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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声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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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桐说我喜欢上你了。”
“？！”秦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但是心跳已经反射性地开始加速。
“他说我喜欢上你了。”仿佛是怕秦天没听见，陶亚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等候对方的反应。
可是秦天依旧没说话，只是望着前方继续走着，这让陶亚有了一瞬间的心焦。
“童桐说……”
“我听见了。”秦天打断了他的话，眼睛虽然还是看着前面，却无法聚焦。陶亚的话让他心乱如麻。他不相信，也不明白，那样一个为了李贺执着到死的陶亚，怎么会忽然对着自己说喜欢。更不明白的是，自己听到这样的告白以后，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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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告白（下） 。。。
“我听见了。”秦天打断了他的话，眼睛虽然还是看着前面，却无法聚焦。陶亚的话让他心乱如麻。他不相信，也不明白，那样一个为了李贺执着到死的陶亚，怎么会忽然对着自己说喜欢。更不明白的是，自己听到这样的告白以后，居然有想哭的冲动。
“……”陶亚没再说话，只是将头靠在秦天的肩膀上。虽然他还不能够确定自己的心情，但是话说出去以后，他好像更想依赖面前的人了。他的体温，他的呼吸，一切都让自己好安心。
“别胡思乱想。”半晌，秦天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说不定是童桐唬你呢。”
心在瞬间沉了下去，陶亚僵直起身子，愣愣地望着秦天的侧脸。眉角的伤口忽然火辣辣地疼起来，膝头上的伤也是，面前这个人的温暖瞬时间凉了下去，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把你推给我的话，童桐不是就可以和你的李贺在一起了？”
虽然不甘愿推出这样的结论，但秦天实在是恐惧，主动靠近自己的陶亚让他恐惧。陶亚不是他人生中规划好的旅程，却半途冲出来扰乱了他的整个行程。现在他好容易想走回原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个亲吻是这样，现在的告白也是这样。
“……”陶亚没有说话，搂着秦天的手却也渐渐地松开了。伤口灼热地疼痛着，一直蔓延到胸口的位置，让他觉得窒息，甚至眼前发黑。
是这样吗？是童桐故意那样误导自己的吗？但为什么并不想对他生气？反倒因为秦天现在变相的拒绝而感到委屈？鼻头不听话地发酸，一想到这是一种拒绝，陶亚就感觉酸涩感涌上眼角。
就这样无声地到达了诊室。秦天将陶亚放在病床上，一旁的佳喜见此情景立刻上来帮忙。看着她和秦天默契地合作，陶亚再一次感到了那种疼痛感，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里。茫然地抬眼望着给自己的眉角伤口消毒的秦天，对方明明离自己那么近，比任何一次都要近，可是他觉得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失去他一般，不由伸出一只手去扯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很疼吗？”秦天小心地给陶亚吹了吹伤口，“还好伤得不深，不缝针也可以。”
“……”陶亚却没有说话，依旧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一直望到眼里充满泪水再也看不清。
“笃笃”
手指上忽然一阵凉意，有什么滑过。秦天原先以为是陶亚的汗水，低下头去看却发现那液体的源头是陶亚的眼睛。那双乌黑的拖着长长尾巴的眼睛里正有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滑过自己托着他下巴的拇指。
不由地颤抖了一下，秦天心里一阵酸意。凑近陶亚，他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很疼吗？”
“……”对方却还是不回答，只是泪水更加肆虐。鼻子渐渐地发红，喘息也急促了起来，伴随着哽咽声。
“怎么了到底？哪里疼得厉害吗？你倒是说说话啊，干惹人着急。”秦天的语调温柔起来，他很想揽着这样的陶亚入怀，却碍于一旁的佳喜无法行动。
“怎么办……”
“什么？”
“喜欢……”
“？”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哥了……”
“！！”
“童桐没有唬我……我好像比喜欢阿贺还要喜欢哥……”
“……”
“要怎么办……这种感情要怎么办……”
是很小的音量，大概只有秦天和陶亚两人听得到这样的对话。但是在秦天耳朵里，这仿佛晴天惊雷一般，心跳“空空”得响到炸耳，他强作镇定地抬起已经开始颤抖的手，若无其事地继续为陶亚处理伤口。
“别开玩笑了。”尴尬地笑了下，秦天希望身后的佳喜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
“我想我爱上哥了……”陶亚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你再耍哥我的话，我可要翻脸了啊。”
“不是那样的。”
“够了。”
秦天逃亡似地直起身来，走向不远处的医药箱拿胶布。额头上有冰凉的汗珠流下来，陶亚的眼神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刚刚那番对话究竟是做梦还是现实，在秦天看向镜子的一瞬间变得模糊起来。
镜子里的自己眼神极其悲伤，眼角甚至微微地泛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秦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即使他的胸口的确沉闷到呼吸困难。
诊室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很异常。佳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恰逢有其他运动员来诊察，她就和秦天打了个招呼带着人去了隔壁的房间，剩下秦天和陶亚两个人。
再次走回陶亚的身边，秦天做了个深呼吸，用干毛巾擦拭掉陶亚额头的汗水，然后给他贴伤口。
“刚才不是玩笑……”陶亚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依然红肿着一双眼。
“……”
“我说我爱上哥的事……”
“我说够了。”
再次重复那话题之前秦天将陶亚的话截断了。冷淡的口吻让陶亚不由地颤抖了一下，瞬间闭上了嘴巴。
“生气了吗？”
“没有。”
“明明就是生气了……”
“对，我生气了。所以够了，别再说了。”
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不想被扰乱人生，也不想被破坏计划。从一开始秦天就是这样想的，因为这样想所以才和佳喜重新在一起的。陶亚只是一个意外，一个他不能够选择的意外。到现在他都扮演着一个好医生、好学生、好男友、好儿子的角色，未来他还会是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爸爸，所以他的人生不能够因为一个小男孩而有任何改变。
“可是我爱哥啊。”
陶亚的脸又开始浮现出哭相，这让秦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用一副“你到底为什么这样”的表情望着他。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你，陶亚，谢谢你。”
“我要的不是这样的回答。”
“那你要什么？”
“哥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一点也不像陶亚，一点也不像自己了解的陶亚。不，或许是太像了，就是那个陶亚，对李贺执着到死的陶亚，只是现在，那种执着转回到了自己头上。无意中瞥到陶亚手腕的伤口，黑色的护腕被推到了小臂的中间，那纵横的疤痕就惊心地露了出来，这让秦天又回想起那天，背对着自己诉说着对李贺感情的那个孱弱的人。
“不是爱……你说的不是爱……你爱的人是李贺啊，你只是想要依靠我而已。别再想着利用我去让李贺嫉妒了，你只想着他的话，他会明白的。别把事情搞复杂，那样每个人都会很痛苦，你痛苦李贺痛苦，我也会跟着难受。”
“我没有想过要利用哥……我只是……我只是……”
“陶亚啊……”
“我只是爱上哥了而已，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陶亚摇着头，秦天则是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伤口的位置暴露在两人的视线里。
“你看看，这是因为李贺而留下的伤痕，这是你对李贺所有感情的证明。如果你搞不清楚你在做什么的话，看看这伤口，它会带你找到你的真心。”
“不是的，那不是因为阿贺留下的伤口，那是我自己给自己的伤口。”
“我不管你怎么说……”秦天犹豫了一下，放下陶亚的手。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是如此的坚定，坚定到让自己动摇。
“好吧，你回去和李贺把感情整理清楚了。整理完了如果你觉得你还是爱我的，那我也会给你一个回答。”
听完这话，陶亚的瞳孔晃动了一下，接着忽然灿烂地笑开，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带着红肿的眼睛笑开。那表情让秦天怔了几秒钟，之后却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没那么容易的。秦天不相信爱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不相信离开一个人重新接受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就像他扮演乖儿子的角色那么多年，继父也从没有真心爱过他一样。所以陶亚也没那么容易脱离李贺，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陶亚，别那么笑。因为那样的笑容，是不会持续到最后的。
21
21、误会 。。。
“身体怎么样了？”
傍晚的时候，李贺来医务室接陶亚。或许是为了弥补白天的时候自己没能陪在身边，李贺执意要背着陶亚走。但是陶亚却意外得扭扭捏捏，趴在他背上的时候还隐隐地看着秦天的眼色。
“明天能跑吗？”李贺显然没注意到这些，他最担心的还是明天的比赛。本来以陶亚的成绩进入全国前五是没有什么悬念的，但是这一摔却成了最大的危机。身为运动员，等待了很久的机会就这样从手中溜走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无所谓。”陶亚却只是贴在他颈根轻轻应了一句。
“什么？”
“跑不跑无所谓。”
李贺以为听错了，讶异地侧过脸。
“我是为了你才跑步的。”
“……”
“但是我现在打算放了你。”
“什么意思？”
“我会放了你，因为我不会再爱你了。”
李贺猛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地直起身子，陶亚就从他的背上缓缓地滑下来。转过脸去，他看见陶亚的表情，好像想要哭却又分明笑着的表情。
“我爱上秦天哥了。”
李贺的眉瞬间皱了起来，但没过一秒，他再次蹲□来：
“上来，别和我闹脾气，我们快回去吧。”
但是陶亚并没有反应，只是像平时一样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我以为我和你是相爱的，但那只是‘以为’而已，不会变成真的。因为爱情不是凭想象和决心就能实现的。”
“……”
“更何况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自己并不爱我。”
“……”
“或许你也从一开始就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真正的爱情。”
说着陶亚往李贺的方向走了一步，近到两人的脸就在彼此的眼前。李贺有瞬间的慌张，走到现在真的都是一场错误的想法前所未有得强烈起来。一直都觉得，就这样走下去，总会有一个终点，总会有什么出现。所以强迫自己走下去，即使知道是错的还是走下去。但现在，李贺忽然觉得或许正确的路真的在别处。
其实陶亚一直知道李贺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怕失去，只是因为怕再变成一个人，所以装作不知道，所以死死地抓住了李贺不让他离开。但是现在，当他遇到了秦天之后，他开始明白，如果是错误的，即使走到尽头也不会变成正确的。
“你爱童桐吧？”
“……”李贺感觉自己的双腿开始颤抖。
“我知道你爱的不是我，而是童桐。从前爱着他，现在还爱着他。”
“我也爱你。”
“那不是爱啊……我也以为我爱着你，不，我确实爱着你，但那是亲人之间的爱，不是爱情啊……”
“……”
“遇到秦天哥以后我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然后我想到你看着童桐的眼神，眼睛是不会说谎的，所以既然我都明白了，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对我说谎了。”
李贺没有再说话，只是一把揽住了陶亚的肩膀，开始带着他一步一步地缓缓向前走。陶亚顺从地随着他，因为他知道李贺的性格——沉默代表了一种肯定和认可。所以非常安心地，陶亚将手一只手环上了李贺的腰，像他们曾经无数次做的一样。就像秦天说的，自己手腕上的伤痕是因为李贺生的，但是现在，那些委屈的过去，那些痛苦的感情，都会随着伤痕的消失而消逝。他们，终会走向各自的路，各自该走的幸福的路。
半晌，李贺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将陶亚揽在了怀里，胸口的温热就透过彼此的T恤传达到对方的身上。
“桃子啊……”
他轻轻地唤他，唤那个自己为他取的名字。
陶亚伸出手，慢慢地抚上了李贺的背。他知道这个陪伴他们度过年少孤独岁月的名字，即使他们不相爱也不会消失，因为那里面有着沉甸甸的回忆，疼痛却重要的回忆。
接着李贺伸出双手，温柔地捧住了陶亚的脸，然后极小心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陶亚并没有拒绝，因为他知道这会是他们最后的吻别，所以只是闭上眼微笑着接受。
可是这一切，在秦天的眼里却一点也不美好。是为了给陶亚送他丢下的运动员号码牌所以追上来的，却看到了如此冲击性的一幕。
揉了揉眼睛，他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刚刚还在自己面前红着眼睛告白的人，现在却笑着和另一个人亲吻，那些令自己心跳不已的告白瞬间就在脑海里碎成了玻璃片。
空虚地笑出来，秦天缓缓地转身。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如什么都没有确定。这样的话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失落，这么难受。
一场梦。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回家的路上，秦天一言不发地开着车。一旁的佳喜识趣地没有搭话，只是用担心的眼神望着身边的人。
很少见到秦天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气愤，伤心，这些感情在秦天的脸上很难找到。即使有也只是一闪而过。她了解的秦天就是这样一个冷静自制的人。但是今天，分明不一样。即使她不能判断现在的状况究竟因什么而起——秦天说是去送号码牌的，最终却失魂落魄地带着号码牌又回来，但她也能猜出八九分——一定是看到了什么，还和那个小家伙有关。
想到这里，佳喜苦笑了一下。秦天已经陷在里面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要去喝一杯吗？”
“嗯？”秦天下意识地偏过头。佳喜的声音不小，但是不知为何他听不太清。脑袋里还在反复上演刚刚撞见的一幕，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说，我们去喝一杯吧。”
“哦。”默默地转动方向盘，秦天调了个头，开往两人常去的啤酒屋。
大概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坐下来没喝两杯，秦天就觉得头开始疼了。本以为烦躁会随着啤酒的凉意减缓一点，却意外得越发明显。
很郁闷，郁闷得像要爆发的火山，在胸口的位置喷薄着。应该找个人诉说的，如果佳喜和自己不是那种关系的话，他是很想要对佳喜说的。但是现在不合适，似乎什么都变得不合适了，遇到陶亚以后。攥紧了冰凉的啤酒杯把，秦天大口地吞咽起冰凉的黄色液体。
“到底怎么了？”终于忍不住开口，佳喜看不得秦天一个人辛苦。
伸出一只手去，她将他拉入自己怀里，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脖颈前，轻轻地撩拨着他的头发。
“我们秦天，有什么事吗？”
温暖。当额头触上佳喜的皮肤的时候，秦天只是觉得温暖。像个孩子一样，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但还是没有开口。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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