板慢吞吞地插到门闩上。他年纪大了,灯光一暗,眼神便也差了许多,对了好多次,才对上了一个。

月夕正想回去帮福伯一把,赵子服却朝着她,摇了摇头。

她几乎忘了,他们军伍出身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子傲气,绝不肯受人同情可怜。就好象爷爷,身上的病时好时坏,却从不喊一声痛。

爷爷的病,可是好点了么?

她远远地站着,瞧着福伯将门板一扇一扇地合上。终于“咔嗒”一声,最后一扇门板落下,将风灯的光挡在了里面,也挡住了他孤独老迈的身影。

爷爷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可也是这样的寂寞?多年戎马倥偬,可有寸心惦记自己的孙女?

有的,必然是有的。

否则何以十年来风雨无阻,书信往来?信中虽从不诉亲情,可天文地理兵法诡道,一字一句都是爷爷教导她的苦心。

她是个女儿家,爷爷为何要教她这么多?无非是同天下每一位老人一样,都想见到自己最得意的东西,流淌在自己子孙的血液里。

她是个女儿家又怎样,她也是爷爷唯一的嫡亲血脉。

她默然了片刻,转过身来。忽然觉得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双眼。

那淡淡的旭日青草的气息,贴近了她。是他的唇,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眼睛么?

还是,他亲了她?

他们曾经同榻而眠,形状亲密。可为何如今这轻轻的一下,会叫她心悸地抽了一口气?

难道越是心相近,倒越是言行拘谨了?

赵子服将月夕拢入怀里,轻声地问:“想起你的爷爷了么?”

他又猜中了她的心事,可这一次,却没有猜得十足。她笑着摇了摇头。赵子服微微一愣。月夕道:“还有师父。”

赵子服哑然失笑,又亲了亲她的额头,才放开她,叹道:“月儿,该走了。”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这是她曾说过的话。

月夕低着头,半晌也没有说话。赵子服又捋了捋她凌乱的秀发,轻声道:“下次若再遇上花五,我不在身旁,自己要小心。”

他什么都猜得到,是她下山遇上了花五,才将花五引到邯郸来。邯郸,有赵子服会帮她。她为何要下山,要去哪里,他却不知道。

他很想知道,可除非月夕自己开口,他不会问她去哪里?

“莫要再像方才那样看着旁人,”他瞧着她,“我……会很生气。”

月夕那样逗花五,他在树后瞧见了会生气,花五那样看月夕,他瞧见了也会生气。他不是看惯了风月么?快风楼和碧月纱的姑娘们,都是这样瞧着男人,为什么他独要生她的气?

月夕抬起头,他的眼里一半无赖,一半哀求。她要怎样对花五,是她的事情,与赵子服何干?可她轻轻地笑了,竟然会说:“好。”

“去吧。”

可她没有走,而他,也没有走。许久,他才默默转过了身去,慢慢地离开。

既是分别,总得有一个人先举步。

“老狐狸……”月夕瞧着他的身影,开口唤了他一声。他顿时停下了脚步。

还未待月夕开口,他先说道:“下次你若再来邯郸城,我再带你去一个地方。”月夕点了点头,也不问是什么地方。

“后会有期……”两人异口同声,又同时轻轻一笑。

赵子服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而去。除非月夕愿意,他决不会勉强她留下。

月夕伸手从怀里摸出福伯给她的三个刀币,她忘了问赵子服,福伯为什么给她这三个刀币。

是三个,为什么不是一个,九个,而是三个?

她将这三个刀币在手中抛了一抛,珍而重之地收到了怀里。

三月初五的子时,新月孤悬高空。

这一夜,她在邯郸城,又见到了那个叫赵子服的人。

☆、40 上党扼咽吭

上党,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号为天下之脊,俯瞰中原,地势险要,自古必为兵家必争之地。

上党十七座城池,西连秦国安邑,东通赵国晋阳,两镇皆是两国的军事重地。可这样的要害之地,却握在孱弱的韩国手中。

若秦国东出,必取上党。如今秦国的武安君白起,带着秦军锐士,正将上党团团围住,志在必得。

上党与韩国都城新郑之间,有一座野王邑。野王与新郑几乎只有一江之隔,不过百余千米。上党军民本可经野王邑渡河,撤回新郑。可野王前些日子降了秦国,韩国便被拦腰斩为两段,上党百姓也没了退路,要么降秦,要么死守孤城。

月夕要去的,是上党郡西面,那座霍地而起的高山。传说中大禹治水时,曾登临山颠祭天的霍太山。

此刻她正站在上党郡的东门前。穿过上党郡的西门,便可直抵霍太山。战事吃紧,城门每日只在午时打开半个时辰,以应付日常之需。可眼下已经是申时中,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城上防守更严,决不可能让她入城。

月夕微微叹气,看来只能等到明日再入城。她转身正欲离开,突然间城门大开,一群三十来人的重甲兵士涌出,将她团团围住。

她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双手一袖,对着身旁领头的兵尉打扮的人微笑道:“你们围住我做什么?”

那领头的兵尉大约二十出头,面容端正,浓眉大眼,他指着月夕道:“两国交战,你一个女子孤身出现在此地,定有古怪。”

他话音一落,身边三十名重甲兵士手中的长矛齐齐朝前一挺,锋利的矛锋对准了月夕,半分没有留情之意。月夕扫了这长矛一眼,伸出手掌,在其中一把矛锋上轻轻一擦,这矛锋磨得煞是明亮尖利,几可照人。她笑道:“这位将军,我什么地方古怪了?是没了鼻子还是没有耳朵?”

“哼……你们上党的军士,真是爱欺负人……”她嘴角略扁,一副委屈的神色,瞧也不瞧这森森的矛锋,反将自己靠在了一把挺出的长矛杆上。两旁的士兵,未得命令,怕无意伤到她,不约而同往后退让了一步;而持着那矛的士兵,手中进也不是,收也不是,只能硬生生地撑着长矛,免得月夕倚不住,跌倒在地。

这城门前本是一片矛戈纵横之气,被月夕这样一扰,却全成了小儿女旖旎之色。那带头的兵尉见事情出乎意料,微微沉吟,态度略缓:“请姑娘入内一叙”。

月夕见他说话客气了许多,笑着问道:“是有人叫你来请我的么?”

她边笑边问,可身子在矛杆上一转,右手轻拂士兵的手腕。那士兵顿时虎口一张,长矛掉了下来。月夕伸手接住了长矛,就势往地上一插。

那军尉见状,大喝一声道:“布阵。”只见这三十来人顿时分布军尉的两旁,左右各十几人,如张开的鹤翼,齐齐高喝了一声。

军尉左手一招,左翼十几人便攻了上来。月夕微微向右一退,转到了右翼。可军尉右手举起,右翼的十几人见状立刻挺矛而刺。两翼张合自如,就在这兵尉的指挥下,左攻右守,右攻左守,左右包抄,将月夕包在了中间。

双翼一合,两边长矛一起攻来,月夕轻笑了一声,双手袖子各卷住了当先而来的长矛,往后一拉,两名士兵便被拉得朝她跌倒,她却将袖子一松,在一名士兵的身上一踩,提着长矛,直扑那兵尉而去。

兵尉立刻拔出长剑,朝月夕刺来。月夕手中的长矛直挑兵尉的左手腕,兵尉只得回剑来救,月夕却从他身上飞跃而过,落到了他背后,以矛柄抵住了他的背心。

她将手中的长矛一扔,拍了拍手,正要说话,却见那将军将左手放到了身后,大手一张,掌中之物一晃,迅速合拢左手,又大喝道:“还不给我拿下。”

士兵们闻令立刻纷纷包冲而来,月夕略一迟疑,便被几人用长矛围住了。兵尉笑道:“把这个古怪的女子给我带进去,等下好好审一审,瞧瞧她是不是真的少了鼻子耳朵。”

月夕微微一笑,由着两个士兵缚住了自己的双手,推搡着进了城门。一入城内,到了略偏僻之处,那兵尉左右瞧了瞧,对着一干士兵道:“差点误了大事。咱们正当值,本该去城楼上巡逻。这样罢,你们先上去。我自己带这女子去见郡守大人,稍后便来。”

士兵自然领命而去,那兵尉待士兵们走远了,挥剑将缚住月夕的绳索一断,手掌一翻,手中现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刻了一个古篆的“太”字。

这本是月夕之物,那日在船上被靳韦取走。这兵尉方才在城外正是以此物暗示月夕。月夕伸手取回了小盒子,兵尉低声道:“姑娘,请跟我来。”

他带着月夕尽拣僻静处而行,举止隐秘,不到片刻,便到了一座偏僻的柴屋前。那兵尉十分仔细,前后又查看了一遍,才推开了门,道:“姑娘请进。”

月夕笑了笑,举步便入。兵尉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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