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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卷帘落-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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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拈一块丝绢轻轻擦拭琴弦,那琴弦通体莹白,十分奇特。
“我教你。”他轻轻一带,她便落进了他的怀里,他握着她的手,抚上琴弦。
她的心,咚咚跳个不停,与他四目交接,近在寸许。
他弹得,仍是方才那支曲子,只是由这琴弦拨出去的音色,比之玉笛更加行云流水、百转千回。
“这是什么曲子?”她暗暗决心,既然他那么喜欢,她就一定得练熟了。
“‘心如止水’。”他连着教了两遍:“等你学会弹琴,我再教你下棋。”
“真的?”她眼睛一亮。他肯亲自教她?
他轻轻“嗯”了一声,忽然伸手过去,从她鬓角上摘下一片藤叶。
她脸上不由自主一红。
他静静看着她,看了许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她不敢问,更不敢与他对视,就那么杵在原地,忽然周围一暗,她这才抬起眼来,却发现他已走了,而‘清凉轩’里的灯火,也已熄灭。
这一年,公子难得回府,一直奔波在外,替皇上办了不少要事。皇上器重夏家,尤其欣赏公子的才能,将安淮兴建水利的工程等都交给了公子。听年叔的口气,公子年少得志,深得圣宠,就连皇上跟前第一大红人渊王爷也不得不忌公子三分。她心里又高兴又骄傲,颇觉与有荣焉。但与此同时,她见公子的机会就少了很多,不像之前,一个月里,总有三五次能听到他弹琴。
而她的琴技逐渐纯熟,棋艺亦进步神速。话说只要是公子教的,她都十分用心铭记,回头起码刻苦练上个二、三十遍,最多让公子教第二遍,绝不重复第三遍。
一开始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弹得很好,但公子无论听了多少次都始终面无表情,直至有一夜,公子坐在她屋前,重又拾笛吹了一次《心如止水》。
不知为何,她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公子的音律,永远清冷清透,就像春天的寒水又像冬日的温泉。。。她想了很久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冷热交替的感觉,她一直琢磨不透公子的心思,而公子也从来不述说心事,事实上,公子极少说话,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常常只是无言对弈、要么就是听她弹琴。
但是,无论她如何少读诗书,她毕竟是一个女人,且是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而任何一个面对自己心上人的女人,感觉都比普通人敏锐、纤细。
所以,在听了无数遍‘心如止水’之后,她终于听懂了一样东西:
寂寞。
公子很寂寞。她看的出来。他几乎从来不笑,难得淡淡一笑,也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虽然很多人说那叫做阴郁、清高、或者孤傲,但她始终觉得,那就是寂寞、冷清到骨髓的寂寞。
因为没有人懂公子——虽然她万分渴望她能够懂他,但她大多时候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事实上,也没有人知道公子在想什么。
他们都说,公子的脾气古怪,与他的腿疾不无关系。他的腿,一到冬季就会疼、会出血,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很久,谁若是敢不怕死上前打扰,便会被赶出府去。曾经有个不懂事的小婢女就这么哭着被赶走了,当时公子的脸色,铁青铁青的,目光凌厉得像刀子一样。
后来她辗转听说,那个小婢女撞见公子正在用一把匕首,切割腐烂的皮肉。知道的那一刹,她的心,也好似也被刀子剜了似地,生疼生疼。
她心疼他。
她甚至想,如果能代他受过,那该多好。
但她始终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他常常不在府里,这一趟出门又是过了两个多月才返来。他走的那天,她碰巧听到子寒与年叔抱怨说公子每逢南下都不捎上自己,神情似对南部风光十分向往,她方知原来他是去了一个叫南乡郡的地方。她五岁之后就一直住在京城‘落语戏院’,并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只道离京城路途遥远,便疑惑究竟什么贵人住在那里,他竟然隔年要亲自去见一回。
“哎,听说那位现在可是南乡郡首屈一指的名门佳丽了。。。”子寒一看见她立马打住了话匣子,与年叔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讪讪地找个借口溜走了,谁也没跟她多说一句。
那一夜,她捧着琴,在公子的紫藤架下,默默弹到天明。
待公子回来的时候,她自诩已经弹得很好,但他一遍还没听完便道:
“《心如止水》这首曲子,不适合你弹。”他自从踏进府门开始脸色就一直阴沉,语气也是冰冷:“往后,别弹了。”
她不知怎么就流下泪来,止也止不住:“我会弹好的,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罢。。。我知道我笨。。。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真的。。。”
他当时怔一怔,扶着滚轮来到她身边,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拭去泪水。
“我不是怪你。”他不知为何叹口气:“别哭了。”
她望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孔,想到他受顽疾折磨得病痛,忽然脑子一热,扑到他怀里。
“我。。。”她喉咙哽咽,心中又慌又怕,但仍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只要你能开心,我什么都愿意去做。。。只要你高兴。。。我知道我只是一个粗野丫头,我弹不好琴下不好棋背不好诗。。。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呆了,一下子沉默了。
她抱住他,紧紧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沾湿了一片青衣。
那一夜,她是哭着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鼻尖萦绕一阵清新香味,睁眼瞧见窗口摆了一盆柳花,馥郁明翠。
“公子,乔叔来书讯了。”门外传来子离的声音:“请公子过目。”
他轻轻一‘嗯’,然后便没了声音。
她下床走到门口,只见他杵在庭中,清瘦背脊挺得笔直。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层层叠叠的七彩烟霞绮丽而迷离,朦雾纷纷扰扰如天女羽衣一般笼罩在他身上,晕出薄金一般的光圈。
他侧首,映满熙暖余辉的脸庞泛出淡淡的苍白:“告诉宋乔,往后宋家的讯息,再不必传予我。”说完,手中一卷纸条便化成了细粉,随风飘散无痕。
“是。”子离应声退下,临走又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带着那么一丝惊讶。
他独自在庭中站了很久,直至夕阳终于沉落。
“你会不会喝酒?”他仍背对着她,她呆一呆方知他是在同她说话。
“会。”第一次,她在他面前,违心地说了谎。
身为一个戏子,为了保护嗓子,能不喝酒便尽量不喝,即使为了应酬客人亦只是小杯雅啄浅尝即止,哪能像现在这样,一大碗一大碗地,往肚子里猛灌?
但她还是喝了,虽然第一口下去的时候已经喉如火烧,第二口便头晕眼花,她还是一碗接一碗地喝了。
只因她真的很讨厌,老是在他面前,说一句‘不会’。
是,她确实什么都不会,既不懂诗词底蕴也没有琴棋天分,临帖总是练得别扭,画笔捏在手里更是无所适从。。。她是一个戏子,她只懂唱戏,偏又再不能唱——尽管她内心是多么渴望能够唱戏给他听。
就唱给他一个人听。
所以,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便只有陪他喝酒,他喝多少她便陪着喝多少——她以为喝酒比弹琴下棋容易,她以为喝酒不需要学。
于是,她很快醉倒了。
酒意冲刷了她的理智、淹没了她的羞意,而心底深处一直被压抑的、蠢蠢欲动的渴望则愈见高胀,须臾,她放弃了自我挣扎,依循本能,向他靠了过去。
他先是一怔,看着她目光闪烁,然后伸手握住她的下巴,指节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样,那般清丽。。。那般柔美。。。”他也有些醉了,只余下眸底最后如许清光,却在与她相互凝视中渐渐泯灭:“你答应过背我的,记得么?”
“从来没人背过我,没人敢也没人愿,他们都怕我,就你不怕。。。”他呢喃一笑:“我真是好奇,一个弱质女娃,究竟哪来的勇气,居然想要保护我。。。”
她听得稀里糊涂,脑子又是浑噩,完全不明白他殷殷低语些什么,只觉得他两片被酒香熏染的唇瓣,如嫣红花蕊一般随波浮沉,媚惑而诱人。'Zei8。Com电子书下载:。 '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他淡淡一笑,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熙。她倏地心神俱荡,仰起小脸,主动吻住了他。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嫌弃我的。。。”他的回应渐渐热烈:“你是我的。。。说。。。你是我的。。。”
“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唇齿纠葛间她喘息叮咛,反反复复道:“我这一生,只属于你、属于你一个人。”
然后的事,她便全然不知了,只道他清凉的身子愈来愈烫,最后犹如烈火一般燃烧起来,紧紧箍住了她。铺天盖地的吻,疾风骤雨似地掠夺了她的呼吸、深深席卷了她肌肤每一处角落、撩拨起她作为一个女人所有的敏锐触觉。
跟着,他躬身一挺,进驻了她,被他占据的刹那,她心中的喜悦仿佛生了翅膀一般腾飞起来。。。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女人!终于!
辗转反侧,反侧辗转。
这是当她看到他的第一眼便默默期盼的一刻。
第一眼。。。她便爱上了他,这位名满京城的贵公子。
这份埋藏在心底的爱慕,使得她一直以来酸楚又甜蜜,酸楚于卑微的自己与高高在上的他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甜蜜于能与他同住一片屋檐下朝夕相对近在咫尺的触手可及。
她希望他快乐,她更希望,她可以亲手带给他快乐。
所以她倾尽一切地迎合他、取悦他,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他,在他的怀抱里跌宕沉浮,颈项缠绵,百合交融。
彻夜缱绻无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晌午。当她睁眼看见躺在身边酣然熟睡的他的侧脸,觉得满心满怀的幸福。
随后,她夜宿公子寝屋的事一下子在府里炸开,大伙儿看她的眼光顿时与以往不同了,暧昧有之、艳羡妒忌有之,嘲弄鄙夷亦有之。
她不在乎,旁人如何看法言语她都无所谓,只要他喜欢她、在乎她就好。
至少,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而事实上,他的确待她很好。那晚之后,他给她买了很多东西,整柜整箱的华服锦缎,盘盘硕圆得珠宝首饰,每一件皆是极品精品,漂亮得光芒四射。他还带她出去郊游,让她陪他赏花、泛舟、同隐士对弈、与雅客联诗。。。她很开心,梦醒时分也不禁微笑,可以说,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她甚至在心里小小地幻想,会否有那么一天,他八抬大轿娶她进门,让她做他的妻子?
当这念头第一次冒出来时,她被自己的贪恋惊吓到,慌忙抛诸脑后不敢多想,然而人心不古,越是得不到便越要得到,越是克制就越是克制不住,虽然她清楚知道,凭她的身份如何配他得起。。。这样的矛盾使她内心开始不断挣扎,而慢性的纠结犹如罂粟一般令人受到长久的、无限期的折磨。
痛并快乐着,可谓她心情的真实写照。她没有朋友,府里也没什么讲得上体己话的人,于是她只能自己宽慰自己——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她应知足了,其余的贪念,她是不该有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府里的丫鬟们都自然而然地把她当成了半个小主,包括几位较为年长的,一见她便是眉开眼笑,略带三分恭谨得唤她一声‘薇儿姑娘’,偶尔闲聊也是打趣她是做少奶奶的好命相。
有些事一旦说多了,即便原本不很相信,也渐渐得会产生希冀,然后希冀变成希望,当希望浓厚到一定程度,便又转化为渴望。渐渐地,她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平心静气地自己说服自己,她甚至只要一想到有一天他若是迎娶了旁的女子,她的心口就难受得好比五脏俱焚。
为什么她就不行呢?她那么爱他,那么那么地爱,倘若有一柄剑朝他刺去,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挡在他面前。。。她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求与他共结连理、长相厮守,就似戏文里常唱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诚然,她也曾自问无数遍,他真的爱她吗?思量许久,她仍是坚定了‘是’这个答案。若非如此,他何以能坐在她身边,看她描眉、上妆一看就是半个时辰?若非如此,她的琴技分明平平无奇,他何以能一而再再而三得听她弹曲,百听不厌?
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常常留她宿在‘清凉轩’,直至天明?
府里的下人们窃语,公子虽偶尔涉足翠楼,却从不带任何女子回府——也就是说,她是唯一一个,曾在‘清凉轩’过夜的女子。
所以她笃定,他是爱她的。。。纵然他不如她爱他那般深,但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自当与众不同。
直到有一天,老太君派人寻她去,太君身边的丫鬟兰儿把她带到一处偏厅,留她一人候着便出去了。
没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
“你是要打算纳妾么?”老太君在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纳妾?”是他。
“你最近一直把那薇儿留宿寝屋,府里哪个不知?丫鬟婆子们私底下都戏称她一声小主了,你还要瞒我?”
“我没想要瞒任何人。”他似在嗤笑:“怎么,莫非我自己房里的事,我自己处置不得,竟须麻烦老太君过问?”
“听听,你如今的脾气是愈发臭气熏天,我才开个头呢你就跟我抬上杠了阿!”老太君明显不悦,他也不搭腔,隔了一会儿老太君又发话道:“我找你来,是要跟你说,宋家小姐还未过门,你就先收了贴身的丫鬟,若是传扬出去,试问宋老太爷会如何看待我们夏家?的确,男子三妻四妾分属平常,但我们夏家不比普通门户,理应先安正室,再纳旁妾——论道理这也是对宋家小姐应有的尊重。”
“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他的语气很是冷淡:“宋夏婚约是祖上代定的,没准儿宋家早忘了,没准儿。。。宋小姐早已心有所属。”
“你别胡说八道。”老太君闻言呵斥道:“宋家世代名门、礼规森严,宋老太爷宋远桥更是德高望重、声名远播,由他调教出来的孙女必是一位知书达理、蕙质兰心的闺阁娟秀。话说年头我才接到宋老太爷的拜岁贴子呢,宋夏婚约他记得比我还牢,眼下就等宋云初明年及笄了,这当口你可莫给我添什么乱子。”
“我说过了,我的事我自有分寸。”不知为何他突然不耐烦起来,竟像赌气一般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别老什么都要管行不行?!”
“放肆!我是你奶奶!我怎么就不能管你了?莫说你还未成家立室,就算已成家立室你也还是我夏若水唯一的孙子!”老太君显然动了真格,严厉道:“你听着,我话摞下了,你趁早跟那戏子撇撇干净,哪怕你将来有意纳妾,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我敢说凭我对宋远桥的了解,他若是知道你夜夜留宿一个戏子,纵使宋夏婚约不至黄汤,从此宋门定当低看我们夏家。再者,外面的风言蛮语你是从来不闻不问,我嘛横竖顶着一张老脸皮也尽由得你罢了,但你姑姑乃是当朝的夏太后,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素来厌恶梨园中人,你为了一个戏子神魂颠倒,还抬进门来?莫非你想气死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抬她进门了?你用太后娘娘来压我未免小题大做。”他冷冷的声音如同一桶冰水从她头顶浇下:“她只不过是我房里的丫头,仅此而已。”
“果真这样便是最好了。”闻言,老太君语气略微和缓:“下月初太后娘娘为玲珑公主举办赏花宫宴,帖子已经送来,你好歹给太后薄面,去露个脸。”
他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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