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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冷长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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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小亚
☆、楔子 花白蘼芜香
二月仲春,邯郸城南,淇水北岸。
日落渡头,烟上墟里。虽已是春暖燕来,可将近入夜,加之渡头的北风一吹,立刻又觉得冷的刻骨。
这样乍寒乍暖的日子,再是匆忙焦急的客人,都宁可慢点赶路,先寻一个落脚取暖的地方。
贴着这渡头,恰有一间简陋小客栈。瞧着天色将黑,掌柜在门口挂起了灯笼,照见门边的招牌上刻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上面抹着红漆:红泥小栈。
店内正中只放着一张几案,上面还有几壶茶水和数个杯碗。十来个客人,男男女女围着几案,席地而坐,谈天说地,显得十分热闹。
外面有人一掀帘子,进来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双目狭长、面宽鼻阔。他笑咪咪地扫了一眼店内,转身道对着外面说道:“还行,暂时躲一躲风罢。”
又进来了两位贵族青年打扮的青年,两人皆是二十四五的年纪,一身鲜衣华服。只是一个相貌英俊,面色冷然,还紧紧抿着嘴,显得有几分肃然;而另一人则是身长玉立,剑眉薄唇,却是眉眼含笑,满面春风。
那先来的少年在墙角觅了一个位置,掸了掸灰尘,请了这冷面青年坐下,另一位笑容满面的青年双手在胸前环抱,随意将身子往窗边一靠,笑盈盈地看着众人。
天色已黑,外面北风呼啸,从门帘下漏进来,吹得火堆时旺时暗。掌柜出门瞧了瞧,进来后便关上了客栈大门,嚷道:“这鬼天气,又下起雪了。”
冷面青年立刻站起了身朝窗外看去,外面果然已飘起了雪花,状若轻絮,飘飘扬扬而下,不到一会,已经四野皆白。冷面青年长叹了一口气,道:“今日不该出来,万一回去迟了,又要被絮叨了。”
“若回去迟了,便说被二哥带到快风楼,忘了时日。他们也只会骂二哥,绝不敢责怪大哥……”少年笑道。那窗边的笑面青年,少年口中的二哥,闻言伸手笑嘻嘻地轻拍了一下少年的后脑勺。
几个客人听到“快风楼”三个字,顿时笑嚷起来。一个老客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笑面青年:“瞧这几位小哥的穿着,该是世家子弟。不过快风楼这地方,年轻人还是少去的好。”
“没钱便莫要去,有钱便只管去。”另一个中年虬髯客人大笑,“这快风楼可是邯郸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地方,美女如云,*蚀骨。听说光是有钱还不行,若楼主卉姬看不上,便是金山银山也进不得。”
他冲着笑面青年扬了扬头:“这位兄台去过,滋味如何?”
“岂止是快风楼,百艳坊,秀女闾,都是我二哥常去之地。”少年接口道。那冷面青年,少年口中的大哥,听到此处,第一次嘴角抽了抽,竟似在暗笑。
“艳福齐天,艳福齐天,老子实在是羡慕……”虬髯客人大是赞叹。那老客反而长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
那笑面青年被自己弟兄和外人调侃,仍是一脸的满不在乎,斜斜地靠在窗边,笑道:“不过是家酒楼罢了。等下雪停了,你跟我回邯郸城。我做东,晚上带你去快风楼喝酒,如何?”
虬髯客人一听,欢喜地跳了起来,高叫道:“好,大丈夫一诺千金,断不可改,老子停两日再去魏国也不迟。”他话音未落,只听得客栈外马蹄声响,数骑马急奔而至。外面又有人大叫道:“公子,不如在这里先躲一躲。”
店内客人听到呼叫,不知所谓。虬髯客人将大门门扉轻轻拉开一条缝,朝外望去。他不过瞅了一眼,顿时手舞足蹈地大叫:“打架啦,杀人啦,快逃快逃。”
当今乱世,七国相争。杀人争地之事,常有发生,便如吃饭睡觉一般寻常。店内的客人个个都见怪不怪,只闷声拿起包袱,随着虬髯客人冲出了店。便连掌柜和小二,也舍下了客栈,跟着众人一起逃了出去。
笑面青年笑容倏地一敛,朝着少年使了一个眼色,两人护着冷面青年,也要冲去店外。忽听外面又有一个高亮的声音大呼道:“小妖女,你跟了我们一路,到底意欲何为?”
冷面青年立刻停下脚步,轻轻将两人一拉:“是王叔,从秦国回来了。”笑面青年却沉声道:“他遇上了麻烦,咱们得去救他。”他正要推门而出,少年却将他猛地往回一扯:“平原君身边高手如云,一时半会应当无恙。若我们出去,大哥因之涉险可如何是好?”
“不可叫王叔晓得我私自出来……”冷面青年点头称是,“咱们且先静观其变。”这三人之中,他说话似最有分量,笑面青年虽有些迟疑,却只能依言行事。少年觅了客栈内一间小客房,推开门扇,三人忙躲了进去。
一阵淡淡幽香从窗缝里悄悄钻了进来,这夜北风这般凛冽,却吹不散这幽香,瞬间便弥漫了整个客栈。少年奇道:“哪里来的白芷香?”
冷面青年轻吸了一口气:“不是白芷,是蘼芜。”他将眼睛贴着窗户缝,虽瞧不见客栈最外的动静,却能见到雪花已停,临窗数棵梨树,枝上梨花半合半开,沾满了白雪。
梨树枝晃了晃,抖落了些雪下来。忽然听到听到“咯咯”的女子的娇笑声,一个轻飘飘的白影落了下来,坐在了树枝上。
冷面青年瞧不见这树上人的容貌,只依稀看见是一个女子,白色的裙子,细细的腰,乌云般的头发到了腰间,光脚穿着一双与裙子相同质地的白鞋子。
今年此刻,虽是仲春却仍降雪,可见天气尤寒。可那梨树上的人,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裙子,似纱非纱,似绸非绸。腰间系着一条长长的青色丝带,垂到脚面。北风吹起她的裙子,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上,露出一双秀直光滑的小腿。
这满树梨花正欲与雪争白,可她的肌肤却好似比梨花与雪都还要白上三分。
“小妖女,你出来……老子跟你拼了。”一个粗狂之声大喊。这里梨树甚密,这女子又是一身雪白,藏匿在其中,竟然没教外面的人瞧见。
少年闻声,忙将冷面青年护到了身后。笑面青年挡身到了两人前面,贴到了窗缝上,瞧着外面的动静。
一只手伸了下来,如春葱般的手指脱下了鞋子,轻轻地揉了揉了脚踝。这慵懒的样子,好似她刚刚走了一程远路,才回了家,躺在舒适的锦裘上,要好好地休息一般。
脚面好似牛乳般洁白,唯有那右边的小指根处,有一个暗紫色的新月状的印记。
她的脚又滑又细嫩,笑声里仍带着一些稚气,仿佛都在告诉瞧她的人,她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也许不过是一个将要及笄的女子。可这样一个小女孩,每一个身姿,每一个动作,无不透露着天然的娇媚。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小妖女跟了我们一路,公子你先走,我们弟兄拼死也要拦住这个妖女……”
“不行,我怎可丢下你们……”
店内笑面青年听到此处,眉头一蹙,反身一手放在门闩上,正要推开房门。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公子你看,那是谁来了?”
那正揉着脚踝的手也缓缓地停了下来,又慢慢地将鞋子穿到了脚上。一个既稚嫩又娇柔的女子声音轻笑道:“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平原君鼎鼎大名,原来亦不过如此……”
梨树枝又微微颤动,那白色的身影,随着“咯咯”的笑声,腾空而起,瞬间不见了踪影,只有那她坐过的梨树枝上,与旁边相比,少了一枝白雪,地下坠落了几朵梨花瓣。而那蘼芜的幽香,也慢慢地淡去,再不可闻。
她来时,像一阵轻雪,纷扬入人心;她走时,像一阵清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冷面青年本正闭目冥思,听见笑声远去,一把推开笑面青年,推开了窗扇,望着窗外的白梨花,面上露出了怅惘之意。笑面青年却微微垂下了头,轻笑道:“小妖女?”
外面一把极为温柔的男子声音响起:“姊夫,可还无恙么?”
“还好,你一来,那妖女便走了。”平原君肥胖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梨树下,声音仍是十分镇定,“你怎得来了?”
“姊夫出逃秦国,我本该早来要来相助……还请姊夫恕我迟来之罪,”那温柔的声音道,“可知道那女子是什么人么?”
“实在是不晓得,那小妖女跟了我们两百多里,只闻声不见人。虽未杀人,却将我们折腾得好苦……”那粗狂的声音大声道。
那温柔的声音沉默了半晌,叹息了一声,轻声道:“姊夫无恙便好,此处已是邯郸城,料她也不敢妄动,无忌这便护送姊夫回府……”
☆、1 夜深人徘徊
魏国大梁。
大梁城城池依地势而建,占地数十里,城郭相连,城高垣厚。而那刚刚重新修建的护城和门阙,更是在向天下宣告:魏国大梁固若金汤。
这曾是天下最大最繁华的城郭。自惠王迁都后,魏国虽不复往昔物华天宝之像,可毕竟魏国气度犹在,何况如今的大梁城里还有一位天下闻名的魏公子无忌。
有他一人,便撑起了大半个魏国的风华,叫天下英雄趋之若鹜。
大梁城东,距离东门不过二里,有一处古朴幽深的宅院。今夜处处张灯结彩,奴仆进出忙碌,宾客盈门,一派热闹景象。
十来骑自北而来,当前正中是一匹通身墨黑四蹄雪白的乌骓宝马,马上之人是一位峨冠博带的青衫男子,剑眉薄唇,笑意盈盈,一幅风//流蕴藉之相。后面跟随之人,皆是青衣黑襟,赵国的精干胡服装扮。其中一人身材高大,精悍过人,趋马到了男子身边,低声道:“公子……”
为首男子回头微微瞪了这随从一眼,随从立刻改了口叫道:“少将军。”
“少将军,你瞧……”
为首男子朝前面的府邸望去,正瞧见一辆六乘马车正停在宅院的门口,几名侍女扶着一位穿着玄纁纯衣的女子进了府去,虽然只见着背影,但身段窈窕,步履端庄,显然是一位名门佳丽。宅院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人,都庄严肃穆,只朝着里面观礼。
这名随从道:“咱们路上拖拉,韩国公主已经被迎到了信陵君府,亲迎之礼亦快结束了……祝贺来迟,少将军等下又要请罪了。”
“又怪上了我?”为首男子笑道,“信陵君素来贤达,怎么会为了这点事情怪罪?”身后几个随从听到他的话,皆是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另有一人道:“少将军是替赵王祝贺而来,怎么可缺了礼数?”
“魏王好利无能,少将军昨夜却与魏王相谈甚欢;信陵君仁义之名震动天下,又是新婚大礼,将军却要怠慢……”方才那名精悍的随从也埋怨道。
为首男子闻言豁然大笑:“好,好,你们说的皆对。是我做错,信陵君若要怪罪,都是我的事情。”
他正要催马快行,那随从又朝一旁指了指:“少将军,你瞧那边。”
为首男子顺着他手指方向瞧去,原来有一人,身披着一件薄薄的青色斗篷,独自立在对面的墙角,正默默地望着那所宅院。斗篷的风帽遮住了头脸,只从她脚下露出一双白色的绣鞋,辨认出是一名女子。
她离群孤立,似乎要瞧这府里的动静,又不随着众人围观;夜色中倚在墙角,不露脸面,显得十分古怪,难怪引起随从的注意。
为首男子上下打量着那女子,待瞧见了她的鞋子,料子非纱非稠。他忽地心念一动,微一沉吟,便唤适才那名侍从:“赵鄢。”
“是,少将军。”
“我有些事情,你替我送贺礼进去。办完事情,我自然回去寻你……”
“少将军,这太不妥当,太失礼了……”赵鄢面露难色。
那为首男子毫不理睬,翻身下了马,走了两步,又转头仔细叮嘱道:“记得,眼下我叫赵……”
他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宅院,笑道:“赵……我便叫赵子服好了。赵子服,赵王郎官,你们送礼进去,莫要说错了。”说完,便朝那女子走去。
后面几个随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起都围了上来,赵鄢瞧着赵子服,对着众人苦笑道:“看来是瞧上这姑娘了。唉,我们少将军这风//流脾性,同老将军当年可太不一样了……”
乌骓马自行跟着主人,一起缓缓地朝墙角走去。还未到跟前,宅院里匆匆忙忙奔出一位老者,年已花甲,须发皆皓白。他手里抱着一条雪白的毛裘,快步到了那女子面前,道:“姑娘,姑娘,公子吩咐……”
他将手中的雪狐裘一举,递向女子:“公子请姑娘收下此物,务必要保重身体。”
可这女子竟然毫无反应,只是垂首瞧了一眼老者手中的白毛裘,又望了一眼宅院内,半晌也不出声。老者极有耐心,也不催促,只是毕恭毕敬地举着白毛裘,候着这女子。
女子轻叹了一口气,不接过白毛裘,亦不理会老者,径自转身离去。老者面露为难之色,高叫道:“姑娘,请收下这此物……”可那女子仍是不闻不问,只轻飘飘地朝东面而行。
赵子服瞧着这一幕,上前拦住了老者,笑道:“老丈,我帮你去送给她。”说着伸手便去接这毛裘。老者一愣,正要推辞,可一看他风姿俊秀非凡,笑容亲切,身边的宝马俊采奕奕,竟无端端地叫人生了信任之感,想着他绝非贪图他人财物之徒,又想这大梁城内又有谁敢擅自夺取信陵君之物,便由着他接去了白毛裘。
这雪白的毛裘一入手,赵子服便立刻感到手上火热,再仔细一看,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他自幼显贵,见多识广,富贵之物对他来说也都是寻常。可这毛裘通体雪白毫无杂质,外凉内热,竟是以雪狐皮制成的。
雪狐生于西北祁连山上,珍惜难捕,又因为处于匈奴之地,更极少传入中原。他也不过在赵王处见过一条雪狐围脖。要以雪狐皮毛制成这样一件毛裘,不晓得要花费多少心力。
若以这宅院主人信陵君之能,手下门客之神通广大,要制这一件毛裘自然也不是难事。只是听那老者的口气,他亦不晓得这女子的身份来历,可信陵君竟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叫老家奴将这珍贵的雪狐裘相赠。
信陵君虽向之慷慨,可岂不有些过了?
赵子服催动乌骓马,这马似晓得主人心意,放蹄疾奔,旋即便赶上了那尚在月下踯躅的女子。他策马在女子面前一拦,跳下了马,轻声道:“这位姑娘……”
那女子茫然不闻,仍是垂着头。赵子服又轻声催促:“姑娘……”
女子这才仰起了头,月光正洒在她的面上,照见她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眉如春山,一双明亮的眼睛灿烂如夜星。
明明无蘼芜香,他却似见到了一弯新月。
☆、2 鸿惊来又去
“你是唤我么?”女子浅浅一笑,声音又糯又软,犹似带着几分楚国的口音。
她右手轻轻理着鬓边的乱发,两道清澈明亮的眼光在赵子服脸上转了转,缓缓揭下了斗篷的风帽。她的头发又黑又密,不似其她女子般挽髻装扮,只是以一个墨色玉珏随意束在身后。
“是,”赵子服微笑道,“信陵君说:请姑娘务必珍重贵体,收下这条雪狐裘。”
那女子听了赵子服的话,却只是怔怔地瞧着这雪狐裘,半晌都未出声。她蹙起了眉头,问道:“他的夫人可是长的极美么?”
这话问的古里古怪,赵子服正不知如何回答,忽见她一手捂住了胸口,弯下了腰去。赵子服一愣,忙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她就势靠在赵子服身上,黛眉轻颦,嘴唇发紫,微微发颤,面上竟似罩上了一股寒霜。
赵子服立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竟是冰冷刺骨:“怎得这么冷?”他随手便将雪狐裘往这女子身上一裹,毫不避讳,当街便紧紧拥住了她。
那女子也不抗拒,只是勉强朝他笑了一笑,便闭了双眼,依在了他的怀里。
他双眉一皱,左手揽住女子,右手去探她的脉搏。她脉象混乱微弱,身上一片冰冷,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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