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交响曲-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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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说什么。”
　　“你……”
　　“春月，演出快开始了，我们看演出吧。”
　　“我是在担心你，反正……不管他说了什么话，你都不用放在心上。”说罢，春月紧紧抓住了东麟的手。
　　“他就跟我说了一句话。”东麟凑到春月的耳旁私语道，“他说，让你有空的时候带我回家吃饭。”
　　春月听罢，顿时面红耳赤：老头子……就爱多管闲事……
　　这时，幕布缓缓拉开，台下立刻掌声雷动，演出即将开始。只见江城穿着燕尾服走出来，朝观众席深鞠躬之后，走到了指挥台。当江城的手在空中挥起，音乐随之而动。著名的交响乐《巴黎之夏》正式开始，舞台上并排而站的那两位小提琴首席或许是因为心意相通的缘故而协奏出了当晚最动听的《仲夏夜之梦》。
　　南雀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望向夏月：夏月，我终于能站在你的身旁，和你一起演奏世界上最美的小提琴曲，未来我们要一起进军柏林爱乐乐团，登上世界的舞台。
　　夏月朝南雀会心一笑：我全部听到了，南雀，一言为定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曲　初来的幼虎

　　我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他了，我几乎听过所有他创作的曲目。
　　我从他的作品中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很有梦想，很有追求，为艺术可以牺牲一切的人。
　　这和我很像，所以我决定毕业之后去他的工作室工作，然而……
　　“白虎工作室的各位同事，早上好，我叫江秋月，第一天入职，以后还请大家……”在秋月满怀着期待和紧张，弯着腰鞠躬快说完这番话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缓缓直起了腰，然而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之时，方才激情高昂的语调立刻降了八个音阶，“多，多，指，教……”
　　只见录音棚内乌烟瘴气，一片死寂，昏暗的灯光下，到处可见各种垃圾食品和纸团，而所谓的“同事”不是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或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像“死尸”般在睡觉，就是眼神呆滞，佝偻着背，戴着耳机，坐在录音设备前或电脑前，全身散发着浓浓的怨念如“幽灵”般在工作。
　　此情此景，秋月不禁发出了一声惊诧的惨叫：“啊——！”
　　然而话音刚落，死尸没有被叫醒，而幽灵也因为戴着耳机没有听到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江同学，这里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了，希望你能尽快融入我们的环境。”站在秋月身边的这位人事部的黄部长露出一个和她口中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微笑，“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了，另外沿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尽头就是孙总监的办公室了，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去找他，那么……”
　　还没等她说完，秋月就已经大步流星地朝走道尽头走去了。
　　太夸张了！这完全不是我心目中的白虎工作室啊！打死我也不信这里会是白虎工作室！我一定是来错地方了！这个孙总监该不会是跟他同名同姓的人吧？！他一定是个冒牌货！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冒用他的名字以及他工作室的名字，你活得不耐烦了吧！看我不拆穿你！
　　秋月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没敲门就直闯了进去：“你这个冒牌货！我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样！竟然盗用孙西虎的名字出来诈骗！”
　　然后一分钟过去了，办公室里一片寂静，无人回应秋月。
　　秋月杵在门口感觉自己弱爆了，于是他大步朝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的“冒牌货”走去，就在他即将狠狠拍打桌子叫醒“冒牌货”之时，这个“冒牌货”竟然动了，秋月一个刹车，立刻停了下来。
　　只见“冒牌货”开始慢慢直起背，伸展手臂，挺起胸，使劲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最后抬起头，视线刚好和秋月对上。蓬松的头发，睡意朦胧的眼神，那嘴巴还因为刚刚的哈欠而半张着，秋月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相貌的主人：
　　骗人！怎么可能？他竟然真的是，孙，西，虎？！只是这黑眼圈比照片上要深得多。
　　西虎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加之因为刚睡醒脑子还没有开机，因此半晌没有反应，直到秋月一脸狐疑和震惊的这么质疑道：“你真的是孙西虎？不会是整容整的吧？”
　　“整容？那应该要花很多钱吧？好像还很痛？这种花钱买罪受的事我怎么会干呢？”西虎挠了挠头，用大脑开始正常运作前仅存的一点智商回答道。
　　秋月颤抖地迅速掏出背包里的一本杂志，然后将杂志封面上的男人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进行对比，轰隆隆——！他顿感头顶一阵晴天霹雳，他完全无法接受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家伙竟然就是杂志上那个西装革履帅气有型的著名作曲编曲人——孙西虎！
　　原来真人和照片真得相差十万八千里！虽然外貌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
　　“哦，这本杂志已经出来了啊？”西虎瞄了一眼秋月手中的杂志，看到自己的封面照，露出一个浅笑，“把我拍得不错，看来我还挺上镜的。”
　　“是太上镜了，以至于见到本人的落差更加大了。”秋月在心里嘀咕道。
　　“哎……你该不会是江秋月吧？”西虎的脑子终于开始运转了。
　　秋月点点头，失落地坐了下来。
　　“时间过得真快！”西虎感叹起来，“我记得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在帝都皇家音乐学院读书呢。”
　　“你见过我？”秋月完全没有这段记忆，“我还在音乐学院的时候？什么时候？”
　　“呵呵，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回母校去看望以前的恩师，旁听了他一堂课，正巧那天你也在上课。”西虎回想起以前的往事，脸上露出愉悦的微笑。
　　“竟然有这种事？！但是你怎么会认出我呢？”秋月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因为你是春月的弟弟，江总监的儿子啊，经常听他们提起过你。”西虎边说着，边从一旁高高的资料堆中抽出了一份文件，那是秋月的简历，他挥了挥这份简历，“当我看到你的简历的时候，还真是把我吓了一跳，你怎么会想到来我的工作室工作？比起我的白虎工作室，帝都爱乐乐团和新月交响乐团绝对是更好的选择吧。”
　　秋月看到西虎手中自己的简历，仿佛看到了两个大字——“傻逼”，于是叹了一口气：啊，你说的没错，我现在就在后悔中啊……
　　西虎看着简历，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啊，原来你也属虎啊。”
　　为什么要用‘也’？
　　秋月听到西虎口中的这个“也”字十分在意，“据我所知孙总监是属羊的吧，不过很奇怪你好像很喜欢虎，名字里有虎，工作室也叫白虎工作室。”
　　西虎浅笑一声：“因为算命的说我的财运在西方，而白虎主西方，所以我很喜欢虎。”
　　“……”
　　“我听了你寄给我的demo，其中那首《雾雨》，很不错。”西虎夸奖道，“整首曲子旋律优美，淡淡的忧伤之中透露着坚毅的执着，特别是钢琴曲谱写得非常出彩。”
　　秋月听到西虎的这番赞美，心中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这个男人虽然在气质上和我想象中的孙西虎大相径庭，但是他对音乐的品味倒和我心目中的孙西虎还有些相近……
　　正当秋月对西虎的看法有所好转之时，西虎紧接着这样说道：“这首曲子可以卖个好价钱，嘿嘿。”
　　秋月后知后觉地闻到了一股铜钱的味道：好像从一开始，他说的话里时不时就会冒出跟钱有关的内容，整容要花很多钱，财运在西方，刚刚又说可以卖个好价钱，难道……
　　Bingo！
　　正如秋月所猜，其实孙西虎是一个完全钻到铜钱眼里的人。
　　西虎从桌上凌乱的文件堆里抽出一个文件夹：“这是DS影业投资的一部小成本电影《笼中之秋》，需要在两个星期里，完成电影配乐。”
　　“哦，啊？”秋月从刚刚的推理中惊醒。
　　西虎露出一个浅笑：“那么，这个项目就交给你吧。”
　　“什么？我？可是我才刚来……”
　　“这个嘛……来这里的每一个新人从第一天起就会被分配到工作，这是我们的传统了，人尽其用嘛，不用就浪费了。”西虎将文件夹交到了秋月的手上，再次露出一个浅笑，“就算你是江总监的儿子，到了我这里……那就是我的人了，所以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这点觉悟你应该有吧？”
　　“好，好吧，可是两个星期完成一部电影的配乐根本不可能吧？”秋月隐隐感到了一股低气压。
　　“不可能？”西虎听到这三个字不禁“扑哧”一声笑了，“你虽然第一天来，但是却立刻学会了这三个字。你看到外面的同事了吧？他们每个人在接到工作的时候都会说这三个字。”
　　“那他们最后完成了吗？”
　　“当然完成了啊，不然他们怎么还会在那工作？”
　　“那总有完不成的吧？”
　　“完不成的……好像还没有。”
　　秋月大惊：“这怎么可能？比如我这个就不可能完成啊！”
　　“你只要不睡觉就可以完成啊。”西虎轻描淡写地回答。
　　“……”秋月突然明白了外面的那些“行尸走肉”同事：原来如此，他们之所以会变成那样都是因为你啊！
　　“那如果不睡觉还完不成呢？我是说如果。”
　　“那就只能开除了吧。”
　　秋月听罢，心中一沉：好狠，但是这样反而是件好事吧……
　　“不过我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很记仇。”西虎挠了挠头，又打了个哈欠，“所以我想，谁要是从我这里离开是因为没有完成工作这种原因的话，我应该会到处说这个人的这个事，让他没办法在这个行业再混下去吧。”
　　这么卑鄙？！太无耻了！
　　秋月的内心开始凌乱，背脊都冒出冷汗了。
　　“现在几点了？”西虎瞄了一眼案上的闹钟，9：45，“这个点，好像小冯应该交demo了吧……”
　　话音刚落，一个眼睛凹陷的“幽灵”晃进了西虎的办公室，交给他一张光盘后，准备晃出去。
　　“等一下，小冯，这里还有一张碟要你修音。”西虎立刻叫住他。
　　小冯接过西虎手上的碟，白眼道：“孙西虎，你再这样无节制无节操地揽工作真的会死人的！”
　　“知道了，不好意思啊。”西虎抱歉地说道。
　　但是道歉归道歉，不知悔改却是他的一贯作风，他抖了抖手上的碟：“里面有十首歌，下午一点前给我。”
　　“你去死吧，孙西虎！”小冯脱口而出这么一句狠话。然而嘴上这么说，手却已接过了碟。
　　当小冯愤恨地离开办公室之后，西虎叹气道：“小冯最近的情绪真是越来越火爆了。”
　　到此为止，秋月才彻底认清现实：爸爸，我以为你的乐团是炼狱，没想到我逃出了你的炼狱，却又跳进了地狱！这里简直就是火焰魔窟！而坐在我眼前的这个我曾经超级崇拜的男人根本就是一个财迷心窍的魔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曲　无序的制度

　　可恶，我还以为可以和他一起创作交响乐，没想到竟然是给电影写配乐，并且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完成，在两个星期里！他该不会是在玩我吧？像他这样的人真的能创作出《春之行板》这样的交响乐？他该不会背后有枪手在帮他作曲吧？
　　秋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粘在剧本封面上的U盘插入电脑，然后点开了《笼中之秋》的样片，然而心思却完全在西虎身上，他越想越奇怪，越想越觉得蹊跷：绝对是这样！他背后一定有抢手！
　　就在秋月深陷自己的脑洞不可自拔之时，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懒洋洋地喊声：“徐，子，杰……”
　　秋月转身一看，西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他见无人应答，于是又懒洋洋地喊道：“要，返，工，了……”
　　话音刚落，所有睡得像死尸一般的同事突然之间全部惊醒，而原本戴着耳机雷打不动的“幽灵们”也神同步摘下耳机，然后一脸愕然地望向西虎，最后近乎咆哮般异口同声：“返工？！”
　　“哦，不是你，也不是你，更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还不是你。”西虎一边手指扫过视线到达的非相关人员，一边开启排除模式，最后手指和视线均落在了秋月隔壁的那个留着半长头发的男人身上，“啊，原来你就在我眼前啊，徐子杰，就是你了。”
　　徐子杰听罢，顿时精神异常：“又返工！今天可是deadline啊！”
　　“还好，也就是修……19就个音而已。”西虎将手上的谱子递给徐子杰，“我把那19个音都标出来了，你照着改音轨就行。”
　　徐子杰递过曲谱，快速翻阅起来，脸上开始涨红起来，小声嘀咕道：“孙西虎，你这什么耳朵，听得也太仔细了吧！”
　　“你在说什么我都能听到哦。”孙西虎浅笑一声，然后眼睛发光地说道，“另外，我会从你的提成里扣这笔返工费。”
　　“知道啦知道啦。”徐子杰有些恼怒地敷衍道。
　　秋月听到西虎的最后一句话，顿时无语：你也太抠了吧！竟然还会扣这种费用……
　　“哦，这么快就在看样片了啊，看来很有干劲嘛。”突然，西虎两手搭在秋月肩膀，然后俯下身凑近秋月说道。
　　秋月因西虎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顿时满脸通红：干嘛突然凑过来，很吓人的……
　　而西虎却完全没有会意秋月的惊吓，他直起身子，打了一个哈欠：“我去下面买咖啡，要的人举手。”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有的人还举起了两只手……
　　西虎扫视了一圈，摆了摆手：“举两只手的人也只有一杯。”说罢，就走出了公司。
　　秋月还没反应过来，这要咖啡的事就这么过去了：算了，一杯咖啡而已……
　　秋月调整了一下呼吸，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可当他看到眼前的电影样片之时，又秒速进入了低迷：两个星期完成这部电影的所有配乐，呵呵，这种事怎么可能？！
　　而和秋月丧气悲观的情绪呈鲜明对比的则是一旁的徐子杰，只见他仿佛战神附体般斗志昂扬，整一副开挂模样，由于翻阅曲谱的动作幅度过大，有几张还飘到了秋月的工作台上。
　　于是秋月“顺便”抽了两张看起来，只见这曲谱上有许多修改痕迹，而某一个音符还被红色圆圈标注了。秋月回想刚刚孙西虎说的话，心中猜测道：
　　这大概就是他刚刚说的要修改的19个音符之中的一个吧？这么多页难道他一页一页都去检查了？还检查得这么仔细，这一点倒和我老爸还有大哥二哥很像。
　　“看了要放回去哦，新来的。”徐子杰朝秋月瞄了一眼道。
　　秋月立刻点头道：“是是，不好意思，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拿来看了。”
　　“你叫什么名字？”徐子杰又问道。
　　“哦，我叫江秋月。”
　　秋月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他望去，这眼神仿佛在说“原来你就是江秋月啊”。
　　秋月被这几十双眼睛盯得有些不知所措：“请问，我的名字很奇怪吗？”
　　“不，是太刺耳了，不，是悦耳，悦耳。”徐子杰马上回答，“所以你是江老的三儿子吧。”
　　秋月立刻明白过来：哦，原来是因为爸爸的缘故……
　　“你们江家可是帝都最大的音乐世家啊！江老的威名就不用提了，大儿子江春月是新月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二儿子江夏月是帝都爱乐乐团的第一小提琴首席，据说你和你弟弟江冬月都是帝都皇家音乐学院的高才生！”徐子杰把秋月全家夸了一遍，投来羡慕的目光，“没想到你毕业之后竟然会来我们这里，虽然我们的孙总监是很厉害，但比起江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