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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合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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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这间透着酸臭味的牢房定了居。为了表明和其他犯人不同,她刻意避她们远远地,无论那三个女人如何盘问,她都不理不睬。她是无罪的,她们是有罪的,不能混为一谈!

夜半一直没处理过的额头又开始发胀,疼得她在潮湿的泥地上翻来覆去。可每转一次身,原先被毒打的痛患便随之作威作福。逼得她坐不是,睡也不是。只好靠在牢柱边,轻轻揉着淤伤分散注意力。只不过最令她更难受的,还是那些解不开的结!出事到现在,她急切想见到的人至今都未露面。巡捕房应该早派人通知的,可为何母亲一直没来看她一眼?云烬,云烬也没来。从来落难时刻他总是第一个站在她身旁,陪着她挺过来。如今这个她以为必然会赶来的人,迟迟未见。莫非他真不知道她锒铛入狱,被人屈打成招吗?否则他们怎么都不来瞧瞧她?不来救救她?难道,他们一无所知,毫不知情?又或者巡捕房的官老爷们一时偷懒,所以没有及时联络?不然他们一定会来救她,替她伸冤的。

万一他们依然蒙在鼓里,巡捕房的人也故意拖延,好拿她随便顶罪就此结案,那她岂不是……想到这层厉害,段思绮浑身上下的伤痛好像顷刻间全部消失殆尽,脑子里疯狂闪过许许多多使她局促不安,倍加恐慌的画面。只要她在监狱里多呆一天,就离死亡更进一步!或许他们把她关在这里的用意就是等着榨干她的期限,直到把她耗死在牢里,就好比那个被啃掉脚趾的犯人。这种可怕的构思刺激了本想在牢里安分守己沉冤待雪的段思绮,她骤然站起身,拼命拍打着牢门:“我是冤枉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牢门被摇得哐哐作响,被吵醒的女犯人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嘟囔着嘴迷迷糊糊骂了一句,继续倒头睡。而狱卒守夜最烦的就是犯人闹事。美梦破碎的女狱卒晦气的抹掉嘴边涎水,打开牢门,左右开弓先赏了段思绮几巴掌:“造反了!刚来姑奶奶地盘就不安生!贱骨头!破烂货!小婊子!”她边骂边打,越打越来气,越气越骂。本来段思绮的衣服就单薄,被狱卒这么生拉硬拽,盘扣也扯掉好几粒。实在憋不出冤屈,她也生出一股硬气,竟敢推开蛮横无理的女狱卒大喊道:“我又没有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凭什么不能喊冤!就算你要打我,也得有个道理!”“呸!进来牢里的有几个干净?婊子养的才有脸说自己清白!”女狱卒发狠的抓过段思绮的头发,粗暴的往门上砸。动静大了其他的犯人们也睡不着了,都眯着眼偷偷看戏。

可怜段思绮被这么一撞,额头才止血的旧口子又炸开。血欢腾的流进她眼里,把周遭万物全染成一片刺目的艳红。霎时间,她仿佛什么知觉都快丧失了。恍恍惚惚之际,她想到的不是个人生死,竟是一个薛云烬。想到最后一次和他道别,她在他手心足足写了二十个‘绮’。又想起他临走前向她道了一句“再见,思绮。”现在回想起来,究竟那句“再见”是还能再见,还是再也不见?她居然答不上来。终究是她曲解了?抑或是大家都误会了?如果此时此刻他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幕,是否会一如既往的挡在她面前,替她受过?想到此,她又活了过来。

“我要……我要见我的家人。”她低声下气乞求。女狱卒冷笑,不依不饶地发难:“想见家里人?你有那个闲钱吗?就你这副穷酸相还想指望谁?”“有人可以给我作保。他,他在市政府工作,叫薛云烬。他一定会,会担保我的。一定会……”段思绮一再重复,笃信薛云烬会来救她。“他是你什么人?真是市政府干事的?”女狱卒软了下来。“你可以向巡捕房求证,他曾经就替我担保过。”“哼,就你这罪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你就等着吃莲蓬子,早死早超生!”女狱卒半信半疑,终归饶了她。可待她大发慈悲的一松手,段思绮整个人便像一堆死肉瘫倒在地。这下,她是真的昏厥过去。

最近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前日起就没有停过。牢房墙壁上的几处苔藓趁着几天好时光,一路从顶端蜿蜒直下--不经意间,整片墙被沉郁的青色占据半边。苔藓特有的腐霉气掺杂在不知隔了几夜的尿骚味中,令人反射性的作呕。段思绮蜷缩墙角,窗棂上冷雨四溅,令这个潮暗的鬼地方更加阴冷不堪。

她喝口气,固执的坚守着她仅剩的营地。倘若她移开了,这唯一一块稍好的床铺难保不会变成那三个女犯尿急时的新‘茅房’。女犯们以为她睡着,三人默契围成一团交头接耳。正聊着见女牢头在巡房,那名年长的女犯连忙窜到牢门前,殷勤地问候:“杨姐,今天又赢了钱吧?我远远就瞅您一脸喜气!”“算你这话拍到点上!手气倒还真不错。”女牢头得意地拍拍腰,心情大好。“呵呵,我早说杨姐您为人好,老天爷记着呢!”她朝牢头另一端努了努嘴,探口风:“杨姐,那女人是不是真有男人在市政府,怎还不见保她出去?”提到这个,女牢头厌嫌的啐了一口,高声叫骂:“我都说这个贱货的话信不得,其他姐妹硬是怪我有好处不晓得捞!结果怎么样?”“怎么样?!”“巡捕房的人倒怪我们头上,说什么耗费警力。还说此人出差至今未归,拿什么去给那贱货作保啊?你说是不是撞到鬼,白白受顿窝囊气!”女牢头还没唠叨够,突然有人冲到她面前把她拉住。还好女牢头是站在牢门外和这群犯人闲侃,否则被人这么一抓,还不把她给拽倒了。

“没事装什么疯!松手!”女牢头扬起木棍,重重打在那双手上。但是段思绮偏不松:“你说,你刚才说,找不到他的人?他出差了?是不是?”“难道我吃多了没事干,编个谎让你继续蹲这里耗米粮啊!人家早先就出差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不会的!他才从南京回来,怎么可能又出差呢?你们究竟有没有找他啊!”段思绮死死抓住女牢头,怎么打也不放。女牢头没碰过这么不知好歹的,气得瞪向那三名女犯:“瞎了!还不把她给我拖走!!帮忙啊!”几个人手忙脚乱冲过去,对着段思绮又是抓衣服又是抓头发,好半天才把女牢头右边胳膊给解救出来。牢头撩起袖子细看,膀子上青红一片,顿时挥舞木棍恨不得将段思绮挫骨扬灰:“这个小贱货,力气还真不小!不想活了!”

早已看段思绮不顺眼的女犯们也来了劲头,纷纷代女牢头不平。“连杨姐都敢得罪,打死活该!”有个干脆骑在段思绮身上,一掌下去,她半边脸都肿了。即便如此,段思绮仍是不服:“你们只会屈打成招!我死也不服!我要见我家人,我要见我妈妈!”“少不要脸了!巡捕房的早就去过你家了,别说你老娘了,连个耗子都见不着!根本就是个空屋!”“你说什么……”段思绮愣住了。女牢头这番话不亚于晴天霹雳,将她赖以生存的信念于弹指间灰飞烟灭。“装糊涂?”女牢头讥诮她,极尽嘲讽:“你所谓的男人,所谓的老娘,全是你凭空捏造!若是说那男人曾经和你有交情,如今翻脸不认人干脆来个出差,倒有可能。可要说连你母亲也一并没了人影,要么就是你说谎,要么就是连你母亲都嫌弃你,可见你这样的人不死也没用了。等着吧!牢里再抓几个乱党,就把你们一起解决,大家都省事!”

女牢头偏过身子,又喊:“你们几个过来!”一声令下,狐假虎威的女犯人也停罢手。“她要是再喊冤,你们听见一次就打一次!别让我见红就行!”此言一出,段思绮连申诉的权力也全部剥夺。母亲失踪,薛云烬出差,这些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两件事,偏偏又巧合的串在一起,在同一天摆在她面前。难道才几天的光景她和母亲都遭遇不测了?段思绮不敢想像,这个想法太可怕!

莫名的,她脑海里响起云烬说过的一句话:这些我早都安排过了,连你母亲那里我都已经托人照应,所以你就放心的走着一遭吧。曾经她以为这是云烬设想周到的体现,可如今反复斟酌,一股不可遏制的心寒油然而生。难道她在南京隐隐察觉的不妥,便是今天求救无门的先兆?不--云烬一定不会作出伤害她的事情!他可是她最信赖的人,也是她所爱的人!她必须相信他!只是在她默念要坚信的同时,泪水克制不住的涌出来。如果坚信不移的笃定有天变成一份强迫的信念,那么她是否应该有所保留?抑或,放弃?

然而从那天开始,牢里的人再也没有听见她喊过一次冤,她们都以为她被打怕了。其实她不过是在耐心地等,等过一个秋,等来了最终的判决。

民国十七年,夏至,段思绮处以枪决,三日不得敛尸。



第三卷·训练营

训练营内(一)

第三卷重生

以为死了,却还活着。活着的,却不是自己。如果可以,如果你还有颗悲悯的心,可不可以让我回到过去。哪怕没有你。

训练营(一)

民国十七年秋

武汉是个四季非常分明的城市。当然最闻名于世的,还属酷热的炎夏。那份火辣,可以令来过一次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都念念不忘。历时三月的高温酷暑偃旗息鼓退下阵去,萧瑟清冷的秋天便早早登场。武汉的秋,也同样极具特色。

除了印象中的果实和金黄的稻香,秋天的夜凉爽得让人很精确的和其他两个季节断然隔开。那些透过窗棂吹拂在脸上的晚风,不似春时的过分阴柔,更迥异于夏的浮躁,清雅得令人不忍入眠。曾玖雅和一些女孩子们正是为了这场风迟迟不愿睡去,躺在床上彼此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几乎古今中外的话题都聊遍了,唯独身世谁也不敢提及。因为教官警告过:你们的身世等同于你们的命,泄漏出去,命也完了。所以她们在交谈时,都会很留心。

渐渐困乏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末,只剩曾玖雅和几个女孩没有睡着。而话题也从名著转向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胆识令她们赞赏,不合群的孤僻也令她们好奇。“我晚上还高高兴兴找她说话,结果她正眼都不曾瞧我。你们有谁和她能聊上一句半句的吗?”曾玖雅问其他人,得到的答案均是摇头。“她从操场回来谁都不理,幸亏她最后还是通过考试,否则还不知道怎样。”一个脸上长了雀斑的女孩子望着天花板,慢悠悠地说。“对了!”睡在曾玖雅对面,梳着羊角辨的女孩突然从床铺上坐起来,不断朝她们做手势,等大伙拢过来她才压低嗓门悄悄说:“灯没熄那会儿,我正好从她床前经过,猜我发现什么了!”“什么啊?别卖关子!”雀斑女孩不耐地撅嘴抗议。羊角辨揪她胳膊,对她的打岔颇为不满。“就数你心急!等我说完嘛!”牢骚完,她煞有其事地继续说:“我发现啊……她左手腕上有道一寸长的疤痕!以前我表姐寻短见那阵,手腕也有那么一道!”“你是说她自杀过啊?”曾玖雅愕然。其他闻得内幕的女孩子们同样一脸惊诧。羊角辨作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偷偷往另端一瞥,不知对方是否被吵醒。观察了半刻,确定那人还在睡,便放下心来。但她们谈话的内容,一字不漏全被那人听进了耳朵里。不是毫无反应,而是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已然没有过去。只是被她们这番‘提醒’,她不自觉摸向那道愈合不过数月的伤疤。

三月前她何曾想过,她段思绮也有自寻短见的一天……

死刑犯是不够资格入土为安的,就连乱葬岗也不配。这件事段思绮在行刑的前一晚才得知。中国人自古最重视的便是死后的安乐地,否则也不会有秦始皇大手笔的骊山陵墓。死无葬身之地,往往比一个‘死’字更让人惧怕。最坏的事都被她碰到了,还有什么更可怕?

于是乎枪响前的畏惧在段思绮看来,早已不值得恐慌。即便你再胆寒,子弹一样会钻进胸膛。面对死亡她变得坦然,反倒是对于死亡后的惨况,她忍不住担忧。听闻死囚的尸身是野狗最喜啖食的美味,皆因上天觉得罪恶滔天的囚犯不需要讲人道。不仅没了墓地,连留全尸都成了一种痴念。段思绮开始祈愿,饥饿的野狗们在对她尸身吞肉饮血之际,不忘体察她的冤屈,或许她也可瞑目了。

一声拖得长长的‘预备’,揭示着她死期将近。这时有人从背后用布带遮住她的眼睛,用宽慰的口吻对她说:“冤有头来债有主,黄泉自有鬼引路。万事皆休莫记怀,魂归阴曹早轮回。”不久连串枪响此起彼伏,段思绮随着犯人们一同倒下。然而等胸口的剧痛刺激她睁开眼时,却惊觉自己竟还在生。伤口虽疼痛难当,但她感觉得出子弹并没打进去。她好奇的环顾四周,所处的房间简陋得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凳。最可怕的是,这间‘寒舍’令她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怎么来到这里,也不是她为何能枪口余生,而是--这里的主人是谁!

一缕橘黄的灯光从门缝射进来,渐渐放大,一个男人的身影跃然眼前。昏暗的光线让段思绮无法看清他的容貌,只能依稀从他挺拔的身形上判断,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令她无比熟悉的人。他迎面走来,一身戎装衬得他英气十足,决不同于段思绮记忆中那个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而且记忆中那个人也不曾令她有如此强烈的压迫感。眼前这人每走进一步,她都会心惊胆战,身子不住往床头缩。这一刻她认定,她是估摸错了。可随即论调便被彻底推翻,或许今时今日的冷漠,才是他。

“云……薛云烬,你终于肯见我了?”她抖得过于厉害,差点咬到舌头。尽管她已经极力控制情绪,但这天真来临了她却变得怯场,甚至期望这天永不来。可惜,躲不过去。灯一亮,一目了然。时隔一年,薛云烬终于来了,就站在她面前。

“我是来给你解答的,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吧?”他说得漫不经心。只因切肤之痛的,不是他。而他先发制人的坦白,熄灭了段思绮内心还未消失的辩护。这个辩护,她为他保存了整整一年。甚至面对死亡,她都不曾抛开。现在想来,坏就坏在她的抛不开。她扬起脸,战战兢兢:“我入狱和你……有没有关系?”薛云烬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闪烁:“是我指示的。”他坦白,可这种无情无义竟也毁了一个人。忍不住,段思绮终于大哭起来。这个答案她虽猜过,却并不想从他嘴里听到。而真相一旦显露一角,后面的往往更加不堪。“不仅如此,你母亲也是我安排转移的。在还不确定你是否会成为优秀的情报人员之前,她会过得比她以往的生活更好。而从今往后,世上再没有段思绮这个人,你要时刻牢记。”他要她记住,同时也是在和自己撇清。因为她不再是那个在他掌心留下字的段思绮,而他从此以后也不再是那个给她依靠,陪她一路走来的薛云烬。

“为了这个,你就可以把我害到这步田地?”她悲愤的走到他面前,扬起手,却打不下去,“薛云烬,对我,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吗?是否我落到这种境况,你良心就很安乐了?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死在刑场上!”“我下了本钱在你身上,在没有获得回报的情况下,我是不会浪费分毫。”他寡情薄幸的答案,终于换来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抽泣的鼓动下,变得离奇亢长而嘈杂,并且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许久,哭声停止了。再抬起头时,她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妈妈在哪里?我要见我妈妈。”“我只能向你保证她目前绝对安全,其它的你无权过问。鉴于你身体条件过差,这段时间要留在此休养。还有,我只给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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