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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门女痞-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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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今天,他竟然穿着木屐,显摆到这儿来了。
从入内堂时,李浅眼睛频频瞟上他的脚,那一脸的痛惜和懊恼,让齐曦澜心里痛快至极,得意之余,不免送她一大朵灿笑。惹得李浅一张桃花小脸抽成一块干炸团子,硬巴巴地透着恨意。
齐曦澜看得有趣,不由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难免招人侧目,齐曦炎也向这边投了一眼,疑声问道:“三哥这是在笑什么?”
“觉得你这府邸太好,我看着眼热,眼红,难道还不让笑吗?”齐曦澜挺了挺胸,仿佛“嫉妒”也是一种美德。
六皇子齐曦镶最喜欢跟他逗闷子,听到此话不由打趣道:“三哥,你眼红、眼热,不是应该哭吗?怎么会大笑呢?”
齐曦澜笑着刮了刮他的脸:“哭多羞人啊,要不你先哭给我看看?”
六皇子脸一红,恼道:“我早就不哭了。”
顿时,所有人都笑起来。
一行人分宾主落了座,齐曦炎便吩咐上茶。
李浅应一声,带着小路子、小城子、小邓子挨桌摆上茶盏。
彼时制茶工艺不算太精,茶味儿有些微苦,众人也只是浅尝即止,然后放了茶盏,开始随意的聊着天。
六皇子很喜欢齐曦澜的木屐,从他坐下就一直盯着他的脚看。时下并没有木屐,夏季天气再热也得捂着厚厚的靴子,很是憋闷,而把这种木制鞋子穿在脚上,一走路哒哒直响,真是又有趣又凉快。他越看越喜欢,便张口问他这是什么?
齐曦澜淡淡一笑道:“这叫木屐,不过你若想要那得跟你五哥开口,这是他身边的小黄门李浅的手艺。”
齐曦镶一听,立刻转头向齐曦炎,“好五哥,也给我做一双吧。”
齐曦炎看着齐曦澜悠闲的靠在椅上,跷起的脚上搭着一只做工精美的木屐,正有一下没一下的颤着,他心里忽觉很不是滋味儿。这样的木屐他还没有呢,却被李浅拿去送人,他这个主人当的还不如外人呢。但他素来不动声色,只微微一笑,招手唤李浅近前。
李浅跪在地上,小心肝“怦怦”乱颤,她知道齐曦炎的性子,明里不会找她算账,暗里却绝不会叫她好过。
这木屐本是她自己拿来玩的东西,根本难登大雅之堂,更未想过会有一日被人当成宝贝似的索要。若因此被人记恨,那才是冤枉死人了。
齐曦炎轻笑一声道:“李浅,你蹴鞠赛上歌舞安排的很好,没想到还会做木屐,倒算一个有才的。”
他语音轻柔,字字都是褒奖,可却让李浅听出了一身冷汗,她偷眼瞥了瞥左侧坐着的大皇子,见他一脸阴翳的望着自己,顿时半边身子都凉透了。
自那日齐曦炎赢了比赛之后,齐曦铭对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在赛前他曾大言不惭地说过,比赛是比个乐子,并不看重输赢,所以虽心中憋着恨,却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找李浅麻烦。而暗中使了两次绊子,也都被齐曦炎化解了。
可这会儿齐曦炎提这个事,可不是叫齐曦铭找她算账吗?
她心里怨齐曦炎太过小气,面上却笑得格外灿烂,对上叩首道:“殿下,奴才确实是有点小才的,奴才弄了点小东西想进献给各位皇子,还请殿下恩准。”
“准。”
“谢殿下。”
李浅又磕了个头,她现在只希望自己前几日熬了三天三夜做出的东西能管用,这些当头的们喜欢了,也能少让她吃点苦头。
见她嘘气的样子,齐曦炎嘴角隐隐泛起一丝笑意,这小子恼了,发狠了。不过看来。也是要弄些压轴的好玩意给他了。所以说这人吧,真不能过得太安逸……,太安逸是培成不了才的。
第十七章 被打土豪了
李浅去了半刻,便捧来一个红漆的锦盒进来,那盒子很新,一看就知是刚做的,只是材质却很一般。亜璺砚卿她轻轻打开盒子,从里面捧出六把折扇,红木的柄,配着一条双心结的扇坠子,只一展开便闻到香风一阵。扇面是用纸做的,也不知是什么纸,比一般宣纸厚得多,上面绘着彩绘人物,颜色鲜亮之极。
其实这样的扇子也不是第一次见,上次大皇子办诗会时,齐曦炎手里就拿了一把,也是李浅做的,只是却不如这几把更精致,扇面绘画色彩也更丰富,还配了好看的扇坠。
众位皇子早就对这折扇念念不忘,对齐曦炎在诗会上展现的风姿更是羡慕不已。此刻一见这扇子,都觉眼前一亮,万分期待地盯着李浅。
李浅看得分明,笑着把一把折扇捧在大皇子面前,恭敬的请他笑纳。
齐曦铭打开折扇,见上面绘着一副跃马图,辽阔草原,天空朗朗,一人独骑奔腾在前,后面跟着几人几骑都被拉出很远。最前面的一骑,眉目隐隐肖他。一人一马笑傲草原,众人皆在其后,其中的意味儿不言而喻。齐曦铭越看越满意,越觉合心意,脸上也不禁泛出微笑。
李浅忙又把另一把呈给二皇子齐曦宏,二皇子喜欢打猎,这一副是飞鹰图,两只巨鹰翱翔天空,鹰身上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
三皇子送的是美人图,就他那点心思,也只有美人当前才能笑颜如花。齐曦澜自是很开心,捧着扇子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六皇子和七皇子的一幅是山水画,一幅是牡丹图,都画的极好。
给齐曦炎的是奔腾的大海,浪花叠起,波涛汹涌,画面上一点红日,意境很是深远。李浅正要捧给齐曦炎,却被付言明拦住。
“小兄弟,让我看看这画怎样?”
他开口,李浅哪会不给,忙双手捧到他面前。亜璺砚卿
付言明是善画之人,也是爱画之人,刚看了七皇子的牡丹图,觉得甚是喜爱,再看这浪花,更觉神往。仿若眼前出现一片大海,他在沙滩独立,遥看日出,心情极度开阔放松。
李浅前世一直学画,画的极好,她的画工笔中带点粉彩,与时下所有的画风都不尽相同,用色大胆鲜艳,画面生动逼真,隐有一种勃勃生机。
“这,送我怎样?”付言明也知道不好讨要的,可架不住实在喜欢,只好厚着脸皮开口了。
说完,又有些羞赧、期待地看着她,这毕竟是要送给五皇子的……。
因羞涩,他的脸渐起一抹红晕,眼神真挚迷人,煞是可爱。李浅看得心动不已,一时鬼迷心窍竟然点了点头。等付言明小心地把折扇揣进怀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唉,这个,这个……,奴才……。”
她真的想要回来,可任凭她一张脸苦成瓜样,嘴里唧唧地说着暗示的话,付言明也只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意思,但谁叫这折扇做的太稀奇,画儿画的太特别了呢,若不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又怎么对得起他的才子之名?
算了,死活就这么着吧。李浅咬咬牙,退回原来站的墙角,对齐曦炎不时飞过的眼刀装看不见。那是他亲戚,又不是她的,想要回自己张嘴去啊……。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一破罐子,随便某人怎么摔了。
众位皇子得了扇子心情都不错,类似齐曦澜这样的,当即持在手里轻轻扇着,做出文雅书生样。脚上的木屐配上这扇,倒真替他增添了几分风流姿态。
六皇子齐曦襄依旧对木屐垂涎不已,当即命李浅再做一双,众位皇子一见也都纷纷开口,付言明和两位宰相公子,也都叫嚷着要一双,扇子也要她再做。
李浅嘴里应着,心中却道,怎么没个人提钱的事呢?就她这点微薄俸禄,做这么多,还得好材好料,哪儿够糟蹋的?
她忽然有了一种感觉,自己是被打了“土豪”了,还是那种被真正的土豪打了“土豪”。
一场欢宴后,众人打着饱嗝,捧着礼物,心满意足的走了,独留下李浅蹲在墙根,用根木棍在那儿拼命划拉:折扇三柄,红木做柄要三两,扇面五两,颜料一两;木屐九双,木料九两七钱,……。
正一笔笔做加法呢,齐曦澜身边伺候的小冬子又从外面跑回来。
“三殿下说了,上次你弄的那个吊床坏了,让你再做一个,麻布太粗糙,这回要好料的。”
“还有六殿下也要。”
“对了,还有七殿下。”
再加九个吊床,麻布二两,丝质底面五两……
算盘珠子在心里拨着,李浅肉痛万分,一捂脸,心说,让她死了算了吧。
※
李浅自然不会真的肉痛死,钱嘛,身外之物,再重要也比不得小命重要。当然,她的大方也主要源于陈冲扔给她的一袋银子。
陈冲者,齐曦炎四大护卫之一,而这银子的来历自不用说。
李浅用手掂了掂,很沉,足有一百两,她心中大乐,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昨日齐曦炎虽然不高兴,但心里还是记着她的,少不得也要巴结一下,表表忠心。
李浅也不傻,琢磨了一晚上,总算也琢磨出点什么。她知道以齐曦炎的性子绝不会为送了付言明扇子恼他,多半是因为自己没经他同意擅自做主,若是这扇由他亲手相送,那意义肯定不一样了。都怪她啊,一时被美男的小模样迷了心,连这样的道理都忘了。
既然得了赏,自然要谢恩的,顺道认个错,应该就揭过去了吧?想到此,当即揣了银子乐呵呵地跟在陈冲后面。
五殿下没说不许她谢恩,陈冲也不管这个,任她跟着他来到
书房。
新皇子府的书房建的比祈雨殿的大了一倍多,是个独立的房间,四周没有相连的建筑,宽敞且隐蔽。绝对是个偷鸡摸狗,干坏事的好所在。
李浅进门时,齐曦炎正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她没打算耽搁时间太长,忙跪在地上,极其恭敬的磕了头,“奴才李浅谢殿下赏。”
齐曦炎没反应,连眼皮也没撩一下。
李浅只能继续道:“昨天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原是想付公子是客人,客人来了又岂能叫人家失望而归,奴才对殿下衷心一片,决定回殿下重制一把新扇,以玉打骨,以金着色,……。”
她指天赌誓,说得真心不已。齐曦炎揉揉额角,忍不住插问一句,“造扇的钱你出吗?”
“啊?”
李浅嘴张了张,玉骨黄金,一百两全花了都不够啊。
她这会儿可不敢不应,只得握紧拳头吭哧:“这个……,这些……,奴才会想办法的。”
第十八章 青梅竹马好思量
偷瞟一眼,见他依旧伏案书写,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看来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她垂着头,打算悄悄退出去。却突然听齐曦炎说道:“有件事本殿犹豫不决,你觉该怎么办?”
是在问她吗?他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知道?正想说自己什么都不懂,齐曦炎却已经自顾说了起来。
“这些年世家不断做大,很多地方都要掣肘朝廷,使得政令不通,皇上拟在全国大规模选才,你可有好的法子?”
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她前世的记忆里就曾有这样的事,不一样的朝代,不过运行轨迹却是相同的。李浅也没细想,冲口而出;“那就开科取士吧。”
说完自己都呆了呆,见齐曦炎一脸惊异的看着自己,不禁暗暗后悔嘴太快了。她是什么身份,一个小黄门,屁大的官没有,朝廷的事怎么轮到她妄议?
齐曦炎却很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徐徐地声音道:“何为开科取士?”
“举行科举考试以选取优异的士人。”
“这个策略你听谁说过?”
“没有啊。”李浅摇头,前世的记忆从书上看的呗。
齐曦炎却似不信,鼻腔里重重“哼”出一声,伸指在桌面一上一下的敲着。他有个习惯,心里极度不悦是就会敲击桌面。李浅看得心中发寒,试探地问道:“那殿下又听谁说过?”
“是公子言明。”
就是付言明嘛。李浅一听,心中微定,叹息着摇头晃脑,“付公子真乃大才也。”
齐曦炎斜她一眼,冷笑道:“可惜这也不是付言明提出的?”
“那是谁?”难道还有人比付公子更有才?
“一个岭州寒士,叫沈致,曾在付家做贤士。”
沈致……
李浅轻轻吐了口气,忽觉眼睛有些发酸。沈致啊,没想到他也到京都来了。
说起她和沈致的关系,那还真是不错。
在泗水镇时他们两家是邻居,沈致比她大五岁,因为沈家没成年男子,只寡母带着一幼儿,她和花倾国也没爹,两家便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关系一直处的很好。
沈致从小喜欢读书,待人也温和有礼,他说话不多,好静,不像她时而在街上打打杀杀,博了个“凶狠”的恶名声。那时的花倾城很喜欢他,一有心情不好时就会跑到他身边寻求安慰,只为了看一眼他温柔的眼神,和煦的笑容。
她骨子爱动,对读书也不是很喜欢,但他喜欢,她便也学着喜欢,只为能与他多多亲近。那时隔三差五的就会钻过偷挖的狗洞,跑到他家里和他一起看书,有时一看就是一天,连饭都忘了吃。看到后来,她对书也有了特别的喜欢。
那时他们也经常大声讨论书上的内容,意见相左时也会吵得面红耳赤。沈致很倔强,从不愿认输,有一次两人讨论过寒门子弟出路问题,她说朝廷可以开科取士,不过沈致却觉得难度太大,没有可实行性。当时燕朝刚立,事情颇多,还没人提出这个问题,他们吵了两句也就不了了之了。
沈致,沈致……,那个她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人,曾经她发誓想要嫁给他为妻的人,原来已离她这么近了。
看着李浅娇俏的脸,似羞涩般染上了点点红晕,齐曦炎心里莫名的不舒服,强压住一丝烦闷,冷声问:“这个沈致,你可认识?”
李浅这才晃过神来,假装淡淡道:“幼时玩伴而已。”
齐曦炎扫了她一眼,忽的扔了笔,把写了一半的宣纸揉成一团,掷在地上。
“既如此,哪天就叫过来见见,你和他好好的拟个章程给本殿。”
“喏。”
李浅心中大喜,只念着终于可以见到心上人了,根本没注意齐曦炎的眼神闪烁,是何等怪异。
※
齐曦炎一直是个行动派的,第二日就真的把沈致叫到皇子府,同来的还有付言明和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远远的,她只一眼就认出了他。七年未见,他变了许多,身材陡然拉长,五官也长开了。他皮肤很白,就像绝大部分的文人一样,但也因为皮肤白,五官看起来便份外鲜明,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既聪明又骄傲。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定定地望着她,展颜一笑,就好似三月春风一下吹暖了人心。
或许他没有付言明那么玉树临风,但他自有一种风度,让人觉得只要看着他心里就舒服。
“我是李浅。”她含笑着先报了姓名,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她是否还认得出这个土黄衣衫的她。
“我知道。”沈致温柔一笑。
李浅心中狂喜,她知道他认出了她,或许他也同她一样,心里永远都存着彼此的身影吧。
“唉,小浅子,怎么有了旧人忘了新人,见了本公子都不招呼了。”付言明一步跨过来拍向她肩头,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好像与她关系很亲密。
他今天特意带上了那把扇子,在胸前摇来晃去,倒把他衬得更加丰神俊朗。
李浅不着痕迹地躲闪了一下,心说,他们何时这么熟了?京都里都传说付公子眼睛长在头顶上,为人冷淡又骄傲,轻易不与人攀谈。难道传言竟是虚的?
她却不知付言明虽冷淡,可也得看对谁,若是有人入了他的眼,那便再热情也不为过。她的一幅扇面大大打动了他的心,自也有了结交之意。所以见一下没拍着,魔手便又伸了出去。
手指刚要搭上李浅的肩,就听厅外传来一声轻咳,接着齐曦炎迈步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一件紫色的蟒袍朝服,双眸澄明地如玉似水,带着笑意的嘴角透着温润和善,那举手投足间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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