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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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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她无意撞见的,那时她害臊的溜回房里,再也不曾逛后花园。这种尴尬是包含着仇恨在内。当过世的母亲地位完全被名戏子代替,最敬爱的父亲也无暇关怀子女,这种失衡的落差,多少带有浓烈的酸意。为了逃避这种‘失宠’的尴尬,她选择去市里最大的中学念书,即便成绩次次都名列前茅,可父亲从来都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清楚父亲要的是个脸面,并非一个才女。甚至父亲临终前仍是嘱咐她:玖雅,我让小妈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别再念什么书了,找个好丈夫才紧要。
然而父亲所托非人。后娘不仅在道义上背叛了他,还把戏班子搬到家里,其中有个小生唱戏唱进了后娘的房里。曾玖雅想着父亲尸骨未寒就这般张狂,当面驳斥了几句,结果换来了一顿毒打。后娘的野种——那个黄豆眼的小儿子拍巴掌大笑,横看竖看都不像曾家人。可父亲曾经为了这个小孽种,为了这个破戏子,把敢于说实话的大哥逼走,把族内的亲戚也都得罪光,以至丧礼都是草草办的,连大哥都不曾来吊唁。所以孤立无援的她,才被这些个外人欺负。为了进一步羞辱她,后娘强迫她扮起花旦,当看杂耍一样对台上的她指指点点。那个梳着三七头的小生讨好卖乖的搂着后娘,对台上的她漫骂不休。后来偶然听到旧同窗提起武汉有免费招生,她当下托女同学替她典当了母亲留下的所有遗物,连夜逃出了家。
在离开这片故土时,她一次都没有回头望那么一眼,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不但要夺回她应得的,还要让那些迫害过她的人,生不如死!
为了这个誓言,她只身来到了武汉,可不想却入了地狱。现在她又得再次扮演戏子,只不过如今和她搭戏的不再是后娘的爪牙,而是邝教官。毫无疑问,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面对的‘观众’是一群大老爷们,这间‘福兴’酒楼便是她施展的戏台。
曾玖雅惴惴不安的走向二楼雅座,一眼就瞅见邝教官。她尽量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风尘气,还得不着痕迹的引起后面一张酒桌的男人们注意。她虽不是至关重要,但绝对是不可缺的导火线。此刻邝教官浑身商人打扮,笑着朝她招手。曾玖雅心一横,权当自己便是真真正正的戏子。她笑盈盈一扬手,扭着腰肢移步到他桌旁,香帕子往他面上轻掸,娇嗔一声:“就你性急!还怕我跑了不成?”“呵呵……我还真怕你跑了!”邝教官调笑,顺势将她拉进怀里,曾玖雅便大喇喇的坐到了他腿上。虽然她脸上笑靥如花,心里却不大乐意。念及日后还得仰仗他,只好忍耐。
邝教官将怀中人揽紧,嬉皮笑脸的讨赏:“我的小姑奶奶,迟来该不该罚一杯啊?”“罚不罚的多没意思!”曾玖雅冷着脸,一把抢过他手边的小酒盅,仰脖子喝个干净。末了将空杯子往他眼皮下一晃而过,耍起嘴皮子。“先干为敬,一滴都不剩!要姑奶奶陪你再喝一杯也无妨!咱们之间也少那些个虚的,做人爽快点,喝酒也别含糊!”曾玖雅一杯下肚就已觉烧心,可为了配合邝教官,这出戏她必须作得真,作得到位。
邝教官打量她如此放得开,便不再过多担心。举起新斟的一杯酒,送到她嘴边,不过他可是有要求的:“男人喝酒没乐趣,不过是大口干,喝到肠穿肚烂。和女人一起喝就不同了,混点胭脂香喝起来才够香醇,回味无穷啊……”“哼……喝个酒还这么多花样,等我去梳妆台找一盒胭脂全泡酒里,让你香上一年!”曾玖雅噘着嘴,对邝教官这话很是反感。当初她见后娘含酒喂入父亲口中,那个尴尬的情形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发躁。如今要她也学后娘的浪荡样,她还真是没沦落到这步田地。邝教官见她面露愠色,迟迟不肯就范,还以为是欲擒故纵:“胭脂也得混着你的体温才香得持久,你这么说可就拿我当外人了!总不该是在嫌弃我吧?”他将她身子扳向,再次劝酒。
曾玖雅回绝不了,半推半就只得喝下。她闭着眼伸嘴凑向他唇边,一种心跳的感觉在接触到潮热的柔软部位后,愈发不可遏制。现在她的感觉开始不一样了,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反而她收获到预想不到的快感,一种自然而发的冲动。尤其当邝教官终止这份亲昵,她唇上似乎残留着许多遗憾,意犹未尽。“真香!酒香——”邝教官一捏她的面颊,“人更香!”霎时,曾玖雅脸上一阵绯红。
这出狎客对流萤的戏码,后旁雅座的几位客人看得津津有味。其中端坐正中,年约四十好几的中年男人最是认真,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看。萧云成一瞅他茶都喝到裤裆上了,忍不住轻唤一声:“舅舅,您的茶是给大头喝的,还是喂小头呢?”中年男人一回神,不由得笑起来,忙接过帕子拭掉茶渣。萧云成趁机打趣道:“幸亏这茶凉了,否则可就烫熟了!”“你个瓜娃子,就不晓得说点儿好听的话。”中年男人教训他,自己倒笑不停口。坐在中年男人对面的孙副官是前不久才上任的,人还算机灵,连忙殷勤道:“李旅长倘若有这个意思,我现在就叫她过来。”
李旅长没应,只是一味的摸着下颚,眼睛滴溜溜的往那女人身上转。旁边一位副参谋长倏地站起身,两指头向对面桌一招:“你,过来!”流莺一愣,佯装惊讶。她身边的狎客也摆出一副不乐意的嘴脸,张嘴便骂:“囔囔什么!没女人下炕不会自己花钱进窑子啊!跑爷这里干叫!”“格老子的!龟儿子还敢驳嘴!”副参谋长捋起袖子很有大干一场的架势,被李旅长压制下来。毕竟他们是乔装出来,在未抵达重庆以前他不想节外生枝。“咱们不过出来吃顿饭,没必要动肝火。都坐下来,坐下来!”在他示意下,副参谋长只得憋气的坐回去。萧云成知道舅舅平素一不逛窑子二不入烟馆三不仅赌坊,唯独有个怪嗜好,就中意那些个在公众场合同男人们打情骂俏的风情女子。用舅舅的话说:窑姐是见钱起色心,躺下也是对钱下工夫。真风情,还得看在别人怀里时的媚劲,荡得光明正大那才真。难得舅舅这些时日碰到个对眼的,萧云成怎么也不能扫他的兴。便亲自走到那男人跟前,耳语了几句,二话不说拉过流莺往李旅长怀里一塞。“好好坐这儿,哄得我们当家的快活,少不得你的好!”
曾玖雅从李旅长身上弹起来,眼一翻,“谁没见过真金白银?真当自己是稀罕物了!要我侍候也容易,只要你当家敢和我拼下几杯酒,别说有我的好,就是姑奶奶倒贴也使得!”“好!怎么比由你说!”李旅长高兴的拍掌迎合,盯着她的眼睛都快迸出火花来。想到她水蛇似的腰身,爽利的脾性,他实在欢喜得很。孙副官刚要多叫几瓶酒,却被曾玖雅拦住。她挥着帕子,振振有词:“普通的酒自然难不倒当家的!这福兴楼有珍藏的竹叶青,平常不轻易拿出来喝。偌当家的舍得花点票子,我自然有法子把老板的酒给说过来。要知道,老板爱酒如命,可不是什么人花钱就能买来的。”
“那你就有办法买来了?”孙副官半信半疑。
“如果他不卖,我就把他留在我屋里的裤衩——扔给他那个夜叉老婆,看他还有命活不!”
“哈哈哈哈……最毒妇人心啊!拿钱给她!”李旅长冲孙副官使个眼色,孙副官忙掏出她要的数。曾玖雅攥紧票子,扭着腰身下了楼。她一走,副参谋长才想到问萧云城:“你是咋个给那个龟孙子讲的?”“容易!”萧云城得意的笑了笑,余光扫向那桌蔫茄子似的邝教官,“这男人就是个朱漆围桶——中看不中用。我直接用枪比着他的老二,说:保它还是保她。这龟孙子当然是舍大她,保小它咯!”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个龟孙子!”副参谋长笑得前仰后合,就连李旅长和孙副官也笑得合不拢嘴。李旅长拍拍萧云成的膊头,忽然感叹起来:“如果姐姐还在世就好了。可惜我连她最后一面都看不到。”“这是造物弄人。当年您也才十岁,母亲被卖到武汉也是逼不得已。舅舅就别自责了!”“若不是为了花钱给我治病,姐姐也不会卖到武汉来!好在她把我送给她的木梳子留给你做纪念,要不然到死我都还不晓得姐姐有个儿子。相认的时候我还问你姐姐后来的境况郎个样,结果你支支吾吾要我莫问。我派人去村里调查才晓得姐姐受了那些苦,被婆家当畜生使!后来问到你,乡里都说你孝顺,考进武汉巡捕房后就把她接到跟前。难得啊!来,舅舅敬你!”李旅长狠狠同萧云成碰杯,一饮而尽。追忆起年少时刻,想起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大姐,既伤心更愧疚。萧云成陪着李旅长又多干了几杯,眼眶不觉红了起来,想必是念及受苦受难的母亲。旁坐的副参谋长和孙副官不知是否也想起了亲娘,呆坐着一杯接一杯,寞寞无声。
曾玖雅兴高采烈的捧着还沾着黄泥的酒坛子一上来,就看见这几个男人愁眉苦脸的干喝酒,不禁盈盈一笑,吆喝着:“回魂咯——回魂咯——哭丧着脸多晦气啊!还大老爷们呢!”李旅长收起感伤,转悲为喜,让她到旁边坐下:“不是比酒吗?要大碗还是海碗呐?”“哼!你就是拿牛吃的碗姑奶奶也不怕!谁先喝倒下,谁就输了!至于罚什么嘛,咱们回去再另算!”曾玖雅娇羞的靠住李旅长肩膀,鼻子被他重重一刮。
“我就让你两碗,你若能撑住就算你赢!”
“行!你可不许反悔啊!”曾玖雅爽快的答应,先给他斟。
孙副官忙着摆碗,副参谋长和萧云城则帮着较劲,都想知道这女人有多大本事。哪知李旅长才喝了一碗半,突觉腹中一阵绞痛,手中的碗也跌落地上,砸个稀烂。萧云城见状赶忙将他扶稳,一看他面色都隐约透着青,牙关紧闭,吓得大呼:“舅舅!舅舅!你怎么了?”其他两人一见这光景,也都慌了手脚,副参谋长急得拔出手枪,凶狠的指住曾玖雅的头:“你妈买屁!你下了药!”“没有啊……我没有啊!”此时此刻,曾玖雅自己都一头雾水。她的任务明明是接近李旅长,然后伺机偷取军事资料。哪里会知道这现买的酒里会下了药!
眼看她就要为此偿命,背后突然传出两声枪响,原来扮演狎客的邝教官朝对面两个人开了火。副参谋长和孙副官扭头见旅长中了弹,顿时恼羞成怒,连续朝敌人开枪!周围的客人吓得抱头鼠窜,可子弹无眼,那些没靠近楼梯的客人只好缩到远离他们的角落。曾玖雅也混在人群里,只寻机会逃命。
“舅舅--舅舅--”萧云成肩膀中了枪,血顺着胳膊流下来将李旅长的脸也染得红彤彤的。然而李旅长的胸前也中了一枪,即便萧云成拼命按压着伤口,李旅长的性命已是岌岌可危。“还打什么啊!”萧云成见李旅长气息越来越弱,忙叫唤打得正酣的另外两人。“孙副官一个人就可以了,王参谋快帮忙把旅长抬去医院啊!晚了就来不及了!”正当他说完这句话,李旅长是真的不行了。他紧紧拽住萧云成的手,不无遗憾地说:“我已经对不住,大姐。没想到连你,也补偿不了……”“舅舅,你等着,我这就送你去医院!”萧云成擦去泪水,忙背起李旅长。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王参谋哭喊着舅舅的名字,当下心一凉,泣不成声。
后来随孙副官一并去捉拿逃犯的几名士兵跑了回来,告诉萧云城和王参谋,那名男子是康肇卿的部下。这些子萧云城再也憋不住了,他轻放下舅舅的尸身,提起枪厉声喝道:“娘的!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王八羔子给我揪出来!我要送给他康肇卿一份棺材钱!”
由于利川经济一直不算发旺,除开市区地段繁华一些,其他地方相对是比较萧条。好些空位置都没开发,尽是一望无际的荒草。
邝教官之前就已经摸清了周围环境,他逃出福兴楼后,直奔向这片荒地。仗着半人高的杂草,藏匿起来也容易得多。不过他没想到,他会带着曾玖雅一起跑。曾玖雅是趁他们混战时,从酒楼跑到他必会经过的拐弯处等着他,一见他出来就迎了过去。这样她才有幸被他带到藏身处。邝教官想了想,决定劝走她:“咱们一起逃胜算不大,必须分开逃命。你往东边,我往西边,然后老地方汇合!”见曾玖雅动也不动,急得他吼道:“你愣着干吗?还不快跑——他们就要追来了!”
曾玖雅不知所措,只好依照他的指示朝东面跑。但她想到先前已经被组织骗过一次,万一他们又骗她做替罪羔羊,那她岂不是死路一条?想到这层利害,她决定回头。不待邝教官呵斥她,曾玖雅主动交代错误:“我不走!我要陪着教官共同进退!生一起生,死也一起死!如果教官认为我不听从上级指示,大可以处罚我!反正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她一脸坚定,任谁都改变不了。邝教官看着她,忽然将她拉进怀里,也不顾肩上的伤。原来,是追兵到了。
只听见草丛窸窸窣窣的响动,纷沓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他们,曾玖雅情不自禁将头埋进邝教官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气息,瞬间的恐惧让她变得愈发癫狂,她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没有任何动机的,纯粹是因为想亲。可她的大胆显然把邝教官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举止的亲昵,而是他无法把浪漫和逃命结合在一起。至少他觉得目前不是谈情欲的时候,他得保住命!“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开枪了!”一声清叱,他们的行踪显然被发现了!
随即有人站了出来,哭哭啼啼的环抱双臂,身子骨似乎要被秋风吹倒。这个人不是曾玖雅,但是曾玖雅认得她,她是丙组一名学员。可是出任务的明明只有她,为什么丙组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她不解的回望向邝教官,只见他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没有为学员的外逃而忿恨,更没有害怕学员走漏风声而焦躁。除非,他一早就知道。
№训练营外之二
丙组学员为什么会出现,是个谜。倘若平常时候,就算一男一女躲在草丛里打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今天不行。
那名发现女学员的黄脸士兵正拿枪戳她胸口,一声吆喝,招来其他搜索的兵喽啰们:“快说!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我……我等人……”女学员面如死灰,脸上的泪水将泥污和几根杂草混成一团,邋遢狼狈的模样,偏偏使这个年幼的少女显得楚楚可怜。士兵们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们有的只是粗鲁的拷问。
“等什么人!敢扯谎老子就毙了你!”黄脸士兵的声音尖得突兀,但比不上他的枪杆子,可以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砸倒在地。女学员放声大哭,恐惧到了极点。哪知又一脚踹过来,踢在她肚子上:“妈的!再哭哭啼啼,老子现在就宰了你!还不老老实实说!”女学员不敢哭了,抽着气,十分费劲的说:“是组织上说……要我等个……叫孙副官的……说……他完成任务后会带……带我回武汉……”
“孙副官?!你有没扯谎!”
“我没有!我要等的……真是孙副官!”女学员的申辩引起后面来的一位长官注意。萧云成不曾想,这事会和孙副官扯上关系。他走上前,决定再从她口中确认一次:“你要等的真是孙副官?”
“嗯,说他来了……就和我一起回……武汉。长官!求你……求你让我走吧!”
萧云成冷冷一笑,“恐怕,你回不去了!”
真的,女学员回不去了。士兵们朝她连开了数枪,脑袋上的几个血窟窿将原本清秀的面容毁得面目全非,分不清哪个是眼珠,哪个是血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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