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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陆贞传奇-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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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贞一听,也觉得这个提议可行,不仅可以让玲珑直接当上女官,复习的这段时间还可以用来学习如何处理事务,于是便定下这个心思。

将手头上的事务处理完毕,次日一早,陆贞便着便装在大理寺正堂外敲鼓鸣冤。大理寺卿即刻升堂,听罢陆贞的陈述,便命人将赵氏带到正堂内。

陆贞静静地等待着,强忍住心里的波澜,看到赵氏跟在衙役身后远远走过来,此时的赵氏一身素装,不复昔日的气派,比起一年前憔悴了好几分。她胆战心惊地走进正堂,猛然看到陆贞,登时吓了一大跳,颤着声问:“你……你……是人是鬼?”

陆贞冷冷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赵夫人马上反应过来,往地上扑通一跪,大喊道:“大人,冤枉啊!”

陆贞暗暗地握紧了拳头,脸上却平静无波,“大娘,你还不知道我要告什么,怎么就叫起冤枉来了?”

赵夫人被陆贞反问住,一时语塞,马上发疯似的骂起来,“你这个拖油瓶、丧门星,害死了你爹不说,还在外面杀了人,惹了一堆破事回家。我陆家遇到你这个贱人,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陆贞没有回嘴,因为正坐的大理寺卿已经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掌嘴!陆司衣是内宫女官,岂能容你一介商妇任意辱骂?”

衙役领命立刻给了赵氏两耳光,赵氏被打得懵了,竟然顾不得疼痛,指着陆贞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成了什么女官了?”

陆贞没有回答她,只是看向大理寺卿,就听大理寺卿问道:“陆司衣,你说告发陆赵氏毒杀亲夫,此事刑部当年已经有结案,你今日申请重审,可有什么证据?”

“下官有人证,也有物证!”陆贞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块乌头呈上去,一面说道:“大人,当年陆赵氏正是用这乌头水替换了茶汤,谋害了下官之父。”

赵夫人一听,这才明白陆贞所说的是什么,心一虚,立即大喊道:“大人,这是诬告!这案子早就结了,凶手明明就是我们家的丫头小环!”

陆贞看也不看她一眼,继续说道:“大人,这还有一份临安街胡记药房掌柜的证词,证明陆赵氏之弟赵全曾经在那儿买过乌头。堂下还有一名证人,可以证明陆赵氏才是真凶。”

大理寺卿立即传来证人,是一个普通打扮的中年妇人,一进来就大声哭喊道:“民妇、民妇见过青天大老爷!求大人为我家小环申冤啊!”说着就伸出手愤愤指向赵氏,哭诉道:“青天大老爷,当年就是这个陆赵氏逼着我女儿给陆老爷下毒,还威逼我女儿为她顶罪。我们小环从拿到毒药那会儿起就知道活不成了,拼死把真相写在了她贴身里衣里,要不是我们给她装殓,还不知道她死得这么冤枉!”说罢,妇人立即掏出一袭衣服,由衙役送到大理寺卿面前。

眼见着形势对自己不利,赵夫人再也顾不得其他,急喊道:“你血口喷人!大人,这个婆娘分明是想讹我家的钱!那会儿小环死了,我可是赏了装殓钱的!”

陆贞插嘴问道:“赏了多少?”

听到有人发问,赵夫人没有反应过来,脱口就答:“整整二十两黄金!”话一出口,她就知道上了陆贞的当,不由得掩住了自己的嘴。

陆贞冷笑道:“一两黄金就能买十个丫头,如果你真的是问心无愧,怎么会给小环家这么多黄金?”

赵夫人无言以对,瘫软在地,内心生出一股绝望。

陆贞深吸了口气,忍住内心的恨意指着她朝大理寺卿说道:“这女人为了谋夺家财,还曾经想要嫁祸于我!陆贞身怀奇冤,历经波折入宫为官,今日才终于真相大白。还请大人秉公断案!”

大理寺卿看着赵氏严厉道:“陆赵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赵夫人张了张口,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理寺卿惊堂木一拍,“好,既然如此,本官今日便当堂宣判——陆赵氏谋害亲夫,罪无可赦,按《北齐律》,应即刻打入大牢,秋后问斩!侍女小环被逼同谋,罪无可恕,情有可原,令陆氏偿其五十两身价银,恩怨勾销!”

赵夫人一听自己即将被处死,不由得大叫大嚷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她一个拖油瓶,凭什么要分走那么多家产,我不服,我不服!”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衙役拉了下去,可是恶毒的咒骂声依然没有被封住,“陆贞,你这个野种,就是杀了我,你还是个野种!”

闻言,陆贞的脸色一变,随即听到大理寺卿用温和的声音说道:“陆司衣,你年纪轻轻就能入宫为官,为父申冤,本官实在佩服。现在真相大白,你应得的家产自当发还给你,令尊在天之灵,想必也可以安息了。”

“谢谢大人!”陆贞深深地福了一福,泪水滚滚而下。心愿已了,踏出大理寺之际,陆贞只觉得一身轻松。远远的,就见到高湛骑着马含笑看她,陆贞的心一甜,就朝他奔过去,不顾一切地扑到他怀里,头一次主动抱住了他。日光越过厚厚的云层,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阴霾尽扫。

陆贞并没有和高湛待得太久,就由丹娘陪同往陆家走去,因为赵夫人已经被问罪,属于她的那部分财产也需要她处理,虽然说陆贞对那些并不在乎,可是她还是要回去,因为,她要去拜祭她的阿爹,在陆家,堂堂正正地给他上一炷香。

一路上,倒是丹娘比她还要兴奋,一会儿问:“太子殿下怎么不陪你回家啊?”一会儿又胡言乱语,说:“姑爷进门,得是迎亲的时候。”才到了陆家门外,就迫不及待地问她:“家有没有开点心铺?”硬是将陆贞的近乡情怯给弄得烟消云散。

管家和奶娘早带着下人们在门口迎接,一听到动静,立即开门将她迎进去。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虽然不过一年,却早已物是人非,想到这里,陆贞忍不住热泪盈眶,只想着速速见到阿爹的灵位。

奶娘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不待她开口就领着她来到书房,一进门,陆贞就见到阿爹的灵位孤独地立在那里,前头的香炉早已经积满了灰尘。

看着眼前的一切,陆贞鼻子一酸,往事便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阿爹拉着她的手,阿爹带她去看账,阿爹教她如何烧瓷,阿爹对着她叹气……

奶娘将香点好,送到陆贞的面前,她接过来,恭恭敬敬地举起来,视线依然不敢挪开半分,这么长一段时间里所受的委屈、屈辱、磨难,一切一切的曲折,都在此刻变得无足轻重了。

爹,女儿今日夙愿达成,终于为您报仇了!愿你在九泉之下,从此安息!

陆贞闭上了眼,泪水再度滑落。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姐姐……”

这声久违的叫唤令陆贞飞快睁开眼,那一边,陆珠也跪下来给父亲上了一炷香。

陆贞将香插进香炉,一时之间却不知如何同妹妹开口,良久才歉意地说道:“阿珠,对不起,我把你娘……”

陆珠立即摇摇头,反而安抚陆贞,“姐姐我不怪你,是我娘自己作恶多端……”可是说了一半,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陆贞心一恸,伸手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姐姐……”陆珠叫了一声,又不知从何接口。

陆贞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这才犹豫着问道:“李诚他……对你还好吗?”

陆珠点了点头,“从那次你派的人过来之后就好多了。姐姐,你怪不怪我?我明知道你是冤枉的,可是还抢了你的夫婿,占了你的家财……”

陆贞轻轻将她落在额前的刘海拢到她耳后,柔声说道:“阿珠,这不是你的错!你是我妹妹,这个家本来有一半就是你的。再说,害我的人是大娘,又不是你,要不是你那天放我走,我可能早就……”

说着,两姐妹哭成了一团。良久,陆珠才止住泪水,低低唤道:“姐姐,你当了女官,以后还认我这个妹妹吗?”

陆贞怜惜地看着她,点头说道:“那当然,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妹妹!现在全天下,就我们两个是至亲骨肉了……”

两姐妹又说了一些体己话,陆珠这才离开陆家。

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陆贞却无法放松下来,此刻的耳畔又回荡着赵氏离开时说的话,“陆贞,你这个野种,就是杀了我,你还是个野种!”

这句话梗得陆贞难受异常,当初被赶走,赵氏便一直称她是野种,到如今,她的最后一句话,居然还是野种。虽然陆贞对此不甚介意,但是她还是决定要亲眼看一看官籍——当初就是因为自己身份不明才在宫里惹出那么多是非的,只要真正的官籍到手,她便无需认一个陌生人做父亲,可以堂堂正正地当她的陆家大小姐。

可是她翻遍了赵氏的房间,依然不见官籍的踪影,桌上的那一份也是赵氏的。陆贞犯了疑,“怎么只有赵氏一个人的呢?其他的哪儿去了?”

奶娘见状,连忙解释道:“老爷去了之后,他那份就缴回官府去了。二小姐出嫁过后,那边自有新的官籍,可大小姐你的……”说到这里,她却突然住了口,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她不会是因为记恨我,顺手给毁了吧?”低头继续翻箱倒柜的陆贞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再度翻找了一圈只能无奈地放弃,但是她在兀自里转了一圈之后,脸上又露出了开心的神色,“那也难不倒我,我去一趟宗祠,让族长给我出份证明文书,到里正那儿重办去!”

依然没有,陆贞找去了祠堂,问族长要来了族谱,可是结果却让她极度失望,族谱上陆贾的那一栏里,只写了“妻 赵氏”“女 陆珠”两行,再无多余文字,她原本以为是赵氏故意为难她,没想到族谱上面居然真的没有她的位置!可是,这根本不可能——她明明是陆贾的女儿,叫了他阿爹十多年,从未见他对自己有丝毫的不好,为什么族谱里却没有她的名字?

难道是赵氏将族谱改了?

这个念头立即被陆贞否决掉,族谱放在宗祠里,赵氏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修改族谱。

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她却没有在族谱里呢?

陆贞忽然觉得头痛,心里生出一股恐惧来,她决定再去赵氏的房间里找一遍,也许,真的是赵氏动的手脚呢?

未想一抬头,她居然看到了奶娘一脸忧色地站在廊下,陆贞忽然想起奶娘之前的欲言又止,立即快步上前,拉着奶娘就问:“奶娘,你告诉我,为什么赵夫人一口咬定我不是阿爹的亲生女儿?难道我大娘说的什么接生婆,都是真的?”

奶娘踌躇了一下,反拉住陆贞的手,将她带到陆贞的卧室里。一进门,奶娘还没开口,泪水先落下来,“小姐,不是我有心瞒你……你娘嫁过来的时候,的确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了……当时老夫人还在,偏偏老爷一门心思要娶二夫人,老夫人拗不过,只好同意了这场婚事……”

听着奶娘断断续续的讲述,陆贞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呆若木鸡,回想着阿爹多年来对她的种种的好,陆贞依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兀自挣扎拉住奶娘的手,“可爹他一直那么疼我……”

奶娘擦了擦泪水,“老爷把二夫人当作神仙一样,怎么会不疼你!为了你们母女俩,他都跟他爹闹翻了。可是老夫人拿出当家主母的威风,硬是没让当时的族长在族谱上添你们的名字,后来又做主娶进了赵夫人……”

陆贞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她看着奶娘,绝望地说道:“难道……我从来就没有官籍?”

奶娘立即察觉到陆贞的不对劲,赶紧安慰道:“可是老爷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看,满府里谁不知道你是大小姐?小姐啊,依我说,你就别……”

可是此时的陆贞根本就听不进去其他的声音,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就是“野种”二字。

“野种,难道我真的是个野种?”

陆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陆家的,更不知道何时踏进青镜殿的,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赵氏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耳畔回荡——野种,野种,连官籍都没有的野种……

为阿爹复仇的喜悦就在这两个字里消失殆尽,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可是到现在,居然又拐进了一条死胡同。

有谁可以告诉她,她的父亲到底是谁?

陆贞只觉得头痛欲裂,即使面对着高湛时都是浑浑噩噩的,半晌才听出他在问什么。她抬起头,迷茫地看着高湛,胡乱应道:“没事,我就是有些头晕。”

“不会是老伤又发了吧?”高湛担心地看着陆贞,早上分开的时候她还欢天喜地的,现在回来居然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罢,他也不等陆贞回答,抱起陆贞向屋里走去,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情况不对。

“不对,你一直在发抖,而且……你哭过了?”一进到陆贞的房间,高湛就立即放下她,顺势扶住她的肩膀,随即看到她通红的眼睛,高湛也不敢逼问,只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你在宫外,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陆贞抬眼看他,不自觉地抓紧他的手臂,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湛,我居然不是阿爹的女儿……”

闻言,高湛大吃一惊,便听到陆贞断断续续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待她说完,他这才抚着她的头发,柔声安抚道:“怎么会这样?不过,也没有关系,无论你是谁家的女儿,我都不在乎。”

陆贞摇着头,提醒道:“阿湛,你怎么还不明白……杜师傅以前跟我说过,亲王太子成亲的纳采仪式上,除了要用官籍验证良家子身份,还要向天下公布祖籍三代!”

听罢此言,高湛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这……”

陆贞继续说道:“我向大理寺请求重审的状子上,已经写明了我是假托陆襄之女的身份入宫,皇上虽已赦免了这个罪过,可是,我这个连官籍都没有的私生女,无论如何也嫁不成你……”

高湛强忍住疑虑安慰道:“别怕,那就叫你们陆家的族长再补一份去,我不相信他敢说个不字。”

陆贞苦笑着摇了摇头,凄然反问:“你是太子,这种事,就算是做得再好,也不能天衣无缝,到时候,难道让别人指着你的脊梁,说你的太子妃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说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最大的心结道出,“更何况,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嫁给你?”

高湛看着陆贞坚决的眼神,已经知道自己再说也是无用,她看起来柔弱,可一旦决定的事情,是谁也无法更改的,就像她要凭自己的能力为她父亲报仇,就像她烧瓷。思及此,高湛叹了口气,再无更多的言语。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挂在了陆贞的心头上,连着几日,她都为此事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身世之谜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得她无法喘息,不知如何发泄。

偏偏司衣司又在这个时候冒出一大堆的问题来——

“这是怎么回事?去年明明才新制了三百套冬衣,怎么今年你又让他们重新再做了?”看着账簿上的记录,陆贞不悦地抬头朝玲珑问道。

玲珑为难地回答:“这也不是奴婢的主意,是沈掌裳定下的事。”

闻言,陆贞脸色一沉,恨铁不成钢地训道:“你现在是管事的人,不合适的事就得果断取消,不然怎么给大家作表率?”

“是,谢大人训导。”玲珑低下头,咬牙认下。

陆贞伸手将案前的账簿翻了几下,再度蹙起眉,“怎么没看到沈碧走的时候留下的交接簿?”

玲珑迟疑了一下,紧张应道:“沈大人没有写。”

陆贞严厉道:“不像话!你是和她交接的人,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忘了?去,赶快去一趟西佛堂,让她把东西补出来!”

玲珑迟疑道:“可她现在已经不归司衣司管了。”

听了玲珑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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