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与他愉快的伙伴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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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禹敬有些用力地点头。

　　良仁笑笑，把外套脱掉，铺在禹敬身后，又用自己的包包当作枕头，让禹敬躺下。「睡一下吧！起来就会好一点了。」

　　「嗯。」

　　禹敬侧着身子躺下去，闭着眼睛睡着了。

　　良仁坐在一旁，凝视着禹敬的睡脸。禹敬整张脸红通通的，双眼肿肿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嘴巴还开开的。

　　好丑的睡脸，良仁想。人睡着的时候，难道都是这副蠢样吗？

　　良仁静静地喝着酒，看着还算平静的海面，月光很微弱，良仁张望天空，天上的星星也只有寥寥数颗而已。

　　远方漂来了一截断木，缓缓地以前进一段退一段的方式，慢慢朝他们靠近，最后越过了他们，又朝更远的地方离去了。

　　只有自己一个人醒着，真是有点无聊啊。

　　良仁蹲在禹敬旁边，考虑该如何把小说从包包里拿出来。他试探性地碰了禹敬一下，禹敬毫无反应，良仁便安安心心地把小说掏出来了。

　　其实天色这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良仁一边翻弄着小说，脑中继续转着各式各样的事情。

　　回去应该先洗个澡才对。

　　直到天色微微泛白，禹敬才悠悠醒转，站起来走没几步又呕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良仁去便利商店买了矿泉水和一大包便宜的卫生纸，又买了几个塑胶袋，才拎着与禹敬去搭早晨的第一班公车。

　　清晨有些微冷，良仁看禹敬不停打喷嚏，于心不忍地让他穿上了自己的外套；上了车，禹敬随着公车晃动的节奏，陆陆续续又吐了好几次，期间有不少呕吐物都沾到了良仁的外套上。

　　唉，回去再洗吧。

　　第十七章

　　隔天再看到禹敬时，禹竟已经恢复原状了，仍然是处事举重若轻的那个禹敬。

　　「你好了？」良仁很诧异。

　　「嗯。」

　　「没事了？」

　　「嗯。」禹敬笑着，仿若昨晚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外套我洗好了，还给你。」

　　良仁狐疑地看着禹敬，这厮未免也恢复得太快。

　　禹敬轻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干嘛这样看我？」

　　良仁端详了禹敬好一会儿，才说：「你也太善变了吧！」

　　禹敬停了一下，「不然要一直在那里怨天尤人吗？够了吧！」

　　良仁觉得禹敬好像说得颇有道理，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一般人会好这么快吗？」

　　禹敬丢下一句：「因为我天赋异禀啊！」

　　良仁又盯着禹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了半天，摆明了就是不信。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里，良仁一直疑神疑鬼的，他怀疑禹敬其实还有跟学长连络，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禹敬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事，谁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暗潮汹涌！再说，以他对禹敬的认识，这家伙才不是你叫他怎样他就会怎样的好家伙，无庸置疑的，你叫他往东，他绝对是往西给你看！

　　良仁是个直肠子，有问题憋着不问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原本他想要以一个比较温和的、比较不伤人的方式来取得他想要的答案，在旁敲侧击几次未果后，他发现还是单刀直入的问法比较适合他。

　　「你还有跟学长连络吗？」

　　禹敬呆了一呆，没有说话。

　　还真是有够良仁式的直球攻击啊，真是杀得人有够措手不及呢。

　　禹敬笑。

　　良仁阴郁地看着禹敬，「你不回答，那大概就是有了吧。」

　　禹敬逃避着良仁噬人的视线，看左看右的，很久才勉强回答：「……有啦！」

　　良仁握住了禹敬的肩膀，怀抱着不断膨胀的怒气问道：「你自己去找他的？

　　他来找你的？」

　　「他来找我的。」

　　「他找你你就接喔？又不是接客，那么勤劳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禹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正在气头上的良仁没把禹敬一闪而逝的怪异放在心上，继续逼问道：「你没封锁他？」

　　「……没有。」

　　「他跟你说了什么？」

　　禹敬露出了一个像笑又像哭的表情看着良仁，问：「这很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良仁瞪大了眼睛，有些厌恶的表情，「这当然非常重要啊！如果你就这样跟他出去被强暴了还弃尸野外，你要我去哪里找你！」

　　……这种事情大概也只有你才想得到吧。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都对。」禹敬被无力感充斥的身体，促使他闭上了眼睛，觉得身体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能不能不要再逼问我了？」他很想这样对良仁大吼，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我说的都对？」良仁眯起眼睛，嘴角扭曲地笑了起来，「其实你并不真的这么认为，对不对？」

　　禹敬很快地看了良仁一眼，没有回答。

　　「……随便你。」

　　良仁放开了禹敬，退后了一步。

　　「你想怎样都随便你。」

　　良仁的笑容狰狞的可怕，「反正，你要做什么，我哪里阻止的了你？」

　　禹敬终于错愕地抬起头看着良仁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的表情。

　　良仁又退后了一步。

　　「我是你的谁，哪有办法管你这么多？」良仁露出了一个充满嘲讽的神情，眼里却充满了悲哀。

　　这是禹敬第一次发觉，总是嬉笑怒骂的良仁，也会有这么悲伤的表情。

　　不该是这样的，这个就连生气起来都让人觉得好笑的良仁，竟然露出了这么悲伤的表情。

　　良仁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禹敬第一次伸出了手握住了良仁的手腕。

　　「……对不起。」禹敬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着，一次又一次。「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让我担心了？」良仁笑，「我会担心吗？嗯？我也会担心吗？」

　　禹敬惶恐地看着良仁，「你不要这样。」

　　「我哪样？」良仁掀动了嘴角，被禹敬握住的那只手用力的握起了拳头，禹敬惶惑地将手掌收得更紧了。

　　「反正你宁可去跟那种烂人在一起，我们怎样，你会关心吗？」良仁扬起了头，蛮不在乎地说。

　　「你们？」禹敬心里一紧，「你们是指谁？」

　　「我跟阿哞吧。」良仁笑，「我想我们，或许还蛮相似的。」

　　不对，你们根本就不一样。

　　禹敬的手越握越紧，他想要大声地反驳良仁说的话，但他更想从这里逃走。

　　不过他要是现在逃跑了，大概也会永远的失去良仁吧。

　　良仁虽然看起来傻愣愣的，可是他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想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不断地不断地告诉你全世界他最喜欢你，让你觉得他非常需要你，却会在玩腻的一瞬间，将人瞬间抛弃，而且永远也不会回头将你捡起。

　　这点禹敬也很明白。

　　因为良仁也曾经跟他说过，他之前跟别人要好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喜欢人家，但一旦不喜欢了，却毫不犹豫的舍弃。

　　真要说的话，禹敬也看过别人求良仁的样子。

　　而他却没有一点的忍心。

　　也因此良仁有时候也会笑笑地说着自己很害怕会遭到报应，哪天禹敬就不要他之纇的话，但禹敬也很明白，自己搞不好会是被抛弃的那个。

　　这家伙可是随时都有可能抛下整个世界，展开华丽的大逃亡呢。

　　良仁不仅行为像个小孩，就连心态都像个小孩一样，而他现在展现的怒意，恐怕是禹敬看过他最像大人的时候了。

　　不，现在这个样子也是耍小孩子脾气，如果不好好处理，良仁真的会就这样永远消失也不一定。

　　尽管阿哞也是个骄傲的人，但绝不会是他去抛弃谁；一旦他喜欢上谁，到了最后绝对是他被人抛弃。

　　两个人从根本上就完全的不一样啊。

　　而且我根本就不怕失去阿哞，我只怕失去你。禹敬很想这么对着良仁大吼，什么学长现在根本就不重要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转身就走！

　　第十八章

　　虽然禹敬没有发现，但他现在彻彻底底地被转移了焦点，就某方面意义来说，的确是相当成功的达到了良仁的目标。

　　转移焦点，是忘记的开始。良仁如是说。

　　在良仁三番两次的盘诘、恫吓下，禹敬再也没有回过学长的邀请，「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就不会知道吗？」良仁是这么说的，就因为他这么一句话，让禹敬也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禹敬很是怀疑，有可能他根本就甚么都不知道，只是装模作样而已。但要是，他真的都知道呢？

　　这个世界是没有秘密的。

　　「你要去跟他在一起也没关系，」良仁笑眯眯地说，眼神闪过一丝狠戾，「反正你有你的做法，我也有我的做法。你要去，我也不会拦着你，但我也只好把他的腿给打断了。」

　　良仁又补了一句，「如果我为此进了监狱，那都是你逼我的。」

　　为了避免良仁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错事，也为了不要让禹敬有跑去找学长的空隙，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幅增加了，现在就连禹敬晚上要去操场慢跑，一向最讨厌肌肉酸痛跟流汗的良仁都会跟着去。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偷偷和那杂碎去跑啊？」良仁酸酸地说。

　　「他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禹敬有点强硬地说。

　　「是吗？」

　　良仁灿烂的一笑，「那是再好不过了，毕竟人家怎样都是喜欢女的，前女友要跟别人在一起了，还不是哭着回头求人家别走？」

　　禹敬选择保持沉默，不对良仁说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他知道良仁就是故意要刺激他的，因为他整个人都还在气头上，怎么说他都不会停止，除非他自己想要停下来，否则他大概会维持这个状态继续下去。

　　要忍耐。

　　禹敬在脑海描摹「忍耐」两个字怎么写，藉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然他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不会狠狠的一记上勾拳就往良仁揍。

　　他觉得自从跟良仁在一起之后，自己还真是有了如同大海般宽广的心胸啊，每天都在挑战自己神经的极限，也许哪天他一个飞升，就要成佛了也实未可知。

　　这一定是神对我的考验。

　　好在良仁虽然是个死脑筋又爱钻牛角尖的笨蛋，对事物失去热情的速度也很快，在激怒禹敬几次未果后，他就渐渐失去了继续提这件事的兴致，另一方面也觉得，再继续这么下去，禹敬搞不好会讨厌他也不一定。

　　人还是要懂得适可而止比较好。

　　禹敬都说没有了，自己一直表现出不信任的态度也不太像样。

　　从这里可以看出，良仁的确是有了显着的成长，尽管他心里还有着有如花园一般盛开的疙瘩。

　　说是一起去慢跑，其实是禹敬跑而良仁用走的，因为良仁的耐力不足，跟禹敬跑个两三圈就觉得体力透支、几欲暴毙，所以跑到后来都只剩禹敬一个人还在跑，良仁捂着腰侧在操场上踽踽而行，直到禹敬跑累了两个人才一起回去。

　　「欸……你不能趁我在放东西的时候先跑啊。」良仁一边卸下身上背的种种累赘，一边用眼角死命注意禹敬的动向。

　　禹敬喷笑，有些不以为然，「那是你才会做的事吧！」

　　总之一切待良仁准备就绪后，两人才一起在操场上跑了起来，跑没几圈良仁就喘得像狗一样，猛吐大气。

　　「我想我大概离大限之期不远已了。」良仁边喘边说。

　　禹敬一边笑一边加速，「嗯，你加油，我先走了。」

　　良仁挥了挥手算是道别，随即慢下脚步，边走边调息。他边走边看禹敬究竟跑到了哪里，在禹敬快要追过自己一圈的时候，良仁竟撒开脚步开始狂奔了起来！

　　喂喂，你究竟想怎样啊究竟？

　　禹敬也发疯似的加快了脚步，瞬间就赶上了良仁，良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到自己快被赶上了就不顾形象的大叫大嚷了起来：「喂喂你想干嘛你想干嘛！不准跑得比我快听到了没有！」

　　我才想问你想干嘛咧！

　　禹敬忍不住大笑起来。

　　良仁的话一点威胁力也没有，禹敬轻轻松松就超越了这个平常不爱运动的傻瓜了，就在这追逐的当下，良仁猛一回头，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影也在操场上走着。

　　是好久没有出场的朱先生啊啊啊啊啊！

　　良仁忍不住都要唉出声了。

　　什么时候不好出现，偏要在他做这等白痴事时才出现啊？

　　良仁拼了老命，好不容易追上了禹敬，奋力用最后一丝力气一把抓住禹敬的肩膀，「欸……欸，你跑慢一点啦！」

　　「你干嘛？」禹敬觉得莫名其妙。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谁在我们后面？」

　　禹敬静默半晌，「……你说鬼吗？」

　　「不是！是朱先生！」良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你没看到他跟一个人走在一起吗？」

　　这么暗，也只有你才看得到他吧！慢跑的时候谁会一直分神去注意别人啊。

　　「没有。」

　　「我们去跟踪他们嘛，好不好？」良仁睁着亮亮的眼睛对禹敬说。

　　禹敬用手背遮眼了视线，试图抵挡良仁的亮晶晶眼神攻击。「……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所以是好还是不好？」良仁有些不耐烦。

　　禹敬一挺胸，「去就去啊。」

　　两人加快脚步赶到方士勋背后三十公尺左右才放慢速度，鬼鬼祟祟地跟在方士勋还有他的朋友后面。说起来这个样子其实蛮像变态的，但自从认识良仁之后，禹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羞耻心了。

　　「我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良仁嘟嘟嚷嚷地抱怨。

　　「……你是想贴到他背上是不是？」

　　「嗯，还蛮想的。」良仁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去啊，我在这里帮你把风。」禹敬做了个驱赶的动作。

　　「疯了喔？这样我就要在看守所唱无眠了吧。」

　　「我会去保释你的。」禹敬比了个no　problem的手势。

　　「你是脑子进水了吧？这位大爷。」良仁有些受不了地看着禹敬。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德性了？

　　就在两人低声吵闹的同时，方士勋和他的朋友也决定要回宿舍了，良仁飞快地冲去抄起自己和禹敬的东西，再奔回来跟踪方士勋。

　　「……你这样跑，不累？」禹敬有些无言地看着良仁。

　　「因为我有爱啊！」良仁说。

　　就这样一路尾随到回到宿舍门前，良仁一直觉得有说不出来的怪异，他总觉得方士勋和朋友的互动有点不太对，或者应该说，总觉得气氛中轻松又带点压抑。

　　良仁问禹敬：「他们是不是看起来哪里怪怪的？」

　　这世界上有谁比你更怪吗？禹敬很想对着良仁吐槽。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养成随时都想对良仁吐槽的习惯了，真不是个好现象啊。禹敬有些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一不小心说溜了嘴。

　　「大概是因为身高差，让朱先生跟他朋友说话时都要驼背吧。」禹敬猜测道。

　　「原来如此！」良仁恍然大悟。

　　禹敬很想大笑，这种理由良仁也信。

　　那根本就是暧昧的氛围啊。

　　良仁的注意力并没有持续在那令人匪夷所思的氛围上，因为在回到宿舍之后，经过一番激烈运动的良仁很快就累了，早早