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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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绿珠正专心的踏着舞步，这一年来，每天的这个时间，都是她练舞的时间，因为是凌晨时分，又是偏僻的角落，她压根不担心有人经过这里。

她想着心中的节奏，纤腰慢拧，云袖轻摆，曼妙的身姿宛如在花丛中逗留的蝴蝶翩翩飞舞，又似是秋日里的落叶从枝头上冉冉飘落下来，若有似无的笑容始终荡漾在脸上，就如从天界下凡的仙子一般，从容优雅，又透着神秘的诱惑。舞姿在旋转着，裙摆跟着她的动作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长长的青丝也在空中划出了一圈圈完美的弧度。随着她的身子旋转的越来越快，衣袂翩翩而飞，宛如凌空飞走的仙子一般。天逐渐亮了，一丝金光从云层里透露出来，撒在她的身上，就如为她镶嵌上了一层金色的羽衣一般，耀眼夺目，而又风华绝世。

潘安只觉得被震撼了，眼前的女子，是人间的吗？不，那分明是天上的仙子，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院中踏步旋舞的女子，连呼吸都不敢大口，生怕惊到了仙子，他就这样，倚着树，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绿珠旋转飞舞，心头的震撼，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一曲终了，绿珠抬袖擦拭额头上的汗，扬起的小脸恰好笼罩在朦胧的月色中，优美的弧度更是让潘安惊艳，脑海中只留下一句话，此女不是人间女子，定是天仙下凡。他再次抬起脚步，快速往院中走去，这么美丽的女子，如果错过了，他会遗憾终生。

这时绿珠听到了动静，将头扭了过来，月光下，一个身材高挑，俊美非常的翩翩佳公子正朝她走来，他白衣胜雪，脸颊俊美的无法言喻，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眼中露出温暖的光芒，这多像是一场梦啊，梦中的那个完美的人，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吗？

直到潘安走进了翠微苑，绿珠才回过神来，随即她就意识到，眼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梦中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立刻被这个认识给惊吓住了，捂着胸口一连退了三大步，颤声道：“你是什么人？”

潘安也察觉到自己的唐突，忙止住脚步，伸出双手慌乱的想要平复绿珠的恐惧：“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石大人的朋友，因为迷了路，误闯了这里，见姑娘舞姿优美，忍不住欣赏了一会儿，不是有意冒犯姑娘的。”

梁绿珠对面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印象很好，此刻听他文质彬彬，说出的话也有理有据的，对他的戒备心也放下了许多，心中想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这样一想，她的脸微微发红，好在她刚刚跳过舞，脸颊微红，掩盖了她的局促不安，她盈盈一拜道：“原来公子是大人的贵客，现在天色已晚，公子待在这里恐有诸多不便，还是请回吧，小女子告辞。”

说完，绿珠便匆忙的往屋里跑，潘安忙叫道：“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绿珠没有理会他，头也不回的回房间了，潘安站在那里，怅然若失，眼前似乎还闪现着那轻盈的身子，旋舞纷飞在眼前，只是，伊人已去，这终究，还是梦一场。

惆怅的转身，潘安意外的发现，在小路上有一块香帕丢在那里，他快步迈上前，捡了起来。将那香帕放在鼻尖轻嗅，似乎还能闻到那仙子的香气。他握紧了手帕，这不是一个梦，他真的是遇到一个天仙一样美的女子，可惜，他居然不知道那美人叫什么名字，实在是一件懊恼的事情。

颓然回到住处，潘安一夜无眠，那妖娆的身姿，绝美的面孔，都让他难以从脑海中抹去，辗转反侧，脑中却只有那妙曼的身影，可是直到离开金谷园，潘安也没有再次见到那个女子，更加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第018章　媚眸柔情乱君魂

栖凤阁中，石崇和如意老夫人并排坐在上首，石崇端起身旁白玉几上的翡翠茶杯，轻啜了一口茶，笑道：“奶娘八十大寿，真是可喜可贺。为了恭祝奶娘多福多寿，我给奶娘准备了一份礼物，奶娘不要嫌弃啊。”挥了挥手，命下人将贺礼抬上来。

原来是一个七尺多高的屏风，这屏风边框是紫檀木的，中间是打的很薄透亮的翠玉，上面画着一棵棵青翠的竹子，好像栖凤阁外面的竹林，在正中间，有一个红玛瑙镶嵌而成的寿字，散发着夺目的光彩，一看就知道是件价值不菲的宝物。

如意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住的点头道：“好孩子，干嘛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咱们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石崇笑道：“老夫人八十大寿，我这做晚辈的平日里都没有怎么孝敬过您老人家，这次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够怠慢了呢？”

如意老夫人喜笑颜开，道：“崇儿能够专程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我已经很开心了，没有什么别的奢求了。”

石崇道：“奶娘，崇儿平日里忙，没有时间过来看奶娘，奶娘不要怪我，今日我特地准备了一桌酒席，来给奶娘赔罪，同时祝奶娘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如意老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连连道：“好，好，乖孩子，不枉奶娘疼你一场。”

石崇拍了拍掌，立刻就有一排袅娜的侍女鱼贯而入，前面的侍女撤掉厅中多余的东西，后面的就直接铺陈好桌面，摆上了精美的酒菜，侍女络绎不绝，一步一步安排的井井有条，一气呵成，只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厅中就飘满了酒菜的香味，桌上的菜肴冒着氤氲的热气，另有侍女手持美酒侍候在旁，整个过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如意老夫人呵呵笑着，道：“崇儿，你现在想的越来越周到了。”

石崇笑道：“些许小事而已。奶娘请入座。”扶起如意老夫人，两人在席旁落座。

两杯酒后，如意老夫人开口道：“崇儿，有酒有菜没歌舞，这桌酒席，就不算完整。这样，不如让奶娘叫来个舞姬，就当是给崇儿助兴，如何？”

石崇大声叫好，随即又笑道：“奶娘身边，怎么会有舞姬？”

老夫人笑道：“身边的丫头多了，总有一两个有些本事的，我呀，不过是发现了之后，又自行调教了一番而已，上不得台面的，也就在崇儿面前献丑了，全当是个乐子。”说完，给侍奉在门口的映雪使了眼色。

映雪领会，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带进来一名乐师，手抱古琴，给石崇和如意老夫人行礼之后，就在靠墙的位置坐下，架好古琴，调好音节，随即如流水般的乐声便自他指下倾泻而出。

随着他的乐声，一条红绸猛的从旁边挂着珍珠流苏纱幔的侧门中飞出，直直的，直抖向对面的舞台，趁着石崇一愣神的功夫，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自侧门中踏着舞步飞旋而出，石崇刚扭过头，想去看这女子的容貌，女子的手一抖，红绸如蛟龙一般倒卷而回，绕着她的身子盘旋而动，刚好遮盖到了她的容貌，只可看到纤细的腰肢在快速的扭动，玉足也在交替点地，身形不停的旋转，让石崇无法看清楚她的面貌，只是看到优美的身姿，和如瀑布般旋转着的长发，这些，已经足以搅动着他的心，让他将送到嘴边的食物都给忘记，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尤物，努力想要看清楚她的脸。

偏偏这女子仿佛刻意掩盖着自己的容貌，乐声渐渐低去，她的旋转也渐渐慢了下来，停止的时候，刚好背对着石崇和如意老夫人他们，只见她垂首静立片刻，在舒缓的乐声中慢慢抬臂，缓缓抬头，头往后仰，渐渐的，仰到让石崇可以看到她光洁的额头，忽然，乐声骤起，她的头猛然又垂下，双臂一展，红绸又起，这次，她抬起一条左腿，红色的衣裙滑下，露出皙白柔滑的玉腿，上面，竟然绘了一朵栩栩如生的红莲，莲花花瓣舒展，直展向大腿深处，引人无限遐思，如意老夫人看到，看到这朵红莲的时候，石崇猛然咽了一口口水。

如意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自舞蹈开始，她就一直在注意着石崇的表情和反应，现在看到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她的心也渐渐放下，石崇一直目不转睛，浑然忘记了自己的存在，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效果，微微一笑，她转而去看场中的表演。

此时女子的舞蹈又起了变化，没有了刚才的急速，舞步变得舒缓起来，只是，女子一直背对着两人，就算回转半身，也总是有意无意的半遮半掩，石崇竟是始终没有看清楚她的脸，只是不经意的看到她的媚眼如丝，肌肤滑如凝脂，这些，都让他的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

乐声时缓时急，女子的舞步也不规律起来，时而轻盈如燕，时而沉静如水，红绸更是舞动翻飞，让石崇的眼前犹如漫天飞花绚丽多姿，舞到急处，乐声忽然戛然而止，女子的脚步也骤停，面容不经意间扭向石崇，朝他微微一笑。

石崇一下子呆了，这张脸，似曾相识又好似从未见过，绝色的丽颜此刻泛着一层淡淡的红晕，酥胸微伏，一双灵动的美眸里闪过一抹迷人的媚光，让他的呼吸瞬间漏了半拍，殷红的樱桃小嘴半开半合，又像是在对他进行无声的邀请，可是他还来不及看得更细，这张无双的脸，就又转向了别处，红绸又再次高高飞起，女子身形舒展，身子侧立，整个身影笼罩在阳光的光晕之下，在她脸颊旁圈上了一层朦胧的轮廓，整个人看起来如梦似幻，她的脸颊高高的扬起，卷曲的睫毛微微的颤动，腿上的红莲再次因为扬起的腿而露出，乐声缓缓而起，声调慢而悠长，逐渐拔尖，女子慢慢的侧扬，收腿，一手划过头顶，一手划过前胸，红绸缓缓滑落，自脸边，身旁落下，女子再次慢慢转身，面对着石崇，摆下了结束的姿势。

厅中安静了下来，石崇半天转不过神来，看着眼前女子那张明媚皓齿，艳绝无双的脸庞，迟疑的道：“你…”

女子收回姿势，站立端正，微微一福，眸中水光盈盈的道：“贱婢梁绿珠，参见大人。”

石崇一拍大腿，道：“绿珠？”就是那个从乡下用十斛明珠买回来的女子吗？她是美，可是哪有眼前的女子这番风情万种。他不敢置信，转头对如意老夫人道：“奶娘，这女子怎么也叫绿珠？”

“呵呵，崇儿，真是爱说笑了，这天底下，难道还有别的绿珠吗？”如意老夫人的嘴角挂着一抹笑，“你是做生意的，也应当明白，物以稀为贵。我看这绿珠，就是十足的一颗明珠，带回来，略加调教了一番。想不到，这丫头，还真的是有几分本事，经过我这么一调教，就像模像样了。”

“本事嘛，还不是奶娘你的本事高，当初她呆在我身边，可没有这么好的本事，这一切，还是托奶娘你老人家的福气。”石崇献媚道。一旁的绿珠微皱起眉头，她突然觉得，眼前的男人虚伪至极。

如意老夫人笑道：“说的是哪里的话，是绿珠天生有本事，我这个老太婆跟着沾光了就是，崇儿，说真的，有这个丫头陪着我，我还真的开心了不少。今日，我就想当着你的面，收她做我的义女，你说可好？”

石崇不小心碰倒了手肘边上的酒杯，酒一下子洒落，滴在他的锦袍上，绿珠眼尖，立即上前用手帕帮石崇抹去水渍。石崇低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美人，闻着美人散发的一股幽香，他感觉自己的下腹燃起了一团熟悉的火焰，若不是大庭广众的，只怕他现在就想将绿珠揽进怀里，肆意疼爱一番。

石崇移开视线，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绿珠身上调开，道：“唉，崇儿还真的是笨手笨脚，居然连酒杯也没有放好。”

“一点小事，也无须挂在心中，不知道崇儿对我的提议，意下如何？”如意老夫人继续问道，这时候，绿珠已经擦拭好水渍，站在一边不动，神情极为端庄。

　　　　　　　　第019章　为谁归去为谁来

石崇从旁边偷瞄了她一眼，心里就像有一只猫在饶痒痒，弄得他有点坐立不安，十分懊悔当日绝情的做法。其实，当年石崇事后想起这件事，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绿珠跟着他的时候，还是清白之身，就算与那个什么白君有什么过往，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拿着一点珠宝接济以前的情郎，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不是什么红杏出墙。可是，人是他打的，也当众羞辱了，再接回来，只怕心里有疙瘩。况且，石崇不是一个长情的男子，对绿珠也是图一时新鲜，现在弄成这样，自然将目光调到别处去，哪里还会拉下脸来接她。

可今日不一样，经过两年时间的磨练，昔日那个单纯幼稚的女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魅惑男子的绝色尤物，当石崇吃着嘴里的菜，望着身边的绿珠，他才发现，原本美味无比的菜，此刻索然无味，如同嚼蜡。他放下象牙筷子，慢条斯理道：“奶娘要认义女，不是小事一桩。崇儿还要回去好好操办才是。”

“这么说的话，崇儿是答应了。”如意老夫人的脸笑的跟ju花一样，她道：“这也算了了我的心事。”

石崇眉一挑，道：“其实，当日崇儿还有件事情瞒着奶娘，这个绿珠并非是崇儿的婢女，她是崇儿从白州用十斛明珠娶回来的妾室。当日，崇儿误信小人谗言，才会对绿珠用刑。事后，崇儿也了解事情的真相，奈何，人被奶娘带走了，崇儿也不敢开口再向奶娘要回来。这不，一耽搁了，就耽搁了两年。”说完，石崇的眼角又偷偷向绿珠的方向望去。绿珠还是保持不动，美丽的容颜上依然沉静如水，看不出一丝波澜。看到绿珠这副模样，石崇的心不禁沉了沉。

如意老夫人闻言，纳闷道：“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老太婆这件事？要是早知道了，老太婆也不敢将绿珠留在这里这么久，唉，都是老太婆不懂事，让你们夫妻分开了这么久。人老了，就是不中用。”

梁绿珠在旁听老夫人如此说，原本波澜不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表情，她微转过身子道：“老夫人，其实是大人怕下面的人照顾夫人的起居不周全，就让绿珠过来好好服侍夫人，这是对夫人的一片孝心，还请夫人体恤。”

石崇一听，喜上眉梢，这个绿珠居然会帮自己说话，还如此的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实在是难得。他顺着绿珠的话说：“是啊，绿珠也是怕你老人家闷，就想在你老人家身边好好代崇儿尽孝。”

如意老夫人也一扫刚才的沮丧，道：“还是你们两个有心了，也不枉我疼你们一场。既然这样，绿珠，你也坐下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喝喝酒。”

梁绿珠摇了摇头，轻声道：“绿珠不敢，还是让绿珠来侍奉大人和老夫人吧。”说完，她接过侍女手中的酒，款款上来，帮石崇和如意老夫人斟酒。

石崇满意的道：“绿珠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奶娘，还是你调教有方。”

“哪里，崇儿你贵人事忙，顾不上家里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崇儿，这偌大的一个府邸交给凤娘一个人掌管，她忙得过来吗？”如意老夫人漫不经心道：“我听说，这凤娘这几年来身体是越来越不济了。嫁给你这么多年，也没有生下一子半女的，唉，恐怕也是因为操劳过度的缘故。”

石崇听老夫人这么一说，表情微微一动，他家大业大，府中的姬妾无数，却没有几个生下孩子，就算生下了，也多半都是女儿，唯一的儿子，却是体弱多病，难以掌管石家的生意。石家后继无人，这都快成了他的心病。

如意老夫人哪里会不知道石崇想什么，宽慰道：“好在你还年轻，找个可心的女子，为你生养一男半女，也是不难的。只是，我年纪大了，只怕看不到了。”

石崇闻言，心中感伤，对奶娘，他并非完全无情的，只是平时太急功近利，也就忽略了如意老夫人的想法，当下他歉疚道：“是崇儿让你担忧了。崇儿会努力，尽量让你早日抱上几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