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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迂回的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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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护连忙安慰:“王先生,我们可预期王太太及双胞胎母子平安。”

“保证?”金源得寸进尺。

医生笑拍胸口,“我来担保好了。”

金源坐下签字。

医生说:“王太太已怀孕三十二周,胎儿发育良好,我们估计两名胎儿各重三磅左右,需住氧气箱。”

千岁暗暗吃惊,三磅,象猫一样。

金源对千岁说:“叫双方父母来。”

千岁摇头,“让老人睡到天亮。”

看护凝视千岁,“你是好人。”

金源筋疲力尽倒在候诊室沙发上。

千岁问:“孩子名字想好了没有?”

“两个都是男胎,叫添锦与添威。”

千岁忽然反对:“不,不能叫那样俗气名字。”

“才子你有何主意?”

千岁决定两个侄子必须有比较文雅的名字。

“爸说要有金木水火土。”

“叫自由与自在。”

“什么?”

这时看护推著氧气箱出来,“王先生,恭喜你,母子平安,左边是添锦,右边是添威。”

千岁趋近看,只见两只小小红皮老鼠,面孔皱皱,苦恼地打著哈欠。

他忽然感触,当时如与蟠桃在一起,今日做父亲就是他,不过他的儿子,决不叫王添锦王添威。

那边,金源又痛哭起来。

千岁连忙用摄影电话拍了几张相片,这才通知了婴儿的四祖。

一下子双方所有亲戚都涌至医院,千岁静静退出。

他在停车场找到小货车,打开车门,听见背后有人问:“可以载我一程吗?”

千岁转头看到恰才那个俏护士。

他忠告说:“小姐,千万别乘顺风车,也不可以让别人乘顺风车。”

看护说:“你不是陌生人,我有你家地址电话。”

“上车吧,去哪里?”

“我已下班,去喝杯咖啡如何。”

千岁笑笑:“我还有事,改天吧。”

他把她载到家。

“三十六号七楼甲座,我叫欧阳,现在你知道我住在何处了。”

千岁大方说:“幸会。”

“你不认得我?”

千岁微笑。

“你家就在附近,斜对面那幢旧房子,自我家露台可以看到。”

千岁睁大双眼,什么,她就是那个瞥伯?她有正当职业,容貌端秀,可是,却拥有如此怪癖好,可怕。

千岁忍不住轻轻问:“你看到什么?”

轮到她微笑,“很多,我们知道,你没有女朋友。”

“我们?”

“我与表妹同事。”

千岁深呼吸,“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欧阳感喟,“因为生活沉闷,工作压力重,因为我们只是小市民,不能象城市富豪千金般放纵任性以及无后顾之忧,我们这些女孩子只得苦中作乐。”

千岁听得发呆。

她吁出一口气下车,忽然转头,“以后站露台时,请脱去上衣。”她又笑了。

千岁过好一会儿才能开车,至少人家懂得表达心思,他却不会。

千岁陪母亲去探访蟠桃,他们带了小瓶叫一口盏的燕窝做礼物。

诸亲友见他们母子来了,连忙招呼,一边老实不客气情不自禁地上下打量王千岁。

千岁只穿白衬衫卡其裤球鞋,戴一只不锈钢手表,可是看上去朝气蓬勃,精神奕奕,他知道母亲的亲友正在判断他底细斤两,他们无礼,他却不想失礼,不卑不亢微微笑朝他们招呼。

也只能这样化解,否则,难道还扁著嘴把头转到一边不成。

三叔走近,“千岁,有无兴趣到邓宅做工?”

千岁连忙答:“我现在很好。”

“邓家两位小姐都很喜欢你,说你斯文有礼。”

千岁轻轻说:“她们好吗?”

“二小姐依然故我,每朝两、三点钟才回家,天天玩得兴高采烈,大小姐婚后不大习惯雾都生活,邓太太已过去探访她,也许带她回家。”

大小姐也不幸福。

“她本来有个男伴,邓太太说他轻佻,我们看著也觉得评语很正确,他俩拆开了,可是她想念他。”

那个好色的浪荡子,千岁记得那个人。

三叔说:“都不管我们的事,千岁,你晚上在路上千万小心。”

他拍拍他的肩膀去看那对孪生儿。

新一代出生了,他升级叔父辈,不再是长辈眼中的香饽饽。

那天晚上,千岁载著满满一车客人,往路上出发。

途上相安无事,经过一个避车处,忽然听见响号不断。千岁慢驶,只见一辆小货车停在路边,看不到司机,车号却不停呼唤。

千岁停下车子报警。

乘客鼓躁:“司机,莫管闲事,速速离开现场。”

千岁转头说:“禁声,锁好车窗车门,你们若在公路上出事,也希望有人打救。”

他下车去看个究竟,只觉耳边车声不住呼啸经过,竟无人停下细究。

他一走近司机位便听见呼救挣扎声,他连忙打开车门,大吃一惊,只见一个男子手脚捆绑,扎得像粽子,嘴上封著胶布,他发狂用头撞向响号掣。

千岁连忙掏出瑞士军刀,割开尼龙绳,那男子已经筋疲力尽,哑声说:“兄弟,多谢打救,快替我报警。”

“警察即来,什么事?”

“我驶到一个交通位见红灯停下,一名男子忽然冲出,用枪指吓,强行登车,逼我服迷药,我驶到这里,逐渐昏迷,他们命我停车,捆绑封嘴。”

他头脸手脚红肿,苦不堪言,喃喃咒骂。

这时,已听到警车响号呜呜驶抵。

“附近没有巡逻车打救你?”

“兄弟,这条路出名三不管,何来警力人力,快让我下车检查货物。”

一看之下,司机连声叫苦,原来货车后门撬开,他大叫:“六千多部手提电话不翼而飞,全数被人掠去!”

警察赶到,千岁录下口供,他说:“我还有一车乘客需要照顾。”

警察明白事理,“你去吧。”

千岁上车,对乘客说:“阻迟你们一个钟头,今日车费五折优待。”

车厢先静了一静,然后有人说:“司机,你做得很好,我们愿照付车费。”

刚才他们把脸贴在车窗上,把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千岁说:“坐好,开车。”

路上愈来愈凶险,像从前江湖一般,货车最好聘请保镖护行。

所以王千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很应该的。

客人纷纷下车,都付足车资。

千岁却不愿做私人司机,阿王去这里,阿王去那里,阿王你把车兜到门前,太太去搓牌,小姐去喝茶,少爷要打高球……现在,他是劳动人民,载的也是劳动人民。

一个女司机走近,朝千岁搭讪:“听说你从不超载?”

千岁不出声。

“傻子,你不见得去买合法汽油吧,”她咕咕笑,“这样,做到老也没钱赚。”

千岁仍然不出声。

“客车一路兼营快递或载货业务,检查站眼开眼闭,早已打过招呼,一声满座之后,起码还能超载十名八名:小孩坐到父母身上,大人蹲在过道,车门口踏板上也能‘猫’两个,顺便接包裹,又赚一笔。”

千岁终于轻轻说:“我们走的路线不同。”

她又咕咕笑,“对,你载城里人,他们聪明。”

女司机孔武有力,能言善辩,千岁敬而远之。

客人坐满,他又开车。

白天上课,他把早一晚的经历用英语写出:“……那司机不顾伤势,先检查货物,原来那六千多部手提电话价值千多万元,运货生涯是越来越不容易了,如此司机生涯!”

孔老师读了十分感动,把若干词不达意部分改动,更正文法,把作文贴在布告板上。

其他同学不以为然:“孔老师若那样尽心教我们,我们可以写得更好。”

“老师偏心,喂,天下有无不偏不倚得教师?”

“王千岁你真幸运。”

千岁轻轻把作文摘下。

孔老师问:“你害怕闲言闲语?”

“不,他们不会明白,”他停一停,“你也不会明白。”

孔老师忽然改用英语说:“我是本市妇婴院一个孤儿,五岁被一对美国欧裔夫妇收养,再新泽西州长大并接受教育,自幼到大,我遭遇歧视洗礼。”

千岁抬起头来,他意外到极点。

“大学毕业,养母重病,养父与她离异另娶,由我照顾养母到她离世,然后,我到本市教书,一耽下来便是三年。”

千岁都听懂了。

孔老师微微笑,丝毫没有苦涩的意思。

呵,原来她有那样的身世。

“对于苦难,我也略知一二。”

千岁哪里还敢小觑孔夫子。

他又学了一课,不要以为天下就他一人最吃苦最无奈最不幸。

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王千岁,试用英语作答。”

“我不敢,怕讲得不好,叫老师笑话。”

“我不会取笑学生。”

“我自觉羞愧。”

孔老师又说:“你一定奇怪,我为欧裔收养,怎会姓孔,我自何处找到姓氏,我是否见过亲人?让我告诉你,我养父姓尼楚,Nature,他叫我孔妮,于是,我为自己取一个中文名,叫孔自然。”

千岁耸然动容,老师有可叹的身世。

“我在中华文化中心学习中文,没有学好,不过也足以应付生活,我俩有很多相同之处。”

千岁不知何处来勇气,期期艾艾,用英语回答:“怎能同老师比。”

“是,你更好学勤力。”

别的学生到了,孔老师叫千岁做新的功课:什么叫欧洲文艺复兴。

千岁想说,写这些功课实在太费时间,他都无暇游泳打球,可是他不敢说什么,唯唯诺诺下课。

忽然发觉,他大著胆子,竟与老师讲了那么多话。

平时,王千岁一个月也说不到那么多。

“你一个人在本市,可是住亲戚家?”

老师答:“收入不高,我在山上租一间房间,平时用公路车或步行,房东老太太对我很好,我帮她打理帐单信件,她替我准备膳食。”

“可有想家?”

“我想我先得找出什么地方是我的家,但是,有点挂念老同学。”

他们开始做功课,他读课文给老师听,老师更正他读音,渐渐上口。

假使老师可以整天陪他,一定学的更快。

真好笑,妄想老师终天陪在身边。

千岁灵机一触,把孔老师读书声录下,随时聆听。

她读新闻:“油价疯狂上涨,并无抑止现象,高企在每桶四十元美金,势必引起通胀,车主及生意人纷纷叫苦。”

千岁妈问:“这是谁?声音多么动听。”

千岁笑而不答。

“是女朋友?”

“我倒想。”

“她用英语说些什么?”

“妈妈,为什么几个叔伯都没学好英文?”

“自小出来做工,哪有时间好好读书,你三叔会说几句。用英语说些什么?”

而王千岁同学本人,因视力障碍,看英文课本深觉吃力。

他听见妈妈说:“对面有顽童玩镜子反光。”

千岁把竹帘放下。

这时,他忽然明白,他心中仰慕的是什么人。

当然不是娇纵的二小姐,也不是文静但无甚主张的大小姐,亦并非特别善待他的女医生,路上邂逅的莺燕更不在范围之内,王千岁真正喜欢的人是孔老师。

他想她在身边,不是因为想学英语会话,纯为看到她有一种平时罕有的喜悦。

他的手搭著帘子发呆。

妈妈说:“那日去看蟠桃,一大堆亲戚,有几个女孩子想认识你。”

不知不觉,王千岁已找到他喜欢的人。

他低下头,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千岁,为什么发呆。”

他回房间去写功课。

金源对家课的看法:“天天一大堆,有些同学自下午四时做到深夜,差些白了少年头,那么勤工,我打工随时赚一万八千,足够零用,何用受刑。”

一不喜欢,便是受罪,不爱应酬的人一见盛大场面便叫苦连天,不爱读书看到家课就无比厌恶,金源从来不做功课,他带一只球回学校踢。

到了初中三金源自动停学,在修车行得心应手,不知做得多么愉快,他磨砂的车平滑一如原厂手工,客人赞不绝口。

之后他把书本扔在一旁,不过今日的他口气完全两样。

他同千岁说:“今日去取了孩子们出生证明文件。”

千岁笑,“他们叫什么,顺风顺水?来福来旺?”

“照你意思。自由自在。”

千岁一怔。

金源结巴地说:“我在想,孩子们呢,总得读好书吧。”

千岁低下头,强忍著笑,差些流泪,啊,孩子们尚未满月,王金源已为天下父母心现身说法。

他讪讪说下去:“读大学,做官,或者当公司总裁,不用像你我做的手指发黑。”

千岁沉默,他觉得恻然。

金源终于像他那样,看清楚了自身。

他抓著头,“读书人斯文。”

千岁轻轻问:“打算怎样教导?”

“蟠桃说:搬到名校区域居住,一早请补习老师,教他们英文数学等科目,只准看教育电视,不许看胡闹综合节目,家里禁绝粗话烟酒。”

千岁点点头,“修车行由谁继承?”

“将来再说。”

“你去名校接放学,是否换上西装领带,抑或,扮作司机?”

金源一愣,忽然听出这是极大揶揄,他生气,悻悻说:“狗眼看人低。”

“金源,做回你自己。”

“蟠桃与我不想孩子做粗胚。”

千岁只得拍拍他肩膀,“努力加油。”

金源尤自生气,“你看死我儿子不会读书。”

他走了。

千岁妈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做了父亲,忽然感动,想把世上最好的给孩子。”

“对,应该如此。”

千岁不出声。

千岁只想做一个比较好的王千岁,不是别人,他不想为任何人脱胎换骨。

那天晚上,他正在站头等客,忽然听到收音机报告:“因为旅游车司机忘记携带省际旅游证,引致车子在旅途中被民警扣下,十七名游客在枫泾出口被警察拦住,动弹不得,司机没向乘客作任何解释,随警察去了派出所,将游客晾在一边,全车乘客十分惊惶不知如何是好,希望有好心司机空车前往枫泾接载旅客前往目的地乌溪,速与电台联络。

千岁一听,只觉好笑。

他打电话到电台,“我愿意载,正驶往枫泾。”

“你贵姓名,几时可到?”

“我叫王千岁,车牌一三三八二,约二十分钟抵达枫泾。”

“谢谢你。”

千岁赶到现场,狼狈不堪的乘客见车涌近,忽然有人鼓掌。

千岁把他们连人带行李载往乌溪。

乘客只给消费,没有车资,千岁也不予计较。

第二天他往修车行加油。

忽然好奇问:“金源,油从何来?”

“讲多错多,不说不错,明知故问。”

“不是违法柴油吧。”

金源瞪他一眼,“你才非法。”

“孩子们好吗?”

“明天到你家吃饭,你不知道?”

“怪不得老妈要杀鸡宰鸭。”

“你妈叫你成家,千岁,我们既不能扬名立万,结婚生子也是一项成绩。

说到他的孪生儿,金源脸上发出亮光,求仁得仁,他最幸福,千岁认真替他高兴。

上课时他问老师:“送什么给婴儿最好?我一对孖生侄子满月。”

千岁的英语因为勤练,发音颇准,可是语气生硬,不太似对白,有点儿像背书,常常在不应该断开之处停顿,正是初学者的口吻。

老师却只有鼓励神色,“下了课我陪你去选一件颜色鲜艳的玩具。”

千岁的心咚一跳,这不是主动约会吗,呵,有否机缘呢。

下课他们一起离去,在婴儿用品店挑了若干玩具及衣物。

千岁大开眼界,原来今日幼儿自有他们全套日用品,可爱的小小件,不比千岁小时,什么都是大人用剩,或是大人名下拨一些出来给小孩,千岁有点感触。

付账的时候,售货员说:“先生太太,下周有新货运到,有一种婴儿床,安全舒适,请来参观。”

千岁福至心灵,转过头对孔自然说:“明日中午,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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