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心得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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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晟没再回答。
　　裴运舒了口气，心想看对方这架势，他应该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上一觉。
　　哪想到就在他的意识已经逐渐脱离即将和周公会面时，耳边又传来沉沉的问话声，带着一丝鼻音，不知是不是感冒的缘故：“你对我……是不是很失望？”
　　裴运按了按眉心，饶是他脾气再好，也突然生起种把身边这家伙直接踢下床的冲动。
　　他实在是困的厉害，可对方现在显然是丝毫没打算让他睡个安稳觉。
　　带了一丝好梦被搅的怨气裴运睁开眼，却在看到齐晟的表情时一下住了声——
　　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双眼通红，还隐隐蕴了水光。
　　一和裴运的目光对上他慌忙扭过头，草草抹了把脸。
　　裴运心一下软下来。
　　他又哪里舍得，让这个他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总是受他的委屈。
　　手缓缓抬起，裴运捋了捋齐晟的发，把他揽向自己，认命的叹了口气。
　　岁月的增长总牵动着更多的不安与思量，年少时代的冲动与不顾一切已然无法寻回。
　　可纵然如此，纵然还是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他仍是想牢牢把握，眼前这个他始终喜欢不曾改变的人。
　　尤其是刚刚那突如其来的车祸，反倒让他打消了所有顾虑。
　　下一刻会发生何事都无法预期，怎能不珍惜当下的每一分一秒。
　　许久都是接受不冷不热待遇的齐晟受宠若惊抬起了脸。
　　然后他很是聪明的紧紧搂住对方的腰，一副休想轻易推开的架势，很执着的问：“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裴运脸微微发红，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已觉得是莫大的恩赐，之前他甚至从未抱过希望，又何谈失望之说。
　　“……算了，”齐晟不是滋味的把脸埋进他肩头，闷闷的道：“失望也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话一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就愣住了，只觉得脸都在隐隐发烫。
　　心中的想法这么自然而然宣之于口，甚至不需要经过思考。
　　只不过脸此刻红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小毛孩，实在大失颜面。幸好裴运看不到，才让他略感安慰。
　　靠着的身体突然发起抖来。
　　齐晟一惊，以为裴运身体有什么不适，急忙直起身：“你怎……唔……”
　　然后他连问完的机会也没有，就被裴运低头狠狠堵上了唇。
　　被按在病床上时齐晟还觉得有点云里雾里，嘴唇微微张着任裴运长驱直入，愕然看着突然主动起来的对方，在这莫大的反差下吃惊的半天回不过神。
　　不过一句再平常不过的情话而已，更何况时间地点还都不怎么完美，裴运怎么会反应这么大？
　　紧闭的眼和颤抖的睫毛，昭显着这话的巨大功用。齐晟突然反应过来，陡然抱紧身上人，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细细亲吻他脸上细碎的伤痕。
　　他忽然极为懊恼没能早点说出口，只因不能确定胜券在握，就不敢破釜沉舟，怕轻易被拒绝颜面上过不去，甚至不敢将真心拿出来给对方知晓。
　　那当初裴运在那样的情况下向他表白，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
　　裴运在他的亲吻里激动的厉害，手指牢牢扣住他的手臂，直到疤痕上传来熟悉的触觉，他总算找回了一分清醒，气息不定的问：“这一次……你想明白了？”
　　齐晟正忙着努力的吃豆腐，哪有心思搭理他的话，只含糊的应一声，继续埋头他的攻击大业。
　　裴运微微偏了偏头，喘息着又问了一遍：“你说的话……你真的想清楚了？”
　　“当然，”齐晟随口应，亲吻自侧脸的疤痕来到下巴脖颈，然后脑里灵光一闪就是一愣，动作顿住，抬起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心里隐隐泛起了疼。
　　“你想清楚了？”这熟悉的话，自分开以来，裴运心平气和的问过他好几次。
　　有了宁日的例子在先，他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三番五次让他想想清楚，是希望他做下决定，向家人坦白一切。
　　可哪里想到对方一直想要的，只不过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喜欢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2　章

　　两人自然没有发生什么，具体的说是就在齐晟想发生点什么时，裴运已然因为精力不济，靠在他肩膀沉沉睡去。
　　期间因为头部的不适，裴运也迷迷糊糊醒了几次，没想到总能看到齐晟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眼里还隐隐可见血丝。
　　刚开始他也没在意，次数多了才觉得不对：“你怎么了？”
　　齐晟摇摇头：“睡不着。”
　　一晚上接连发生了这些事，尽管人此刻就安安分分的躺在身边，反倒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怎么会想到，现在患得患失的反倒成了他。
　　裴运着实有些无奈，只得借着微弱的光线揉揉他的眉心，侧过了身把人牢牢搂住：“别多想了。”
　　然后齐晟趁势环紧了他的腰，一条腿还很不客气的伸过来，搭在他腿上。
　　切换了姿势之后怀里人很快呼吸就均匀起来，除了因为感冒而略显粗重。
　　反倒是裴运睡意被打断，低头看着在昏暗里些微模糊的轮廓，小心翼翼的吻上他的额头。
　　虽然仍旧不知道这次能持续多久，虽然仍然有那么多不确定的因素，可哪怕能拥有这人一日，也总归是幸福的。
　　第二天裴运的状况并未好转，反倒出现了头痛和耳鸣的迹象。
　　本想尽快出院的他，不得不继续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和观察，防止颅内血肿的可能性。
　　而听完值班医生的话扶了裴运回病房立刻就不见踪影的齐晟，很快又拉了位哈欠连连的医生过来，显然是相熟之人。
　　“我说齐大少爷，”看了检查报告被称为杜医生的男人明显哭笑不得：“我休个假被你大惊小怪的拖来，就因为这点毛病？”
　　裴运怔了怔，望向一直也不多做解释的齐晟。
　　齐晟一声不吭的别过头，脸上滑过可疑的红。
　　“头痛也没什么大不了，”杜医生轻描淡写的说着，按了按裴运的额角，又仔细看了看他的瞳孔：
　　“脑震荡的后遗症有很多，头痛失眠，恶心呕吐，耳鸣畏光，反应迟钝，近事遗忘，都属于正常症状，不足为奇。小伙子，你先休息，我开个单子，待会再去做个检查。这两天就留在这里观察观察吧。”
　　齐晟脸色却突然变了：“近事遗忘？”
　　“是啊，”杜医生不以为意的应，还顺口开他的玩笑：“当心明儿这小伙子就不认识你是谁了。”
　　接下来的时间，裴运发现齐晟打量他的眼神很是怪异。
　　那种既复杂又专注，还不知为何隐隐夹了丝担忧的眼神，活像面对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简直让他如坐针毡，连做检查都没法安心。
　　裴运很想装作无知，可是在那样的眼神下他实在觉得全身发毛，只得问：“你有话想跟我说？”
　　齐晟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裴运想了想：“是不是我有什么病，杜医生单独跟你说了？”
　　齐晟面色一沉：“别乱说。”
　　裴运又想了想：“你是不是想去看宁日？”
　　齐晟脸色更加难看，硬邦邦的答：“不用，他有人陪。”
　　绞尽脑汁想出的可能性都被否认，裴运自认猜不透对方的心思，只好又问：“那到底是什么？”
　　齐晟闷了半天，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之前的事你绝对不能忘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对方松动，万一来个什么失忆的后遗症，令对方将昨日晚上矢口否认，最后还把他忘了干净，那可如何是好。
　　对他的所有感情若真是几夕之间被遗忘，这种可能性让他想着都觉得慌乱。
　　裴运一楞：“出了车祸我怎么会忘？”
　　齐晟几乎要咬牙切齿了：“我是说后来……”
　　裴运脑子转了好几个弯，终于反应过来早晨杜医生那随口之词，不由失笑，问：“如果我真的失忆了，还能不能看到你？”
　　齐晟睁大了眼，腾的坐到床边：“当然。”
　　“那不就成了。”裴运说着冲他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
　　齐晟等了半天等不到下文，看着对方有些古怪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微微滞了下，眼眶逐渐湿润起来，把人用力抱紧。
　　裴运没吭声，也一动未动，只静静任他抱着，享受难得的安逸。
　　好一会儿齐晟才松开他，自信满满的道：“你就是放不下我。”
　　出事时哪怕无法原谅，却依然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毫不犹豫的护着他。
　　现在哪怕会将他忘记，只要他还在眼前，依然会毫不迟疑的选择他。
　　裴运实在看不来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索性不自然的翻了个身闭目养神，乖乖的听从医生要求静养的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3　章

　　裴运不得不遵照医嘱在医院继续住上三天。
　　明明接近年关公司事务繁忙也不能独善其身的齐晟，依旧推了所有应酬，寸步不离守在医院，连赶都赶不走。
　　对于某人这种橡皮糖似的行为裴运无可奈何，看着对方尽管人在病房还要忙公事忙个不停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抚额叹息，徒劳的强调已经说过无数次的话：
　　“工作忙你先回去，不用耗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不行我会打你电话。”
　　齐晟显然没什么空，连头也没抬，只简单利落的回了个哦字。
　　然后继续埋头他的事业。
　　等他终于舍得合上笔记本，已是晚上九点。
　　对上没趣睡了一天的裴运板着的脸，明显不愿搭理他的模样，他也不介意，没事人一般凑上前去：“怎么？心疼我？”
　　裴运瞪了他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你晚饭都没怎么吃，我去热点。”
　　齐晟打量着他明显比先前好些了的精神，笑盈盈的也不拦他，看他端了饭盒回来，倚在床头连动也没动一下，使唤病人为他做事也毫无愧色：“我累了，你要不要喂我？”
　　裴运差点有了把饭盒直接砸他脑袋上的冲动。
　　虽说嘴上说着累口气却轻松的很，就像玩笑一般，可是齐晟神色里的疲倦和浓重的黑眼圈，却丝毫无法掩盖。
　　裴运自然注意到了，在他身边坐下，“明天你还是回去吧，别留在医院了。我一个人在这没问题。不然……”
　　他犹豫了下，才道：“出院那天，你、你要是有空就过来？”
　　明明是顺理成章的提议，可习惯了一个人面对事情，从不向人要求什么，他说起这话反倒是格外别扭磕磕巴巴。
　　齐晟拿着饭勺的手停住，又放在一边，慢慢揽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背上，一字一顿的开口，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却蕴着绝对不可更改的坚定：
　　“在你出院之前，我不可能离开这里半步。”
　　当初裴运遭逢那样的恶意戏弄，又遇上车祸孤零零的住院他一无所知，直到现在他想到叶鸣先前的话，都觉得胸口堵的厉害，只想趁此刻尽全力弥补一些。
　　尽管明知隔了十年的时光，人事皆非，当初最绝望时的伤害已然无法再填补，但总归也是聊胜于无。
　　裴运身体微微颤了下，终于没再坚持让他离开，只闭了闭眼，缓缓握紧了他的手。
　　如果住院那会儿，知道自己十年后能得到这样的对待，也算值了。
　　可之后出乎齐晟所料，现在住院的裴运，比起叶鸣形容的那时冷冷清清的状况，很明显要好了不少。
　　首先来的便是叶鸣，就在齐晟吃饱喝足准备搂着裴运好好睡个觉时，叶鸣拎着个保温桶，兴冲冲的来给裴运送夜宵。
　　没想到竟能见到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自家老板，叶鸣大惊，赶忙跟齐晟客套：“齐总，您要不要也喝点汤？很有营养的。我第一次做这个，特地按照食谱来的，可以给裴哥补补身体。”
　　裴运哆嗦了下，齐晟面沉如水。
　　接着叶鸣很真心的夸赞了句：“没想到齐总是在这里陪着裴哥，你们感情真好。”
　　裴运面色微红，齐晟脸色稍霁。
　　偏偏叶鸣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补充：“可惜当初裴哥住院时候您出国了，不然裴哥那时候肯定也就不用那么孤单了。”
　　裴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齐晟却迅速阴了脸，头一次觉得叶鸣那么多话。
　　然后他开始琢磨怎么给对方最大限度的增加工作任务，从根本上断绝对方有时间来探病的可能性。
　　同时他在肚子很饱的情况下，在叶鸣那大为可惜又不敢拿他怎样的眼神里，面不改色的喝光了那大半桶实在不怎么鲜美的汤，连点渣子都没给裴运剩下。
　　次日任宣和童跃也一起来了，提了个分量不轻的水果篮。
　　身为上司任宣还体贴的带来了一笔数目不小的慰问金。
　　裴运不由大为感动。
　　他之前的积蓄几乎全部取出给了裴忠，只留下了不多的生活费。幸好有了这场及时雨，否则他连住院费和检查费都付不起。
　　任宣只简单问候了几句，反倒是童跃忙不迭的嘘寒问暖。齐晟听着童跃那热情关心的一声声师傅总觉着实在刺耳，所幸就在他发作之前，任宣似乎比他还沉不住气，拖了不情不愿的童跃离开。
　　这让他对裴运这位冷静干练又知情识趣的直属上司的好感度，蹭蹭的增加了好些个点。
　　接着来的人是秦黎。
　　一向阔绰的秦黎这次低调的很，只提了个饭盒放在裴运床头，不问经过不理结果，关心的话也没有一句，完全无视了虎视眈眈的齐晟，只留下一句允诺：
　　“我走了。补品我懒得带来，都放在厨房，你回去随便拿。”
　　那大方的口气活似所有昂贵的营养品都不要钱一般。
　　这次裴运坚决不给齐晟先下手为强的机会，牢牢抓着秦黎难得亲自下厨的作品不放。见那食物的搭配着实赏心悦目又营养俱全，想了想他还是拨了一大半出来给齐晟，自己对着剩下的埋头迅速开吃。
　　齐晟没动，用一种送瘟神的表情瞪着秦黎离开，一边重新把那堆饭菜推到裴运跟前，一边忍住想通通倒进垃圾桶的冲动恶狠狠道：“他做的有什么好吃？还不如小叶。”
　　“咳咳……”裴运万万没料到他的口味如此猎奇，被他这么一说，一口饭就这么卡进了嗓子里直接噎住。
　　齐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给他倒了水，又搂过他的身体，很自然的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裴运喝了口水才觉得好些，定了定神抬起脸，正欲继续吃饭，却在隔着房门玻璃看到门外的情景时差点再度呛住。
　　透过门上的半块玻璃，清晰可见门口应该站了个人。只是那人的脸被绷带包的像个木乃伊，只露出一对眼睛，盯着他们的眼神里还满是不甘怨毒，让毫无准备的他实在吓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4　章

　　齐晟也很快注意到了，笑意很快凝固在脸上。
　　然后他敛了笑，拍拍裴运的肩膀：“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裴运没做声。
　　齐晟这一去就去了很久。
　　推门而入的时候齐晟脸色并不好看，见到裴运正坐在床上，安静的望着窗外发呆，都没注意到他回来。
　　齐晟撇撇嘴，一声不吭的坐到床上，侧身将他抱住。
　　裴运这才回过头，总觉得这两天两人的拥抱，比之前的总次数加起来还多，只得叹了口气，安抚的摩挲他的背。
　　就这么持续了好一会儿，齐晟突然开口，打破静谧的气氛：“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裴运顿觉莫名其妙：“问什么？”
　　齐晟不答，把头重新埋进他的肩膀，显然心情更不佳了。
　　裴运想了又想，只得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