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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天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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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扑扑着脸,眉眼之间尽都跳跃着喜悦。

若是杨眉儿在,一定会说:几月不见,如隔三秋。

幸好没有这个随时会笑话她的人在,林若惜起的早,先出了门坐在园中花草当中开始吐纳清心大法。第四重心法名为静中至静,经过昨日与冥心大法的一番接触,她觉着离那静中至静只差一点距离,微微一跃大概便可突破过去。

朝日雨露,芍药花香。在这静谧万分的清晨,便是一声鸟鸣,也似是为这宁静添染祥和。林若惜的心微微一动,只觉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灵光,就在那声鸟鸣当中。

然而她选择在这里修炼便是大错特错,因为风茗轩、言凉也住在这个院里。但听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身畔。不用想,但闻那身女人香,便知道风茗轩刚刚从外回归,而未住在邵府内。

他最近十分喜爱找林若惜的茬。

其实林若惜很纳闷,若说朝三暮四,没有人比风茗轩更符合这四字的真谛。

果不其然,这好容易酿成的安宁被风茗轩生生打破,“苏姑娘好大的兴致,早晨便在外练功了。”

林若惜心下哀叹,放下手来,“风堂主也好大的兴致,早晨才从外回来。”

风茗轩半晌没说话,林若惜以为他要放弃与自己交谈时候,他又缓缓开口,“我怕是要对你越来越刮目相看。”

“哎。”林若惜不得不起身,与其正面相对,“风堂主你说的是哪一桩?”

“哪一桩都有。苏姑娘如此聪慧,自当明白。”

“风堂主如此关心惜儿的一举一动,如此为景寒大哥鸣不平甚至讨厌惜儿,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风茗轩愕然,“什么?”

“风堂主你放浪形骸也好,你风流倜傥也好,怕都是表面,骨子里喜欢的其实是景寒大哥吧?”林若惜讥讽了一句,风茗轩再度被呛到喉咙,居然笑出了眼泪。

林若惜瞪了他一眼,这时房门打开,萧子凉从内显出高大的身形,他淡淡的看了眼风茗轩,说道:“昨夜洛景寒传来消息,事情有变,你与言凉马上过来。”

咦!昨夜?昨夜他居然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接收景寒大哥的传讯?大约是十分不信,眸光挪到静静站在门扉的萧子凉时候,忽然还是玉颊霞烧。

萧子凉眼底浮现起一丝笑意,嘱咐道:“去准备些早饭,景寒一会也会过来。”

“是。”林若惜哪里还好意思逗留,掉头落荒而逃。

风茗轩先去敲了言凉的房门,然后再转圜入到萧子凉的屋内,他正饮着早茶,瞥见一身酒气兼带疲倦的风茗轩时候,微微蹙眉,“要紧时刻,莫要放松。”

风茗轩哪里会管这些,他原本性情就是如此,反倒是劈头盖脸的回了过去,“我从来如此,倒是门主,为了这小小侍女,就不怕离间了你与景寒之间的感情么?”

萧子凉自始从洛景寒处得知了林若惜的身世后,便再没有告诉第三人,他更不可能与风茗轩说,当初让洛景寒娶林若惜,得来的反叛如此之大,险些错失了这把好机缘。反倒是自己,却在与这肆意妄为的小妖精正面相迎的时候,无法保持清明的神思,终挑动的自己陷了进去。

他明知道风茗轩对林若惜印象不好,也担心林若惜会是别处的美人计策,破坏了地狱门内部和睦。却也因着兹事体大,不能告知太多,只是回答了一句:“景寒无碍。”

这句话让深悉萧子凉的风茗轩明白,于林若惜这件事上他是无能为力了,萧子凉一旦坚持,除非自己尝到了苦处,否则绝对不会回头。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言凉伸着懒腰走了进来,三人聚首之后,萧子凉才蹙眉说:“景寒从连玉山处打听得知,这次八大门派带来了精英弟子,与往年大为不同,我恐怕雷诺然处调动的人马不足以设伏拿下全部,所以除却水堂负责九天门,你与言凉也得赶往蓬莱山庄附近。”

“八大门派的精英倾巢出动?”风茗轩倒吸一口凉气,“这一回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

萧子凉握拳,“若先有了惧意,便满盘皆输。”

“但是这样,赏剑会便只有门主一人,如何有胜算得到沧溟剑?”这回也是地狱门精英尽出之日,但为了确保伏击成功,明显在人力上有些捉襟见肘。

萧子凉冷哼一声,“怕什么,我一人去也必须取得这柄剑。”

只是风茗轩与言凉依旧是不太明白,为何萧子凉与南宫锦,又同时看上了这柄宝剑。简直便是宿命的冤家。

林若惜蹲在火灶前,锅里正煮着小米粥,冒着腾腾的热气。

她托腮心想,来到邵府已经三日了,却还连门也未曾出过。怎么去寻南宫锦拿到解药,如今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若是能有玉卿衣在,至少依她的聪明才智,定能想出个万全之策。可是现在,她一筹莫展,就算是找到这个人又有什么用,他说不定根本就不把自己这个小婢女放在心上。门主的心全挂念在武林大会上,他定是想在蓬莱台上,与南宫锦索要解药。但并非林若惜没有自信,而是武林大会当时风云万变,谁知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林若惜想,还是得在武林大会前想办法与南宫锦见面。

忽然,头顶一声轻笑。

她惊的连手中大勺亦给吓的落入锅中,抬起头来,只看到一袭白衣袍角挂在房梁之上,她大喜之余,连忙奔去关住灶房的门,喊道:“玉卿衣你果然找到我了!”

那人却没有动静,她忽然意识到不对,依着自己这清心大法,若非方才太过入神,怎么会没发觉他人摸上了房梁。只是若这等高明的功夫,又喜好白衣的,的确并非只有玉卿衣一人。

她的手脚忽然凉透了,“南……宫锦……”

南宫锦那罩着软丝银甲的脸从梁上探了出来,哀伤了一句,“原来在惜儿姑娘心里,在下得排在玉卿衣之后啊。”

林若惜回头摸着自己的门,却被南宫锦一语点破,“在下想为姑娘你送个解药,原来还是想将在下送给地狱门?”

【文】林若惜自然不能那么傻信他,“你会来送解药给我?我才不信。”

【人】南宫锦翻身下了横梁,身姿煞是风流。

【书】林若惜环顾四周,心道此人果真这般厉害,能光明正大的于白日直闯地狱门群居的邵府,简直是胆大包天。

【屋】南宫锦看出端倪,轻笑,“在下连逍遥峰都敢闯,为何会怕了此地。”

林若惜伸手,“我已经如约到了蓬莱,解药拿来。”

南宫锦伸手入怀,一瓶碧绿色翠玉的瓶儿出现在修长的手中,不过只是刹那,他就将其藏在了背后,“都说好了要到蓬莱台才行,这里嘛,只是我来寻你,如何能给。”

林若惜气红了脸,“那你是在诓我,枉费你这正道盟盟主,居然也来欺负一个小侍女,有何意思!”

南宫锦骤然上前,与其贴的极近,一刹那,林若惜又将他看成了很熟悉的一个人,却又晓得根本不是,她怕这南宫锦比萧子凉更甚,全因为历年来南宫锦从不出面便已经让地狱门吃过数次苦头,而其人的武功造诣、心机手段,远远不在林若惜的想象当中。慌忙后退间,她一脚踩到了地上的柴火,险些跌倒在地。

长天月下红袖香 091 蓬莱夜会

南宫锦只是用掌托住了她。林若惜面红耳赤的甩开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宫锦收了笑脸,“替我在萧子凉的茶里下这个东西。”

林若惜顿时浑身打颤,冷然的站在他面前,厉声道:“你们这两个夙敌,即便是机关算尽也不该用这等下作的手段,这只能说明,你根本没信心赢门主,才会出此下下之策,但是我宁肯死,也不会害门主。所以什么解药我亦是不会要了,你走吧。”

南宫锦显然是没想到这小侍女会如此,微微一呆后含笑说:“有几分道理。不过我给你下的这个,并非毒药。”

“什么?”林若惜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而是一种蛊,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来试试看。”他手中的碧绿瓶子微微一晃,林若惜忽然觉着小腹若刀绞一般,割断了自己一寸一寸的肠子,不出片刻已是浑身大汗,跪倒在地上。

南宫锦满意的收了碧绿瓶子,叹了口气,“要我南宫锦做此事,的确是有些违心。不过对付地狱门,实不需太光明。这药,你下也好,不下也好,都随便你自己。有没成效蓬莱台上自可见真章,届时你是死是活还得靠自己。”

他将一个小药包扔在了林若惜面前。自己则轻笑一声,倏然消失。

林若惜卧在柴火上,单手紧紧捏着那药包,捂着已经复还的腹部缓缓站起,望着空无一人的灶房,只想寻个地方大哭一场。明明不想涉足江湖,却总是与它千丝万缕,说到底,她一点也不喜欢江湖斗争,就像此刻,有一人拿着自己的命,却要逼自己去害最爱的那个人。就是生生的拿着把刀,让她选择是自己,还是他。

擦干净眼角的泪,林若惜着紧的将早已煮熟的小米粥盛起,又在盘中搁上备好的小菜,才缓缓的端出灶房,顺着长长的廊道,回到几人议事的门前。

或者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余人的声音忽然消失,只有洛景寒的声音在房中响起,“我看啊,子轩你才是最不愿意离开这里的人吧。”

林若惜轻叩了下门,低着头将早饭放在了桌上,强颜欢笑的说:“对不起,时间有些久。”

萧子凉瞥了她一眼,冷冷的道:“搁下吧。”

听见萧子凉这般没有情绪的话,让林若惜心头有些委屈,不自觉的眼圈便红了。

洛景寒软言说:“无妨,景寒也是刚刚赶到。咦,惜儿你是哭过么?怎么眼睛这么红。”

“没有。”林若惜摇着头,骤然间居然有些忍不住,轻颤着回道:“可能是有些累,我去寻个地方先休息下。”

走到院子角落处的长廊,她没精打采的坐下,手中是那南宫锦方才给自己的药包。不知怎地,眼内便模糊一片,无端的又落下泪去。

她不知道为何南宫锦会这般有恃无恐,若是玉卿衣在,她一定会劝自己答应了南宫锦,反将一回萧子凉,然后取得萧子凉手中的残图,再拿到解药,伺机离开蓬莱,与玉卿衣一同继续上路。若是玉卿衣,她一定会说萧子凉是如今最不可估量的人,因为他是除了玉卿衣墨昔尘外,唯一晓得自己身份的人,也是最有可能借着自己这前朝公主而去做些什么的人。若是玉卿衣,她一定会赞同此刻南宫锦的做法,助其除去萧子凉这不定因素。

只是……她林若惜是这样的人么?

林若惜苦笑,有这样一个机会在,玉卿衣一定会骂自己妇人之仁。她明明可以把责任都推到南宫锦身上,狠心干这一回,扬长而去。若能爱,便尽力爱;若可以爱,便一直爱。她怕自己这一生,总会有后悔。只是于萧子凉这件事上,不能后悔。

“那是什么?”冷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若惜抬头看去,一下子愣在了原处。萧子凉正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她手中攥着的药包。

“没什么。”林若惜刚要辩解,却在萧子凉越来越冷的眸光中失去了勇气,他拉起林若惜,将她掼在了墙上,夺过了她手中的药包。

他闻了闻那药包,变了脸色,“五毒穿心草,这是要给谁的?”

林若惜背部剧痛,转过头去不说话,原来是五毒穿心草啊,南宫锦当真是兵行险着,毒死萧子凉便是他的大幸,毒不死萧子凉也是与他无关。他寻自己这贴身婢女下手,还真是心思缜密至极。

“果然最毒妇人心……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被扼住颈部,林若惜疼的无法挣扎,喘不过气。

见她始终不与自己解释,萧子凉也渐渐心凉,什么公主什么八卦都抛诸脑后,将她扔在地上,将药包丢到她面前,“吃了它。”

林若惜愣在原地。

萧子凉怒吼了出来:“吃了它!”

林若惜苦笑,捡起五毒穿心草,流着眼泪轻声喃着,“左右已经有一种毒了,我也不在乎其他的毒。”

该死。不可心软。

萧子凉对天下人,生死都不在眼底,都可视作烟云。

身子忽然一暖,是那双玉臂已经轻轻的环抱在自己腰间,只听那女子如坠迷梦里的低语,“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是惜儿最后一次与你说说心里话。你能信景寒大哥,信风堂主,却始终不信我。你怕我害你,也总觉着我会害你。”

手中攥着那五毒穿心草,林若惜心如刀割,“南宫锦喂了我一颗毒药,想借我的手杀了你,可是我宁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坑害你。”

松开了搂着萧子凉腰间的手,她缓缓后退,眸中全是委屈的泪水。

他不信自己,也全是自己酿成的。只是对不起玉卿衣,恐怕自己不能再与她策马同游。将五毒穿心草的药包打开,她颤着手送入了口中。

萧子凉的脑中只有一句话,任她是一捧鸠毒,他也生受了,甘之如殆。

电闪雷鸣间,他迅速上前,一掌切在林若惜脖颈间,助她将五毒穿心草尽数吐了出来。搂着这个柔若无骨放声大哭的女子,他轻叹了口气,知道此生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杀了她,一回没有狠下心,以后就再不可能狠心。

只是这事不会结束。萧子凉即便是信了林若惜,她也依旧愁眉不展。

眼瞧着离赏剑会越来越近,夜里时常梦里会看见南宫锦捏破了手中的瓶子,自己立猝当场。她额上满是大汗,口中不断的呓语着:“不要……不要……”

萧子凉睁开眼,握住林若惜的手,“醒醒。”

林若惜一下子睁开眼,惊魂未定的看着萧子凉,忽然含泪抱住萧子凉,连声说:“门主我好怕。”

虽然口中还是那么生硬,但明显比早前柔了许多,“怕什么。”

“怕南宫锦会对你不利,怕我会提早一步去见真的阎罗王……”

萧子凉轻咳了声,显然明明是这么惹人怜爱的时候,居然还说出一句教他想笑的话。床榻之上他也是可以说什么别怕假的阎罗王不让你走你就绝对走不了,终归还是性子太冷造不出这般**好句,憋了半晌还是淡淡的说:“有我在。”

林若惜明知道这回萧子凉怎么都不会救到自己。

只要南宫锦捏破那瓷瓶,自己这身体会产生如何变化都不可知,咬唇抚着自己的小腹,她眼里满是希望的轻声问:“门主,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萧子凉难得的几乎没有考虑便点了头,这让林若惜终于面色稍霁,多了点欢喜。替萧子凉着好衣裳,这等若夫妻般同起同卧的生活状态,教她好生眷恋,可惜没有多少日子了,总算老天爷不算待她太薄,没有给出更严酷的结局。

她将萧子凉的玄色外袍整理好,轻声说道:“若是能一辈子这般,多好。”

可惜。奈何不长久。

林若惜叹了口气,转身跨过月亮门的隔断,先出了房间。此时四野俱静,整个院落都空空荡荡的,风茗轩与言凉都依着萧子凉的指示前往蓬莱山庄附近守着八大门派。只有萧子凉与林若惜留在了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夜风微凉,分外清爽。

不想打扰了邵府,林若惜与萧子凉二人跳出了围墙,施施然从巷道里走到了大街上。待萧子凉跟上之后,林若惜忽然附在他耳旁轻声问:“门主这是第一回做越墙小?”

没有什么人瞧,她又被轻轻揍了一小顿。

蓬莱的夜市也十分繁荣。街面开阔,且非常繁华,尤其是邵府所在的这条东华街,据说正是整个蓬莱最热闹的地方,主要是对皇宫、官僚、富豪做生意,大多商铺屋宇雄壮、门面装饰华丽。店内进深广阔,望之森然。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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