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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扉的信-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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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心扉没有再回信。

罗伦斯前来送她上飞机。

“这是你那边的地址,届时有人接你前往,记住事事小心。”

守丹双目一直凝视远方。

“侯书苓忙于公事,他祝你顺风。”

守丹收回目光,“我并非等他。”

罗伦斯忍不住揶揄她:“那么,你必定是在等你母亲。”

守丹轻轻回答:“我希望我等得到爸爸前来。”

但是父亲已经在多年多年之前离开她。

在她漫长苦涩的青春期,父亲一次也未曾入梦,他不知有否偷偷来看她,暗中替她打气,“熬下去,丹丹,熬下去。”

爸爸生前从未想过他的小公主会要熬苦,而且苦了那么多年。

守丹抬起头,“我要走了。”

这还是守丹第一次乘飞机,头等舱里各式新鲜事物却未引起她的好奇,她又一次成功地把自己与环境隔开来,很快地睡着了。

到醒来才发觉困到极点,于是再合上眼,一直到飞机降落,已是另外一个国家,另一种时间。

拎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海关,看到大堂中有人用双手拉着横额“接粱守丹”,守丹知道这便是侯书苓派来的人,他的前妻们讲得一点不错,侯书苓的确是个好人,许多男性对现役妻室还不及侯书苓对前妻来得周到。

守丹已把自己当作侯书苓的前妻。

她迎向那个人,说:“我便是梁守丹。”

守丹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只见他穿着便服球鞋。

她起了疑心,“我是梁守丹。”她重复一遍。

那人缓缓放下布额,“守丹”。

守丹睁大眼睛。

“守丹,我是于新生。”

忽然之间,守丹泪盈于睫,“我知道你是于新生,你是怎么来的?”

“一位侯先生通知我来接飞机,我还以为有人搞笑捣蛋,后来他连接三天给我电话,我就想,即使有人愚弄我,也不过是浪费三两个小时而已,于是赶了来。”

守丹哑口无言。

“那位侯先生是什么人?”

守丹只是呆呆地看着于新生。

“管它呢,只要接到你就好了,侯君说你会在麻省升学,正好杜格拉斯学院就在理工学院毗邻。”

说到一半,才发觉守丹的思潮已飞出去老远,不像在听他说话,故笑着叫她:“守丹,回来,回来。”

“心扉,侯书苓都替我设想好了,能对女性这样温柔体贴,真是难得的,或许真的应当同他结婚。他的出现,似纯为救我出苦海,但开头我不知道结局会这样好,我还以为我将终身成为侯家的婢妾。”

于新生没有问及梁守丹的过去。

他说:“你知道什么叫作恍如隔世?那天在飞机场看到你的脸就是了,谁还关心过去两年间的事,我不如掌握未来那几年是正经。”

守丹便没有再提。

“心扉,我已开始新生活,现在,除了写信给你,我还写信给侯书苓。”

罗伦斯洛打电话过来给守丹,笑道:“那些中文信是你写给侯书苓的?拜托拜托,下次用英文,我忘了原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侯书苓看不懂中文,他自幼学的是英语同法文。”

啊,身为他妻子都不知道这个事实。

“他收到信便叫我拿到外头翻译社当机密文件翻出来。小姐,我已经够忙,还拜托你体贴我。”

守丹说:“阿洛,现在你眼中没有我了,人一走,茶便凉。”

“守丹,好消息,离婚申请已经办出来了。”

守丹沉默,过一刻问:“我们结婚有多久?”

“一年零二十三天。”

“那么久了。”

“守丹,我想你回来一次,在离婚书上签个字,同时,也看看你母亲。”

“呵,”守丹揶揄,“一举数得。”

“守丹,她不行了。”

“你们那边天气好吗?我们这里下大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猜想天堂就是这个模样。”

“守丹——”

“阿洛,你是真为我好吧,相信在你过身之后,灵魂仍会归来,在我身边提醒我,‘守丹,这样做,守丹,那样做’。”

罗伦斯洛啼笑皆非,过一阵子悲凉地说:“狗咬吕洞宾。”

守丹便叹息,“来了,来了,稍不如意,便将人比作狗,惯技。”

罗伦斯恼羞成怒,“我下个月便告老还乡,你到底回不回来同我道别?”

守丹吃一惊,“你退休?”

“梁小姐,你太健忘,我早就同你提过。”

守丹呆呆地,“你好像答应做到我二十一岁。”

“我从没那样说过。”

“阿洛,不要走可不可以。”

“相信你也乐于看到我成家立室,出去做点小生意吧。守丹,我已年近四十,不能再打躬作揖‘老板是是是’了,总得当机立断。”

“我不要听。”

“明天会有人送上飞机票。”

“我不会回来。”

“守丹,我只是侯书苓一个卑微的手下,没有办法勉强你,再见。”很明显,他是赌气了。

那一天,守丹如常地写笔记,看参考书,傍晚见到于新生,她说:“我有事得回家三两天。”

“不要我陪?”

守丹摇头,“我速去速返,你不会觉得异样。”

“只准你去两天,”于新生笑,“看,已经开始管你了。”

守丹笑,忽然觉得一切不是真的,她凄凉地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于新生的脸颊,新生一侧头,将她的手夹在脸与肩膀之间。

太开心的时候,什么都不似真的。

守丹也深知这次回去,有许多事要办,亦是罗伦斯最后一次为她服务。

守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他。

他笑嘻嘻迎上来,“梁小姐果然没让我们失望。”

仍把守丹送返从前寓所,那女佣欢欢喜喜地迎接她。

这一幕更假,往日守丹最羡慕为家长宠爱的同学,出外留学一年半载不返,家里卧室布置照旧,专等主人回来。梁守丹大概不会享受到那样的待遇了,她们欠租,房东一直扬言要把她们母女赶出去绳之于法,没想到今日好梦变了一个形式成真。

她反而睡不着。

见天亮便起床,到底年轻,也不觉得疲倦。

罗伦斯真是没话说,一到办公时间便来了,神采奕奕。

守丹取笑,“找到对象了,是哪一家的小姐。在何处做事?”

罗伦斯狡狯地一笑,“我才不会告诉你,她是我的秘密。”

“我知道,”守丹感喟,“我们都是有过去的人,你同我都想将过去埋葬。”

阿洛吁出一口气,果然是同道中人,对他了解透彻。

守丹笑:“只是洗心革面之后,你会习惯新生活?”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

“祝你顺风,”守丹笑,“不过,我们一直会等你。”

“守丹,侯书苓希望同你离婚,我与你将同时离开侯家。”

呵是,守丹忘记了自己,她迟早也要走出侯家。

“心扉,住在侯家久了,真怕走不出来,一切都是现成的,做得最最周到,不用开口,已经什么都有,现在蓦然知道要走了……不知还走不走得动。”

当下守丹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我陪你去签分居书。”

一直到律师办事处,守丹都没有再讲话。

侯书苓在会客室等她。

守丹一见他便上去拥抱,侯书苓轻轻吻她的面颊。

他说:“那边生活适合你,你气色很好,人也胖了。”

真不像是来离婚的。

签完名,守丹把手上的红绿两色戒指抹下还给他。

侯书苓却说:“你戴着吧,我用不着它们。”

守丹又过去抱着他的腰,把脸搁到他胸膛上。

“以后我还见不见得到你?”

“为着你利益,最好不要再与我见面。”

“你可会想念我?”

“当然我会,每个人都会,罗伦斯,我,还有,你母亲。”

守丹不出声。

“这是她住的医院地址以及病房号码,去看看她。”

守丹微微一笑。

“再见守丹。”侯书苓再吻她的额角。

由两名随从伴他离去。

罗伦斯问:“可要我陪你去散散心?”

守丹点点头,心情纵使坏,也还不忘调皮地说:“去偏僻些的地方,免得碰见你那位小姐,引起误会。”

罗伦斯承认:“她不比你同我,她开不起玩笑。”

是的,是有这种女性的,即使活到中年,也还是小公主,稍有不如意,便四处哭诉,没有人宠她不要紧,她们忙着宠自己,坚持永不长大。

守丹衷心祝罗伦斯幸福。

他开车送她到一个小小海滩,她下车去散步,他在车子里等她。

那是一个阴暗的上午,下毛毛雨,守丹拾起沙滩上的小石子,往海浪掷去。

小时候,父亲曾告诉她,关于精卫鸟填海的故事。长大了,才知道童话还不算凄凉,人生中还有许多说不出的磨难。

她站了许久,吸饱了海风,才说:“回家吧。”

那间公寓,也算是她的家了。

在那里,她是主人,没有人会谈淡地跑过来,冷冷地说:“叫你去搓搓内裤。”

守丹取笑自己,真小气,一句话记到现在,并且生生世世不打算忘记。

她回到车内。

罗伦斯看她一眼,“哭过了?”

守丹微笑,“别误会,阿洛,我不是不快乐的。”

“那最好了,现在我打算送你到医院去。”

守丹冷冷地吩咐,“阿洛,我说我要返家。”

阿洛转过头来,“这一固执到底的表演给谁看呢?”

守丹恼道:“阿洛,适可而止!”

阿洛也在气头上,一言不发把她送返市区。

守丹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直到黄昏,累极抬起头,在一面水晶镜内看到自己,不禁吓得跳起来,不知恁地,她在那个光线下,那个角度,那种神情,竟活脱脱似她母亲。

守丹记得那一日母亲辞别父亲返来,就是那个表情,独自坐在沙发上良久,才悄悄说:“守丹,以后天地虽大,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守丹用手掩着脸,眼泪自指缝汩汩流出,她踉跄地站起来,开门,叫车子赶到医院去。

核对过病房号码,她轻轻推开门。今日,无论母亲怎样对她,她都决定逆来顺受。

房内光线幽暗,没有动静,守丹悄悄走近。

窄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守丹一眼瞥见一张干枯的面孔,便说:“糟糕,走错病房。”

才转身预备静静退出,却听到病人呻吟一声,“谁?”

守丹僵住,那分明是她母亲的声音。

纵使沙哑,守丹还听得出,她曾经爱过这声音,也深深恨过这声音。

那躺在床上,状若骷髅,男女不分的人,便是梁守丹的母亲招蓬娜。

守丹震惊地走近一步。

那声音仍然问:“谁?”

守丹只得开声:“我。”

开了口才吓一跳,她的喉咙像是被沙石撑住了,作不得声,似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呜咽。

招莲娜张大深陷的眼睛,想是想看清楚来人。

但是她的双目已经不中用,忽然之间,她展开一个笑容,那已经是一个不像笑的笑,只见她嘴角十分诡异地朝上弯,整个人像是松弛下来,“百思,是你,百思。”她朝门角凝视。

守丹连忙转过去,没有,黝暗的病房只有她们母女两人,守丹怔怔地瞪着那个角落。

招莲娜的声音忽然转得非常非常轻俏,她伸个懒腰,“百思,我做了一个噩梦,梦中你不辞而别,留下我同丹丹孤苦无依,吓得我……”接着,她伸手拍拍胸膛。

这一连娇俏的动作由一个干瘦的病人做来,十分可怕,但是守丹没有退缩,她一步步走近病床。

招莲娜轻唤:“百思,百思,不要离开我。”

守丹过去叫:“妈妈,妈妈。”

招莲娜听到呼声,转过头来,“丹丹,丹丹,呵,你在我身边。”

“妈妈,我是丹丹。”

“百思,百思,丹丹来了,百思,你来把我们母女接走吧,百思,快快快。”

守丹把身子伏在母亲身上,泪如雨下,“爸爸,爸爸,来接我们,快来接我们一起走。”

在这个时候,守丹忽然听到母亲喉咙咯咯作响,她连忙按铃叫人。

来不及了。

梁百思接走了妻子,撇下了女儿。

第二天,罗伦斯洛疲倦地赶到守丹处向她汇报:“你母亲已经过身。”他不知道守丹去过医院。

守丹神情呆滞。

“你随时可以走了,这里再也没有你的事,一个可怜女人的葬礼,不值得你操心,我们自然会办得妥妥帖帖。”

守丹不出声。

罗伦斯只当她到这个时候还扮冷酷,便说:“梁守丹,我诅咒你的铁石心肠。”

守丹一点表情也没有。

罗伦斯恨恨地说:“若不是为了你,她不必活这么久,你大抵从未想过,她若不是设法养活你,你活不过七岁。”说罢,他痛心地离去。

守丹合上炙热的双目。

脸颊上像是忽然感觉到母亲年轻柔软的嘴唇在亲吻,并且呢喃:丹丹,妈妈的小公主,妈妈的小乖囡。

原本以为干涸的眼泪又落下来。

真是,每个女儿原本都是爸妈的小公主,可惜长大了,总得穿上铁鞋,去走那条可怕的人生路,她,招昭明,她,梁守丹,全不例外,走到哪里是哪里,苍老,疲倦,仍然得憔悴地一步步挨下去。

守丹忽然心中空灵,庆幸母亲已经走完这条路。

 第九章

罗伦斯没有来送她上飞机。

“心扉,忽然与那么多人说再见,我真是失落到极点,愁眉不展。”

“守丹,人得到一些,也必定会失去一些,乐观者已学会不去计算失去的东西。”

“心扉,我知道你的意思,至少我有于新生陪我,我的运气不算差了。”

“守丹,你简直是个幸运女。”

“心扉,我知道,我母亲那一代的牺牲成全了我们这一代,虽然她的牺牲不是为了我,而是为生活。”

生活中不可能没有不愉快的事情。

于氏夫妇前来看于新生。

于太太十分婉转地说:“你姨父说你已有固定女友。”

于新生很高兴,“今晚就请她出来。”

于太太一见小伙子眼睛发亮,心中有数,这位小姐是真命天子。

她微笑:“叫什么名字?”

“妈,你见过她,她就是梁守丹。”

于太太一震,又遇上了,可见真是注定的事。

于先生连忙向老妻递一个眼色,暗示她噤声,转头对儿子说:“今晚见。”

待于新生一走开,于先生就说:“千万不要发表你的意见,不值得为一个女孩子得罪新生,他俩未必白头偕老。”

于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丈夫:“记不记得新生刚出世的情形?”

“怎么忘得了,两公斤多,皮包骨的一个小东西。”

于太太怀缅:“我住的病房编号五三一,每早到医院育婴室领他出来喂奶,喊号码:五三一,护士推出小小育娶箱,我便如获至宝带他回房,轻轻抱在怀中,泪流满面。”轻叹一声。

于先生微微笑。

“记得回家后多么手忙脚乱吗?”

“没齿难忘,我在一星期内瘦了三公斤,”于先生犹有余怖,“好不容易有得睡,他一哭,又惊醒,真正梦中不知身为父,一晌贪欢,谁,这是谁家的幼婴。一凝神,才想起是自己的新生儿,连忙跳起来。”

于太太也笑,过半晌,她说:“那么,为什么连他交什么朋友都不能管了呢。”

于先生拍拍老妻的肩膀,“因为他已经长大成人,太太,我同你开头不是讲好的吗,只要新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他不必成为高材生,也不必扬万立名,随他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是,他已经满足了我们的期望。”

“那么,还有什么遗憾呢?今晚高高兴兴去吃饭吧。”

守丹可不知道于先生如此开通,她一听新生说到这个约会,心便沉下去。

她说:“伯母不大喜欢我。”

“胡说。”

守丹笑笑,“今晚我要等一个重要的长途电话。”

“守丹,你这个借口太差。”

“新生,伯母真的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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